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晓的话，让赵建强夫妇一下子呆住。
两人皆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下意识看向天九，眼神之中充斥着无法形容的紧张和期待。
天九点点头。
“没大问题了，一会我开个方子，早晚喝一个月，差不多就能痊愈了。”
闻言，赵建强的身体不受控制颤抖了一下。
他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是无法接受。
就这么一小会的针灸，女儿竟然……竟然差不多就好了？
太过有些脱离实际了。
“真的？医生，晓晓她现在，现在……”
“嗯，她的动脉瘤已经缩小至三分之一了，回去之后给她好好补一补身体。”
天九给予肯定的回答。
相比于姚老的特发性震颤，赵晓晓的动脉瘤反而更好治疗。
能够在第一时间看到显著的治疗效果。
“谢谢，谢谢谢谢……”
赵建强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而他的妻子李雪琴则抱着赵晓晓失声痛哭起来。
“赵先生，我建议现在给晓晓检查一下，也好让你放心。”
薛文礼插话进来。
“好，好好，对对对。”
赵建强忙不迭时应声，现在他对两人都报以最大的信任。
接下来，开始张罗为晓晓进行检查。
天九就不打算留下了，开了一个方子后，告辞离开。
他还要赶去为赵清瑶正骨。
只不过，就在天九走至楼道转弯时，后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天医生，天医生请等一下。”
天九回头。
只见赵建强小跑着追来。
“怎么了？”天九挑了挑眉头，旋即笑道，“还怕我跑了？放心吧，等检查后你就知道了。”
“不，不是。”
跑到近前，赵建强重重喘了几下，左右看看。
这里是楼道拐角，通常没有人会走。
赵建强膝盖一软，欲要再次下跪。
天九赶忙抢先将他扶住，“你这又是干什么。”
“天医生，我谢谢你的大恩大额，做牛做马，我一定会报答你……我……”
“不必这样，回去陪晓晓检查吧。”
赵建强憔悴的脸上写满了感激，此外还有一丝丝挣扎和犹豫。
最终，他像是下了某个决定，满脸的愧疚与不安。
“天医生，我，我对不起你……”
嗯？
天九一怔，眼睛微眯。
“怎么了赵先生？”
“我，我我我……”
赵建强一连说了好几个我字，最后一咬牙。
“我其实在电梯门口……想，想炸的是，是你……”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靠着墙向下瘫坐。
“你救了晓晓，我这条命就是你的，我坐牢没关系的，晓晓还有她妈妈照顾，我，我不能愧对自己的良心……
天九再次将他扶住，轻声道，“赵先生，不要着急，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医生，你，你不生气么……”
赵建强惊讶于天九的神态，脸上表情似没有多大变化。
“我谈不上生气，只是有些惊讶。”
话虽如此，天九的脸上流露出一抹释然。
其实早在之前，他就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首先，最初赵建强闯进电梯中，当时的神态目光极为凶恶。
完全不是一个陷入绝望中父亲该有的表现。
直到他看到了王浩，凶恶之态才逐渐转变为愤怒、绝望等情绪。
其次，当天九走出后，赵建强的眼中除了疯狂之外，也闪现过一抹杀意。
当时的天九虽感到一丝蹊跷，却也认为在情理之中。
毕竟对方情绪波动较大，做出什么举动都不能以常理推之。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三人在上楼途中，天九问赵建强，怎么会想到用二踢脚炮仗当炸药。
赵建强明显有所慌乱，之后便一路沉默不语。
事实上，当时的天九想问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他想问的是，赵建强为什么要和王浩同归于尽？
了解事情经过后，天九得知，王浩曾私下里找到赵建强。
给予了所有该有的赔偿。
并且给他偷偷出主意，让他继续去找院方闹。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挽救赵晓晓。
诚然。
王浩误诊的责任不可推卸。
但他后面所做的一切，应该消减了一部分赵建强的恨意。
换位是天九的话，如果真要大闹一场，或是同归于尽的话，不会去找王浩。
他宁愿拉着数次拒绝他的院方高层一起自爆。
因此，当时天九感觉赵建强的动机多多少少有些不合常理。
可是考虑到对方切身的状况，倒也没往深入想。
现在天九一切都想通了。
对方最初的目标，根本就是他。
犹记得，赵建强似良心发现，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除了王浩之外，其他人可以离开电梯。
那么在天九走出电梯时，就是他自爆的最佳时机。
此外。
天九还发现了一个疑点。
赵建强将二踢脚引线连在一起，手拿打火机，看似随时点燃引线。
可是在他拆除炸药的时候，里面却是缠着电线。
这意味着还有一个快速引爆按钮。
到达十楼，将炸药浸入有水的水桶之后，天九再次检查，确认无误。
“赵先生，我们坐下说。”
察觉到赵建强双腿依旧在打颤，天九笑着安慰一句。
一同与他坐在楼梯上。
同时摸出烟盒，取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放心吧，我不会怪你，也不会报警，更不会让你坐牢，这件事就咱俩知道。”
“谢，谢谢……”
赵建强颤抖着手接过烟，神色之间说不出的感激和愧疚。
天九为他点燃，自己也点燃一根。
两人同时深深吸了一口。
“赵先生，能不能把这件事详细和我说一说。”
“好，那是大概一个星期前……”
只是第一句话，就让天九脸上涌现短暂的愕然。
一个星期前就有人策划这件事了？
脑海中一个接一个念头闪转而来。
一个星期前，自己在做什么。
细细思索，天九眼眸霍然扩张。
一个星期前的夜里，他遭遇两个杀手暗杀，第二天明川和郑耀上门试探。
重要的是。
一个星期前，姚老还没有出院。
思绪间，赵建强的声音继续传来。
“……那时候晓晓被复查出动脉瘤，我找了数次院方高层，都被各种理由挡了回来，那时的我焦头烂额，完全陷入了绝望……”
他的脸上庆幸又后怕。
“当天晚上，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找到我，说是可以帮我，他说不仅会出钱，还负责把我女儿转院去京城更好的医院治疗。”
“但他有个要求，让我杀一个人。”
赵建强夹着香烟的手依旧在颤抖，愧疚的看向天九。
“当时我几乎没多少犹豫就答应了，为了女儿，我可以去死，可以付出一切。”
天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理解。
“后来呢。”
“后来，他先给我转了二十万，然后又给我手机发了你的照片，让我牢牢记住你的相貌……”
说到这里，他哆哆嗦嗦从兜里取出手机。
拨弄几下后，递了过来。
天九接过手机，手指滑动，上面是一张张自己的照片。
既有全身照，也有面部清晰照，足有二十多张。
“那种用二踢脚制作的炸药，也是他给我的，表面上可以用打火机点燃引线，其实还有个控制按钮。”
“之后，他让我随时准备着，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等待他的消息，而且我被反复叮嘱，绝不能露出破绽，绝不能让人怀疑……”
“就这样，我等了四天，结果四天后他电话告诉我说，计划取消了，因为那人……也就是天医生你不会来医院了。”
天九挑了挑眉，若有所思。
他问道，“对方让你在什么地方和我一起自爆？”
“不在这栋楼，而是在右侧那边的老干楼，就是和你一起进入电梯，然后同归于尽。”
“嘿。”
天九冷笑一声。
果然。
这就是要趁着他给姚老看病的途中下手。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如果他猜测不错的话，四天之后，姚老出院了。
“我本以为这件事就算结束了，因为当天那人就向我要回了二十万，并且当着我的面，把他的电话卡丢进了垃圾桶，并且警告我这件事到此为止。”
“然而没想到，就在两个多小时前，那人又用手机联系到我，告诉我说你即将来医院，并且第一时间给我转了三十万……”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