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正跟你打着电话,哪会认真听那个,大哥你这不为难我么?不过好像还真有点印象,应该是高丽大学站吧。”李琮皱着眉头,隐隐约约地想起了一些片段,涵国的公交车里车载广播特别响,想不注意到都难。
“没错……我也记得是高丽大学站。”高似道并没有说出来,当时的车载广播是这样的:“安岩五岔路口站到了,请需要下车的乘客提前往后门走,车辆行驶中注意扶好扶手,车门关闭请注意,下一站,高丽大学站。”
这个广播乍听之下好想没有什么问题,仔细回想一下却非常违和,是因为它并非完整的一句话,而是由两句话各剪一半拼接在一起的。安岩五岔路站口和高丽大学站之间应该还有一个伍馨香病院站才对,当时他在打电话的没有注意到,可现在不管怎么回忆,似乎都没有听到熟悉的肩周炎治疗广告,而车子也没在那一站停靠。
火光和烟尘,剧烈的爆炸声,都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以此来看事发地点应该就是伍馨香病院没错了。可究竟是谁阻止了自己在那里下车,又或者对方想要阻止的不仅是自己?问题一个接一个涌来,高似道感觉自己智商高达一百六十几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大哥,里面应该已经玩结束了,咱们先进去吧。”每次玩完了一局屋子里都会吵得不可开交,众人相互甩锅相互指责,不过这也正是桌游的一大乐趣所在。孟超听到屋里传来吵闹声就知道一局结束了,他们在阳台上被冷风吹得鼻涕都快掉了,得赶紧进去暖和一下。
十二人标准局的狼人杀,一局最少也要玩个四五十分钟,拖得比较久的耗上两三个小时也有可能,为了照顾每个人的游戏体验肯定不能只玩一两局,所以就只能熬通宵了。等到游戏散场之后,高似道爬坡上了研究生宿舍再下坡到法学院后门,回自己租的OneRoo已经是早上七点钟,理科校区的学霸们已经站在站台前等车了。
博士狗本来就经常因为要写论文而晨昏颠倒,作息不规律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不仅高似道如此,崔海娜也好不到哪里去,有时候她追剧追得太入迷,嘴上说着再看一集就睡觉,结果不知不觉天就亮了,“怎么今天这么早回来了?”
“不是在南山旋转餐厅预订了位置,晚上要陪你一起去用餐么。”往常高似道都会跟学弟学妹们吃过早饭了再回来,到家基本上已经是中午了,今天他回来的确实有点早,“往里面去点,我不好睡了。”
OneRoo本来就不大,当然不可能有单独的卧室,而所谓的床也只是一个一点五米乘以两米的床垫而已。只要崔海娜弯着腿,高似道基本上就没地方躺了,就这居然还好意思被称作是QueenSize,哪个皇后睡这么憋屈的床啊?
“先去洗澡,身上一股子烟味。”崔海娜不拦着高似道抽烟,却不意味着她能容忍他这样爬进被窝,对于本身不抽烟的人来说,烟味是非常刺鼻的。也就是涵国的纸卷烟焦油含量比较少,只有一毫克而已,换作十一毫克的宗国烟她更受不了。
高似道虽然已经困得不行了,但也只能爬起来去浴室洗澡,好在屋子里开着地暖,一点都不觉得冷。他自己最烦早上听到隔壁邻居洗澡时哗啦啦的水声,所以认为崔海娜也肯定一样,“你就不怕吵么?”
“再吵也比被烟味呛到的好,你洗澡的时候把门关严实了不就不吵了。”崔海娜感觉自己还能睡个回笼觉,只要这家伙别一直跟自己搭话就行,再这么聊下去她仅剩的三分睡意也要被赶跑了。
头发短的好处就是随便吹一吹就干了,女人早上洗个头可能到了中午都还是半湿的,但高似道连洗澡带吹头发一共也没花十分钟,出来后随便用浴巾擦了擦就钻进了被子,“我进来咯,诶嘿……”
“诶嘿是什么意思?”崔海娜狠狠给了他一肘子。
床头的窗帘遮光率非常好,是高似道亲自购买并且亲自安装的,就是为了在白天也能睡得着觉。原先这里根本没有窗帘,只是在窗户玻璃上糊了几张报纸,那几张报纸居然还是英文的,也不知道之前的住户为什么要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讲究格调。
把窗帘拉严实之后,房间里的昏暗程度跟晚上也差不太多了,高似道玩了一个通宵还喝了不少啤酒,闭上眼睛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叮呤,叮呤!”再睁开眼时,天地忽然变成了白茫茫的一块幕布,鹅毛大雪被吹起后在西风中漫卷,几乎充斥着高似道的整个视野。他目力所及的最远处,好像有一团黑色的影子在不断靠近,同时还伴随着铃铛的清脆响声。
因为距离太远,又有大雪遮蔽,高似道怎么都看不清那是个什么东西,只觉得很是高大威猛。也不知等了多久,黑色的影子终于来到了近前,他才发现这是一匹披着黑色铁甲的高头大马,脖子上挂着一个银色的铃铛,叮呤的响声就是这铃铛发出的。
披着铁甲的马载着骑士,在冰冻的河上一阵踢踢踏踏,最终停在了高似道的面前。他看着这一人一马丝毫都不感到害怕,只是觉得很滑稽,因为马上的骑士虽然很有范儿,可身上却穿着一件很不搭调的棒球夹克,头上戴着的也不是头盔,而是一顶黑色的棒球帽,“万圣节都过去两个月了,还起个马到处溜呢?”
“唰!”雪亮的刀光一闪,高似道嘲讽的笑容被惊悚取代,他用力地捂住脖子,努力不让血从伤口流出来,只可惜这一切注定了都是徒劳无功,因为……因为他醒了。
“呼,呼,什么鬼噩梦这么真实。”高似道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甚至他都一度认为自己失去了做梦的能力,但这只是因为睡眠质量很好的缘故。忽然之间又做了梦,还是真实度这么高的噩梦,吓得他后背都冒冷汗了,“那大哥气性也太大了,开个玩笑都不行。诶,崔海娜你人呢?”
伸手一摸发现身边没人,高似道便转过身去拍了一下放在地上的闹钟,随着橙色的小灯亮起,他看清了此刻的时间,是上午九点一刻。做了这么夸张的噩梦,结果只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而已,醒来还发现女朋友不见了。
抬起头发现书桌前有个人影站着,似乎正在换衣服,高似道不禁有些感动,为了不把他晃醒居然宁愿抹黑换衣服也不开灯,这样体贴的女朋友到哪里去找,“把灯打开吧,抹黑换衣服可别磕到膝盖了。”
“不用。”那身影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传来了飘飘忽忽的声音。
“我没事的,你换完了再关灯就好。”高似道一边说着,一遍伸手在墙上乱摸,找寻电灯的开关。
“不准开灯!”忽然,一声怒吼传来。
“嚷什么嚷,你那些排骨我又不是没见过,切。乐意关着灯就关着吧,大脚趾踢到凳子腿到时候可别冲我喊疼。”高似道现在困得很,没劲和崔海娜拌嘴,嘀咕了一句就又躺了回去,脑袋挨着枕头没一会儿就发出了细细的鼾声。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高似道听到了门口传来一阵哗啦啦的钥匙碰撞的声音,接着就是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声音。“啪”的一下房间里的灯被打开了,抬起头的高似道看到穿得像企鹅一样的崔海娜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子。
“不好意思啊,把OPPA你吵醒了。”崔海娜露出个抱歉的笑容,又把灯给关上了,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了三角包饭和香蕉牛奶,坐在椅子上一边吃早饭一遍刷剧,为了不打扰某人睡觉她特意戴上了耳机。
再度躺回去的高似道也懒得看闹钟了,“现在几点?”
“再过几分钟十点,OPPA你睡吧,还早呢。”崔海娜小声地回答到。跟餐厅哪边预定的时间是晚上六点,所以四点前出发都没有问题,把洗漱打扮的时间都考虑进去,让他睡到下午三点也没问题。
并没有睡到三点那么晚,高似道十二点半就睡不下去了,因为是周末的关系,外面变的嘈杂了起来。起来刷牙洗脸又用发蜡抓了一下头发,然后翻衣橱找了一身正式的衣服,出现在镜子前的人焕然一新,只可惜刚买的穿衣镜还没送到,只能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了,“海娜,你这发型真不错。”
“那是,我可是一大早就去美容室做头发了。”难得浪漫一回,崔海娜准备多拍几张照片发上Instagra,而打定主意要拍照女人肯定会提前精心打扮一番的。
“得了吧,你几点出门的就一大早?”高似道翻了个白眼。
“八点啊,已经挺早的了吧,我给OPPA发信息留言的时候,OPPA还睡得像个小猪崽儿一样呢,口水流了一枕头。”崔海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画面,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八点?”高似道走到床前,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了自己的手机,上面果然有一条崔海娜发送的KakaoTalk的信息:OPPA,我去美容室做头发了,你要是醒得早就给我发信息,我回去路上帮你带早饭。
发送时间,AM8:02。
极限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