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的天人合一,这个“天”与自称神灵的外来者毫无关系,而是指的这片现世本身。无论是久远之前的练气士,还是现代的科学修行者,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高向前这种达到神境的也属于这个范畴,大家贯彻的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思想。
神州大地上的鬼修,以及双生院和阴阳寮等分支,借用前人的灵魂力量来修行,虽然听着有些邪恶,但其实还要好过教廷和佛门的人,至少他们没有向外敌献上忠诚,靠背叛自己的族群来获取力量。
“教廷也好佛门也罢,从有记载开始就在不断地发动战争,到处制造惨剧,争夺地盘还有争夺资源只是假象而已,杀戮本身才是他们的目的。”高向前毫不掩饰他对那两大势力的敌视,要不是现在受制于人,他都想立即去给这双方一点教训。
“他们是为了把灵魂送去各自的神国?”高向前何等聪明的人,一点就透。
“没错,因为现世没有所谓的神明,所以大家才能拥有真正的‘生活’,在那些有神灵的位面里,灵魂只是被他们不断浪费的消耗品而已。”其他未免的人口越来越少,跟强大个体掠夺性地吸收灵力也有关系,就跟生态环境一样,平衡一旦被打破就再也不能复原了。困在池塘里的大鱼若吃无可吃,最终毫无疑问会饿死,而神灵们有着跨越未免投射力量的本事,就把目光投向了别处。
“啧,都是灭霸的同路人啊。”这种不问别人意愿,强行清除人口的做法,简直和紫薯精一模一样,而紫薯精好歹是为了整个世界好,这些却都是自私自利的混账。但高似道却又不懂了,那些神灵如此厉害,怎么从不亲自下场,“他们既然强大无比,又违和只派些手下,或者降下分身,从不亲自出手,难道是因为有潜规则束缚?”
“并非如此……在河边看到螃蟹洞,想吃螃蟹的你会怎么做?”高向前看着自己的儿子,忽然反问道。
“当然是伸个棍子进去,螃蟹自己会架住棍子出来的。”高似道忽然悟了,他问神灵微课不亲自下场,就跟问人为何不走近螃蟹洞一样可笑,那洞太小了,人连手都伸不进去又怎么可能走进去呢。现实对于神灵来说,也许并不比一个螃蟹洞大到哪儿去。
“人类,虽然我出生在天堂,但我跟你们的想法是一样的,这个世界不该存在神灵那种无耻下流的东西,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罪恶。”一直笑眯眯地在旁边发呆的黑羊,忽然插入了父子之间的对话,“大家和和睦睦地在同一片天空下生活,没有恐惧维系的虚假和平,那该是何等的美好啊,只可惜……不得不说我很羡慕你们的父子关系。”
高似道一愣,从小他就听到很多关于这位地狱之王的形容,说他无恶不作,说他凶残之极,可要说他做过什么坏事儿,却又完全无迹可寻。现在面对面地接触一番后,他却发现这可能是最符合他价值观的神了,为了伟大的目标和崇高的理念就敢与无敌的父亲抗争,这完全就是一个孤独王子的人设。
与之相反的是地狱之王的亲爹,圣经里把他吹得不要不要的,可本质上只是一个无情的统治者而已。人们听他话的就降下福祉,稍有不顺心就掀起滔天洪水毁灭世界,夏桀商纣都没这么残暴。
立场一致,价值观一致,却不代表大家就能成为朋友,高似道不可能因为赞同对方的理念就乖乖地接受对方的安排,把他的老婆给送上天。尽管崔海娜拥有者圣子的体质,还有着圣子的神性道标,可她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人了,与圣子没有任何关系。
转世重生之后还是同一个人吗?虽然佛门认为是的,并且把班禅额尔德尼和那个名字不能说的老东西供奉成活佛,但高似道并不认可这样的想法。首先圣子是个男的,不管女拳师怎么锤,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而崔海娜毫无疑问是个女的,两人同居两年多了他还能不知道么。
等待命运的审判是难熬的,尽管黑羊什么都还没做,但就是不让一家四口离开,陪他在这里硬等界门重合的一刻到来。好在外面打得很热闹,让他们游戏可以看,不至于被过重的压力压到心理防线崩塌。
抢占有利位置,就能尽早地跟自己的“上线”联系,接引对方投射力量取得更大的主动权,所以佛门与教会的人在增援抵达后直接动起了手。
远天一片金光升起,如同灿烂的朝霞一般映照在乌云上,几尊金色的大佛虚像之下,是一群金光灿灿的和尚。圣山早就收到了曹溪寺的求援,可是此前一直都没有明确表态,今天完全没有收到邀请却又主动前来,所以他们哪怕给了曹溪寺以支持,可尘等人的脸色却依然非常难看。
威廉·罗森博格走到了教廷一行人的前方,正面迎上了这群大和尚,他已经太老了,老到没有机会再进一步了,所以有风险的事情都是他先顶上。上一次去神州执行夺取短剑的任务,是上面不知道超能禁区的危险性吗,自然不是的,只是最上层的人觉得他就算牺牲了也是死得其所而已。
“各位大师,还是退回远处吧,不要太过分了。”这群秃驴一来就往中间挤,打破了几方势力原本的默契,若被他们占住了中心位置,必然会得寸进尺地想要更多,比如再将一些势力清场赶走。
“此处非教廷所属,修士管得莫不是宽了些。”圣山下来的这一行僧侣之中,为首的是一个相貌敦厚的中年人,看上去年纪并不大,但真实年纪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心地本无生,因地从缘起。缘种不相妨,华果亦复尔。”
“大师不要打什么佛偈,这个世界终究是拳头称王,若想独占中心区域,还得问过大家的意见。”威廉·罗森博格没有直接冲过去,而是试图调动其他己方的情绪,激起他们同仇敌忾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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