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五年前

黑暗之中,沈君辞还在和两个人搏斗着。

眼前的两名黑衣人都受了伤,出血和伤势限制了动作,一时让他占了上风。

沈君辞的眼神凌厉,出招迅速,下手毫不留情。

他以前就擅长打架,这几年更是学过一些擒拿的方法,手上的解剖刀虽然很小,但是极其锋利,划过的位置也极其精准。

他还有着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他知道攻击哪些部位,才是最有效的。

只是有点可惜,由于旧伤的影响,他的体力不足,可能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他被两个人缠斗着。

几招之后,那长发黑衣人又冲了上来。

沈君辞一脚踹到了他的肋下,他用了一些力气,那人唔了一声倒退了两步,直接单膝跪下。

“废物!早知道就不带你来!”先前中枪的男人看同伙不靠谱,一手捂着肩膀,另一手拿着刀再次扑了过来。

沈君辞迅速对局势做出了判断,长发男人应该是个新手,对近战并不擅长,两个人里武力较高的是那个短发男人,幸好他之前被顾言琛的枪打伤,行动不便。

趁着男人击向他,沈君辞侧身躲过了第一招,他用手肘抵住了男人的手臂。

两人错开以后,男人的第二招很快击到,利刃刺向沈君辞的胸口。

这一次,沈君辞竟然是不闪不避地往前一冲,完全没有防守的意思。他的胸腹空门大开,由着对方进攻,手里的解剖刀却是划向男人的肋下。

这是一种疯狂的攻击手段,他赌得是男人的肩膀受伤,手上力气不足,扎不穿他的肋骨。

这一招用的是鱼死网破的招式。

如果赌赢了,能够速战速决,如果赌输了,两败俱伤。

男人也没想到他完全没有闪避,等他想要变换招式已经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错身而过。

男人手里的刀擦过沈君辞的胸口,划破了衣服,擦出了一道浅痕。

沈君辞手里的解剖刀在男人的肋下一划,准确地划破肌肉,割破血管,男人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他惶恐地放开了肩膀,捂住自己的肋下,鲜血从指缝里不断流出。

伤口不算深,但是如果不能及时止血,还是会很快危及生命。

胜负已分。

眼看着顾言琛那里解决了危机跑了过来,重伤的男人没有恋战,捂着伤口喊了一声:“撤!”

他们刚才边打边往后退,此时已经退到了工厂的后门处。

听到这声撤退的命令,刚才还无比废物的长发黑衣人挣扎起身,兔子一般灵活,转身打开了后面的门栓,第一个跑了出去。

门外,夜色更深。

再往后面是原来的钢厂的食堂以及员工宿舍,都是荒废的旧楼,两名黑衣人跑入了齐腰深的高草从之中。

沈君辞下意识去追。

顾言琛也跟着跑出了主厂房。

外面还在沙沙下着小雨,这里比厂房里黑了许多。

天空中没有星星,像是被泼了一盒浓墨。只有远处的大楼投射出一些光亮。

一时间只有浓重的喘息声还有沙沙的穿行声。

就在这时,厂房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警笛声。

是警方的支援终于到了。

似乎大局已定。

就在沈君辞快要抓到那个跑在后面的短发男人时。

那黑衣男人忽然仰头冲着楼上喊了一声:“开枪!!”

顾言琛抬头,看到黑暗之中,有个红色的光点一闪而过。

那是狙击枪的指瞄器!

对方不止两人,还有第三人早就埋伏在了厂区内接应他们,而且狙击枪应该是配备了红外设备,在这暗夜之中也可以把几个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顾言琛一把拉住在他身前的沈君辞:“小心!”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顾言琛来不及多想。他把沈君辞紧紧抱住,用脊背挡在了狙击手所在的方向。

几乎是同时,枪声响了,急速射出的子弹划破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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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之中,四周围一片漆黑。

沈君辞也没有料到对方在废楼之中还藏了一个人。

他听到那短发黑衣男人的喊声,想躲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被人一抓,身体一顿,随后就被人拉回紧紧抱住。

一种熟悉的感觉传来,沈君辞眼睫一颤,他意识到,是顾言琛来了。

顾言琛一手搂住了他的腰,另外一只手揽住了他的后脑,片刻之后,他们仰倒在杂草从中。

沈君辞知道,关键时刻是顾言琛把他扑倒在地,宽阔的肩膀挡在他的身上。

就在这个瞬间,枪声响了。

飞速的子弹穿过暗夜。

那一瞬间,顾言琛的肌肉紧绷着,甚至已经做好了中弹牺牲的准备。

然而子弹却没有射中他们,而是射中了前方那个黑衣男人。

砰的一声枪响,在小雨中炸裂开来。

一枪爆头,腾起一阵血雾。

越过顾言琛的肩膀,沈君辞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前方,他们距离很近,那男人的鲜血飞溅而出,甚至有几滴溅到了他的脸上。

那些血夹在雨中,让他感觉到了一丝温热,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短发男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幕,他的双目圆睁着,脸上显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后他的身体僵直了一瞬,才仰面直直着倒了下去。哗啦一声,压倒了一片茂盛青草。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射完了这一枪之后,楼上的狙击手没有了声音,就连那红色光点都消失不见。

那跑在前面的长发黑衣人也停住了脚步,立在了杂草从中,似是放弃了反抗。

小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警笛声越发响了,不过几秒之内,警员们打开了废钢厂的后门,数辆警车开了进来。把这一片区域团团围住。

顾言琛起身,从身后取出手铐,把那长发黑衣人的双手铐住。

沈君辞则是走到了短发男人的尸体前,他蹲下身,把手机的手电调亮,低头仔细观察。

男人的双目还是圆睁着,脸上有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子弹从前方眉心射入,掀起了头后的枕骨,脑浆溢出,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

沈君辞只看了一眼就得出了结论,这男人已经死了。

随后他伸手摘下了男人脸上的黑色口罩。

手电光照射着,在看到了男人脸的那一瞬,沈君辞愣住了。

那是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在他的下颌处,有一块明显的红色的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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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一处鲜有人至,警员们还是拉起了警戒线,保护现场。

顾言琛把长发黑衣人押送上警车,又把章可北送上了救护车。

楼上的狙击手已经撤离,不在现场。

顾言琛研究了一下位置,那个方位适合狙击,可以纵观全局,就射击的精准程度来说,误伤的几率很小。

可是狙击手为什么没有杀毫无防备的他们,反而杀了那短发黑衣人呢?

难道是因为行动失败,杀人灭口?

可是这样也说不通,他们还留下了那个长发的黑衣人。

顾言琛没有妄下结论,决定问问看再做判断。他处理完了现场,看沈君辞还在研究短发男人的尸体,顾言琛向着楼下的方向走过来。

借着警车的车灯,他看到沈君辞的侧脸雪白,上面却沾染了一些血污。

沈君辞听到了脚步声抬眼,看向顾言琛,清秀的脸上依然面无表情。

顾言琛问他:“刚才没事吧?”

沈君辞摇了摇头。

顾言琛又说:“谢了。”

今天他多亏带了沈君辞来,如果沈君辞不在,他说不定已经英勇殉职。

“是我应该谢谢你。”沈君辞道,如果刚才那发子弹射向的是他们,顾言琛很可能救了他的命。

两个人之中有着一份默契。

说到这里,沈君辞注意到了顾言琛腰间的血迹:“顾队,你受伤了。”

伤口还有些疼,但是可以忍耐,顾言琛的后背依然挺得笔直。

他把手按在伤口上,捂唇低咳了几声:“一点小伤。”他感觉到雨渐渐大了,沈君辞的外衣已经淋湿了一片,他转头问他,“怎么没和他们借把伞?”

沈君辞的声音有些暗哑:“等下我就和他们回市局了。这么一会时间,没必要。”

顾言琛提醒:“小心感冒。”

沈君辞嗯了一声又说:“我想亲自解剖这具尸体。”

“反正现在是我们队里的案子,都随你。”顾言琛说到这里,察觉到了一些什么,他试探沈君辞,“你认识他?还是尸体有什么问题?”

沈君辞低下头道:“他毕竟死在我的面前。”

顾言琛似乎是接受了他这个答案。

他忽然沉默,像是在想着什么。

看他没有去包扎的意思,沈君辞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顾队,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雨水打湿了衣服,容易引起感染。

沈君辞仰头看着顾言琛,那人的薄唇微抿着,显然是在忍耐着。

他有些担心他。

顾言琛道:“我等会就去。”

“那个位置的伤口难以愈合,不及时缝合会引起伤口感染化脓和各种并发症,造成弯腰吃力,引发腰间盘突出……”

沈君辞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他似乎有点犹豫,最后舔了下嘴唇还是说出来,“将来会影响性生活质量。”

顾言琛摆手:“我去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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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等尸体运到市局,已经过了凌晨。

戚一安也被叫了过去,他今晚值班,在休息室刚睡了一小会,头发还乱着。

此时他一边帮着整理解剖室的器材一边看向沈君辞。

冰冷的解剖器材相互堆叠,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凌晨的解剖室安静极了。

沈君辞刚把淋湿的衣服换掉,他穿上了法医工作服,低头看着尸体。他的头发微湿,脸色苍白,就连嘴唇的颜色都淡了很多。

戚一安看着他这幅样子,觉得他比解剖台上的尸体看起来更加面无血色。

他建议:“师父,你要不先去休息一会?”

戚一安知道今天沈君辞已经连续工作了将近一整天,晚上又参与了抓捕,就算是铁人也扛不住。

眼前的尸体死因明确,解剖没有太大的难度。

戚一安又建议:“要不让我试试?”

沈君辞却神色凝重地看向解剖台上的尸体,开口道:“不用了,你做好记录和辅助,我们开始。”

他伸手按亮了上方的无影灯,灯光投射到了男尸的脸上。

尸体的双眼依然睁着,脑后的伤口还在滴答跌落着脑浆。

沈君辞的声音低沉,有些发哑:“不知名男尸,年龄大约在35岁左右,身高一米七八,体重78公斤……”

他带着手套,划过男人的脸颊:“右侧下颌处有明显红色胎记,身上明显伤势有三处,两处枪伤,一处刀伤,致命伤口在头部,死亡时间是今日凌晨13分。”

沈君辞低头看着那片胎记,这样的胎记很难消除,位置特殊,可以伴随人的一生。

他也是凭借胎记认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只不过那时候,男人曾经站在他的身前,而他才是躺着的那一个……

现在回想起那一晚,沈君辞的心跳还是有些急促,他握住解剖刀,划开了男人的身体。

手中的刀往下滑动着,皮肤和肉被刀尖划开一道长长的一字。

尸体的胸腔和腹腔里露出肌肉和脂肪,下方是新鲜的内脏。

他用止血钳拨动着那些器官。

这本是他无比熟悉的过程,如今却让他有点紧张。

沈君辞的心脏在咚咚跳着,冷汗一直在往出冒,身体里说不出来是哪里在疼。

不可避免,他又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像是他无法摆脱的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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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远记得,那是六月十九号。

那天下午,他们穿着黑色的学士服,戴着方角帽,完成了毕业仪式,领完了毕业证。

校长给他们致辞,恭喜他们毕业,即将进入社会,成为栋梁之材。

他们拍好了毕业照,互相谈论着各自的明天。

有时候,人们会觉得长大是个漫长的过程,可其实有时候,长大只是需要一瞬间。

那时接连发生的事情太多,他的论文都写得匆忙,没有一点毕业的真实感。

很多同学的工作都找好了,有门路的去了移动和电信,有能力的去了华为,小米,他的工作却还没有定下来。

顾言琛中间给他发了个微信:“为了庆祝你毕业,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什么,我请你。”

他回绝了:“今晚有个同学聚会。”

他虽然和同学们的关系不算亲近,但是这是最后一次集体活动,缺席还是不太好。

顾言琛道:“那好,回头再给你庆祝,晚上好好玩。”

晚上的这顿饭有老师在,大家都有点拘谨和收敛。

吃完了饭,等老师离场,班长道:“我们请老师的客花了三千多,还剩一千五的班费,我知道一家KTV打折,这个价格可以包个大包间,还带酒水。”

有人问:“什么KTV,怎么这么便宜?”

马上有人接话:“估计是新开的,就是割毕业季的韭菜,薄利多销吧。”

“这都毕业了,班费还等着退么?自然是要花光它!”

“走走走,一起去唱歌。”

大家都有点没玩尽兴,有便宜的场地是件好事,他们分别打了车过去。

在路上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位年轻人打过来的:“你好,请问你认识杨航吗?”

他一愣:“怎么了?”

就在几天前,他刚刚见了杨航一面。

他问了杨航林向岚的死因,杨航答应他,会去自首。

对面道:“我是杨航的侄子,正在处理他的后事,我翻到他的手机通讯记录,看到几天前你们有过联系。所以通知一下你。”

“去世?!”忽然得到这个消息,他整个人有点懵,“他是怎么去世的?”

对面的人道:“上吊,自杀。”

挂了电话,他的大脑在飞速旋转,在这个时间,杨航死去,时间太巧了,难道是畏罪自杀吗?

还是说,又发生了什么?

他忽然想到自己犯下了错误,他不应该相信杨航的,杨航连林向岚都可以下毒,又会对他有多少情面?

他没有进入社会,带着学生的那种天真,面对痛哭流涕的老人,相信了他的迫不得已,也相信了他还有一分愧疚。

也许什么去自首,可能都是哄他的,转头杨航就把他卖了也说不定。

而杨航自己也被那些人灭口……

他的心里有点不祥的预感,可是一时也想不清楚,这危险距离他有多近。

还没等他理明白,车就停了下来,同学们纷纷下车。

都到了这里了,他也不好说什么,怕扰了大家的兴,就跟着人流往里走。

那时他想,反正这么多人在一起,他应该是安全的。

等回去,他就去找顾言琛,和他坦白一切。那个人一定会帮他的。

反正他已经大学毕业,到时候哪怕是躲出国,总有应对方案。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安定下来。

那家KTV挺大的,装修也很豪华,服务员非常热情,把他们领入了一间很大的包厢,给学生们上了酒,还端上来各种的小吃和水果。

借着酒意,大家放纵唱着歌,都想把所有的情绪发泄在今晚。

中间顾言琛又给他发过一次信息:“你们还没结束?”

自从熟悉了以后,顾言琛偶尔会发讯息给他,问他情况。

他从开始觉得有点烦,到后来开始乖乖配合,再到现在,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关怀。隔一段没有收到信息,还有点空落落的。

他回了个:“第二场,在KTV。我们很多人在一起。”

他想了想又说:“晚上我有事想和你说。”

“回头我去接你。”顾言琛问了KTV的地址,让他早点回家。

他回复:“我知道,我不会过十二点的。”

在KTV没有了老师的监督,大家开始玩得逐渐疯了起来,互相敬酒,还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平时不能说的秘密,不敢表白的人,全都趁着今天醉酒,说了出去。

大家都知道,经过了今天,以后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大家都想把大学生活画个句号,不想留下遗憾。

唱歌已经不是重点,有人喝到大哭,有人喝到吐,还有人醉得不省人事。

在中间,周辰还过来敬过他酒,让他没预料到,他居然是过来道歉的。

周辰道:“大学几年,我没少找你麻烦,那是因为你长得帅,女生都喜欢你,你的成绩也很好,我嫉妒。我长得不好看,学习又不行,每次看到你都很自卑,觉得和你比,自己就像是只一事无成的癞皮狗。如今毕业了,我给你道个歉。这杯我喝了,你随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再不接就有点过了,他也喝了几口啤酒道:“都过去了。”

过了十一点,还清醒着的人已经不多了,服务员却上了第三批酒。

有同学惊讶问:“套餐里有这么多酒吗?”

服务员解释道:“这些是今晚KTV的赠酒。”

送来的酒哪里有不喝的道理,于是大家就又疯狂了一轮,到了更晚一些,他想着要走,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没有信号了。

那时候信号本来就不稳定,加上是KTV,密闭性很强,他也就没在意。正准备和同学们辞行,班长忽然有点神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耳语:“林落,我和你说点事。”然后他又说,“我们出去说吧,这里有点吵。”

他和班长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跟着出来。

等走出那间包间,他才发现附近的气氛有点不对,隔壁的几间屋子都是空着的,客人早就走了,却在大声放着音乐。

整个KTV里,只有他们这一间还在人声鼎沸,而且里面的人还多半都喝大了。

他往前台的方向看去,觉得越发奇怪。

这家KTV就像是暂停了营业一般,连那些服务员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走廊里,还是放着最流行的歌曲,墙壁上满是屏幕,里面播放着最新的MV。

所有的荧幕还是亮着的,可是诡异的是,没有人。

他觉察到了不对,有些狐疑地皱了眉,停住了脚步,问班长:“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班长回头,却是哭了,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到班长的脸上有眼泪,班长身体怕得在抖:“林落……对不起,我去买单,他们一定要我叫你出来。我没办法,对不起,你不要怪我……”

那一瞬间,他陡然反应过来,便宜的KTV,莫名加单的酒,奇怪消失的信号,再加上杨航的死。

这里的一张天罗地网,就是为他准备的。

有几名穿着黑衣服,带着口罩的人从其他的房间里走出来。

这时候,他才感觉出,头是晕的,可他今晚根本就没有喝多少酒,只可能是晚上喝的东西里早就被人下了东西。

他扭转身,急忙往窗边的方向跑,手深入口袋,疯狂快按开机键。

那是他设置的紧急联系方式,会自动拨通顾言琛的手机。

他急急跑到了一处窗口边,想要求救。隔着玻璃他甚至可以看到外面的闹市街口。

那里和眼前迷宫一般的KTV仿佛不在同一个世界。

可能是临近窗口,手机有了一格信号。

就在紧急电话拨通的瞬间,黑衣人手中的棍子打在他的头上,手机从手里滑落出去,他的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可以感觉到有血顺着眉骨流了下来,染红了他的视线。

他看到了一双脚,穿着老式的牛皮鞋,随后那人弯下腰,伸出手捡起了他的手机。

那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冲着他微笑着。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电话接通了,他甚至听到对面隐约传来顾言琛焦急的声音。

“顾言琛,救命……”他虚弱的求救声被湮没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下一秒,那个人按下了关机键。

他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