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几人都不说话了,我看了看大家,个个面有忧虑之色,这样下去可不行,仗才打一半,士气先崩溃了,这不是必败无疑了嘛!当下沉声道:“现在先不管了,想办法出去才是真的,出不去,一切都是扯淡。”
几人也别无他法,也都点头应承,马四哥道:“事不宜迟,这里不便久待,我们还是尽快寻到出口。”说完转身带头向前方走去。
我紧走几步,跟上四哥,低声说道:“四哥,万一我真回不去了,家里你多照顾点,我家那小老虎,你给找户好人家,千万别让她认死理了。”
马四哥双眼一翻,一把揽住我的肩膀说:“你给我听好了,那是你的事,别来烦我!有什么想法,自己跟我表妹说去,不过我丑话说前头,你要敢对不起我表妹,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你。”
我苦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马四哥虽然说话口气不是太好,但这是怕我自暴自弃,是为了我好,我心里明镜似的。
走了一段路,地势猛的陡峭起来,几无落脚之处,而且越走越低,好似在蜿蜒而下,我不禁惊奇,举头向上望去,影壁隐约,在左右一看,不由得脱口惊呼道:“不好,我们好像走到这深渊下面来了!”
大家却一点也不惊慌,老六鄙夷地道:“你丫当然不知道,当时睡死过去了,冰蚕王后当然是生活在这深渊之中,难不成活在陆地上?当时为了救你,马四哥和石锤轮流背着你,冲过那些小冰蚕的包围之后,就找到了一条峡道,顺着峡道就走下来了,这期间还看过一次瀑布爆发呢!花猛这小子腿都吓软了,要不是苏姑娘反应快,估计现在都成肉饼饼了。”
这一说,我就明白了过来,敢情大家在我昏迷的时候,为了救我,下了深渊,寻到冰蚕王后,一顿撕杀,然后我才醒来,这段时间内,对于我来说都是空白的,所以,我不知道也无可厚非。
红毛怪忽然疾踏几步,单手扬起,示意大家噤声,侧起耳朵仔细聆听。我们几人急忙停下,凝神屏气。这地方,怪石嶙峋,气氛阴森,还真得小心一点,估计有个把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足为奇,说实话,就算忽然蹿出来一个鬼,我都不会吃惊。
但几人听了半天,却什么动静都没听见,花猛一个纵身,几起几落间,已经摸到前面一块大石后面,伸出半个脑袋看了看,忽然转过头来,对着我们招了招手。
几人悄悄摸了上去,一齐挤在那大石后面,大石虽大,但我们毕竟有六七人之多,仍旧略显拥挤。而更要命的是,苏色桃正好挤在我身边,一阵阵香味毫不费力的钻入鼻孔,不由的转头瞅了一眼,一眼就看见苏色桃那温润如玉的肩头,纤细白嫩的脖子,以及美不胜收的侧面,顿时心中一阵涟漪。
苏色桃却像知道我心中所想一样,转过头来,一双能滴出水来的大眼睛瞄了我一眼,似戏谑,又似包涵了无限温柔,我头脑一热,差点失去控制,急忙转过头来,不敢再看。
幸好几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不然这人丢大了,别人不说,马四哥估计第一个就会不高兴,毕竟我老婆是他表妹,知道我和别人眉来眼去的,能不生气才怪。
大烟枪及时拉了我一把,将我从胡思乱想中拉醒过来,将头凑到我的耳边,轻声说道:“你来看看前面是谁?”
我的色心顿时被好奇心代替,这前面到底是谁?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有兴趣?该不会真是有只恶鬼挡住了去路吧?
悄悄伸出半个头去,想前面看了一眼,却是张易龙和李光荣,还有王四海三人聚在一起,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商议些什么。顿时对几人紧张成那样觉得好笑,不就是张易龙几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没见过。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这张易龙和李光荣在一起是正常的,这两个家伙本来就是一丘之貉,聚在一起很是正常,可王四海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我记得一开始时,张易龙和李光荣不是王四海的阶下囚吗?怎么这才没半天,就搞一起去了呢?
由于距离较远,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见王四海拿着弯刀,在地上指指划划,划一会又说上几句,张李二人则不住点头表示赞同。
大烟枪低声道:“大家小心,张易龙这人我知之甚深,绝对不是什么好鸟,更不是什么大度能容之人,此番竟然抛却前嫌和王四海合作,只怕对我们不是什么好事。”
豹子接口道:“不错,我们相遇后,他们就消失了。目前我们势力最大,他们无非是想合力和我们抗衡。这个王四海我是只闻其名,现在才第一次见面,不知道其为人,不过能有那么大的名声,又敢和张易龙合作的,只怕也不是好相与之辈。”
“要不,我们先下手为强?”老六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这家伙一路被张易龙和李光荣欺负,估计早就想出这口气了,一逮到这样的机会,哪肯放过煽风点火的时机。
“不妥!”马四哥低声道,“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打赢他们不是问题,但想杀了他们,却未必能够办到,他们三人只要不战而逃,我们也不敢穷追。这里地势险要,凶险异常,万一要有埋伏设计,只怕我们偷鸡不成反折米,没打到黄狼子惹身骚,还是谋定而后动,跟在他们身后,看看清楚再说。”
苏色桃掩嘴笑道:“马四哥好计谋,真没看出来,四哥是张飞穿针,粗中有细啊!这样一来,起码两点有利于我们,其一: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更方便掌控局面;其二,他们在前我们在后,有事他们先上,听说我们一走的时候,张易龙和李家小子就是这样对付你们的,现在我们也这样对付他们,这叫一报还一报。”
几人正暗自高兴,忽然听见王四海喝道:“谁?出来!”
石锤一听,就要起身,却被马四哥一把按住,摇了摇头,又示意大家不要出声,过了片刻,果然再无声息。
马四哥叹了口气,低声道:“早就听说王四海此人善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大家以后需小心提防才是。”老六嘴角一翘,满面不屑道:“拉倒吧!王四海这人忒不要脸,见了这位颜色鲜艳的大哥,竟然吓得借口自杀趁机溜了,河南人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过了片刻,大家再次伸出头去,却发现王张李三人正在向另一边悄悄摸去,行止却显得异常小心谨慎,不一会,就走远了。
我们几人急忙跑了出来,到刚才王张李三人画圈圈的地方,低头看去,却是一大片乱糟糟的图线,中间好像是个大门,一扇开着,一扇闭着,旁边两个巨大的石墩子,石墩子上面还不规则的画了几个点,然后以那个大门为中心点,向四周扩散,一片一片的划痕,我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画的是什么玩意。
大烟枪却面上剧变,将头低了下去,几乎整张脸都贴在了地面上,来来回回的观看了好几遍,才站起身道:“这图上画的,只怕是个墓室!”
“墓?我靠,这三个家伙想去盗墓?这他妈不是小说里才有的吗?难道真有那些稀奇古怪的破事?”老六一听就兴奋了起来,他丫天天在网上追盗墓小说。
大烟枪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是个墓室的分布图,不过盗墓远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更没有什么僵尸妖怪。只不过,一些有权势的人物死后,总是担心后人会盗了他墓穴,破坏了风水,会设置不少机关暗器。但大部分因为年代久远,都已经废置了,有一小部分尚能使用,所以会有盗墓贼离奇死亡,再加上悠悠众口这么一传,就神乎其神了。”
说到这里,大烟枪语气又一转道:“这个墓穴,如果我看的没错,应该也是一处废置的墓穴,起码也是被别人盗过的。你们看,墓室入口都是开着的,所以并没有什么危险性,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以王四海和张易龙的精明,怎么会想去盗一个已经被人盗过的墓穴呢?”
“啊!不是吧?那多没意思!”老六一听有点泄气了,这家伙头脑最近有点短路,尽想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上次还要拉我去长江里游泳,被我一顿臭骂才算了。
老六见我翻他白眼了,急忙闭上了嘴,站到一边踢石子玩去了。马四哥沉声道:“会不会是那玉莲花……”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瞄了苏色桃和红毛怪一眼。
苏色桃何等的玲珑剔透,一见马四哥欲言又止的神态,即笑道:“你们放心,我们对劳什子宝藏并没有任何想法,我们只是应老大的邀请,来保护小七和老六的,你们尽管放心好了。”说完一转头,对我露出个迷死人的笑容。
我哪里敢和她对视,只好将目光转到红毛怪身上,问道:“保护我们?别逗了,我又不认识你们老大,怎么会来保护我们?”
“你不是让老六发了封邮件给我们嘛?我们老大说了,这是看得起我们,我们虽然对宝藏没什么意图,也不能让你们吃了亏,所以就叫我们俩来跑一趟了。”苏色桃轻笑道。
“就为了那封邮件?”我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这个答案鬼才相信,虽然在出发之前,我的确是发了邮件给老六,让老六把这个宝藏的消息告诉广州秦虎。当时只是想,听大烟枪说,秦虎的势力最大,他们要是一来,张易龙等就会知难而退了,老六也确实发了,可要是说就因为这个,秦虎派出红毛怪和苏色桃两个来保护我们,打死我也不相信。
但看苏色桃的神色,要让她说出真实目的,肯定是不可能了。要动手硬逼,我们还不一定是对手,起码红毛怪到目前都还没露过深浅,不过绝对不会差的,不然王四海也不会连试一下都没敢就跑了。
再说了,人家还救过我们,到目前也没对我们有什么明显不利的举动,真要动手也不好意思。
大烟枪沉思了片刻,说道:“现在先不管这些了,跟上去再说,免得再让这三个家伙溜了,万一真让他们得了手,只怕以后就难办了。”
几人点头应承,向着刚才王李张三人所去的方向前行,由于刚才看见他们三人异常的小心,我们也跟着有点紧张起来,一路上个个都显得谨慎无比,连一向马大哈的老六,都知道跟在大家后面了。
行进了片刻,已经无路径可辨,只能尽量寻方便落脚之处前行,而且地势越来越险,越来越窄,到了最后,竟然成了贴着深渊峭壁而行。一边是陡峭的石壁,另一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我并没有恐高症,但一扫眼间,内心还是止不住的恐慌起来。那幽暗的深渊,就像大开着的地狱之门,随时都会吞噬了掉下去的一切,每踏一步,都心惊胆颤。
花猛身子最是轻巧,走在最前面,虽然道路如此艰险,但对于他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阻碍,踏石走砂,如履平地。其余几人也都有武功底子,小心一点,倒也无碍,只有我和老六两人,跟在最后面,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耽误了不少时间。
越往前走,我腿抖的越厉害,几乎是半蹲着向前挪动了。老六比我更丢人,蹲在那里,屁股翘着,双手双脚的向前爬行,一边爬还一边喃喃自语道:“如来佛祖、观音菩萨、耶稣基督主啊!你们可得保佑我平安过去,我这人虽然爱吹牛,可真的从来没做过坏事,连想都没想过,就算偶尔想那么一两次,也没敢真去做,一定保佑一定保佑!”
正在我和老六颤颤栗栗的前进之时,前面的石锤却忽然一脚踏空,脚下石块被踢落数块,直直向深渊内落去。同时石锤连续两次努力想平衡身体,但终因地势太过陡峭险峻,又无着力之处,一个把持不住,也向深渊内滑去。
跟在石锤后面的豹子,走在前面的马四哥,几乎同时转身伏低,伸出一只手来,一人抓住石锤的一只手,缓缓地将石锤提了上来。
石锤一上来,坐在边上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冷汗直冒,眼角直抽,稍微歇息了片刻后,伸头向下面瞟了瞟,摸了一把汗道:“他妈的,这一天多没吃饭了,腿一软差点下去了。”
老六趴在那里也没忘了贫,接过话道:“腿能不软吗?一开始就你背的东西多,好不容易东西摔了吧,又要和鳞鼠赛跑,才跑赢没一会,又和冰蚕干了一架,没过多久直接找冰蚕妈妈了。你还好,仅仅是腿软,你看看我,身上哪都发软。”
我“呸”了一口道:“你丫就一胆小鬼,别拿自己和石锤比。”说完才想起来,自己也没比老六好哪去。
耗费了一个多小时,几人终于过了那道狭路,前面赫然开朗。一大片平整的地面,尽头是一面光滑的石壁,中间镶嵌着两扇石门,一扇开,一扇关,门口摆着两个石兽,足有两米多高,三米多长,宽度都有一米七八,气势威武。
我走到近前看了有几分钟,愣是没认出来这石兽是什么玩意,像狮子又不是狮子,像麒麟也不是麒麟,更不是貔貅。转头看向大烟枪,大烟枪也摇了摇头,显然对这玩意也从来没见过。
老六却走了过来,嘴里“啧啧”有声的围着那两只石兽转了一圈,又跑回去比对了一下那条不知道能不能算是路的崖边山径,挠了挠头,奇道:“晕了,这么大的两个狴犴是怎么弄过来的?”
“这东西叫什么?”我看着老六,真没想到哥们认半天没认出来的东西,这丫的竟然一口就叫出了名字,而且看上去还好像很熟悉一般,这打击太大了。
“狴犴啊,你不知道?太孤陋寡闻了,龙知道不?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这狴犴是第七个,又名宪章,仗义执言,好诉讼,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断,再加上它长得实在够威风,被封为狱兽,主管监狱,因此古时候一般监狱大门上,都用它做门环、门鼻。”吴老六一见我们都不知道,顿时来了精神,卖弄一般说将起来。
“关于这个狴犴,还有一段传说,说是南宋时期,有个专管牢狱的人叫犴裔,犴裔看管监狱时,经常彻查冤案,替受了委屈的百姓说话,很得百姓爱戴,但也因此被N多贪官污吏嫉恨。”
“当时的皇帝赵构是个老糊涂蛋,不问天下苍生疾苦,天天就念着自己长生不死,召集了一大批炼丹修生的道人术士,其中一个,就被贪官收买了,利用占卜之术,诬陷犴裔是瘟神,结果赵构老儿愣是将这样一个好官交给了秦桧,秦桧是什么人,好官到他手里还能有活路吗?没几日,判了个斩立决,监斩官就是诬陷犴裔的贪官和那道士。”
“在犴裔被押赴刑场的途中,街道两旁的百姓都为犴裔鸣不平,咒骂奸贼贪官。犴裔倒也英雄,一路大骂不已,丝毫不惧,那贪官恼羞成怒,将犴裔押上刑场,刽子手一刀砍了犴裔的脑袋。”
“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电闪雷鸣,一头怪兽出现在云头,麟头豸尾鹰翼,狮目虎口豹爪,足踏祥云,气吞丹霞,正是这狴犴。这头狴犴一口气就起了一道龙卷风,把那犴裔的尸身和贪官、道士都卷上了天,摔在一荒凉的山头,山头立刻裂开一条缝隙,把他们全部封在里面了。”
老六连讲带比划的说到这里,仍旧意犹未尽,还待再演讲下去,我急忙岔开话题道:“这两个东西,虽然雕工精美,气度非凡,但也太笨重了些,如此之庞大,少说也有数吨之重,而且既宽又长,转弯抹角诸多不便,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弄到这的?”
谁知道老六又笑道:“刚才我也没想明白,不过现在已经明白了,哥们虽然情商没有你高,但智商绝对只在你之上,不在你之下。”
我一听,顿时不服气了,这丫越扯越没谱了,竟然都敢攻击我的智慧了,再不将他反驳倒,以后尾巴肯定能翘上天去,当下问道:“哦?你又知道?说来听听。”
老六丝毫不觉得脸红,肚皮一腆,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指着旁边那道深渊道:“问题就出在这!这里的深渊,在数百年前,肯定是没有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是地壳变动,也或许是别的原因,总之,地表起了变化,在这里震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痕,形成了深渊,同时也引起了地下河水的下泻,导致了星宿海表面大量水份流失,湖泊变成沙漠。”
看我们几个好像还不是那么明白,老六咽了口吐沫又道:“也就是说,这里原来是没有深渊的,是一条路,在这两个大狴犴运到这里后,地表被震开了,形成了深渊,自然路就没有了,懂了没?”
“你得了吧!尽胡吹,谁相信啊!”虽然我明知道老六说的有百分之九十是真的,很有可能确实如同老六推断这样,但嘴上是绝对不能承认的。一承认,那不就说明他比我牛了嘛!这是坚决不能承认的。
说完这几句,我带头向那门内走去,再不走老六随便反驳两句,我就得乖乖认输投降了。
一进石门,迎面一个大殿,倒无出奇起眼之处,至殿堂到地面台阶,全是青石制就,殿内四角四根石柱,中间一个石像,由于年代久远,灰尘遍布,面目模糊不清。
老六这丫的就是好奇心重,上前拂开灰尘,却是一副判官模样,骑在一头狴犴身上,头戴方冠,双目含威,鼻正口方,五缕长须,身着官服,足蹬朝靴,一手捧书一手执笔,端的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除此之外,整个大殿再无他物,地面亦是一干二净。几人绕了好一会,也一无所获,只好继续向大殿之后行去。
过了大殿,几人顿时一呆,大殿后面是条通道,通道亦是青石板铺就,但在通道之内,却排满了白骨,有趴有跪、有蹲有站,姿势各异。地面上还留有各种兵器、工具,虽然都锈得不成样子了,但模样还是能看出来,有刀有剑,有枪有弩,甚至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外门兵器。工具种类也是不少,洛阳铲,飞虎抓,撬棺棍等盗墓贼惯用之物,赫然在列,只不过,都锈的不能用了。
中间有一排杂乱的脚印,看样子王张李三人过去了,大烟枪沉声道:“各位小心,这里白骨遍布,只怕会有机关,踏着脚印走,千万不要乱冲乱撞。”
苏色桃娇笑道:“怕个什么,有这些白骨垫底,有多少机关还不用尽了,看我的!”说罢一脚踢飞面前一具骷髅,散落的到处都是,还击倒了几具站着的尸骨,却不见有何动静,回头对大烟枪笑道,“你看,这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心里暗哼一声,人家是投石问路,你是踢骨问路,虽然功效一样,但这忒歹毒了点,也不怕损了阳寿。可又转念一想,明白了过来,自古以来鬼怕恶人,这苏色桃虽然美艳,却是恶人中的恶人,鬼躲她还来不及呢,谁愿意招惹她。
一想到这,心里顿时清明了许多,前些时辰差点被这女人迷了心窍,现在看来,真是不要命了,这等女人是能招惹的吗?心狠手辣就不说了,还浑身是毒,一想到她那充满诱惑的身体某处,藏着一条小蛇、一只蜘蛛之类的,顿时兴趣全无。
不满归不满,但苏色桃这招确实好使,几人随着苏色桃一路走过通道,果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过了通道,又是一个大殿,只是到了这里,几无光线可视物,通道上的尸骨大家都看见了,几人不敢贸然而进。
苏色桃折身取了几截大腿骨头,也不知道在上面抹了什么,点火就着,火势还不小,就是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后来悄悄问了大烟枪,才知道抹的这东西叫火油,一种用动物尸体加上硫磺等物所炼制出来的,可燃烧很长时间。
有了火把,顿时亮堂了起来,没光线的时候看不见,看不见就不知道怕,这一有火把了,却把几人吓了一跳。原来这一间殿堂里,除了前后门,四圈靠着墙壁摆放着一整圈的石条桌,石条桌子上放的全是灵牌。
每一个灵牌都是石头刻成,上面的字却不尽相同,或魏碑或篆体,或草书或正楷,有些一目了然,有些却如鬼画符一般,落款日期更是差别甚大,远到唐宋,近到民国,竟然上下数千年之久。真是佩服当时这个以石头刻灵牌之人,不然哪能保存至今,估计早烂的不成样子了。
几人分头寻了一会,仍旧一无所获,老六大骂道:“我操,本来还以为进个墓能和小说里一样,弄几件宝贝分点钞票的,谁知道这里尽是石头,竟然连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没有钱就别整这么大排场嘛!前三间后三间的,整这么大有什么用,还不是穷光蛋一个。”
对这号二愣子级别的,大家自是不睬他,仍旧各自找各自的,希望能找出点蛛丝马迹来,要知道在这地方,多一份了解,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多一分生存的机会。
苏色桃忽然在一个排位前停了下来,吹去那石排上的灰尘,低下头凑近看了看,转头问老六道:“你说,宋朝那个狱官叫什么名字?”
“犴裔啊!怎么了?”老六漫不在乎的回了一句。
“犴裔,犴裔。”苏色桃轻轻的念叨了两句,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的样子。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红毛怪首先发现苏色桃的神色不对,走了过去,问了一句,这一句让我大吃一惊,我一直以为红毛怪言少意赅,是因为天生语言障碍,口吃或者结巴什么的,所以说话才既短又疾,谁知道原来是对人不对事,现在苏色桃稍微神色不对了一点,他马上问了好几个字。
苏色桃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红毛怪,却转头对老六道:“你来看,这个人的名字,是不是和那个狱官很像?”
老六乍逢这么重视他,哪里会放过这等炫耀的机会,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脑袋凑过去一看,满脸失望地站了起来,嘟囔道:“我看不像,人家那叫犴裔,这个叫李安逸,音同字不同,而且人家前面还有个姓呢!”
花猛也走了过去,伸手将那石牌位拿了起来,翻过来一看,奇道:“你们看,这后面还有字!”
我两步窜了过去,一把夺过石牌位,借着火把看了起来,正面只有简简单单几个字“李公安逸之灵位”,旁边落着“宋靖康元年至绍兴三十一年”,下款是“儿李应天叩立”,简单利索,一目了然。
牌位一翻过来,却是一大篇蝇头小楷。还没看文字之前,我倒是对这石匠心起敬佩,要想将这么小的字刻好,那可不是一般的功夫,中华五千年,还真的不少能工巧匠,只可惜,到现在大部分都已失传,人们只顾眼前,高效率高回报,哪里还管什么技术,什么工艺!
我大概的看了一遍,却是一篇铭文,简单记载着这李安逸一生之事,看罢不由得有点唏嘘,上面写道:“李安逸,生与宋靖康元年春,少年英武,心怀公义。绍兴二十四年,化名犴裔,官任提点刑狱公事。绍兴二十八年,任转运司、提点刑狱司和提举常平司三司监司官,急公好义,屡平冤狱,深得百姓爱戴。绍兴三十年,因不与奸相秦桧同流,遭其排挤。绍兴三十一年,被斩于东市口,终年仅三十五岁。”
我将灵牌伸手递给老六,说道:“这个李安逸,从年代、官职、遭遇等来看,还真是那个犴裔,看样子,当时是个好官。”说着话,又随手拿起下一块石牌,规格大小都是一样,只不过名字换成了“李应天”,立牌位之人叫“李修文”。
看了看后面,依旧是介绍这李应天生平的铭文,不过字体换成了瘦金,上面写道:“李应天,生于绍兴二十一年秋末,天纵神勇,力大无穷。淳熙六年,李应天组织民团与金兵大战于江淮,身先士卒,斩杀金将数员,金兵无数,终因兵少将寡,被乱箭射死,终年二十八岁。”
我又是一阵唏嘘,这李家父子,倒是英雄好汉,可惜天不假年,都英年早逝。
再往下看,是李修文的牌位,事迹介绍却甚少,只写道:“李修文,生于乾道九年,嘉定三年亡与阴山,终年三十七岁。”立牌人为李继文,想是当时南宋已经势微,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一直看将下去,李家宗系竟无一人超过知命之年,寿命最长者,就是那李修文,仅三十七岁,最短者叫李耀宗,年仅二十二岁,不过一门忠烈,无不是忠勇义烈之辈,看得我这样的玩世之徒,都不由得肃然起敬。
直到看到最后一个牌位,我才大吃一惊,牌位上赫然写着“李公益之灵位,清光绪元年至宣统二年,儿李廉叩立”。
我急忙翻转过来,上面写道:“李益,生于清光绪元年,少年老成,智计百出,十八岁随其姐李眉入盐帮,两年后任军师之职,盐帮败落之后,转忠祖训,专心寻玉莲花之下落,以期大成,宣统二年,亡于雅鲁藏布大峡谷,终年三十五岁。”
脑袋顿时一蒙,我颤声道:“大家来看,这……这是李益一家的宗庙!”
几人都围了过来,看了李益的灵牌,面面相觑,没想到这李益来头不小,只是想不通,祖上个个英烈,怎么到了李益这就变种了呢?怪不得李益自那茅山脚下搬走后就不得音训,原来死了。
大烟枪皱着眉头道:“不对啊,哪有宗祠门前放狴犴的?这不是诅咒自己子孙难逃牢狱之灾吗?就算一代不懂风水,难道李家这么多代人没一个懂的?这又没有坟墓,迁个灵位应该不费什么事吧?”
马四哥也道:“别人不说,年代久远无从考察,这李益能坐上盐帮军师的位置,难道对风水之说一点不懂?我第一个就不相信。”
豹子挠了挠头道:“风水不风水的,我倒不在乎,我就是觉得,大老远的还得历尽艰辛,把一个石牌位送到这来,又没有人供奉烟火,有点说不通。”
大家伙七嘴八舌的讨论了一会,除了李益是李家后人,其他什么都没讨论出来,花猛忽然冒了一句道:“李益的灵位在这里,怎么没有李眉的?”一语提醒梦中人,大家急忙分头寻找,却发现整个宗祠之内,只有男子灵位,却无女子灵牌。
最后老六下了个结论:“这老李家并不是重男轻女,男的死后进宗祠,这是应该的,女的嘛,长大了自然会嫁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随夫家了,当然进不得李家宗祠了。”虽然不中听却很合实际情况。
但李家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地方建个宗祠,大家却始终找不到答案,干脆舍弃了大殿,又向后面走去。
再后面又是一个大殿,比前面两间更是宏伟,虽然仍旧是以青石筑就,但不论从宽、长、高等哪点来比,都比前两间要壮观得多。
大殿后面再无去路,靠后壁立一石像,看上去像个将军,头戴盔缨,身披战甲,足蹬翻云靴,宽额虎目,高鼻阔口,两撇短须,不怒自威。一手倒提长枪,一手抓缰拉马,跨下一匹石马,前蹄腾空,昂首鸣嘶,鬃髻乱舞,马尾飞扬,端的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虽然明知道是石像而已,仍旧吓得我心尖一颤。
借着火光凑近一看,却无字牌标明此人是谁,心中甚是纳闷。这李家宗祠,能放在最后面的,那肯定是李家一族的先人,怎么会连个牌位都没有呢?敢情这待遇还不如前面那些?前面那些起码还有个石牌位啊!
我刚胡思乱想到这,豹子就喊道:“大家快来看,这墙上有字!”
老六抢先一步到了近前,拂去墙上的灰尘,大声念道:“宋贼立国,十三年,兵发我南唐,我主为保大唐千年基业,密移珠宝金银无数,藏于一绝密地点,以做东山之资,更炼制绝世神兵,与珠宝藏于一处,并亲手绘图一张,着我雕于一玉莲花之上。却不料大将军黄毅战败,长江天险一夜失守,我主自知大势已去,密令末将与左将军潘佑携玉莲花潜出,日后取出神兵与藏宝,光复大唐基业,对外则谎称已诛杀我二人,以求保全。”
“谁料风声泄露,我主被掠至京都,日夜相迫,甚至以戏谑国母相挟,对吾与潘将军更是设下天罗地网,苦追不舍,潘将军无奈,将雕有藏宝图之玉莲花摧毁,一分为二,与吾各执一半,分头逃避。李平自思战死事小,失图则责大,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同意,执四瓣玉莲花与底座,仓皇逃窜。”
“吾历尽千辛,将其中三瓣藏于绝密之处,孰料被宋贼发现行踪,追踪至此,吾万般无奈之下,逃避至此,一躲是三载。”
“三载之后,吾缕衣蓬面,无人能识。再次潜回中原,暗中觅得妻儿,告之妻儿,李氏一脉,当以恢复大唐为己任,切不可有半点偷安之心。并将此地告之长子,将李氏宗祠迁移至此。”
“此地虽阴,却是猛虎下山之势,只需稍加手脚,即成猛虎出笼,主后辈英勇神武。但因阴色太重,猛虎不见阳光,亦不得寿,但吾意已决,如后辈无大成者,谈何恢复大好河山,为大唐千年基业,灭我李氏一族又何惜哉!”
“更巧遇潘将军之后人,知悉潘将军已然中伏身亡,仅留下五句口诀,暗指玉莲花隐藏之处,本欲携潘将军后人共举大业,奈何其意不在此,将五句口诀告之于吾,就此别去,吾苦留不住,只好分道扬镳。”
“同年七月,潘将军之后人被擒,其后更是卑膝投敌,毁潘将军一世英名于前,设下埋伏暗算于吾在后,吾虽于千军之中杀出,奈何双拳难敌四手,身受重伤,幸得吾儿神勇,一路护送至此。”
“吾自知天命不远,将此地势告之吾儿,吾儿甚是英雄了得,不但同意吾之做法,更巧计退去敌兵,弄来金银钱财,将此地改为牢狱之状,门前放上狱兽两只,石门一开一合,促成猛虎出笼之地势,我李家此后,必定英雄辈出,大慰我心。”
“吾本欲将宗祠尽数迁移于此,但吾儿虑此地甚阴,唯恐惊动先人,损其阴福,建议以吾这一代为起始,吾纳之,并令吾儿,将此讯延续下去。李氏一族,女丁外嫁无需再算,男丁有后者,牌位必立于此,以期后辈有大成者。”
“但吾终究一凡夫俗子,常言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故,吾还设下一法,江山如实无法更改,可在前殿起一座判官像,判官名为阴官,实常出入阴阳,阳气充沛,且为事公正,断看不惯此借地气之事,自会断了地脉。李家后人,亦无须将牌位供奉于此,李家一脉,从此与常人一般寿也,但忠义之心,亦不得保。”
“李平此生,深受我主厚恩,虽传破解之法,望李氏子弟仍需以天下为己任,切勿贪生惧死,无不到万不得己,勿使此法,坏我一门英烈——唐右将军李平。”
几人听罢,目瞪口呆,原先只以为李益只是宋官犴裔之后人,没想到竟然是南唐大将李平的嫡系子孙。这李平我倒知道,原是南唐后主李煜的爱将,兼之与李煜同姓,李煜更是爱护有加,经常持封。史书上说在宋攻破金陵之前,这李平与另一大将潘佑被李煜错杀,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个烟雾弹,其中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更吃惊的是,这个秘密竟然和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惊人地相似。
老六读完了,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道:“这李氏一族,倒是忠烈,可惜李益这泡狗屎,硬是坏了一锅好酱,把他放在那里,实在是对李氏一族的侮辱。”
石锤一听,瓮声道:“我回去给他砸了。”马四哥忙处出声喝住,说道:“李益虽坏,但毕竟是李家子孙,有资格排于此宗祠之内。再说了,人死如灯灭,魂去若烟消,人都死了,何必还纠缠其前尘往事。”
我脑海之中灵光一闪,忽然浑身打了个激灵,脱口而出道:“不对!这事有蹊跷!”
几人被我这么一惊一乍的吓了一跳,大烟枪问道:“有什么蹊跷?怎么我没看出来?不过这里阴气浓重,地形怪异,真有什么诡异也属于正常范围。”
我却越想越不对劲,又脱口而出道:“不对!不对!这事绝对不对!”
老六在旁边看了我好一会,见我有点状态外,跺足道:“有什么不对你倒是说出来啊!尽玩些光说不练的嘴把势有什么用?我们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被老六这么一说,我也醒了过来,急忙转身走到刻字的石壁前喊道:“你们看这一段,‘此地虽阴,却是猛虎下山之势,只需稍加手脚,即成猛虎出笼,主后辈英勇神武,但因阴色太重,猛虎不见阳光,亦不得寿。’这是不是说,只要把牌位放在这里,自己的下一辈或者后辈,就出能人呢?”
大烟枪皱眉道:“是这么个意思,看这李家一门忠烈,倒甚是让人敬佩。”
我几乎是用吼的喊出了一句:“这就更不对了,问题就出在这!”
马四哥想了想,沉声道:“老七,要有什么发现,你就赶快说出来,这样一味的打哑谜,岂不是憋屈人。”
倒是豹子机灵的很,见我神色,忽然转了转眼珠子,沉吟道:“七爷说的,是不是外面那石牌位?”
我点头道:“不错,正是那些石牌位。你们想一下,自这李平起,李家哪一代不是英雄豪杰?无不是正直刚烈之人,前殿判官像,我们可以假设为李益之子李廉所为,所以前面的牌位只到李益一代就没有了,但为什么李益的父亲牌位也在这里,李益却能做出窜通李眉,盗宝栽脏之事呢?而且李益本身的牌位也设放于此,可见此人亦是心存家讯,英勇忠烈,这样一个人,又怎会做出迫害张胜龙之事?只怕其中,大有文章!”
几人一听,也觉得大有道理。要知道地势之说,并非空穴来风,风水所主,更不是无的放矢,只要风水地气不破,宗族后辈必定代代相承,如旺钱财,后辈必定大福,如主增寿,后辈必定长命,如助添丁,后辈必定人丁旺盛,如勾文武,后辈必定能人辈出。
这猛虎出笼之势,虽然凶横勇猛,但却同时亦主正直刚烈,所以李家后人多是豪杰,就算偶有一二个碌碌无闻者,也不见其有恶迹。李益虽然位列其末,但有其父阴萌,人品应该错不了,那张易龙口中所说盐帮之事,就值得再加推敲了。
大烟枪见众人也没什么具体的见解,高声道:“大家,现在先不想这个,我们得想个办法出去才是,这里已经是死路了,总不成再回头走吧?”
花猛忽然道:“回头走?不用,当初这李平被困于此,虽然后来宋兵退去,但绝对会留下少许官兵把守谷口,如从谷口出去,只怕仍难免被发现,定是另有出路。再说了,洞穴里现在被鳞鼠霸占,我们个个都筋疲力尽,退回去的话,只怕更是凶险。”
一直没有说话的苏色桃,也悠悠然道:“几位大老爷们,不知你们发现了没有,我们可是一直跟着王四海等三人进来的,可现在,我们都走到底了,他们三个人呢?难道蒸发了不成?还是我们活见了鬼?”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烟枪顿时色变,顿足道:“坏了坏了,我们定是上了那三个家伙的恶当,他们故意将我们引到此地,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大家快撤。”
但哪里还来得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石门从天而降,“砰”的一声砸在地面石板之上,尘土飞扬,地面震荡。
许久尘烟散去,殿门已经被一块巨大的石板挡住,连地面的石板都被砸成碎石,整个殿门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几人还没缓过劲来,外面已经传来王四海“哈哈”大笑的声音:“任你们滑似鬼,也让你们喝了老子的洗脚水,你们以为就你们聪明,知道跟在我们身后?却没想到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吧?”
接着张易龙不无得意的声音也响起道:“我们故意让你们发现我们的踪迹,然后将你们引到这里,谁知道你们还真听话,一切都按照我们事先设计好的步骤走,省了我们不少事。”
李光荣也笑道:“你们是不是很奇怪?我们原本一直是在你们前面的,怎么会一下子就绕到你们后面了呢?其实说穿了很简单,第一间大殿很简单,没有什么,第二间却有个暗道,当然,你们是肯定不会知道的。”
王四海又接着道:“君已入瓮,就在里面呆着吧!我们就少陪了,不过,你们几个临死还有美女相陪,也算不枉此生了,大家也算认识一场,我赠你们一句,那女人骚的很,你们轮流上大可对付的了,千万不要争得头破血流啊!哈哈……”
三人像群口相声一般说了一通,接着就再也没有声响,想来是顺着李光荣刚才提及的暗道走了。
几人面面相觑,半晌,马四哥一屁股坐在地上,苦笑道:“东防西防,最后还是着了道儿,哥几个只怕都得在这里化为尘土了。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这三个家伙活着出去,也不知道还要害多少人。”
大烟枪则往马四哥身边一坐,摸出那半包烟来,自顾抽了一支出来,点上火吸了一口,看一眼旁边的老六道:“你们烟瘾又不大,留几根给我过瘾吧!再说了,你们没烟抽又不会死,我没烟抽,可就难说了。”
我猛的一愣,大烟枪这话里有话啊!只听说过烟抽多了会抽死人的,哪有没烟抽会死人的?
大烟枪自知失言,急忙连抽两口香烟,“嘿嘿”干笑几声,掩饰了过去。老六却不无懊恼地恨声道:“前面的大殿我们也呆过,李家众位的灵牌我们也看过,为什么我们就没发现密道呢?”石锤闷声道:“要是那么轻易就被发现,就不叫密道了。”老六还想反驳,想想石锤说的却是实话,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苏色桃却并不惊惧,在几人面前来回走了一趟,笑道:“刚才那位王四海不是说了嘛!你们真好运气,被困在这里还有我陪着,不知道哪位大哥对我有兴趣呢?”言语之中,颇为轻佻。
红毛怪冷哼一声,挥手之间,一刀斩在李平石像的马腿之上,如同切豆腐一般,一刀折断。那石像雕的甚是精妙,前蹄腾空,本就是靠两条后马腿支撑,现在一腿被折断,单腿哪里还能保持平衡,“轰”的一声倒地,摔得四分五裂。
正在四处摸索,企图能奇迹般找出一条暗道来的花猛和豹子,也被吓了一跳,急忙跳到一边,以免被碎石砸中。
我们都不是呆子,早就看出了红毛怪对苏色桃的情意,当然谁也不会去招惹这煞星。其实,这红毛怪是多虑了,大烟枪和马四哥明显对苏色桃没有好感,石锤和豹子虽然年轻,精力旺盛,但也对苏色桃有点感冒,花猛那样的,他能看上苏色桃,苏色桃还看不上他呢!至于我和老六,既没贼心也没贼胆,根本不足为虑。
苏色桃见红毛怪发火,却是不惧,转首巧笑道:“怎么?你不高兴?有本事一刀将我杀了啊!拿个石像出什么气?来啊!来啊!”说着话,将胸脯向那红毛怪挺去。红毛怪面色窘迫,推之不是,不推吧,苏色桃整个人几乎已经贴了上去,可怜红毛怪空有一身好刀法,却拿这苏色桃毫无办法,被逼得步步后退。
大烟枪却将头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兄弟,你以后尽量离这叶红衣远点。”我听得一愣,转头看向大烟枪,却见他一脸严肃,不似说笑的样子,顿时大是不解。
大烟枪见我一脸迷惑,又低声道:“这里地势这么凶险,阴气又重,李家后代虽然短寿,却不断代,如不是正气极重之人,岂能压制得住,如不是李家一门忠烈,只怕李平一脉,早断子绝孙了。前殿有判官像,判官是什么人?又岂能容这等地势存留,按理说,该判官像起,此石像即倒之,地势尽破才对,但此石像却保留了下来,想来是判官也敬重李家为人。”
我仍旧不解,低声问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跟红毛怪疏远?此人据我观察,面冷心热,倒是个真正的性情中人。”
大烟枪叹了口气道:“我没说此人不好,只是连判官都敬重的人物,他却一刀将石像砍了,如此一来,大损阴德不说,只怕日后难免有血光之灾。”
“啊!”我心中一惊,虽然大烟枪所言,在我看来不过是些怪力神异之谈,但心中却多少有点担忧,这大烟枪走南闯北,见识广博,对风水玄学也颇有研究,如真应了他所言,只怕这红毛怪真会难逃一劫。
正在我错愕之际,花猛垂头丧气的一屁股坐在我旁边,不无沮丧的道:“我以为这间大殿也会有什么机关暗道之类的,谁知道这竟然是条死路,我找遍了所有墙壁角落,却一无所获,想来我们这次断无幸免之理了。”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结果,张易龙何许人也,王四海又何许人,李光荣心机阴沉更不用说,他们三人既设计将我们困在这里,那定是早就知道这里是条死路,哪里还会给我们活着出去的机会。
马四哥也道:“你们就少费点心吧,别人我不清楚,张易龙和我做了几十年的兄弟,没有比我更了解他的了。这家伙,向来做事狠绝,能不留余地的时候,绝对不会给人留下余地,这番他费尽心思引我们入局,怎么还会给我们留下暗道机关呢!”
苏色桃闻言,却放开红毛怪,扭动着腰肢,来到马四哥面前站定,嫣然一笑道:“马四哥,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如果我们能出去,你呢,就算输了,赌不赌?”
老六一听就喊道:“只要能出去,输了就输了,又有什么关系?不过,你这次应该输定了,只怕到死也出不去了。”
苏色桃眉目之间,笑意更浓,转首向老六道:“小兄弟是不信了?要不,也一起赌一局?我赌两个小时之内,必定会有人来救我们,如果你们输了,就得陪我睡一晚上,可赌?”
我心里一喜,这苏色桃虽然经常故意装出举止轻佻的样子,但绝不像真淫荡无耻的女人,她这么说,无非是想让马四哥和老六难堪而已,但她说的这么有把握,只怕是真的早有安排了。
马四哥和老六被苏色桃这么一说,果然面露尴尬,干咳两声,转过头去不睬她,苏色桃见两人不敢搭腔,正待再挤兑两人几句,殿门口那道石板却忽然“咯吱吱”一阵响,竟然慢慢的升了上去。随着石板慢慢上升,殿门口出现一个身穿黑色紧身皮衣,手执金丝乌鞭,面戴黑色面纱的高挑女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