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衡去了朝阳步行街。
这里是他第一次发现顾寒山的地方。
当时顾寒山坐在长椅上，盯着某处发呆。
那个时候他觉得这个姑娘有点奇怪。
向衡也坐在了那张长椅上。一抬头，他看到了奇创大厦。这位置的视线，正对着奇创大厦大门。梁建奇的会计公司，在奇创大厦十层1002室。
向衡确定了，顾寒山在跟踪梁建奇。
她究竟想做什么？
向衡正在思考，手机响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这么巧，竟然是顾寒山发来的消息。
“向警官你好，我想你可能对我有些误会，我非常希望能尽快帮助警方做出模拟画像。我们见面聊聊可以吗？”
向衡挑了挑眉。
这打的什么主意？
“好呀。”向衡回复她。他站起来，假装现在梁建奇从奇创大厦走了出来，他没有开车，准备去坐地铁。向衡假装自己跟在梁建奇的身后，朝着地铁的方向走去。他要试一试，顾寒山能看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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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那头，顾寒山看到了向衡的回复，自言自语：“不难呀。”果然还是要有利益交换才行。单纯讲好感拼感情，她还需要多学学。
顾寒山按手机输入：“好的。谢谢向警官。我看什么时间合适，再联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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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衡看着手机，一脸黑线。姑娘你开口约人，人家答应了你又说再看时间？你的诚意不太够呀。
向衡都有点不太想回她了。但这姑娘是重要证人，他对她的目的很好奇，他还迫切需要得到凶手的模拟画像。
向衡琢磨着要不要顺水推舟他来主动定时间，就现在吧。正想着干脆给顾寒山打个电话，眼角余光却看到一个身影。
向衡抬头仔细看，还真的是，顾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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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山正过马路。
向衡不打电话了，他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了顾寒山身后。
这姑娘又来了朝阳步行街，她肯定有什么计划。
顾寒山过了马路一直走，不急不缓。
向衡见她不坐地铁、不坐公交车，似乎也没打算叫辆出租，不像有什么事的样子。他拿出手机给顾寒山回了句话：“好的，我等你消息。”
信息成功发出。
向衡看着顾寒山的背影，她压根就没拿出手机看一眼，仿佛她刚才说的有空再议已经是最后结论，并不太在意向衡回复了什么。
向衡真是被气笑。这态度，很可以。
顾寒山走了一段后，拐进了一家书城。
向衡跟着她进去了。
顾寒山没有到处瞎逛，她对这里似乎很熟悉，她上了楼，径直走向了一个区域，然后她在一个书架前站住了。
向衡走到她斜后方的另一个书架处，假装拿出一本书翻阅，实则在观察着她的举动。
顾寒山也拿出了书翻阅。
她是真的“翻”阅。
刷刷刷，一页接着一页翻，也不知道每页她能看进去几行字。
向衡悄悄看着她。
顾寒山翻完一本，放回书架，再拿一本。一口气翻完了三本书后，她离开了。
向衡走到她刚才翻书的书架前，看到了她刚才翻的书。
《魔鬼搭讪术》、《如何捕获她的心》、《八大法宝让你成为社交达人》。
向衡：“……”
她感兴趣的书目还挺让人意外的。
向衡转身继续跟踪顾寒山。
顾寒山下了楼，朝书城门口走去。似乎她进来一趟就是为了看那几本书。
向衡的手机响，是葛飞驰来电。向衡接了起来。
葛飞驰告诉向衡自己在现场，找到了许塘居住的屋子，不是他尸体旁边的那栋楼，是现场斜后方的另一栋。现在他们正在调查屋主情况。
“听说明天才能拿到地铁监控，而且监控时长很长，顾寒山也不知道究竟想做什么，就算满足了她的要求，她可能还会有新的情况。你尽快搞定她，拿走背包的人，杀死许塘的凶手，尽快问出来。”
“已经在处理了，别催。我比你还着急。”向衡一边回一边往前赶，他看到顾寒山已经走出了书城的大门。
向衡挂了葛飞驰的电话。
葛飞驰瞪着电话喃喃：“你怎么就这么嚣张呢。”
向衡快步走出书城大门，一拐弯，停住了。
顾寒山正站在路边看着他。“你好，向警官。”
向衡很快反应，淡定道：“你好。”
顾寒山问：“你有什么事吗？”
这话真是太直接了，向衡假装没听懂，他道：“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
顾寒山道：“我给过你机会跟我打招呼，可你只是跟踪我。”
向衡实在装不下去了，他吐槽道：“你刚才的书真是白看了。”跟顾寒山比起来，他简直就是人际关系优等生。
顾寒山道：“我是守法公民，你跟踪我也不会找到我的任何把柄，所以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你直接说，你要做什么？”
“我现在就有空。”向衡冒出一句。
顾寒山听懂了：“好的，那我们现在约。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有。”向衡答，等着顾寒山说下一句。饭点见面约吃饭确实是太正常不过了。不过他打算拒绝。
“我也没吃。不过我没胃口不打算吃。如果你不太饿的话，我们可以先聊一聊，结束后你自己再处理吃饭的问题。”
向衡：“……”
顾寒山继续道：“如果你很饿，打算吃点东西，我也可以等你。毕竟饥饿会影响判断力，大脑为了节省能量会抑制认知功能。我希望你跟我沟通的时候能保持最佳状态。”
向衡抬头看了看天空，此刻他的大脑认知功能运行良好，但他需要抑制一下他的脾气。
“我谢谢你。”向衡没好气：“你确定你不吃一点吗？毕竟大脑不能挨饿。我也希望你有一个好状态。”
顾寒山好像没听懂嘲讽似地冷静回道：“放心，我的大脑不是一般人的大脑。”
这可真是，太能秀了。
向衡在心里使劲翻白眼。他绕过顾寒山：“跟我走吧。我的车子停在前面。”
“要去哪里？”
“去案发现场。”
顾寒山没异议，她跟着向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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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路上跑着。
顾寒山开始提问：“我们去案发现场做什么？”
“把你说的那些过程和细节都走一遍，以确认你口供的真实性。”向衡答。
顾寒山继续问：“你怎么找到我的？手机定位跟踪？”
“碰巧遇到了。”向衡道，“我之前见过你，你坐在那个长椅上。我过来看看情况。梁建奇就在奇创大厦上班，你坐的位置正好盯着奇创大厦。你跟踪梁建奇，对吗？”
顾寒山默了两秒，没承认也没否认，只道：“梁建奇就是猥|亵犯。地铁的监控会证实我说的是真话。”
“那也不能证明你没有别的目的。”向衡问：“你刚才怎么发现我跟着你的？”
顾寒山又默了默，但最后还是答：“有车子经过，后视镜照到你了。我在街角拐弯，店铺玻璃墙面有个角度也映到你的影子。”
向衡：“……”这眼神，这脑子反应的速度。
顾寒山顿了顿，道：“我已经向分局的警|察证明过，我有能力在那样的环境下看清凶手的样子。”
向衡点头：“可你证明了你的能力，也就证实了你在说谎。”
前方红灯。向衡停下车，转头看向顾寒山：“你跟踪梁建奇，你并没有被他猥|亵。你报假案。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顾寒山，在你没犯下大错之前，把事情告诉我们，让我们警|察来帮助你。”
顾寒山直视着向衡的眼睛，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那只是你的想法，是你的主观臆测。你说我居心不良，有物证证实吗？监控、文件、或者别的能佐证的任何东西也行。但是我指控梁建奇是有物证的，那三段监控，梁建奇的罪证就在里面。”
前面的车流开始移动，顾寒山把目光调回前方：“我帮你们抓到猥|亵犯，还会帮你们指认盗窃犯，那个盗窃犯也有可能是谋杀同伙，对吗？还有那个杀人凶手，真正动手的那人。我全都可以告诉你们。不用谢，警官。”
向衡启动车子，不再跟她扯皮。他换了个协商办法：“你的要求我们已经在认真处理。你报案的事我已经问了同事，所里的监控我也看了。但是地铁那边的监控我们需要走流程才能拿到，而且你要求的监控资料时长太长了，我们全部看完也需要三、四天的时间。可杀人凶手逍遥法外，他很可能已经潜逃，也很可能再次犯案。时间紧迫，我们希望你能先把模拟画像做出来，后面的事情我们继续处理。”
“我不相信你们。”顾寒山道：“同样的话葛队已经说过了，我给他的回复也是一样。让我看监控，找出梁建奇猥|亵的罪证，对他做出处罚。把这些办好了，我就给你们做出凶手的模拟画像。”
“为什么非要自己看监控？你在找什么？”
“我担心你们包庇梁建奇，或者你们眼神不好找不出来罪证怎么办？”顾寒山道：“我不需要太多时间，22个摄像头，总长33个小时，我可以同时看八个屏，1.5倍速，不到三个小时我就能全看完。我可以帮你们节省时间，不用谢。”
向衡：“……”
姑娘，你真的太嚣张。而且她居然知道有22个摄像头。她观察过地铁里头的情况。
向衡的脾气不太好，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很冷静。
自吹自擂这个毛病一定得改，千万不要变成顾寒山这么讨人嫌的程度。向衡自我检讨着，他还跟葛飞驰吹嘘自己非常擅长跟嫌疑人打交道。这么快就被事实迎头痛击。
“姑娘，你经历过什么对警|察这么不信任？”向衡真是没好气。
“不针对警|察，只是按我理解的人性去处理事情而已。有利益才会有热情。到目前为止我验证到的结果就是这样。”顾寒山平板板地道：“我很年轻，经历不多，也就是分离、死亡、反复发作的病情、不断的治疗训练和精神病院而已。”
向衡沉默了，跟人家小姑娘的经历比起来，他这平淡的警|察生活简直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