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了之后, 沈慧心快速冲了上去，门一打开，直接一个巴掌就甩了上去。
鹿国华当时就被打懵了, 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康婉也吓的尖叫起来，同时又扶住鹿国华。
“你干什么！！平白无故的怎么打人啊！！”
沈慧心没有理她, 而是死死的瞪着鹿国华，“鹿国华, 这么多年，你不会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吧？”
鹿国华此时也反应了过来, “慧心？”
“呸！你少喊我的名字！你也配！”
谁也都想到沈慧心会这么冲动, 在沈慧心一巴掌打过去的时候, 曹远就已经走到她的身旁。
站在门口的鹿国华看到了沈慧心身边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 还有公寓里的鹿熹跟一个年轻人，他能猜到，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是沈慧心的现任丈夫, 至于另外一个年轻人…见鹿熹靠在他的怀里, 他也猜到了。
鹿国华平白无故被甩了一巴掌，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又不想在鹿熹面前跟她争吵, 只是道：“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一开门就给我一耳光，但现在，能让我进去说话吗？”
沈慧心骂道：“你会不知道？你不知道你的好女儿干的什么事？”
曹远拉住沈慧心, 对他们道：“先进来说吧。”
鹿国华对曹远一副像是接待客人的举动很不满, 但到底也没说什么，进门之后，他还没想明白沈慧心刚才说的话，在看到憔悴苍白的鹿熹时, 还是快步走了过去。
此时，康婉也知道了这个打了自己丈夫一巴掌的女人是谁，只是鹿国华都没有说什么，她心里即便再不满，也不好现在跟她争吵，说实话，她也做不出她那样的泼妇行径。
“熹熹，你没事吧？”
“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熹熹，网上的那些言论你都不要在意，不管别人怎么说，爸爸是相信你的，我家熹熹不是……”
鹿国华这句话没有说完，后背一痛，是沈慧心砸过来的手机。
“鹿国华！你再说一句！我撕烂你的嘴！！！”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怎么不去死啊你！”
鹿国华就是再好的脾气，迎门一巴掌后又被同一人用手机狠狠砸了后背，此时也有点绷不住了，他站起身来，黑沉着脸，“沈慧心！你够了！你又在发什么疯！！”
康婉刚才还想着自己做不出这种泼妇的行径，但也不能看着自己的丈夫被十几年都没见过面的前妻这么欺负，“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你跟国华都离婚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咄咄逼人，国华关心自己的女儿也有错吗？”
不得不说，康婉又点燃了沈慧心的怒火。
在嫁给鹿国华之前，沈慧心其实是个温柔的性子，只是那段失败的婚姻把她的温柔都磨光了，后面再婚之后，她慢慢又好了一点，但那段记忆是她痛苦的根源，她心里都清楚，那也是鹿熹痛苦的根源。
如今这么几十年过去了，大家各自过各自的，相安无事倒也罢了，可是他二婚的女儿是个什么东西？在国内出了这种事拍拍屁股跑的倒是干净，黑锅全让她的女儿背！究竟是凭什么？如今还有脸说关心？关他妈的关心！！浓妆艳抹去夜店鬼混的可不是她女儿！！
“啊！”康婉尖叫起来。
因为沈慧心拽住了她的头发。
“你给老娘闭嘴！你也配说跟我这话！你自己生的什么玩意自己不清楚！这么说来，热搜的事你们知道了吧！那你们知道夜店的主人公是谁吗！！不是我家鹿熹！是你们生的好女儿！！”
康婉原本还在极力挣扎，听到后面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反抗都忘记了。
这边鹿国华的脑袋也空白鹿一阵，他不敢置信的看向鹿熹。
鹿熹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那瞬间，遍体生寒。
反应过来的康婉叫了起来，“你血口喷人！不可是我家与与！！”
“不可能？那你现在打电话！你去问问你的好女儿！问问她有没有浓妆艳抹的去夜店！你现在就打！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打！”
康婉眼眶发红，沈慧心的言之凿凿让她心里产生了动摇，m国那边确实比较开放，她其实也知道鹿舒与去夜店这件事，她又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打电话？
“怎么了？不敢打啊？心虚了？”
康婉没有回答她，而是看向鹿国华。
鹿国华到现在都还无法反应过来，他僵硬地走到鹿熹的身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不过这短短的几分钟，他便看起来苍老佝偻了许多。
鹿国华想要去握鹿熹的手。
鹿熹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熹熹，对不起…”
“是爸爸对不起你。”
中年男人的声音嘶哑，愧疚又自责。
但鹿熹并没有任何反应，她甚至都没有抬眼看过他。
沈慧心此时也甩开了康婉，“少在这里给我假惺惺的道歉！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鹿熹，就赶紧让你那个好女儿出来把这件事澄清明白……”
沈慧心的话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康婉忽然叫起来，她扑过去拽住鹿国华的手臂，“不行！国华…与与她才十七岁啊，这要她怎么澄清啊？她以后还怎么…”
正说着，她忽然看向了鹿熹，她想要去拉鹿熹，但沈为清寒着一张脸将鹿熹护在怀里，如鹰般的眼睛盯着康婉，在触及他视线的那瞬间，康婉只觉得后背一凉，不敢再朝鹿熹伸出手。
“熹熹，与与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你能不能…”
说着，下一秒，她扑通一下就跪在了鹿熹的面前。
“熹熹，算阿姨求求你好不好？”
“熹熹，她才十七岁啊。“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没有办法去承受这些的…熹熹阿姨求求你了…啊！”
康婉跟鹿国华一般，被手机砸了后背。
沈慧心这次扔的是曹远的手机。
“十七年都没有出现过，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的冒出来的算哪门子妹妹！！”
“鹿国华你是死人吗！鹿舒与是你的女儿！鹿熹就不是吗？手心手背都是肉，厚此薄彼就不说了，凭什么我的女儿要为你的女儿遭罪！你告诉我凭什么！！”
沈慧心冲上去对康婉跟鹿国华又打又骂。
“鹿国华你有没有心！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想让我女儿为你女儿擦屁股！你想也别想！”
“鹿国华！你不配作为一个父亲！”
“你不配做鹿熹的父亲！！！”
沈慧心此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曹远在一旁拉都拉不住，她对着鹿华国的跟康婉的脸就打，可以说是拳打脚踢，鹿国华跟康婉的脸上都冒出了一道指甲留下的血丝。
“沈慧心！你够了！！”
鹿国华终于出声了。
沈慧心被他这一嗓子吼的愣了几秒，随后是更加激烈的拳打脚踢，都对准了鹿国华。
“不够！这些远远不够！！你这人就会假仁假义！十多年前是这样！十多年前后也是这样！”
“口腹蜜饯说的就是你！嘴上说的有多好听，实际上就有多虚伪！”
“我们现在要解决的是熹熹这件事…”
“什么是熹熹的事！这是你不要脸的好女儿的事！别什么都攀扯熹熹！”
“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怎么？嫌我说话难听了？！”
鹿熹仿佛回到了七八岁时，他们也是如此，就在她的面前，面红耳赤的争执不休，鹿国华的声音很沉很大，沈慧心的声音尖细尖锐，他们的每一句争执都清清楚楚，如今，好似有四道声音，曾经的鹿国华沈慧心跟如今的鹿国华沈慧心，这些都狠狠砸在鹿熹的耳膜里，她不想听都困难。
鹿熹将面颊埋在沈为清的胸口。
她的身体在颤抖。
手脚冻如冰窖。
好吵……
他们好吵……
鹿熹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好吵…好吵…”
沈为清此时清晰的感觉出鹿熹的情绪变化，他用手覆在鹿熹冰冷刺骨的手背上。
鹿熹浑身都颤抖的厉害，她拼命的往沈为清的怀里靠着，眼泪再次浮满眼眶，声音哽咽断续。
“沈老师…你赶他们走…”
“沈老师，赶他们走好不好…”
原本争执撕扯的几人也注意到了鹿熹的反常。
“熹熹。”鹿国华喊她。
鹿熹反而瑟缩的更厉害了。
“沈老师…帮我赶他们走…求求你了…”
沈为清紧紧的咬着槽后牙，“请你们出去！现在立刻离开！”
沈慧心此时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她看着惶恐的缩在沈为清怀里的鹿熹，心如刀绞也不过如此，她想开口跟她说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
曹远握住她的手臂，“慧心，我们，先回去吧。”说着，他去帮她拿包拿外套。
“为清…熹熹就麻烦你照顾了。”曹远道。
沈为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鹿国华他们，将鹿熹抱的更紧了点。
曹远拉着沈慧心先出了门，沈慧心刚踏出门，又想回头把鹿国华他们也给揪出去，但又被曹远给拉出，他朝她摇摇头，将她半拖半抱的带了出去。
“两位还不准备走吗？”
康婉刚准备说话，忽然被鹿国华一眼瞪了过来，这么多年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但鹿国华真的生气起来，康婉还是不敢说话的。
“熹熹她……”鹿国华欲言又止。
沈为清冷冷的看着他们，“你们可以走了。”
最终，鹿国华说了声对不起，到底还是拉着康婉离开了。
所有人都离开了，终于安静下来了。
鹿熹也不再向先前那般颤抖的厉害了，只是眼泪掉的更凶了。
沈为清捧住她的脸。
“熹熹乖，没事的。”
鹿熹依旧闭着眼睛。
她一句话都不说，沈为清还是感受到了她铺天盖地的难过跟绝望，她的精神世界好像崩塌了，就在这一刻，沈为清焦灼不安，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忽然就明白了，在这几天里，她为什么这么安静，她为什么还能笑着安慰他，会过去的。
她应该是在等吧……
或许在那几天，她其实对鹿国华抱有期待的吧，因为那丁点的期待苦苦的支撑着她，只是，她所有的期待都落空了，在康婉跪在她的面前求她的时候，她应该就在等鹿国华的态度，但遗憾的是。
鹿国华沉默了。
他那时的沉默代表的又是什么吗？
应该没有人会不清楚，鹿熹更加清楚。
想到这里，沈为清心痛的不知道该这么办才好，可是他又清楚，鹿熹此时的痛又会比他少上一星半点吗？不会…她没有放声痛哭，她只是这样的沉默的掉眼泪，让沈为清心里发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