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分析,老六也觉得严重起来,沉默了。他虽然嘴上没个把门的,但脑袋绝对好使得很,只要不呆不傻,谁都知道得罪了盛世这样的组织会有什么下场。
世上事,好的往往不灵验,而坏事则总是容易被人们猜中,也许造物主天生就喜欢和人类对着干吧!我们刚分析出其中利害关系,远处就传来“砰砰”两声枪响,枪声划破了黑夜的寂静,直刺向我的内心深处。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抄起火把,疾步奔出帐篷,向枪声响起的地方跑去。我一边奔跑着,一边暗暗祈祷,只盼着八大金刚千万不要出事。刚才八大金刚还是我们的保护神,一转眼却要我们去担心了,这个转变,实在有点迅速,前后只不过十来分钟而已。
可惜,蒙先生的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我们的担心,也都变成了事实。就在离帐篷约二十多米的一块巨石后面,也就是第一声枪声响起的地方,正趴着一个金衣人的尸体。
尸体尚有温度,我们将其翻了过来,解开金袍,大烟枪蹲下仔细看了会,说道:“金衣人从脑后中了一枪,天灵盖都掀了一个洞,导致面目看上去不是很清楚,已经认不出是谁了,根据枪械动力的原理推测,很明显是近距离射击。”
接着站起身道:“从这个金衣人趴下的位置来看,当时应该是站在这里监视着我们的帐篷方向,凶手是从后面开的枪,以八大金刚的警觉度来说,不应该会有陌生人逼近自己身后还没有发觉,所以,很有可能杀人的就是李光头看见的那个穿着皮鞋混在八大金刚中间的人。”
说完又一皱眉道:“还有一点我很是想不通,八大金刚同在一个组织这么久,外人不认识,但他们几个应该互相很熟悉,以八大金刚这种身份的人,怎么会没有察觉到其中有一个是冒充的呢?”
话刚说完,远处枪声再起,但这次可不是一枪两枪了,而是一阵“哒哒哒哒”的扫射声,几人面色大变,根据这枪声的密集度来推测,别说八大金刚了,再加十个估计也死光了。
几人寻着声音奔去,远远就看见一支火把插在地上,旁边横七竖八地躺了几具尸体,清一色金袍金靴,看样子剩下的八大金刚也没有逃出毒手。
到了近前,仔细一看,地面一块巨石,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石头上躺了六具金衣人的尸首,全部身中数弹而亡,血水顺着石缝流淌。从跌躺的姿势上看,几人当时正坐在石头上商量什么事情,冷不防被人扫射,这几人一个反应不及,全部当场毙命。
大烟枪上前揭开几人面罩,几人相貌各异,却没有一个认识的,眉头一皱道:“这事不大对,按理说,八大金刚的真面目,不大可能全是默默无名之辈,前面一个面目被毁,认不出也就算了,但这六人我却也一个都不认识。不是我夸海口,整个中国,只要是道上混的,我就算没有谋其面,也多少听说过相貌特征,但这六人,完全就是新面孔,没有一点和南北道上成名的人物相符。”
老六眼尖,一眼看见插在几具尸首中间的火把下面,还用石头压着一块金色布锦,上面隐约有血迹,大声喊道:“那布上有字!”我急忙上前拿起,展开一看,金色布锦很明显是从金衣人身上撕下来的,上面用血写了四个字——“假冒者死!”
我心神一震,脱口而出道:“错了,我们都错了,那个穿皮鞋的才是真的,而其余七个穿金靴子的才是假的!也就是说,八大金刚,只到其一,而这七个假冒八大金刚的人,则是另外一股势力。”
其余几人也都看到了金色布锦上的血字,一时都沉默不语。本来就够乱的,李光荣加上张易龙和我们就一直纠缠不清,盛世组织也插手进来,现在又多了一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金衣人,这局面,简直比盘丝洞里的蜘蛛网还乱,谁也理不清了。
蒙先生脸色铁青,喃喃道:“没想到,没想到!”老六却道:“这有什么好没想到的,刚才李秃子一说,我就觉得肯定不会像你们想的那样简单,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这小子,马后炮的本事越来越强了,幸好他也没说中什么,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吹呢!
我们正在错愕之中,营地的方向又传来一声惨呼,大烟枪叫道:“不好!是李光头!”说完转身急奔,我们几人也迅速地跟了上去。
等我们回到营地,还没进入帐篷,就看见李光头的尸体正趴在帐篷门口,头向外,一双脚还罩在帘子后面,脸上因为惊吓已经变得扭曲,一双眼珠子大睁着,满含恐惧,一把尖刀从脑后插入,从口腔刺了出来,舌头都顶了出来。
一见李光头的惨状,我吓得腿肚子直抽。虽然自从卷入玉莲花事件之后,前前后后我也见了不少大场面了,但这么惨的状况,还是头一次见到,又是大半夜的,在火光下看起来,场面更显恐怖。
几人刚站定,“呼”的一声从帐篷内冲出一个人来,迎面向大烟枪撞去。大烟枪急忙一个侧身闪过,那人影迅速掠过大烟枪,企图向黑暗中窜去。
但我们几人哪里会这样容易就让他跑了,小辣椒娇叱一声,手中长鞭灵蛇一般卷向那人双腿;红毛怪冷哼一声,一道寒光陡起,直如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直劈那人脊背;马四哥暴喊一声“好朋友,留下吧”,杀牛刀猛扎那人腰间;豹子、石锤一左一右扑了上去,分别袭击那人的左右双肋。
那黑影却似早就料到会有如此局面,猛地一顿,向上一纵,如同疾马提缰,双脚离地,躲过小辣椒的长鞭,身形如鹰,直向苏色桃扑去。
苏色桃哪是好惹的主,娇笑一声:“呦!想欺负女人嘛?”不退反进,玉手一翻,一匕首迎胸扎去。
谁知那人又是一顿,身形猛地左转,一下撞入石锤怀里,一个肘击击在石锤胸上,反手抓住石锤的胳膊向马四哥的杀牛刀上迎去。
这样一来,场中局面巨变,本来是马四哥和红毛怪都追随在那人身后,苏色桃迎面袭击,豹子、石锤左右合击,但那人身形几变之下,已经变成了苏色桃迎面扎向红毛怪,而红毛怪的长刀所向,也正是苏色桃,马四哥的杀牛刀迎向了石锤的胳膊,几人这几下可都是全力而发,如果这几下击中,我们这边肯定损伤惨重。
好在几人都在火光照耀下,看得清楚,红毛怪冷哼一声,长刀一翻,硬生生将长刀插入地面,苏色桃也急忙刀花一挽,从红毛怪身边擦了过去。
几人之中,就数马四哥和石锤最是凶险,马四哥脾气刚烈,又天生豪勇,每一出手必山崩石裂,气势如同离弦之箭,有去无回,石锤又受制于人,无法躲闪,眼见杀牛刀就要触到石锤胳膊。杀牛刀的厉害,大家都清楚得很,马四哥又是全力出手,别说削上去了,稍微碰到一点也得皮开肉绽。
我顿时捏了一把冷汗,大喊道:“石锤小心!”话未落音,马四哥猛吼一声,硬生生顿住前冲之势,左足深陷地面,手中杀牛刀猛地一斜,笔直扎在旁边一块石头之上,只听“铛”的一声响,刀身崩断成两截,马四哥的虎口也硬生生被震得裂了开来。
那人似早料到会有如此结果,丝毫不见停涩,反手一拳击开石锤,飞起一脚直踢豹子面门。豹子刚回手来挡,那人却又是虚晃一招而已,身形一转,已经绕过豹子,直向黑暗中扑去。
这几下说起来慢,实际上连三秒钟都不到,那人这几下耍的当真是快如闪电,动若脱兔,身形连变几变,已经脱出包围不说,还几乎害几人互相残杀。
大烟枪和那人打了个照面,看得真切,喊道:“是李光荣!追!”喊完转身率先追去,几人被他这么一耍弄,个个心头火起,哪里会肯就此放过。
红毛怪面色铁青,陡的一声厉啸,反手又抽出一把长刀,双手双刀,须发皆竖,一团烈火一般追了上去;苏色桃怕他有失,急忙紧随其后;豹子一明白自己上当了,身形一转拔腿就追;石锤刚才一出手就受制,更是憋了一口气,狂吼一声,一阵风般向李光荣追去。
马四哥反倒落到了后面,刚才那一下,杀牛刀都硬生生震断了,可见撞击力有多大,一口气没缓过来,已经落下几步之遥。
小辣椒担心马四哥,和马四哥跑了个一字并肩,我和老六明知道我们俩追上去也没用,干脆和蒙先生三人带着苍狼落在最后。
我没有吆喝苍狼追上去,却是私心作祟。刚才马四哥、石锤、豹子、红毛怪、苏色桃加上小辣椒,几大高手合击,仍旧让李光荣跑了,石锤那般高大,一伸手就被制住了,看样子这家伙确实了得,万一苍狼追上去再有个什么闪失怎么办?再说了,他们都追上去了,万一李光荣再杀个回马枪,我和老六、蒙先生三人,两块废料加一个老头,哪里够李光荣一只手的,留着苍狼在身边,我心里踏实点。
片刻我们三人已经落后有几十步之远,只能看到前面几条人影鹰起狐落,边走边斗,更听见前面不断有暴喝声响起,还不时夹杂着两声女子娇叱声,以及兵器破空声,“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小辣椒长鞭抖起的鞭花暴响声,“呼呼”的拳脚声,响成一片。
沿途不断看到折断的杂草,崩落的碎石,还有几株被削断的矮树,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可见刚才几人所斗有多惨烈。
再追十来步,忽然见到地上有一道血迹,我的心陡得一紧,不知道是谁受了伤,要是李光荣那厮也还罢了,万一是我们的人,可如何是好!
越往前追,沿途血迹越多,斑斑点点、片片道道,数不胜数,我的心越揪越紧,脚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再几十步,终于追上了众人,几人正堵在一个山洞口叫骂,我急忙审视了下几人。见马四哥肩头划伤三四寸一道伤口,血顺着手臂淌了下来,豹子背部衣衫被撕成了破烂,红毛怪一对长刀变成了一长一短,苏色桃和小辣椒倒没什么伤,只是有点喘。大烟枪伤的最是严重,面色焦黄,嘴角隐有血迹,扶着旁边的石壁大口喘气,外衣全部被撕的不成样子,胸前精钢内甲都凹进去了一片,看那模样,如果不是精钢内甲护身,只怕起码要断上几根肋骨。
我顿时大惊,急忙上前一步,扶住大烟枪,问道:“哥,你怎么样?”大烟枪缓缓摇了摇头,指了指裤子口袋,沙哑着嗓子道:“烟!烟!”我急忙帮他掏出烟来,抽出一支点上,塞到他嘴里。
大烟枪狠狠吸了两口,咳了两声,“呸”的吐出一口血沫来,才说道:“我没事,我身上有精钢护甲护着,虽然被张易龙偷袭了一拳,但只是被震得五脏六腑一阵翻腾而已,去看看石锤,他刚才连中李光荣几招,估计受伤不轻。”
我转头看看石锤,石锤正站在洞口叫骂,神情很是激昂,看不出来有什么伤。我走过去,看到石锤前面,顿时吓了一跳,尺把长的一道刀疤从肩头斜到胸口,还在往外冒着鲜血,再往下带一点,估计就得肚破肠流了。
石锤也是彪悍,就用被划破的衣服在胸前打了个结,勒住伤口中间,一手持砍刀,一手指着洞口怒骂。
几人伤得如此重,可见刚才一战打的有多么惨烈。我一直都没有敢小看李光荣,但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厉害,在这么多高手的围攻下,竟然还能重伤几人,看样子我以前所谓的没小看他,实际上还是小看他了。
我和老六急忙扶石锤坐下,我帮石锤重新包扎,老六则道:“你们休息会,打架我不行,骂大街那可是我拿手项目,看我将他骂出来。”
老六双手卡腰,往洞口一站,高声喊道:“我说两孙子,怎么学乌龟躲王八洞里去了啊?有种出来陪你爷爷过两手!”
“有种你进来!”山洞里传出李光荣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显然也并没有讨到好处,不过这结果早在我意料之中,并不出意外。李光荣能在大烟枪、马四、石锤、豹子、苏色桃、红毛怪和小辣椒七人联手的情况下还能重伤几人躲进山洞,才真正的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小辣椒已经缓过气来,贴在我耳边简单将刚才情况说了一遍。原来几人一路追逐撕杀,李光荣开始还能仗着身法灵敏,勉强应付,但时间一久,哪里撑得住几人联手,中了马四哥一拳,被大烟枪连击几下,小辣椒的长鞭也在他背上留下一道血痕,红毛怪一刀砍在他锁骨之上,却被他硬生生用骨头夹住,夺了长刀去,反砍了石锤一刀,划伤了马四哥的肩头。
正当李光荣筋疲力尽之时,张易龙忽然自杂草中蹿出,一拳击伤大烟枪,逼退苏色桃,扑向马四哥的时候,却被豹子从旁边一刀插入肋下,而豹子的后背,则被李光荣一把抓的衣衫尽毁,要不是豹子闪的快,估计那一下,脊椎骨都能被抓断了。
而遍体鳞伤的李光荣则仍奋勇杀出重围,携张易龙逃进了洞里,堵在洞口,几人一时也奈何不了他,只好这么僵持着。
说实话,听到这里我暗暗心惊,这李光荣确实了得,中了马四哥一拳,大烟枪连续几击,小辣椒一鞭,以及红毛怪一刀,这几下要给我,那早就趴下了,而这家伙竟然还能重伤石锤,砍伤马四哥,带着张易龙杀出包围,如果不论人品,这李光荣当真是条了不起的好汉子。
老六已经骂了好一会,依旧在山洞口口沫横飞地骂个不休,但洞内的李光荣根本毫不理会,很明显,激将法对这家伙一点用都没有。大烟枪忽然哑着嗓子道:“别骂了,李光荣也算一条好汉,我们可以追杀他,但不能侮辱他!”红毛怪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冷冷地接了一句:“不错!”
老六只好讪讪地住了口,站到一边。山洞内又传来李光荣伴随着剧烈咳嗽的大笑声,边笑边喊道:“亏你们也有脸自称好汉,七个打一个还让我逃进了山洞,你们不是骂我没种不敢出去吗?你们倒是进来一个给我看看?别看我伤的这么重,一对一你们没有一个是我对手。”
大烟枪咳嗽一声,提高声音道:“不错,如果一对一,我们没有一个是你对手,但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天我们就算被全天下人耻笑,也务必除去你这个连自己兄长都不放过的东西!”
“是吗?那你们倒是进来啊!我就在洞里等你们,你们不是很想除去我吗?进来吧!小爷我现在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进来取了我的命,也好让你们心安,不然只要让小爷逃过今日,日后必定十倍报复各位。”
我心里一寒,李光荣这家伙没人性的,武功又这么好,真要让他逃脱了,只怕日后我们真没好日子过,急忙道:“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将此人除去。”话一出口,自己都吓了一跳,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视人命如草芥,而且没有丝毫慈悲之心。
山洞里的李光荣又“哈哈”笑道:“老七这样的九流人物竟然也想除去小爷,好!好好!你进来吧!没想小爷英雄一世,竟然会落在你这等宵小的手里。”说罢再无声息。
红毛怪身躯一振,冷冷地道:“我进去!”苏色桃急忙跟在红毛怪身后,自从上次红毛怪悬崖斗大鹏之后,苏色桃再也不肯让他单独冒险。
红毛怪眉头一皱道:“你留下!里面地方狭窄,动起手来不好照顾你!”我不由一呆,自从认识红毛怪,这是他说话最多的一句。
苏色桃轻轻一笑,低声道:“你死了,我也绝不独活,又何必让我留下。”虽然话语依旧绵软悦耳,但其中之意,却甚是坚决。
红毛怪一呆,轻叹一声,反手将刀插入鞘中,不再提进洞之事,他是真英雄大豪杰,可以引刀成一快,肝胆照昆仑,可以金刀铁马征战万里一夫万人敌,可以抛头颅洒热血无视生与死,但是,他却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冒险,更何况里面的对手是虽然遍体鳞伤但仍旧极具危险性的李光荣。就算自己一个人进去,胜算都只有一半,如果带苏色桃进去,那则是必死无疑,这种情况,关心则乱,乱则死,这道理,红毛怪清楚得很。
老六迟迟疑疑地说道:“何必进去呢?我们弄堆柴火烧起来,用烟熏也把他们熏死了。”
豹子一拍大腿道:“对!虽然这手段很不光彩,但李光荣这厮绝对留不得,今日不除,日后必成大患。”说完将目光投向马四哥,马四哥沉吟了一会,缓缓点了点头道:“我们几人联手都未除去此人,已经丢过一次人了,那就再丢一次人吧!豹子你和老六去弄点柴火。”
老六和豹子应声而去,我急忙去帮忙,小辣椒和苏色桃、红毛怪则守住洞口,防止李光荣狗急跳墙。
片刻三人各拣了一大抱柴火,放在洞口堆成一堆,一点上火,浓重的黑烟一个劲往山洞里钻,里面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显然李光荣和张易龙俩人已经尝到了滋味。
可奇怪的是,一阵咳嗽声过后,洞内竟然再无动静,喊话也没有回应了,大烟枪眉头一皱,急道:“不好!我们忘了一件事,说不定这山洞内也有通道通往别处,我们在这白费功夫了。”
几人急忙踢散火堆,正准备进入山洞,大烟枪在最前面,一伸头又急忙退了出来,喊道:“还在里面,大家小心!”
红毛怪一摆手道:“噤声!”说完侧耳细听,半晌过后,长叹一声道:“哪里还有人,连呼吸都没有了。”说完抢步入内,几人跟着鱼贯而入。
一进山洞,洞内倒甚是干燥,到处都是被李光荣两人撞破的蜘蛛网,哪里还有什么人,李光荣的一件血衣挂在石壁上,大烟枪刚才大概就是被这血衣迷惑了。
大烟枪一击大腿道:“终日打雁,今天倒被雁啄了眼,一件血衣竟然将我吓住了,这李光荣重伤逃命之际还没忘了故布疑阵,当真是个厉害角色,今日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得将此人除了,不然只怕我们日后寝食难安。”
几人也不怪他,洞内本身光线就不足,又是夜里,更难看清,其实给谁一伸头看见衣服都会以为李光荣尚在洞内,大家联手尚未制服李光荣,心里自然会有畏惧,上了他的当,也不足奇。
大家顺着山洞急追,几人虽然都受了点伤,但并没有特别严重的,大部分都是皮外伤而已,又休息了一会,体力也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这一顿急行军,着实迅速。
片刻之后,几人果然发现了山洞后面的出口,急忙追出山洞,远远已经看见李光荣和张易龙两人,正互相搀扶着逃往一道山梁,众人哪里还肯放松,急忙追了上去。
李张二人受伤颇重,虽然互相搀扶,但行进仍旧缓慢得很。很快我们已经逼到了两人身后不远处,眼见就可追上二人,众人不觉得更加快了脚步。
转眼间逼到近前,李张两人大概也自知再逃无益,干脆站住,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我们。
石锤正待蹿上去,却被大烟枪一把拉住,用手一指两边,沉声道:“这里不能乱来,小心一点!”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竟然追上了一道孤梁,两侧全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条道可行,根本无法再形成包围的局面,只能一对一和他单打独斗,只有我们足下所站的地方,才稍微宽敞一点。
而李、张俩人的身后,更是一道断崖,宽约三四米,另一边则也是一断崖,我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俩人不逃了,原来是前无去路了。
我们就站在原处等他们下来,李、张二人当然不是呆子,就站在断崖口不下来,崖口山风劲疾,吹的两人头发乱飘。李光荣一脸血污,身上只穿一件贴身的背心,如恶魔一般站在断崖边,死死地盯着我们看。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两个小时左右,我们也不敢上去,他们也不肯下来,一直等到东方泛红,天色逐渐亮了起来。
李光荣见我们死活不上当,“哈哈”狂笑道:“马正刚、宋颜、叶红衣,枉你们每个都是称霸一方的枭雄人物,今天竟然只敢站在下面,不敢上来取小爷性命,小爷这一辈子,值了!”
红毛怪双眉一皱,马四哥黑脸紫涨,大烟枪老脸一红,三人都是老江湖了,自是不会上了李光荣的激将法,但颜面上,确实有点挂不住。
张易龙咳嗽两声,吐出一口血沫道:“兄弟,你我二人今天被逼上了绝路,只恨哥哥平日里贪图享乐,早就将功夫搁下了,不然我们兄弟还有一拼的资本,但现在哥哥却成了你的拖累。”
李光荣“哈哈”大笑道:“大哥怎么会说这么气馁的话,我们下不去,他们也一样不敢上来,现在就看谁耗得过谁了。”
张易龙又咳嗽了两声,嘶声道:“兄弟何必瞒我,哥哥虽然不中用了,但一双招子还没昏花,他们人多势众,又地处下方,饿了也可以分出人手去寻找吃喝之物,而我们身处绝境,无食无水,必定是耗不过他们的。”
李光荣黯然低头,不再说话,显然刚才的话语,只不过是安慰张易龙而已。张易龙惨然一笑道:“你我兄弟一场,你的本领我自是知道,强我何止十倍,要不是我身肥体沉,又受了重伤,你早就脱困而出了。”
李光荣头一抬,刚要说话,却被张易龙摆手止住道:“兄弟不必多言,哥哥心里清楚得很,蝼蚁尚且贪生,何况哥哥。但今天这局面明摆着的,你独自逃生,我们兄弟两人尚能活一个,绑在一起,则一个都活不了,两个只能活一个,哥哥不能再拖累你了,你跳过断崖,独自去吧!”
我心中一惊,那断崖只有三四米宽,以李光荣的身手,还真能跳得过去,而他只要跳过去,守住断崖口,我们断不敢冒失,就算他不守断崖口,我们这边还有我和老六、蒙先生三个累赘,其余几人也不大可能将我们丢下追过去,而且那边树大林茂,一入密林再难寻找,这样一来,李光荣还真有可能逃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点害怕起来,李光荣一旦得以脱身,以他的个性,日后必定报复我们,论单打独斗,只怕无一人是他对手,而我们又不可能永远都在一起,到时候,只怕一个都跑不了。
老六明显也想到了这点,故意哈哈笑道:“李光荣这孙子想把张易龙丢下一个人逃跑了,也太没义气了。”
我也随声附和道:“是啊!他跑了没关系,可怜张易龙是绝对跳不过去的,一个人要面对我们这么多人,还身受重伤,大家想想怎么弄死他吧!”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在暗暗祈祷李光荣能被我们激住。
谁知道李光荣忽然转身跪在张易龙面前,“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哑声道:“大哥,都是兄弟心胸狭窄,非要回去杀了李光头,以报这十数年来所受之屈辱,才招来无端横祸,连累了大哥,但今日情势使然,兄弟实在无法再照料大哥,只能独自逃去,日后兄弟必定手刃此几人为大哥报仇,还望大哥体谅。”
我心里一凉,这家伙太聪明了,当局事态他看得很清楚,而且能够当机立断,实在是个可怕人物。
张易龙缓缓解下身上的包袱,交给李光荣,沉声道:“这里的三瓣玉莲花,你好好保存,张家的兴旺盛衰,以后就全靠你了,哥哥的个人性命,对家族使命来说,并不算什么,待哥哥替你抵挡一阵,你也好安全撤走。”
接着伸手一拍李光荣肩头,又道:“去吧!不必为哥哥担心,哥哥在刀尖上打滚了这么久,也是两手血腥,今日下场,只怕是苍天早已注定,你我都无力回天,只盼你以后万事以大局为重,切再勿意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