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出院没几天后,小冉就又被送进了医院。不过这次不是她上次来的医院,很明显,这间医院里的一切设施和工作人员,都看起来极其先进与特殊。小冉上次醒来时,服务她的只有一张病床,诊疗机器人,人类医生也有的,负责复合机器人的报告和给出联合医嘱,而在这里,天天都有一票笑容和蔼可亲的医生和护士来看她。

人类哦。

小冉在病房里静养,窗外是漂亮的花园和清新的空气。这间病房也比上一间要先进高级多了,室内撒了不知名的香氛,到处都装饰着漂亮的小饰品。如果小冉愿意,可以在允许的预算内自己装修病房,这样可以让她休养得更舒心。

小冉据说是发-情了,她不太懂发-情是什么。她之前的报告很快调到了这间医院,最初几天,人们是不相信的。哥哥也被捉来了,住在她隔壁房间,但是医生和研究员们反复查探小冉车祸时的样本,仍然没有发现破绽。小冉是Beta,无论测几次样本都是Beta,但是现在的小冉就躺在病床上,机器人给她注射了Omega抑制剂和其他相应药品,见效很快。这些专业人员就是为Omega服务的,他们一眼就能分辨得出小冉到底是Beta还是Omega。——小冉又没有掩饰什么,是很正常的一个Omega,不是吗?

这怎么可能呢?人们翻遍了小冉的档案,过去的课时资料和各种留下的基因样本,连他们家也被洗劫了一遍。但在小冉逐渐地好起来的现在,他们不得不承认,因为这一场车祸,小冉奇异地失忆,并从Beta基因突变成了Omega。

有些Omega的确是隐性症状的,但是用一种更贴切的话来形容的话,他们更像是未萌芽的花朵,发育迟缓的孩子,而不会像小冉这样,从一个典型的Beta转化成Omega。小冉什么都不记得了,因为车祸和久不出门,人变得瘦弱苍白,因为这次事故,就变得更加惹人心疼了,躺在病床上,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小小的一只,全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牛奶味。

研究员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重新研究小冉车祸的那次事故的话就会发现,小冉的那个东西……在送到医院时,实际上是萎缩了,而自行地脱落的。诊疗机器人还留存着病例,因为判断坏死,加上车祸,而自然地给她切除了。

Omega这东西本来就是发育不全或者根本没有的。男性的都很小,何况是女性。这么一说,不是再正常不过吗?小冉还老是奇怪,伤口怎么这么小,恢复得这么快这么好。

“你的父母今天也被叫去问话了。”

奥托的声音这么说。小冉没有别的人可以拜托,虽然觉得这样做有点不对,还是试着联系奥托,请求他帮忙照顾家里。小冉和哥哥虽然一起在医院,彼此却见不到。哥哥给她发了语音和视频,安慰她别担心。说是这么说,他面上的表情看起来也是有点尴尬的。

病床机器人给她注射了相应药品,小冉躺了两天就很快恢复起来。她觉得身体的确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但是也说不出来。更让她担忧的反而是这样变化的环境,自己这样似乎给家里带来了麻烦,想见父母和哥哥,不知道为什么也不能见到。人们的态度,好像他们身上有病菌会污染小冉,或者把她变回原来的Beta。反正护士们的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Beta有什么不好吗?哥哥就是Beta,她本来也是Beta。小冉并不高兴。她本来是对Beta和Omega无感的,她并不区分它们谁是谁,可是围绕着她的这些人非要叫她去区分和区别对待。

奥托说:“没关系,现在大家都差不多弄清了,叫你的父母去只是为了再次复核,不会很为难他们的。我也会尽我的力量帮你看着的。”

他想和小冉视频,每天都在打申请,但是并没有得到通过。Alpha的贸然进攻是会惊吓到柔弱的Omega的,小冉本来就因为突然发-情和注射了不恰当的药受了很大的罪。哪怕有卡恩的姓氏和小冉的许可——卡恩就是小冉看到的那个十二家族之一,奥托是卡恩元帅的弟弟,听起来很不现实——他也只能每天和小冉这么聊一会儿。

他真是个好朋友,至少小冉是这么觉得,她对他在追求她没什么实感。奥托每天都帮她打听家人的事情,风雨不辍地定时打语音来,并将自己那有限的时间大部分都花在向她传达这些信息上。

小冉很感激他。但小冉也有点迷茫。

“我只见了你一次啊。”

“一见钟情不就是这样的吗?”奥托说:“我很喜欢你,小冉,很喜欢你——从我第一次闻到你的信息素开始。我每天都想着你。说实话,我以前觉得这是件令人不舒服的事,闻到信息素,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一生。你知道,大部分Alpha,在没有成结的时候,一旦闻到一个没有被绑定的Omega的信息素,就会马上变成一个疯子。对于军人来说,这是不可接受的失控。但是大家甚至在鼓励Alpha这么做,我很不喜欢。”

他的声音在阳光下爽朗地笑起来,小冉靠在床上,看着外面的绿地,就连奥托的声音也好像湖水和阳光一样执着地包围着她。Alpha真的很难缠。“我喜欢你的味道,喜欢你的脸,喜欢你的声音,你的一切我都好喜欢。我想追求你,拥抱你,亲吻你——这样说会让你害怕吗?如果让你害怕的话我道歉。那天去游戏店,你坐在门外,看我哥哥的新闻。在你没有倒下之前,我就注意到你了。”

他只有声音,阳光还这么好,要让小冉害怕,倒还不至于。小冉就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不是害羞,就是有点不自在。好在奥托对Omega的习性倒是很熟悉。……这么说好像Omega是什么Alpha要捕捉的小动物似的,不过从现实情况上来看,确实有点相似。

“我知道你以前是Beta,这么说听起来好像有点怪,我看过你以前的档案,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可是那些都是视频,我感觉不到任何东西。我看见和一见钟情的你就是Omega。”

小冉:“……”这并没有让她的Beta和Omega混淆症更好一些。然后聊天时间结束了,奥托打了个招呼。他忙着恢复和受罚。——他虽然救了小冉,但是差点事故令她致死,还群殴毁掉商场,军校给他发了处罚函。不过从具体情况看来,奥托反而乐在其中。打群架英雄救美捞了一个Omega,赚大了,他的兄弟朋友们各种嫉妒他。“我去训练了!”他似乎扭过头和人说了什么:“我知道了,卡尔,我就来!”小冉知道卡尔,说是奥托的朋友,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一直跟在他身边,以后会是他的副官。

世家的确是很奇怪,这样的也可以算是朋友吗?奥托说:“祝我今天顺利吧,小冉!”

“祝你今天顺利。”小冉说。

奥托高高兴兴地和她道再见,又说:“等你出院,我去接你。”过一会儿又说:“我把今天的聊天改一改,别让人知道。你知道,你以前的档案都被封存了,不应该看的。你也为我保密好吗?”他说:“明天见,小冉!”

小冉知道他是为了安慰她才去看她以前的档案。她把手腕上的显示屏收回来,看着窗外。

她还是有点迷茫,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因为她是Omega,他们不再让她见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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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冉的感觉好像没有错,一直到她一个月后出院,她也没有真的见过父母和哥哥。哥哥半个月前获准出院了,因为无论如何也没法确定他是Omega,基因序列一点儿可能性都没有,小冉家本来就是祖宗十八代都是Beta。AO一般是遗传的,有纯B生出AO的例子,但是不会像小冉这样基因突变。小冉拜托奥托看顾家人,所以好歹哥哥没有被恶意制造车祸,或者割掉丁丁。要不小冉要对不起哥哥了。

父母和哥哥给小冉送了很多视频和信息,他们被允许通讯的时间甚至比奥托还要少,有限的一些时间里小冉也被一直叮嘱着:“要照顾好自己。”如果小冉哭了,就是影响Omega的心情,他们就要花很长一段时间再申请许可。听说这么做是不得已的,Omega的情绪很容易影响身体,他们又很脆弱,容易生病,为了保重健康,也不得不如此。“未成年都是这样。”她的主治医生和心理医生都温柔地告诉她,未成年的情绪是不稳定。小冉想见家人,可以的,等到她在学校毕业,成年,嫁人,她有了一个自己的Alpha,那时候她想到哪里就到那里去。

“要这么久吗?”小冉呆呆地问。他们笑了。

“很快的,你今年16岁了,进学校再念两年书就好。比起其他的Omega来说时间已经非常短了。”

既然这么说,小冉也没有什么可争辩的。她也努力地请父母和哥哥放心。好处是因为小冉是Omega,哥哥在毕业分配上可能会很占便宜,父母在工作上也会适当地开绿灯。一人成O,鸡犬升天。国家对Omega是很重视的。你看,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故意不让你见这么重要的家人呢?这都是由于Omega身体虚弱,需要好好呵护的缘故。

总之,出院那天来接小冉的不是父母也不是奥托,是一辆舒适的小车。她要被转学进入Omega学校了,生活老师和音乐老师亲自来接她。音乐老师也是一名Omega。——医院里,因为小冉感觉又是失忆又是受伤,好像很容易崩溃的样子,大家都尽量让她静养,小冉第一次见到别的Omega。怎么说呢,她看起来好温柔美丽,浑身都发着光。她的名字叫晴子。

“是东亚区的人啊。”心理医生对她说:“你看,因为小冉,特地选了能让你感到亲切的人来。”

小冉也是很感激的了。虽然上车奔向新世界的时候有点儿紧张,但是大家都很亲切。她的行李也不多,几件衣服和家里寄来的一些小东西就打包走了。奥托非常不忿,给她寄了很多吃的用的玩的,但是它们作为Alpha别有居心的礼物,统统没有通过检疫。小冉就这么抱着自己的小包,还看了晴子老师的Alpha。是个女性Alpha,上扬的眉眼和冶艳红唇,穿着低胸晚礼服,惊人的事业线,应该是在一场酒会里,托着腮,端着酒杯,翘着长腿坐在椅子上,打着旋儿落在肩前的黑发衬托锁骨上的痣,目光望着镜头,如捕食的雌豹。

真是气势逼人,从照片里仿佛往外用机关枪疯狂扫射性感与危险。

对呢,小冉有点后知后觉地发现,晴子老师的气味就好像和她不太一样,更有,怎么说,更内敛和暗藏一些,不靠很近,闻不出来,晴子老师说她是泉水的香味。

泉水也有香味吗?小冉很迷糊。

总之车辆很快飞到了城外一座占地广袤的庄园。占地广袤是真的广袤,从空中望下去,几乎有一望无垠的感觉,而这,据说还是公立学校。小冉已经在医院办好注册和入学手续了。她不知道要学什么,奥托也不知道,他一个Alpha也没必要关注Omega课程,不过奥托保证会帮她打听。总之,还没打听到她就到这儿来了。小冉有点战战兢兢地走下去。她被直接拉到她的宿舍楼门口。

晴子老师中途就已经下车了,傍晚了,下班时间,她的亲爱的要来接她,所以她对小冉说:“希望你选我的音乐课,明天再见!”生活老师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儿古怪。

“咳……你就住这里。”

小冉抬头看着面前的这栋带花园和喷泉的小楼,震惊了。“这里?我一个人住?”

生活老师有点为难地说:“是有个室友的。一般来说,我们也建议孩子们合住,这样的话容易交到朋友,生活会更开心些。……嗯,本来你应该单独住,不过你来得晚,没有位置了。”

这听起来好像有点矛盾,但是道理都是很明白的,不应该在意。小冉犹豫地点点头。生活老师说:“你进去吧,有什么的话,可以让你的室友给你介绍。不用担心,Omega们都是很友好的。”

小冉怎么听都觉得这种话好像有点不对味。

小冉走进去的时候,莫名觉得有点奇怪。她抬头看了看,两边都是一样的小楼,有好几双眼睛偷窥她,发现她看见后就惊慌地关上窗户。

小冉:“……?”

小楼已经有她的资料了,走到门口就会自动开门放她进去。地图也载入智脑了,家政机器人等在门口,和小楼AI一起温柔地引导她入住。小冉走到2楼,看了看对面的房间,对面的房间应该是室友吧,不过门安安静静地关着。也许不在吧。小冉开门,房间窗帘是拉着的,很黑,所以开门瞬间亮起很温和的灯,让小冉看清里面的样子。

有床,小冉呆呆地走过去坐在床上,正想好好静静,想想明天要怎么办,或者晚上怎么和室友打招呼。说起来,她还不知道室友是谁。突然响起疯狂震动,奥托的信息。奇怪,小冉拿起来看,她没有给奥托设置加急权限啊。奥托上次说他会努力学一点点黑客技术好跟她聊天……

【小冉,你在哪里?要是没进宿舍立刻出去!绝对不能进去!我找到你分配的室友,他是——】后面一串乱码。

小冉愣愣地看着,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等等,她坐的地方,有一点奇怪,怎么这么软又这么硬呢。她低下头,看见一双睁大怒火蒸腾的绿眸。

“啊!”小冉尖叫。

“混蛋!”那个男生怒气冲冲地一掀被子把她踹下床:“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这也是明天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