师兄陈抒阳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他对李雾的那位姐姐印象颇深。
首先当然是因为长相跟身材,另外一点就是他们在学校几乎见不到这样的女人,打扮简洁干练又大胆,小巧的下巴与红唇匿在一顶别致的白色法式圆帽下方,仿佛专为奢品走秀的名模,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高级感。
若在街上碰到类似异性,他大概率会忍不住盯着看,但完全不想有交集。
总之就一个词,难搞;更通俗点来讲的话,hold不住。
那会陈抒阳以为她是跟李雾有血缘关系的姐姐,便没多问,今天被这个重磅消息直接砸到发傻,他不可思议地笑了声:“你说是你姐,我还以为是你亲姐。”
李雾露出些微赧意:“不是,是我喜欢的姐姐。”
师姐当天不在场,很是好奇:“好看吗?”
陈抒阳只一个字概括:“绝。”
师姐语气微微发酸:“李雾,藏挺深啊――”
“就是,”陈抒阳往他后肩钉了一拳:“怎么泡到的?看不出来你小子不一般啊。”
李雾往前偏了下身,抿笑不语,但他一双眼睛跟镜面儿似的亮,根本藏不住心事,那种喜爱与得意都要漫出来了,在场每个人都能察觉。
又被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了一会,大家结伴出去吃饭,李雾也锁上实验室的门,快步走去校门等岑矜。
三十六七度的天,少年感受不到一丝热,也浑然不觉时间漫长,他立在那里,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岑矜,又兀自勾唇。
岑矜怕李雾久等,这一路上也逮着机会加速,不到半个钟头,便刹停在F大门前。
第一眼望到的就是她家小男孩,干净英俊,佼佼不群,就是人有点傻,站在正午烈阳下,也不知道找个阴凉处,好像生怕她不能一下子找着似的。
看到她车,他眯了下眼,随即小跑过来。
岑矜降下车窗,招手催促:“快进来,你也不怕中暑啊。”
“不热。”少年语气正经,打开副驾门坐进来。
这家伙的五感是被恋爱脑剥夺了么,幸好岑矜早有准备,暗笑着将从家里带来的一支冰矿泉水抽出来,递给他。
李雾拧开,半仰着头,一口气喝掉半瓶。他喉结形态清楚,连滚了好几下。
岑矜看得略微失神,等他放下了,呼出一口气,拧上交回来,岑矜才将目光移回他有些泛红的脸蛋上,双手托住:“看你晒的。”
李雾眼神挚亮:“又晒黑了?”
岑矜摇摇头,视线胶黏着他:“晒的好可爱。”
李雾被她盯得有些心猿意马,才被水润过的喉咙又干渴起来了,不管不顾地倾上前来吻她。
大白天的,他不敢造次,所以只短促地吮了一下。
唇热了下,手心又落了个空,岑矜举在原处,淡问:“你现在逮着机会偷袭我是吧?”
李雾复原她刚才动作,将她的手贴回自己脸颊,敛下眼,唇畔挂起懒笑,又有点得逞。
好乖噢――
岑矜难以抗拒,嘟了下唇,奖励:“那再亲一下吧。”
……
在车里亲亲停停,腻腻歪歪近半小时,岑矜才重新挂档,呼啸上路,找寻附近的餐厅。
开了一段,岑矜左看看,右看看,茫无头绪地叹气:“我都忘了我们学校这边有什么好吃的了。”
李雾瞥她一眼,思忖片刻,推荐道:“有家面馆还不错,你之前吃过吗?”
岑矜手在方向盘上一顿:“叫什么?”
李雾报了个名字。
岑矜眼一亮,“吃过诶,他家还开着?”
李雾“嗯”了声:“就是环境一般,我怕你觉得不干净。”
岑矜笑了声:“他家环境怎么样我知道,小学弟。”
李雾也掀唇:“哦。”
得到她应肯,李雾主动试探:“我请你吃好吗?”
岑矜斜他一眼,赠与他这个机会:“好啊。”
时值暑假,又非饭点,所以店里顾客不算多。两人找了张干净桌子坐下,李雾就开始给岑矜冲烫杯筷,又问她想喝什么饮料。
岑矜支起下巴,跟旋转探头似的环顾四下,目光最终落到角落的冰柜上。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那,“我想喝汽水,要雪碧。”
话落还冲桌对面的少年眨了下眼。
只属于两人的记忆一涌而出,李雾与她相视一笑,立马起身去收银台点餐买水。
拿到属于自己的那瓶汽水后,岑矜吸了几口,掂起手机看了下,接而看向李雾:“快一点了都,你饿不饿?”
“不饿。”李雾汽水压根没动,总在看她,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岑矜也笔直地盯回去,甚至带了些“瞪”的意思与之较劲。姜还是老的辣,少年终归被看得害羞了,垂下眼去喝自己那瓶汽水。
岑矜这才称心叫他名字:“李雾,你知道谈恋爱必须遵守什么准则吗?”
李雾摆出洗耳恭听请赐教脸:“嗯?”
岑矜揪高吸管,又戳回去:“不能撒谎,要诚实。”
李雾无辜:“可我真的不饿。”他也是刚意识到,开心不光使人窒息,也能让人餍足。
岑矜明显不信地低哼:“那待会面条都给我吃吧,我一个人吃两份,你一口都别吃。”
李雾完全不以为意:“好。”
岑矜耸了下肩,内心呀得叫嚣一下,要死,怎么会在一个小屁孩身上感受到“备受宠爱”这种情绪。
一想起他昨天断食断水在楼下苦等大半天,岑矜愈发惭疚,变更口吻:“我说笑的,你还是好好吃吧,年纪这么小,饿多了对身体不好。”
李雾闻言,双手无奈搓了下脸:“能不能别总说我年纪小。”
“那我说什么,我年纪大?”岑矜眼圆了些,作疑惑状。
李雾马上投降:“我年纪小,是我年纪小。”
岑矜浅浅笑了笑,又嘀嘀咕咕矫情起来:“可你对象今天真的三十岁了,你小时候的择偶观里有这么一项吗――我要找个比我大这么多岁的女性。”
李雾闻言,看了她一会,目光渐深,声线沉稳中透着真诚:“在云丰村的时候我观念里根本没这么洋气的东西,到了宜市后也没有。我只喜欢你,就一个人,算不上什么观吧。”
岑矜快溺进他深黑的眼里了,又一下清醒,没忍住问了个所有进入恋爱的女生都爱提的问题:“为什么喜欢我?”
李雾愣在那,跟去年夏天一样,依旧无法确切回答。
岑矜拿高雪碧,吸着等,好整以暇。
李雾被她看得不自在起来,抓耳挠腮。
岑矜被逗笑,面不红心不跳替他答:“因为我漂亮。”
“哦,”李雾低笑一声:“是很漂亮。”
岑矜嗤:“小屁孩儿。”
“……”李雾不反驳了,小屁孩儿就小屁孩儿吧,管她怎么看怎么想,反正从今天开始他都是她男朋友了。
―
吃完饭,岑矜送李雾回了学校,自己则把后座笔电捎上,找了家附近的咖啡馆办公。
店里氛围很不错,音乐像晒温了的水一般,磨人耳根。
才接上网登陆微信,置顶就在那闪跳。岑矜滑着触控板点开。
李雾:你找到地方坐了吗?
岑矜心道“操心是不是也会传染他们可真是操心的一家”,而后取出手机,拍了张当前环境的照片过去。
过了会,对方回:你休息也要工作吗?今天可是你生日。
岑矜敲字:你放假还做实验呢。
李雾哑口无言:……
一想到这茬岑矜就来气:暑期故意留校,是因为不想见我?
李雾否认:不是,是怕你不想见到我。
岑矜弯了下唇,口是心非:我是不想见你,你非要杵我跟前来,还强吻逼我就范。
李雾并没有顺着她的取闹往下说,而是道歉:对不起,姐姐。
好似能感受到他字里行间的悔恨与诚恳,岑矜心软塌塌的:又怎么了啊弟弟。
李雾似乎组织了许久措辞:我当时该问你的,而不是自以为是地误解你。我发誓我没有故意冷暴力,只是怕打扰你,也怕你真的有了喜欢的人会提前结束一年之约。这几个月我也很痛苦,可感觉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岑矜怕他沉入负面情绪,继续开玩笑:还有挽救机会。这几个月有多痛苦,说出来让姐姐开心一下。
李雾:……
对在意的人岑矜心一向大,懒得计较: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只要知道你还喜欢我就行了。
李雾说:我喜欢你。
岑矜:耳朵都要被这句话磨出茧了。
李雾:那我还是要说,每天都说。
岑矜:你最好是。
李雾:我喜欢你。
李雾:真的好喜欢你。
岑矜对着屏幕笑没停过:每天说就算了,怎么这会又变成每秒都要说了?你还要不要做实验,你是什么示爱机器吗?给我闭嘴。
少年极其听话:哦。
岑矜回:四点一刻我去接你,然后我们找个路况好点的地方练车?李雾:好。
―
五点之后,李雾就开始在体育中心附近一带绕环一样练车。
中途休息时,李雾想起了白天岑矜所说的“择偶观”,不禁心怀感恩:小时候的他,做梦绝对都梦不到长大能跟岑矜这样的女人恋爱,也想象不到他人生中第一次正儿八经上路试驾的车会是这等品质与价值。
岑矜愿意交出自己的车给李雾练习,也是真的对他放心、信赖,亦待他如亲人。即便一开始还没少吐槽他相对生疏的操作,妙语连珠的同时不乏暴躁刻薄,比驾校教练有过之而不及。
但李雾从始至终甘之若饴,笑了一路。
晚上八点多,他们在市中心吃过晚餐,李雾就载着岑矜回了家。
这一次,他已与车达成共识,也能自如地应付各种路况,岑矜不再多言,安静地由着他自己发挥。
夜风灌入车里,两边街道光团急退,岑矜忍不住侧眸去看李雾。这个角度都能感受到他的专注与投入,眼亮闪闪的,好似放入了银河。
岑矜欣慰又N瑟。
当然除此之外,也有了点别的情绪,就是他好帅。仪态总那么好,侧脸如神赐,挑不出任何差错。
与他恋爱还不到二十四小时,每一次见面,她的小男友似乎都在刷新她的审美值。
明明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白T,也风姿拔萃,与这辆车更是气场相合,熠熠发光,都可以去当代言人了,一点不比她公司以前拍过的那些广告明星差。
但她不能脱口就夸,这小孩容易激动,分心就遭殃了,会出安全事故。
岑矜就这样憋了一路。
回到小区,李雾皱紧了眉,仔仔细细倒车入库,停稳熄火,才舒了口气,转过头去看一直沉默的女人,一脸求夸。
岑矜眨眨眼,捧住他这张百看不厌的小脸蛋,欣赏着,也将心里话尽数倾吐:“你好棒哦,开车的样子特别帅,姐姐一路上都看得目不转睛,你有注意到吗?”
女人的赞美毫不含蓄,似蜜糖兜头浇下,李雾耳根热了起来,又憋不住笑,就抿唇注视她,眼在黑暗里灼亮如焰。
岑矜心痒起来,双手一点点往他颌骨摩挲,继而下移,停至他脖颈两侧,开始用拇指轻轻捻他喉结。她白天就想这么做了,就他喝水那会。
李雾身体僵住,连续吞咽两下,难耐地侧了下头。他一下子渴得要命,嗓子冒烟。
“躲什么,”她放过他,换一只手揪一下,声音接而低婉起来,挟着几分引诱:“可以亲吗?”
不等他回答,她就凑过去嘬了下他喉结,还啵出脆亮的响动,尔后退坐回去,笑吟吟看他,满眼如意。
李雾倒抽一口凉气,浑身都在着火。他忙不迭解开安全带,单手掌住她半边脸,用行动去反馈她的撩拨。
幽闭受限的空间,似乎让这次接吻更加刺激了,至少他们双方都是这么认为的。
岑矜被缠吻得目眩神迷,近乎窒息。
少年粗喘着,像头初尝荤腥的幼狼,不再满足于只在一处啃噬,开始往边缘肆虐与进击。
他用鼻息点火,岑矜情不自禁昂高了脖子,任由他吮咬着。
衣衫擦拂,冷气根本阻挡不了车厢内的温度急剧上升。
岑矜胳膊挂着他脖颈,眼眸起雾,哼出一些自己也无法阻拦的,细柔的发泄。
李雾在她锁骨边缘停了下来,喑哑地说:“姐姐,你好香。”
岑矜心颤了下,稍有怔忪。她今天出来得急,连妆容都尽量简省,更别提去喷任何香水。
但她对这句真心夸奖格外受用,看来她的男孩催发出她深处的久违香气了,她挽唇,圈紧了他,贴到他额前,轻声鼓励:“真的么,那你多亲亲好吗?”
李雾欺身贴近,唇齿的进攻也越发凶悍,岑矜挺起了腰,才不至于后倒。
后来她也承受不住了,只能脱力地贴回车门,搂抱住他急躁拱动的脑袋。
少年的头发像初生的松针,不那么硬,却也算不上柔软,还带着点潮气,她爱不释手地搓抚着,竟体会到了一种近似哺喂的愉悦满足。
当这种哺喂意味变得更为具体时,岑矜咬紧了下唇,只能庆幸这会是在自家车库内部。
……
没有比肢体纠缠能更好表达爱意的方式了。这一晚的车里,他们沉迷彼此,食髓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