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六继续恬不知耻的聒噪道:“大学第一年,发现有条蚯蚓,卧在菠菜汤的最底部,已经发白,肿胀有如小手指,整碗饭都倒了。第二年换样了,发现一个瓢虫,七星的,我仔细数过,把虫挑出来继续吃。第三年,发现有条虫,当没虫一样吃了。第四年,发现没有虫了,只看见一个草莓,这是个好东西,只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这草莓怎么会跑豆沙包里?但这不是问题,问题是学校伙食越来越差了,连虫都没有了,还让不让人沾点荤腥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噗嗤”就笑道:“你丫就没有个正经,不知道饿死鬼还有没有力气贫?”
大烟枪在一边接口道:“饿死那倒不至于,我领你们进来,也会领你们出去,先休息一会吧,这一会累惨了,得小睡一会补点精神头回来。”我一听大喜,和吴老六对望一眼,那眼神,都跟打了兴奋剂似的。
大烟枪接着又抽了两支,数了数烟盒子里的烟,大概没剩几根了,宝贝似的揣在兜里,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站起身道:“走吧!也该歇过来了,运气好的话,前面不远处就能找到水喝。”
两人顿时来了精神,爬起来就跟着大烟枪屁股后面走,不管怎么样,有水喝也是好的,好歹能混个水饱。
顺着裂缝走了一会,前面是越走越宽,而且隐隐有一股奇异的香味传来,三人现在就是三头饿极了的狼,一闻到香味那还得了,一个个撒开丫子就跑。
跑了片刻,那裂缝又开始狭窄起来,敢情这段就像一空腹,两头窄中间宽,好在这一头要比另一头宽一些,不用挤着过去,倒也还算轻松。
一出裂缝,眼前顿时一亮,面前一大片土黄色的草地,每根草都半青不黄的,像韭菜,有根茎,顶上一个土黄色的小包包,小包包外面疙疙瘩瘩的,每个小疙瘩上面还有个小黑点,这他妈不是鳞鼠草嘛!看看这么大一片鳞鼠草,再想想刚才张易龙和大烟枪为了一根抢的你死我活的样子,真是可笑。
大烟枪“哈哈”狂笑着奔进草地,一把薅起鳞鼠草就往嘴里塞,还不停的咕囔着,嘴里塞满了草,也听不清楚究竟再说些什么,不过我们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为了这草,差点命都搭上了还没整到,现在一地都是,那心情可想而知。
我和老六的目光,却被旁边石壁上的一棵杂树吸引了,不为别的,只为了那棵杂树上挂满了红滴滴的果子,有枣子大小,鲜红欲滴,夹杂在一片片的树叶中间,十分的刺眼,直看的我嗓子冒烟喉头开裂,老六的馋样估计不会比我好到哪去,因为一阵“咕嘟咕嘟”的直咽口水声不停的响起。
兄弟俩也不说话,连眼神都不用交流了,甩开双腿就奔了过去,伸手捋一把就往嘴里塞,说实话,味道实在不怎么样,木渣渣的,既不酸也不甜,反倒有点淡淡的酒味,又辛又辣,只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能填饱肚子就是好的。
大烟枪也不是呆子,塞了两根草咽下去后,赶紧向我们跑来,跑到近前就抢,塞了一嘴的果子还咕囔道:“好吃,好吃!”
等我第二把红果子吃下肚,就察觉有点不对劲了,哥们平时自负也能喝两杯,这红果子虽然一股酒味,但毕竟不能和白酒比吧?怎么才吃了两把,就觉得头晕乎乎的了呢?就算这红果子是从酒缸里长出来的,也不至于这么厉害吧?
我转头看了看大烟枪,这家伙虽然比我们慢了几分钟,醉的却一点不比我们慢,一双眼睛都已经合缝了,嘴里还塞着两个红果子在那嚼呢。再看看吴老六,也没好到哪去,不知道是我眼花还是他没站稳,一直在那来回摇晃个不停。
“坏菜了,这东西能把人吃醉了,这地方是醉酒的地儿吗?万一我们三个都醉倒了,随便来个什么玩意,估计一个都别想活了,都快丢了。”我一边喊着让他们别吃了,一边在心里一个劲的给自己打气,千万不能倒下去。
可不想醉不想醉,脑袋还是一个劲的发沉,更要命的是,大烟枪和吴老六两个,都倒了下去,两个人四只眼睛全都眯了起来,竟然睡着了。
哥们本就不是什么意志力坚强的人,他们俩这一睡,我的眼皮子也越来越沉,看什么东西都摇晃个不停。实在受不住了,正想干脆眼一闭也睡上一觉,要死死一块算了,但还是忍不住努力睁开眼皮子,最后又扫视了一圈,想确定下到底安全不安全,谁知道就这一眼,看出祸事来了。
我本身已经开始晕了,第一眼扫了一圈看见十五六米外的地面上有一条长长的红红的东西,也没往心里去,可一想不对劲,这东西怎么这么眼熟呢?赶紧再看了一眼,第二眼总算是看清楚了。
只见一条四米左右长的大蟒蛇,正缓缓向我们三人滑来。那大蟒蛇生的是通体火红,一双眼珠子呈橙黄色,腹部粗如大腿,头像个倒三角,乌黑的蛇信子不停伸缩,看上去甚是骇人。
我从小就害怕这玩意,一条小蛇都能吓我浑身汗毛直竖,何况这么大一条,还一身的红皮,顿时就惊出一身冷汗来,腿肚子也不怎么听使唤了。
冷汗一出,人倒清醒了许多,不过也不是好事,迷糊点还可以自己骗自己说是眼花了,可一清醒过来,自己都骗不到自己了。偏偏越清醒就越怕,越怕就越出汗,越出汗还又越清醒,这恶性循环整的,水份都快淌干了。
这地方少说也几百年人迹罕至了,估计这大蟒蛇也从来没尝过人味,那大蟒蛇嗅到新鲜味道,哪里肯放过这样一顿美餐,竟然加快了速度向我们滑来,转眼之间,距离最边上的吴老六已不过十来米了。
我大吼道:“老六,老六,你丫快起来,大蟒蛇来了,再不起来就等着被吞吧!”尽管我已经使了全身的力气在喊叫,但很明显没有什么效果,吴老六依旧睡得香甜无比,甚至发出了鼾声。
“宋大哥,宋大哥!赶快起来,大烟枪,大烟枪!你大爷的,赶快起来!”我见指望老六是指望不上了,赶紧又去喊大烟枪,毕竟喊醒一个总比我单枪匹马的要好的多,而且大烟枪比我可厉害多了,谁知道关键时刻,这丫的睡得比老六还沉,这一急,脏话就出来了。
不过着急也没用,那大红蟒已经离老六三四米远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六就这么被吞了啊!赶紧把枪摸了出来,一想枪里早就没有子弹了,干脆当石头给砸了出去。
随手又捡了两块石头,攥在手里,颤抖着腿肚子往老六身边一站,想试试能不能将这玩意给唬走了。谁知道事与愿违,我这么一站,倒让那大红蟒起了敌意,将头昂起有一米来高,和我对峙起来。
这下我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会有这个玩意,我无论如何也不该将枪里的子弹都送给那只大蜥蜴啊,怎么也该留两颗。现在就靠手里两块石头,我自己都没看出来有什么威慑力,更别说这么粗的一条大蟒蛇了。
那大蟒蛇和我对峙了一会,试探性的伸了伸蛇信子,将身子向前移动了两下,我急忙喊道:“别过来啊!你没看见我手里有石头吗?再过来哥们就不客气了啊!”这话说的,我自己都有点脸红,外强中干的也太明显了。
那火红蟒蛇好像看出了我的怯弱,摇晃着个三角脑袋就过来了。我情急之下,扬起右手将石头狠狠地砸了出去,“砰”的一声,石块正中目标,砸在蛇头之上,顿时将那蟒蛇砸的头伏了下去。粗长的身子不住翻滚,看样子这一下还真的不轻。
这一下我信心大增,敢情哥们还是一隐藏不露的高人,不到危急时刻爆发不出来自身的无限潜力,随手这么一下就差点要了火红蟒蛇的命。看来这大蟒蛇也就长的有那么点瘆人,论真材实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一番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后,我的胆子大了许多,将石头交到右手,对准那大蟒蛇的脑袋瞄了又瞄,确定目标后,使出全身力气将石块砸了出去。
谁知道这一下竟然砸了个空,“啪”的一声直接砸在地上,弹起时又从蟒蛇身上跳了过去,那火红蟒蛇四米多长的身子,硬是一点边都没沾到。
我一看,刚才自吹自擂好不容易整起来的一点信心全没了。这叫什么事嘛,随手丢的奇准无比,瞄了又瞄的反而相差千里,敢情哥们刚才那一下完全就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跟什么潜力不潜力的完全扯不上关系。
就在我对自己失去信心的同时,那大蟒蛇大概也明白过来味了,头上这一石头就面前这人砸的,而且这人还没什么本事,得报仇,顺便吃顿好的。一挺劲将头昂了起来,张开大嘴带着一股腥风冲着我就过来了。
我吓得腿肚子都转前面去了,就差点没跪下了,想跑吧,腿软,再说也不能跑,我跑了身后的吴老六怎么办?这大蟒蛇弄不到我肯定要拿吴老六撒气啊!我转头看了看吴老六,这家伙睡的那叫个香甜,还直啪嗒嘴,估计梦着吃好的呢!
咱跟老六那是有着深厚的革命感情的,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毕竟从高中就天天腻歪在一起混着,这都十来年混下来了,怎么的我也不能让大蟒蛇就这样将他给弄死了,得想个办法才行。
但大蟒蛇却没有给我细想的机会,就在我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刚转了一遍的时候,大蟒蛇已经到了我的面前,如果我没看错,那大蟒蛇的嘴正好对着我的脸咬了过来,我甚至都看见了前额上的两根弯钩一样的毒牙。
也没时间多想了,干脆将心一横,眼一闭,头一歪闪过攻击,双手一伸一把就掐住了蛇脖子。但我却忘了,蟒蛇吃东西一般都是先给缠死了,骨头缠断了,全身都和面团样了,才整吞的。
这事可忘不得,现在我的下场就因为我忘了这事,而落得很是凄惨。我才刚掐住蛇脖子,双腿已经被蛇尾缠了起来,并且迅速地缠到了腰部,一个重心不稳,顿时摔倒在地,和那条大蟒蛇滚在了一起。
刚滚两圈,就觉得那蛇尾一带劲,我顿时血往上涌,瞬间充斥到脑瓜子上,大腿上、腰上也被挤压的疼痛异常。两条腿还好点,毕竟腿骨要粗一点,腰间的肋骨可就受罪了,疼得切骨钻心不说,呼吸还越来越困难了。
我一吃疼,手上就松了力道,这大红蟒蛇这么大,我手上没松劲的时候都顶得吃力异常,现在一松劲,顿时给了那大蟒蛇可乘之机,大嘴一裂,向我脸上扑来。请注意,是“裂”不是“咧”,因为那嘴完全就是裂开的,几乎裂到两边脖子处,我从来没有想过,嘴可以裂成这样。
虽然身上巨疼,但意识还是清醒的,这要命的时刻,怎么也得挣扎一下。谁知道头刚想偏一下,那大蟒蛇尾巴又是一紧,如同数道钢箍同时收缩,我甚至都听到了自己身上骨骼的轻微脆响声。
到了这个时候,身体的本能反倒被激发了出来。我也顾不得身上巨痛,将头一偏,双手再度掐住蛇脖子处,嘴一张,一口咬在蛇脖子上,叮住了就不放口啊。
那大蟒蛇吃疼之下,身体再度一紧,我也牙上一使劲,蛇皮生生被咬破了,一股血腥味直冲喉头。刚“咕嘟”一口咽下,第二口又冲到了嗓子眼,我毫不犹豫的再次咽了下去,第二口一咽下,第三口再次冲到嗓子眼,就这样反复吞咽不已。
也不知道吞咽了多少口大蟒蛇之血,我早已经在昏迷的边缘徘徊,只是潜意识里仍有一丝清明,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昏过去,如果现在昏过去,估计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拼命地保持着自己头脑一丝清醒,拼命地大口大口吸吮着蟒蛇之血,拼命地强忍住身体因为巨大的箍力带来的巨痛,拼命地让自己不能昏迷过去,拼命地想撑到大蟒蛇被我吸干血死在我前面。
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一昏过去,包括我自己在内,我们三个估计一个别想再睁开眼了。
但是,四米多长的大蟒蛇,那要有多少血?岂是我一时半会就能吸干的?而且如此巨蟒的箍力,又岂是我能撑过去的?
很明显,我失败了,就在那大蟒蛇第三度使力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松开嘴“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也不知道是我自己的还是刚才吸进去的大蟒蛇的血,反正是喷出一大口,紧接着眼前一黑。
不过就在我喷出那口鲜血,眼前一黑的刹那,仿佛听见一个女人的娇叱声,还有“啪”的一声响,好像是枪声,又像是鞭子抖空的声音,不过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查证了,因为紧接着我就人事不知了。
可奇怪的是,就在即将昏迷过去的那一瞬间,忽然眼前一片光明,我清清楚楚的看见那大蟒蛇的头自脖子处像被刀斩的一样,齐刷刷的断了开来,海碗般大小的头颅“咕噜噜”的滚到了一边,自断口处喷出一股血泉,尽数喷在我的脸上,瞬间将我染成了传说中的血魔老祖。
而在另一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紧身皮衣的女子,手里抓着一条乌沉沉的鞭子,鞭身隐有金光闪烁,鞭梢却像双刃刀子一样闪着寒光,很有点英姿飒爽的感觉,看上去很是眼熟,可惜我刚想看清那女子的面貌,却又忽然沉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再接着我就毫无意识,不怒不喜、不悲不伤、不嗔不乐、不忧不悔,灵台清静,心无点尘,这并不是什么灵光乍现、足登五莲的大成境界,只不过是哥们终于完完整整的昏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啪”的一声,接着脸上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再接着就是吴老六那狼嚎般的哭声:“老七,老七,睁睁眼啊,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跟弟妹交代啊?”
我心中知道老六这是真情流露,嘴上却骂道:“丫的,你再打我一巴掌试试?信不信哥们整拆了你?”嘴上说着话,睁开眼睛,缓缓地爬了起来。
“诈尸啦!”吴老六一下眼睁的老大,嘴巴张的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双手还抱着胸口跳了过去,好像我会非礼他似的。
我不屑地吐了口吐沫,狠狠地砸向吴老六,嘴里骂道:“诈你老母,你才诈尸呢!你全家都诈尸!看你那怂样,跟他妈的蜡笔小新拍扁了似的,还手捂胸口装伪娘,要不要哥买本葵花宝典给你?”
吴老六被我一通臭骂,顿时明白过来了,哥们这是还活着,绝对没有一丝一毫诈尸的迹象,也顾不得我一身血腥味,扑过来一把抱住我咧开大嘴就嚎,嚎的我本来还有一肚子词也没法骂了,眼圈子也不争气的热了起来。
大烟枪走过来道:“兄弟,你真好命,这么大一条火蟒竟然被你给整死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兄弟以后要是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老哥。”
“必有后福?福你个头啦!哥们差一点就福的不喘气了,看我这一脸的血,你们俩倒好,睡得和死猪一样。”我一边没好气的回应着,一边举手抹了抹脸上的血,当然了,血早就干了,抹血的举动只是个幌子,主要是顺手擦去眼角的泪珠。
吴老六“嘿嘿”干笑两声道:“哥要不是睡着了,也体现不出你神勇无敌的一面啊?有哥在,你哪有出头之日!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还真牛,这么大一条蟒蛇,你是怎么弄死的?这头割的这么整齐,你丫该不会是会什么飞剑之类的功夫吧?”
老六这么一说,我顿时想起那个高挑女子,急忙问道:“那个女子呢?怎么没有了?”说完连转几圈,哪里还有什么女子,这里除了我们三个,连个鬼影都没有。
大烟枪伸手想我额头摸来,被我一巴掌挡了过去,老六也道:“完了,老七这是吓掉魂了,尽说胡话啊!”大烟枪竟然还跟上点了点头道:“这火蟒本是天下至刚至阳的毒物,看脖子处还有被撕咬的痕迹,老七定是喝了不少蟒血,这东西喝的多了,难免燥火攻心,说胡话都是轻的,怕就怕,找不到冰蚕就麻烦了。”
“冰蚕?什么冰蚕?找冰蚕做什么?宋大哥,兄弟好歹也算救你们一命,你可别吓唬我,我这人不经吓。”听大烟枪这么一说,我顿时一激灵,连忙追问几声,虽然那蟒蛇确实不是我杀的,但毕竟我也和它纠缠了一会不是,万一中个毒啥的,可不是好玩的。
吴老六一听就笑道:“你丫是真被吓糊涂了,还说不是你杀的,我们醒的时候,就看见你和那死蟒蛇躺一并排儿,蟒蛇头滚在一边,你手里还握着一把刀子,刀上全是血,不是你杀的,难道是我杀的不成?”说着话,从身上掏出刀子来抛了抛,对我扬了扬。
我伸手接过刀子,仔细端详起来,刀身长约三十公分,柄最多十二三公分,阴阳护手,刃薄背厚,背上带有锯齿,中间两侧有凹槽,刀身刻了两个圆环相连,一晃寒光一闪,端的是一把好刀。
看了半天,也没出什么端倪,随手将刀揣进了怀里,老六张口结舌道:“那……我……”我翻了一眼老六,指着自己的胸口道:“这刀是我的,想都别想你!”老六叹了口气:“哎!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早就跟你丫的翻脸了。”我哈哈大笑起来。
大烟枪却不无担忧的道:“老弟,亏你还能笑的出来,这火蟒可是百年不遇的毒物,只怕你现在的血液之中,已经含有火毒。这火毒不发作便罢,一旦发作起来,五内如焚,肌肤如碳,不消半个小时,定会全身焦黑而亡。我看,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寻那解药吧!”
我听大烟枪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急忙问道:“那这火毒什么时候发作?”问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万一潜伏期要是三五十年内,那解不解都无所谓了,到那时在发作,说不定连火化钱都省下来了。最不济也能和七眼阴毒差不多吧!一年发作一次,七年才死,那时间也宽松点不是。
谁知道大烟枪接下来一句话,将我仅存的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大烟枪不无忧虑的说道:“三个小时内,必发无疑,这还是从中毒之时就算起的,刚才我们不知道睡了多久才醒,不过距离毒发的时间应该所剩不多了。”
我“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欲哭无泪,这还有什么指望,三个小时就毒发,说不定现在都过两个小时五十九分了,下一分钟哥们就有可能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还费那劲做什么,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坐这等死。
吴老六忽然道:“不对!宋大哥你绝对弄错了!老七死不了。”
这一句话说的,比打一针强心针都有效果,我“腾”的一下就蹦起来了,一把抓住老六问道:“怎么说?你怎么知道的?”
老六嘴一咧,笑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我自己的酒品我清楚的很,我要是醉了,一睡都是一天,没有十几个小时绝对起不来,他说你最多三个小时就毒发,这不是扯淡嘛!”
我猛的一拍巴掌,顿时多云转晴,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老六确实有这毛病,一醉就一天,他都生龙活虎的了,那说明早就过了三个小时,我这不还好好的嘛,怎么会信了大烟枪这老龟蛋胡扯八道,还吓得哥们一头大一头小的。
大烟枪却皱眉道:“兄弟,你确定没有喝下火蟒之血?”
“喝了,还喝了不少,虽然后来被那大蟒蛇使劲一箍,喝到肚子里的蟒蛇血又喷出来不少,但绝对还剩有一碗在里面。”说着话,我还得意地拍了拍肚皮,这么大一条蟒蛇竟然没弄死我,只要死不了,看我怎么吹吧!
大烟枪面色剧变,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连拖带拽的向前走去,边走边说道:“相信我,只要你喝了火蟒之血,要在三个小时之内不吞下冰蚕的话,肯定会毒发身亡。赶紧走,火蟒在这里现身,冰蚕也一定不远,说不定还有机会。”
我甩了两下没甩开,大烟枪这厮抓的确实结实,只好边跟着走边问道:“这冰蚕又是什么玩意?它可以解火蟒之毒?”
大烟枪头也不回道:“世上事物,本就相生相克,凡是奇毒异物,附近必有克制之物,不然没了天敌,一旦繁殖过盛,必定会破坏大自然的法则。比如鳞鼠怕火蚁,鳞鼠身上鳞甲再厚,照样被火蚁吃的只剩皮包骨,火蚁则又怕鳞鼠草,鳞鼠草散发的气体,能使火蚁自燃,但火蚁自燃的时候,确同时也使鳞鼠草失去了效果,因为鳞鼠草一沾火,那种气体就消失了。如此相生相克,使双方都无法发展过于繁盛,才能保持自然平衡。”
我忽然又想起一事,追问道:“宋大哥,在我们一入洞穴之时,我曾见到马四哥被钉在洞穴石壁之上,后来知道是幻觉而已,听李光荣和张易龙的谈话,好像是那火蚁红引起的,可有此事?”
大烟枪猛地一顿,伸手一拍脑门道:“我倒把这事忘了,确实如此,那火蚁红有致幻成份,只要心中有所想所念,即会幻化成像,所以我才叫你们跟着我不要乱看。我因身中七眼阴毒,吃了两棵火蚁红,反而没事,只是我心中惦记着鳞鼠草,步伐过快了点,差点害了你们。”
我顿时明白过来,我一直担心马四哥等人,所以出现了幻觉,老六这丫的想女人想疯了,所以他的幻觉和我不尽相同。一想到这,回头鄙视了老六一眼,老六大概也明白了过来,脸上居然一红。
“那这火蟒之血的毒一定要用你刚才说的什么冰蚕才能解?”老六为了化解尴尬,急忙追问了一句,转移了话题。
大烟枪道:“是的,这么大的蟒蛇并不少见,少见的是有毒的蟒蛇,何况火蟒之毒还如此剧烈。”说到这又“啪”的拍了一巴掌脑门,不无懊恼的道,“也是我一时大意,竟然连神仙醉都没有认出来,要不然,也不会发生此事了。”
我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大烟枪对我有点好过头了,从李光荣要对付我和老六时开始,他就像转了个性子一样,不光和李光荣翻脸帮我们,甚至还因此遭到了李光荣和张易龙的暗算,差点丢了小命,这是为什么?他跟我好像不熟悉啊!算起来从认识到现在,也不过几天的时间而已,这让我很是不解。
吴老六却道:“我们吃的那东西叫神仙醉?怪不得我这么大的酒量,两小把就醉了呢!神仙都没顶过去,像我这样的半仙之体当然也不行。”虽然当时就数老六醉的最快睡的最沉,但这几句话说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一点都不带脸红的,真怀疑他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
大烟枪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大概也了解了吴老六这人嘴上没个把门的,也不甩他,继续道:“这神仙醉是个双刃剑,少吃有固本培元、强身健体之效,实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但吃多了就会遭受火毒之苦。只是天地之间自有规律,凡是灵物奇葩,都有凶猛异兽守护,可不是那么好取的。比如这神仙醉,火蟒就是它的守护者,同时,火蟒也是最大的受益者,但也正因为如此,火蟒血液之中才会蕴涵了大量的火毒。”
我忙又问道:“那我喝了火蟒之血,如果不能及时找到所谓的冰蚕的话,真的一定会毒发身亡?”
大烟枪这次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拉着我的手埋头急走。经过大烟枪这么一解释,老六也觉得事态严重了,没有再贫下去,跟着就跑,眉头也皱起来了,脸挂的像全世界每个人都欠了他五百块钱似的。
当然,最郁闷的还是我自己,哥们家有娇妻,上有双亲,事业虽然不算有成,但也温饱有余,三十来岁正是男儿黄金期,刚刚开始散发出无穷无尽的男性魅力,如同一颗刚刚升起的耀眼新星,要就这么被扼杀在这破地方,那才叫个亏。
三人埋头疾走,奔行十数里之地之后,气温陡转急下,顿觉寒冷,空气中水汽也越来越重,大烟枪喜道:“快了快了,冰蚕乃天下至阴之物,生性冰寒,这里气温寒冷,想必距离我们已经不远了。”
我一听,希望之火顿时点燃,刚要跨过大烟枪,带头奔行,却不料地面猛的一阵颤动,前方忽然一声嘶吼,声若奔雷,轰响不绝,震得几人双耳欲聋,更形成巨大的回音,一波波的顺着洞穴向外传去,吓得我刚抬起的脚又放了回来。三人互望一眼,六目之中满是惊惧,这是什么东西?声音怎么会如此巨大?如果是生物,那需要多大的体积才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吼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