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山没拒绝，她站了起来，却晃了一下。向衡赶紧过来把她扶住了。他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觉得这八个屏1.5倍速对她来说也不是这么轻松。
黎荛也几步赶过来，把顾寒山挽住了。
顾寒山没说话，跟着黎荛走。
黎荛边走边问：“你也太厉害了，八个屏，放慢速度我也看不过来。你怎么做到的？天生就会吗？”
“没人能天生就会，我是受过训练的。”顾寒山答。
向衡挑了挑眉。
黎荛在身后对向衡比划了一个OK请放心的手势，挽着顾寒山继续往外走：“怎么训练的？我能练出来吗？”
“你不能，你只是个普通大脑。”顾寒山答得平稳，就是话太嚣张了些。
向衡跟在她们身后，仔细听着，希望黎荛真能套出什么来。
顾寒山突然转身：“监控证据有了，你们什么时候处理梁建奇？”
向衡一愣，没想到顾寒山话题跳转这么突然：“就这两天吧。我们把影像证据准备出来，苏波警官他们会跟进调查这事。”
“把梁建奇拘留那天我要在场。”顾寒山又说。
“行。”向衡答应了。
“那我也行了，我一会跟你去做模拟画像。”
向衡：“……”就是刚才拘留那天她要在场也算是条件？她真的，一个条件接着一个。黎荛的美食套近乎也不管用。这顾寒山简直就是油盐不进刀枪不入。
————————
燕子岭。
三层高的小白楼，院子里铺的水泥地，没有绿化和装饰，此时停着一辆车。院门没有招牌，青色的铁板门老旧，有些掉漆了。院子围墙有点高，装有监控。从院门方向看进去，看不到小白楼的正面，看不出这里面是做什么的。
杨安志坐在一楼的办公室里正接电话，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你确定吗？”
“确定。”与他通话的是常鹏，“昨天大熊回现场看看情况，正好看到顾寒山跟警|察在一起。顾寒山跟他们说完话，警|察就抓了一个老头。后来他听说那老头贪小便宜在命案现场偷东西。”
“许塘的命案现场。”杨安志皱眉头：“顾寒山怎么会在？”
“不清楚。”常鹏道：“但她当时肯定在现场。有人偷了许塘的遗物，她把偷东西的人指认出来了。至于她还看到了什么别的，或者还知道什么，我们现在还不清楚。大熊与雪人盯着她，看到她今天又去了派出所。”
杨安志默了两秒：“她看到胡磊了吗？”
“不知道。”常鹏道：“你把胡磊安顿好，我们这边尽快做准备。”
“我就说这事有风险！”杨安志顿时暴怒。他警惕地扫了一眼办公室门口，把声音压得更低：“如果被警|察抓到胡磊，那一切都完了。目击证人如果是顾寒山，那跟被安全监控摄像头拍到差不多！还有，她是不是知道什么，要不她怎么会参合进来。”
“你不要慌，没事的。顾寒山不一定就看到了胡磊。如果她知道了什么，早就曝出来了，不会等现在。她可能就是碰巧路过。而且这事跟她没有关系。她有病的，她没法跟警|察合作，她的证词可靠性会被质疑。”常鹏顿了顿，道：“你只要稳住胡磊就行，我们会尽快准备好。都做到这一步了，他有很大的研究价值，直接灭口太可惜了。”
“你们搞医学研究的脑子也有病。”杨安志很不高兴：“别太贪心，挣钱过好日子就行。别什么都想要。这样迟早完蛋。”
“好了。”常鹏安抚道：“不是都说了这是最后一票了嘛。最后一票就差临门一脚，没完成真的太可惜。再多等两天，没事的。胡磊这么听话，他非常信任你，不会有问题的。”
杨安志哼道：“说得容易。这事可比我们原来想像得危险多了。石头呢，他现在怎样了？”
“应该是进看守所了，一直没放出来，我们再等等通知。”
“他那边也并不完全顺利。我就说整个计划太急进了，不行。”
“都在按计划走呢，你胆子也不要太小。”
杨安志气得没说话。
常鹏又道：“放心吧，现在一切都还没问题。另外，还有件事。”
“怎么？”
“宁雅又回去帮顾寒山做事了。”常鹏道。
“啊，真的？”杨安志还挺惊讶，“她不是怕得要死，我当初给了她一大笔钱她才点头的。现在居然还敢回去。”
“你去找她打听打听顾寒山的情况，这不比大熊跟踪观察强吗。”常鹏道。
杨安志想了想：“行。”
——————
凤凰街派出所。
向衡特意给黎荛和顾寒山独处的空间，好让黎荛跟顾寒山套话。他自己草草吃了点饭，又做了些工作，看看时间，她俩的饭应该吃完了，他这才过去。
结果进去就看到桌上摆着只吃了一小半的盒饭，而顾寒山闭着眼靠在椅子上，脸色有些苍白。
黎荛见得向衡来了，把他拉到外面，小声道：“她吃了一点，然后就吐了。”
向衡愣了愣，这是耍牛逼过头了，把自己给整趴下了？
“要送医院吗？”
黎荛摇头：“她从包里拿了点药吃，我不知道是什么。她说不去医院。”她看了看接待室门口，声音压更低，“她说别送她去医院，她不想再进精神病院。那眼神，好可怜的。”
向衡想像了一下顾寒山的表情，觉得孕妇的母爱果然更丰富一些。
“她还说了什么？那些训练怎么回事，她有没有一起训练这些超能力的同学，有没有什么组织之类的？”
“没说得太详细。大概就是她的病，让她的脑子没办法忘记看到听到的东西，不能像正常人大脑一样过滤屏蔽信息自我保护。所以她得训练大脑，学会控制。就是她没办法阻止信息涌进来，但她可以将它们收纳分类，类似这种的吧。她做了很多相关的训练。”黎荛道，“我侧面打听了一下，应该是没有跟她一起治疗的相同的病人。她一直是自己一个人。然后她的医生，简教授，有一个团队专门负责她的项目。听起来她家挺有钱的，而且非常注重隐私。其他的没多聊，她不舒服，后来就没说话了。”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做模拟画像吗？”
黎荛犹豫片刻：“我觉得要不先去医院检查一下，毕竟她这病，咱们也不清楚情况。”
“我问问她。”向衡转身进接待室，黎荛赶紧跟上。
屋子里，顾寒山已经睁开了眼睛，她坐直了，对向衡道：“可以带我去做模拟画像了吗？”
“做模拟画像时间要很久。你现在不舒服，我担心你撑不住。”证人身体状况不佳会影响判断，模拟画像做出来也不准确。向衡不想拿张无效的画像交差。
“为什么要很久？”顾寒山问。
“因为每一样五官都要仔细辨认挑选，有些证人能做上一整天，快的也得三四个小时。”
“我不需要，你让他们把所有眉毛形状都摆屏幕上……”顾寒山顿了顿，换了个说法：“扶我起来，我还能再看八个屏。”
向衡：“……”
顾寒山审视他的表情，认真问：“有趣吗？”
向衡面无表情。有趣个屁。
黎荛在一旁忍不住笑了。
顾寒山再看看黎荛：“女生真的比男生好哄多了。”
向衡不想搭理她。男人不需要哄。
黎荛却听懂了，她笑起来：“你还惦记交朋友的事？”
“对。因为不顺利。还挺需要跟他交个朋友的。”
向衡敏感了一下，跟谁？跟他交朋友吗？
“别着急，别着急。”黎荛安慰顾寒山。
“好了。”向衡打断她们，“说正事。”
“我要去做模拟画像。我说了今天做今天就得做完。”顾寒山很坚持。
“行。”向衡完全不想要跟他交朋友的女生争辩，“走。”
顾寒山站起来准备走。向衡观察她，站得挺稳，走起来也不晃，看着精神不算太差。于是他领着她往外去。
他听到顾寒山在他身后对黎荛道：“我觉得是性别的问题。”
黎荛笑：“不是的。”
“教我方法的那本书叫《把妹达人》。”顾寒山道。
向衡无语，就是她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书，还不止书城那几本呗。这种书怎么能出版呢？他脚步不停，但耳朵竖了起来。
“还有《让女人心动的聊天术》。”顾寒山再道。
黎荛开始狂笑。
向衡忍住没回头看。心里吐槽这些书可别让他妈知道，他不想某天收到快递。
“肯定是性别的问题。”顾寒山在总结。
向衡继续走，却听到顾寒山叫他：“向警官。”
向衡终于有了回头的正当理由：“做什么？”
顾寒山举着一张百元钞票：“你刚掉了钱。”
向衡看着她。
顾寒山和黎荛都看着向衡。
向衡冷静地把钱接下了：“谢谢你。”
顾寒山：“……”
黎荛大笑。
“然后呢？”向衡问。
顾寒山想了想，手腕一转，手掌再打开，变出一颗糖来：“我能用这颗糖，换回我爸留给我的一百块遗产吗？”
向衡表情淡定看着那颗糖：“我要是不同意呢？”
顾寒山两只手一搓，再摊开：“两颗你看怎么样？”
向衡：“……”
黎荛笑到扶墙。
向衡把那一百块塞回顾寒山手里：“好了，你用行动证明了，你确实有精力完成模拟画像。”
顾寒山对黎荛道：“你看，就是性别的问题。”
黎荛笑着擦擦眼角泪痕，揽住顾寒山的肩：“你一定是吃可爱多长大的。”
“不是。我是磕镇定剂长大的。”顾寒山答。
向衡：“……”
这位妹妹，你能泡到任何一个男人那都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