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语调正常,语气陈述着,却无端端的透着一丝讥诮:“春宵一刻值千金,认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庄大小姐如此有情趣呢。”
庄琪瑶懒得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她打开另一个衣柜,从里面取出一件男士衬衣,拿在手里往浴室走去,“傅公子,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浴室的门在他面前关上,满室归于寂静。
傅诗礼心里头烦闷,他开了柜门,将庄琪瑶扔进去的那一堆又薄又透又短的睡裙拿出来,揉成一团,掷进了垃圾桶。
心口堵着的郁气才顺畅了一些。
庄琪瑶扔在床头柜的手机在拼命震动着,傅诗礼看了眼来电显示,薄唇紧抿,面色冷峻,顺手关了机。
他裹着白色浴袍,抬脚去了阳台,握着打火机,点了一根烟,半眯着眸,看着已经小了许多的雨势,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若不是梁安澈临时逃婚,这场婚礼的新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轮到他。
联姻而已,还真没看出来,她竟然对这个未婚夫上心到连大婚之夜的情趣装都亲自准备好了,且还准备了那么多。
款式齐全,花样繁多。
光是想一想她穿着那些衣服站在梁安澈的面前,傅诗礼的眸瞳便被阴翳覆盖,垂落在身侧的拳头就硬了......
就那么一个懦弱的男人,也值得她耗费那么多的小女人心思?
呵!
庄琪瑶裹着白色浴袍从浴室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室内飘来若有似无的烟味。
她朝着阳台望去,看到夜色里明明灭灭的火星,男人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根烟。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傅诗礼转过头,熄灭了手中的烟,朝着她走过来。
阴暗晦涩的双眸牢牢锁在她身上,似乎要透过那层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浴袍看到她里面只穿了白色衬衣的身子。
庄琪瑶迎上他的视线,莞尔一笑:“傅公子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傅诗礼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握在掌心里轻轻摩挲着,“如果我没有过来,下一个被你挑中当临时新郎的男人会是谁?”
庄琪瑶笑的越发妩媚动人,染着蔻丹的纤细手指将微卷的长发拨到耳后,“这似乎跟傅公子并无关系。”
她拨开他的手指,正要去客厅睡沙发,却被傅诗礼拦住了:“新婚之夜,不宜分居。”
庄琪瑶狐疑的看着他,“傅公子不会对我有了非分之想吧?”
傅诗礼白了她一眼,倏的俯身打横抱起她,将人扔到了床上,又绕到床榻的另一边,躺了上去,侧过身子,将后背对着她:“你脱光了躺在我怀里,看我动不动你一根手指头。”
庄琪瑶闻言,也不纠结了,索性关了灯也跟着躺下了。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早已经疲累至极,明天还有一场很重要的股东大会正等着她,关系到她能否接管盛安集团,她来不及多想傅诗礼今晚那些反常的瞬间,闭上眼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庄琪瑶是被助理的敲门声惊醒的。
睁开眼,傅诗礼已经不在身边了,伸手一摸,身侧的位置已经没了温度,男人很早就离开了。
她撑着手臂坐起来,身上裹着的浴袍没有丝毫凌乱,身子也没有任何不适。
整理完毕,庄琪瑶拿起床头柜的手机开机,满屏疯狂跳动的都是梁安澈的未接来电和信息。
她直接拉黑了梁安澈的一切联系方式,拎着包包出了酒店。
到了公司,掐算时间,庄琪瑶几乎是踩着上班的时间点走进会议室的。
里面的人早已经吵成一团,她径直走向父亲之前的位置,坐了下来,满会议室的人彻底安静下来,将目光齐刷刷的对准她,各种冷嘲热讽纷至沓来:
“哟,我还以为庄大小姐新婚燕尔不来了呢,没想到竟然按时上班了。”
“昨天跟你结婚的男人根本就不是梁安澈,你从哪里随便找了个男人冒名顶替他的?”
没了梁氏当靠山,一个刚毕业的娇滴滴的大小姐拿什么坐稳董事长的位置,为盛安谋取利益?
......
从会议室出来已经临近中午时分,庄琪瑶回了办公室,接过温特助倒的温茶,一口气喝光了,火烧般的嗓子才好受些。
才刚坐下,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梁安澈不顾保镖阻拦,硬闯了进来。
庄琪瑶抬眸看了男人一眼,一晚过去,梁安澈倒也没什么太大变化,身上的衣服倒是干净熨帖的,只不过头发稍显凌乱,一双眼里满是红血丝,似乎整晚都没有睡好,俊朗的面孔上颇有几分憔悴。
拉黑了他的联系方式,梁安澈竟然追到了盛安集团来,这在她的意料之中,却又在情理之外。
温特助站在门口,满脸为难:“大小姐,梁先生在接待区等了很久,知道会议结束后一定要见您,拦都拦不住。”
庄琪瑶摆摆手,示意温特助出去。
温特助看了眼失魂落魄的男人,想到股东大会上那些对庄琪瑶冷嘲热讽觉得大小姐被梁家抛弃了的人,心里多了一些底气。
看梁少这副模样,分明是舍不得大小姐的,总算可以堵一堵那些人的臭嘴了。
他是故意让保镖做做样子,放梁少大张旗鼓的闯进来的,正好打烂那些人的脸。
温特助体贴的带上办公室的门。
梁安澈上前两步,走到庄琪瑶的面前,“琪瑶,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庄琪瑶眼神冷淡,语气犹如冬日里的寒霜,“婚礼现场我被梁少抛弃,还不能嫁给别的男人了?”
梁安澈一双眼满是血色,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她,恨不得将她那张妆容精致妖艳的面孔盯出两个窟窿来:“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发了那么多信息,也跟你解释过了,我们只是延迟婚礼,并不是取消婚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庄琪瑶对上男人痛苦的视线,声音平静无波:“我以为我在电话里面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
梁安澈抓住她的手腕:“琪瑶,如果你只是为了气我,我认了,婚姻不是儿戏,我们可以当做昨晚的事没有发生过......”
话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傅诗礼站在门口,入目便是梁安澈紧握着庄琪瑶的手腕纠缠的画面。
他狭长的眼眸眯起,长腿跨进办公室,随手甩上门,一步步朝着梁安澈走过去,嗓音如淬了冰:“放开她!”
梁安澈眸瞳骤缩,待看清傅诗礼的面孔后,脸色大变:“竟然是你!”
话落,梁安澈便松开庄琪瑶,迎面一拳朝着傅诗礼的面门挥过去。
傅诗礼堪堪避开梁安澈的拳头,反手一拳落在他的眼睛上,打落了梁安澈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讥诮道:“骚扰我太太,还对我动手,梁少就不怕进了局子,你母亲又晕过去?”
梁安澈一张白净的脸涨的通红:“是你害......”
话没说完,就被傅诗礼打断:“你要真想完成婚礼,谁也拦不住,是你自己放弃了娶她的机会。”
梁安澈脸色清白交错愈发愤怒,又一拳朝着傅诗礼揍过去,言语里满是挑衅:“你太太?你做了什么敢直接告诉她吗,她愿意跟你领证了吗?”
这句话仿佛踩到了傅诗礼的七寸,男人侧脸的咬肌紧绷着,眸底迸出骇人的暗芒,生生受了梁安澈一拳后,又挥拳朝着对方砸过去......
梁安澈斯斯文文如玉面书生,向来克制有礼,性子温和,从不轻易跟人动手,庄琪瑶压根就没料到他会突然对傅诗礼发难,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两个大男人你来我往已经打起来了......
确切的说,是梁安澈被傅诗礼按在地上揍,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整洁的办公室里一片杂乱,庄琪瑶冷眼看着两人,拨了内线,让保镖上来,硬生生的将两人分开了,顺便送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梁安澈去医院......
温特助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末了,忙进来,重新将办公室收拾的整整齐齐。
傅诗礼掸了掸衬衣上的褶皱,只是唇角青了一小块,看着依然温润潇洒的样子,坐在沙发上,语调里透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两个男人为你打架,庄大小姐似乎并不感动呀?”
庄琪瑶板着脸:“一半股东都盼着我能搭上梁家这棵大树,把项目合作谈下来,原本我想着虽不至于跟梁家撕破脸,到了商场上,也能在商言商。
安澈现在被傅公子揍成这样,又是从我的办公室抬出去的,你这么做,分明是给我添乱......”
安澈。
傅公子。
亲疏还真是明显呢。
“傅太太对前未婚夫,叫的可真是亲切呢。”傅诗礼敛了唇边的笑意,站起身,走到庄琪瑶身边,抬起掌心,抚着她瓷白艳丽的小脸:“傅太太可别忘了,是他先对我动手的。”
男人离得近,呼出的温热气息洒落在她的脸颊上,庄琪瑶的手挡在他的胸口处将人推开,重新坐回老板椅里:“你来找我做什么?”
“吃午饭。”傅诗礼交叉着长腿,闲散的靠在办公桌上,似笑非笑:“我和傅太太新婚燕尔,因为工作太忙没能去度蜜月,一起吃个饭不为过吧......”
确实不为过,可庄琪瑶好不容易摆平了那些股东,接管盛安,公司一堆烂摊子的事情,正忙的分身乏术,确实没什么心情跟他出去吃。
见她有些不乐意,傅诗礼退而求其次:“就吃公司的员工餐,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
庄琪瑶不吭声。
傅诗礼俯身亲了下她的脸颊,双手撑在老板椅的扶手上,将人困在双臂之间,温声缱绻:“傅太太,今天可是我们婚后第一天呢,你不会连装都不愿装一下,让外人以为我们要婚变了吧?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到时候要跌的,可是盛安的股价,对我的鸿瑞国际,可没有丝毫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