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上一听这话,大笑起来。
狠狠拍陈佑肩头一把,道:“好!这句话说的真他妈的好极了!我们自己的身体,旁人能控制,自己反而还不能控制自己了?”
“你想想看,有没思路?”
陆无上单手拖着下巴,目光瞟着天花板半晌,一声拖长音的嗯——,接着又一声嗯——。
半晌,无奈道:“没有。不过,以前听师傅说,精神攻击就像是做噩梦。暗示自己的意识,那是假的,就没事了。不过,我一直没体验过,从小就没做过噩梦,只做春梦。你做过噩梦不?”
陈佑当即想起自幼伴随的那个噩梦,就说有。
旋又道:“这么说来,精神攻击就是种让神经意识相信某种假象的暗示,如果我们能够有更强的意志力,让自己否决这种传输而来的幻像,也就能破除了?”
“理论上而言,就是这样。但也不容易啊,那做法就像是,我对着你说,你其实时块石头,你其实是块石头。
但是我自己明明就知道,你不是块石头,意识和神经如何能相信,你就是块石头?当看到假象时,神经意识就认为,那是真的。”
陈佑明白他意思,琢磨片刻,点头道:“的确是这样。回头再做噩梦时,我尝试下再说吧。”
陆无上无可无不可的点头赞成,又问:
“那今儿还投入模拟训练不?”
“这问题既然不是即可能解决,训练继续。”
当夜无话。
次日,训练结束,陈佑直接去了工作地方。
边自搬卸货物,边自想着那问题。
琢磨着,就想起幼时修炼古内功。第一次尝试着用拳头打石头,当时他内心,既兴奋又害怕。
觉得那一拳下去,凭修为该能把石头打烂,但石头那么坚硬,他自己的拳头岂非也会很疼?也许还会受不住震力的碎了骨头。
最后那一拳还是尝试着打下去,鼓足全力。最后那石头碎裂了,他没有骨折,却觉得拳头十分疼痛。一直到晚上睡觉时,仍旧痛的他不能忽略。
次日醒来后,却发现一点儿不疼了。有一次尝试打石头,那时候已经肯定修为足以将石头打碎,痛过一回,也认为没什么大不了。
结果,那一拳打下去后,石头碎了,手却只是感到微微一疼,不一会就没事儿了。
那时只道隔了一天后,内力有长进,就不疼了。如今想来,一日功夫,修为长进能有多少?不可能出现那般大区别。
一琢磨,就发现该当是两次打石头前自身心里暗示不同的结果。事实上第一次就没那么疼痛,那天活儿如常的做,丝毫没真碍事,只是感觉上,一直认为手疼的厉害。
继而又想起独孤名离开前,那晚上发生的事情。
初时对独孤名的行径感到愤怒和委屈,跟母亲交谈过后,原本的愤怒委屈就全没了。原因呢,是前后对事情的认知诧异产生的。
但说深点儿,却是认知让他自己对自己说,该愤怒和委屈,该原谅和反省。
这事儿,岂非也是种自我的暗示所用?
陈佑就这么边干活边琢磨一天过去,发现很多心里情绪变化,全都可解释为对自己的一种意识暗示结果。
当晚收工回去后,迫不及待的躺下休息,期待着自幼的噩梦来扰。就想借此做番尝试。
想来时,偏却没来。
一连几日,陈佑睡觉前都对自己说,要做那个梦,会做那个梦。
到第四日,那梦终于来了。
一样的雨夜,一样的那个白翼女人,一样的话语。
陈佑拿着剑,但这次,他的心情却不同。他不再梦里,从进入这梦起,就不断告诉自己,这是梦,他不想杀她,就不杀,就不刺。他可以不刺,他可以……
那天,梦里的他,异常冷静。剑没有刺下去,那女人的眼里,满是惊诧,然后他又醒了。
这结果,让他感到十分欣喜。他发现在梦里控制自己并不难,只要别像过去那般慌乱激动就行了。
第二天,他又进了梦里。这次他的要求更高,不但没有刺,还对梦里的女人说话,让她把羽翼拿开,他要看看她的脸。那女人还是很惊愕,但却照他的话做了,移开了遮挡面庞的白翼。
陈佑只看一眼,就被吓醒。
那是张的确让他觉得很美丽的脸。
但却是一个他不愿想的脸。
——徐青的脸。
第三天,他又看了那女人的脸,带着紧张的心情。结果,还是徐青的脸。
第四天,他反省自己,重新陷入开始的怪圈,不断对自己暗示,那张脸是未婚妻青的,是她的。
当白翼移开时,露出的那张,果然就成了陈青的面庞。但却是他记忆中的那张,跟那身子比较起来,明显太稚嫩。
梦醒后,陈佑想起来,忍不住的觉得好笑,那么成熟丰满的身体,却搭配一张虽美丽却稚嫩的半大女孩的面庞……
陈佑越来越喜欢进入那个梦,里面的一切,都为他随心所欲的操控。梦里的女人,甚至不必可怜的坠落地上,而是轻飘飘的,安然落地。
但每天睡觉才能尝试这种有趣的体验,开始让他觉得不够,便又从开始玩弄起自身日常的情绪反应。
明明心情平静时,他暗示自己,要沮丧,悲伤,要快乐的笑,等等。
开始很不容易,虽然这么暗示,却又找不到情绪变幻的理由,渐渐的,就能如意把握了。
他可以让自己认为,盘中之肉命运可悲可怜,因而哀伤;也可以让自己认为,得以食上盘中之肉,是生命中满足而幸福的事情,因而欢欣;还可以让自己认为,盘中之肉以死养己之生,乃自然之数,生命之规律,因而不喜不悲,心平气静。
陈佑这般沉浸暗示作用里,足足过去一月。他已经存够了参与职能评定资格考核的费用,并且报名。
这儿的诸多知识,与辛德星差异不算太大,陈佑本有基础,便也无需额外进行一番学习。一星期后,便拿到证书,被一家小投资公司录用。
这日,自觉法子多少有些作用,又有闲暇。就找着陆无上,跟他说了自个锻炼的经过和结果。
陆无上听罢,默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道:
“靠,听着真像个精神病!你是不是想这事想成精神病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陈佑一本正经跟他又说了,陆无上还是笑不停,只说越听越觉得像神经病,太好笑了。
陈佑发觉跟他说不通,便道:“迟些我约231进行单独对战训练,让他用异能攻击我试试效果,末了你再考虑有没兴趣。”
凌晨时分,231号答应了邀约,进行了一场单独对战训练。
这次的结果,陈佑仍旧阵亡,但却不是死于幻象,从进入幻象到脱离,仅过去0.5秒,这工夫,他身体丧失行动能力,被231枪杀。
陈佑对这结果很满意,231号很惊异,战末问起,他只说,异能也能强化自身精神力。
231释然,旋又称赞说:“队长,你的异能可真不错。再厉害点,怕就能免疫我的精神攻击了吧?”
陈佑笑说,该不可能,你的精神力也在不断进步成长。
陆无上对这结果很意外,末了,认认真真的问起锻炼过程,那日起,连续练了几天。
最后说,他练不成,总觉得像个神经病,无端端的高兴,无端端的沮丧,想着就只觉得可笑。
旋又道:“我反正远距离杀敌,这本事会不会无所谓。再说了,异能多种多样,光能破除幻像和精神攻击,对我来说也没多大作用。
我最怕的,是隐身异能,毫无知觉就被人接近。那可是致命的玩意,可是这却不能通过你的法子破除,不练也罢。”
陈佑自也不强求他一样练习学会,也就由他。
自个每日却继续勤练不懈,根据和231的对战结果,加强自身对暗示的反应接收速度,尽量缩短效果所需时长。
这般过去些时候,训练中心需缴纳费用的期限也到了。每月是一万人间币的定价,这批新来的孩子们,只有为数不过六个交的起。
陆无上自是其中之一。
陈佑交不起,新寻着的工作月薪也不过一千三百。差的可非一点,又觉得去外头一样可投入训练,队伍也早散了,便也无所谓的在城里寻个住处,搬了出来。
陆无上也说一块儿出来,却又嫌陈佑住的地方差,又说不动他一块儿住。最后自己到李云家住下了。
因为这缘故,李云那许多人背地里都说陆无上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尤其他那张脸,注定这职业。
陆无上对此全无所谓,总对陈佑说。
“机遇就是这样,有条件把握当然把握,管那些人说什么?他们有我这条件本事把握这机遇吗?
没有!这是捷径,难道我还放弃不成?傻么我?何况云姐够漂亮迷人,还对我找其它女人玩儿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多么完美的生活状态。”
陈佑对此不置可否,但心里做出总结,他跟陆无上,绝对的生活观差异巨大。
只有战斗时,才合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