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千秋笑了:“我就说, 你那两位师兄见到我, 完全瞧不上。你却上杆子跟我说了好几句话。果然是不怀好意啊。”
肇澜笑了笑:“这么多年,千秋殿主的修为长了不少啊。人人都以为你是要来找淳宁君决战问仙台, 可我却知道, 你若再下战帖, 自然是下给家师澔伏。”
莫千秋低下头来,唇线抿着,唇角微微向上弯起。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耸着肩膀, 越颤越厉害。
“哈哈哈哈!我有那么自不量力吗?”莫千秋捶了捶胸口, 缓缓抬起眼来。
那双眼里,是没有将世间一切爱恨情仇放在心头的调笑。
肇澜君不发一言, 只是看着莫千秋。
莫千秋的手腕轻轻一转, 千秋剑就调转头去。
“殿主要去哪里?”
“回去睡觉。”
“殿主只怕不是回去睡觉, 而是担心是我调虎离山, 有人要对离澈君不利。”
莫千秋摇了摇头, 叹了一口气:“重峦宫乃仙门重地, 如果有人能在这里对仙圣不利……除了西渊剑宗澔伏本人, 还有谁能够做到?”
“您就不想见家师一面吗?”肇澜君问。
今夜云层厚重, 墨色之中,只有些微朦胧的月光透过云层落下来。
肇澜君的面容在这样的黑暗中带着一丝阴冷诡异。
“不想。”莫千秋答道。
然后神色一凛, 朝着重峦宫而去。
肇澜君勾起了唇角, 轻声道:“可是家师想见殿主您啊。”
说完, 肇澜君指向莫千秋, 肇澜剑疾驰而出,如同猎鹰,俯冲而下,直冲莫千秋的后心。
莫千秋背后一道剑阵展开,带着灵气震动的声音,仿佛无数生灵咆哮,吞没了肇澜剑阵。
这一瞬间的对峙,西渊裂隙之间砂石飞扬,那一丝微末的月光也被彻底遮掩了。
莫千秋回过头来,神色愈发冷冽。
“肇澜君,什么时候重峦宫也学会了背后偷袭?你们的剑宗澔伏,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殿主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剑宗闭关已逾千年了。你问他怎么教我们的,这不是为难他吗?”
莫千秋心中明白,肇澜君就是为了将他引出重峦宫的,但是目的到底是什么,还不得而知。
难道是为了来此商量,要自己在西渊掌剑之争中支持他?
可是肇澜君在师兄弟三人之中,是公认的修为最高,他根本不惧挑战。
况且以自己和西渊的恩怨,谁都知道要莫千秋与西渊修好,除非东墟水干,西渊裂平。
“殿主,你可知道西渊的这道裂隙有什么特别之处?”肇澜君的衣袖顺着西渊的走势轻轻一挥。
莫千秋扣着剑的手指一紧,眉心蹙了起来,暗道了一句“不好”。
“这里是最接近魔都的地方,除了你我二人,没有生灵。”
千秋剑所借之势,为万物生灵之精魂。
若无生灵,何来精魄?
“方才殿主的那道剑阵,威力不小啊。但是已经将之前所借之势,用完了吧?”肇澜君笑着看着莫千秋。
莫千秋清楚,肇澜君修为颇高,除非他心甘情愿,千秋剑也借不来他的精魂。
重峦宫中有活物,一只蚂蚁,一株花草,莫千秋都可以借势。
而天下之大,真正没有一丝活物的地方,只有这西渊地裂了。
“谁说我无势可借?”莫千秋轻哼了一声,侧着脸,戏谑地看着肇澜君。
肇澜君也笑了:“难不成千秋殿主要借自己的精魂?那也不是不能借,只是精魂离体,谁来护着你的肉身呢?”
莫千秋巍而不动,抬手轻轻捂住了胸口,在他的衣物之下,贴身带着一枚灵藤雕刻的小笛子,只有豆荚一般大小。
“放心,我还没到借自己精魂的地步。只是肇澜君,我还是想要知道你将我从重峦宫中引来西渊裂隙,只是为了让我借不到生灵的精魂吗?”
莫千秋心想,肇澜君目的不明,这最后的杀招,他不能随便祭出。
“殿主,虽然你说再也不肯原谅家师,但对于家师来说,你始终是他最看重的人。”
“哦?是吗?”莫千秋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肇澜君,“西渊的名望,才是他最看重的。”
“非也。殿主回头看看?”肇澜君指了指重峦宫的方向。
莫千秋转过头去,看向远处重峦宫的方向,在整个荒凉黑暗的西渊之中,它就如同一点萤火……渺小到仿佛一口气息就能吹灭。
只是,肇澜君让他看的是什么?
难道重峦宫有异样?
“殿主,看得仔细一些啊。那些重峦宫里的仙门看不出来,是‘只缘身在此山中’。”
不好的预感涌上莫千秋的心头,他将灵气汇聚于指尖,摸在了眼睛上。
——开慧眼!
刹那间,他看到了由地底万里之下渗透而来的黑色邪气,刻画而成的巨大邪阵!
而重峦宫就在邪镇的中央!
重峦宫本来就是凿壁而造,如今看来,就悬于滚滚邪气之上,仿佛一个丹炉,置于邪火之上炙烤!
只是这邪气一直藏匿的太深,哪怕是南离境天渺尘剑宗这般修为,不刻意打开慧眼,也是看不出来的!
“你想干什么——”
千秋剑感应到了莫千秋的心绪,颤动不已。
“家师在千余年前的仙魔之战中,伤的不轻,至今未愈。”肇澜君不紧不慢地说。
“所以——这是要把重峦宫当作炼魂鼎,将各派掌门和门下精英都给炼化了!你们什么时候和魔都连成一气的?”
这到底是肇澜君的阴谋,还是整个西渊都牵涉其中?
澔伏……澔伏知道还是不知道?
又或者,他这些年重伤而不出关……是不是已经寂灭了?
否则以他耿直的心性,怎么容得下肇澜君和魔都勾结?
“在下观殿主的神色,殿主很是担忧啊。只是不知道,殿主担忧的是谁?”
莫千秋心想必须尽快从肇澜君口中套出来,发动这炼魂大镇的人是谁,否则且不说渺尘元君和昆吾这样的仙首如果出事,四方仙门必然大乱!
正派气数耗尽,魔都邪众还不为所欲为?
更重要的是……路小蝉那个小傻子还在重峦宫看热闹呢!
如果路小蝉和舒无隙一并都被炼化了……魔都不止拿回了混沌的业火,还炼化了天下至纯的修为!
还有谁能阻止邪神混沌?
莫千秋后悔不已,自己就不该带他们进重峦宫!
“仙门各派因为当年你在问仙台上输给了家师,都认定了你对淳宁君有不轨企图。再加上你的千秋剑能借万物精魂,他们都担心哪天一个不小心自己的精魂就被千秋剑给借走了,所以说你的剑邪门,你这个人也邪门。你就算不恨他们,也该对他们的生死无所谓啊!”
肇澜君的表情,应当是看穿了莫千秋心中所想。
“千秋殿住,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在担心家师?还是你的离澈君?”
莫千秋没料到连自己心中最牵挂的都被肇澜知晓,自知情况不妙。
不管催动这邪镇的是谁,自己都必须尽快赶回去!
莫千秋御剑后退了几十丈远,周身灵气汇集于丹海,衣衫猎猎而起,哪怕方圆万里无生灵可借,莫千秋仍旧在“辨灵”寻找精魂。
肇澜君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如果殿主担忧家师,就会问我他在哪儿。你没问,说明你不在意。你想不顾一切赶回去,说明你记挂着离澈君。可惜了,家师还对殿主念念不忘。”
说完,肇澜君周身灵气暴涨,挥剑而来,骤然冲到了莫千秋的面前,一剑寒光,伴随着巨大的灵潮拍击而来!
莫千秋横剑抵挡,如同重山绝地而起,硬生生扛住了肇澜剑这一击。
两剑相撞的瞬息,肇澜剑阵回旋而起,山川地脉的精气涌入了肇澜剑中,威力之巨大,强压下了莫千秋。
“殿主能凭一己之力,抗下西渊的山川之势,果然修为精进了不少啊!还好此处无生灵精魂可借,不然我肇澜君就要折在这里了。”
灵气罡风四面八方而来,仿佛崇山峻岭层层碾压,要让莫千秋粉身碎骨。
莫千秋咬紧牙关,心想自己实在大意,才会着了肇澜君的道儿。
我把你藏在心上千余年,终还是得将你用上了……
莫千秋从领口之中,勾出了那枚小笛,置于唇间,他再如何不舍,想到如果不赶回重峦宫,路小蝉必然会被炼化,只得用力将小笛吹响!
那笛声既不是音乐,也不尖锐,只有一丝缱绻的气息溢出,纯粹而轻灵。
西渊裂隙的死寂之中吹过了一阵风,仿佛万物生灵有了呼吸。
这一阵气息没入了他的剑身,又从剑尖上结阵而出,剑阵灵气充沛,不但冲破了肇澜剑阵的桎梏,刹那就冲压到了肇澜君的面前,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啊——”肇澜剑御剑结阵,却抵御不住这声势浩大的剑阵!
他的肌肤血肉被莫千秋的剑阵炼化,丹元被剑阵碾压而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瞪大了眼睛,肇澜君全然难以置信。
他摔倒在西渊的裂隙边,手中紧紧握着自己的剑,半天起不了身。
莫千秋神色冷肃,低着眉眼,看着肇澜君,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不……不可能……你借的……借的是什么?”
“一缕呼吸而已。”
莫千秋转过身去,不顾一切冲向重峦宫。
路小蝉你这个傻子,千万不要有事!
他扣紧了胸口,想起了千余年前,自己陪着离澈在千秋墟中寻找白色紫阳花。
那一天,烈日当空,千秋墟的白色沙漠却很清冷。
在沙漠之中,有一处如同镜子一般的水泊,而水泊的边缘生了一大片紫色的花丛。
这些紫色花瓣上都缀着水滴,在一整片看不到其他颜色的白色沙漠中,尤为显眼。
一个少年就趴在花丛中,眉眼之间认真得不得了,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
莫千秋坐在花丛边上,撑着下巴,看着那少年撅着腰的模样,忍不住发笑。
他忽然起了坏心眼儿,抓起了一把沙子,来到唇边,轻轻一吹,借着自己的灵气,形成了一阵小沙暴。
那一整片的花丛都被压倒了下去,花丛中的少年被吹趴了下去,吃了一嘴巴的沙子。
等到这一阵风过去,少年气哼哼地爬了起来,抓了一把沙子,冲到莫千秋的面前,故意捞起了他的领子,扔了进去。
“哎哟!你不想活了!”莫千秋赶紧解开了衣带,原地蹦蹦跳跳,要把沙子跳出来。
少年叉着腰,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谁不想活了?说好了没人的时候,我就是你师父!你不帮你师父找白色紫阳花也就算了,还在旁边给我使绊子!”
“我这不是看你撅着腰趴花丛里边儿的样子好笑吗?”
“好笑?”少年不乐意了,向后退了一步,眼看着就要结出一道医咒来,“我看你是满肚子坏水!为师给你净化一下!”
医咒虽然不伤人,但是净化之力也能让人难受一番。
莫千秋赶紧摇手:“别别别!小蝉师父手下留情,徒儿知错啦!”
这少年便是当年的离澈君,他寻了半日,也没找到白色紫阳花,心里正憋活着呢,被莫千秋这么一闹,也没有找下去的想法了,倒是想和莫千秋打闹。
谁知道莫千秋的脸色忽然一变,千秋剑出鞘!
路小蝉睁大了眼睛,嚷着:“不就是开个玩笑——你出剑……”
瞬间,这片紫阳花的精魂被借入了千秋剑阵之中,路小蝉看着这道大阵,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去,只看见一只巨大的沙蛇,正张大了嘴巴,要一口把路小蝉给吃小去!
它两颊的倒刺全部都打开了,如果被倒刺给刺中,路小蝉比刺猬还壮观。
路小蝉吓得跑向莫千秋的方向,千秋剑阵瞬间锁住了沙蛇的咽喉!
莫千秋指尖一送,千秋剑穿过了剑阵,没入沙蛇的喉咙之中,又从它的背部穿行而出!
沙蛇发出一声悲鸣,倒地翻滚起来。
莫千秋的灵气不断回旋,剑阵一紧,将沙蛇的脑袋给卸了下来。
路小蝉傻愣愣站在一旁看着,直到莫千秋直接将它给炼化了。
传说千秋墟中的沙蛇,拥有上古灵兽滕蛇的后裔,在沙海中神出鬼没,凶悍异常。
“徒……徒儿!你好厉害啊!”路小蝉在一旁拍手。
“师父的马屁拍的也不错啊!”莫千秋回答。
“可是我好不容易寻到的这一片紫阳花海都没了……”
“你想要的是白色紫阳花。既然叫紫阳花,自然是紫色的,哪里开得出白色的花儿来!”莫千秋摇了摇头,收了剑。
路小蝉却笑着说:“谁说开不出来?与众不同的东西虽然容易被摧毁,但并不是没有。我瞧着你,将来就是一朵白色的紫阳花。”
“什么?”莫千秋好笑,“你拿花儿来比喻我?”
“我是说,天下仙门弟子无数,如果他们都是紫阳花,珍贵是珍贵,但没有我也不心疼。可唯独你是那朵白色的紫阳花,虽然与众不同,容易惹人非议,但却最珍贵。我若是要炼‘筑灵丹’,就非要白色紫阳花不可。”
“‘筑灵丹’是什么?”
“就是吃了之后,有朝一日肉身受损,丹元亦能不灭,还有重生的机会。”
“你怎么总是炼这么些奇奇怪怪的丹药?”
“奇怪么?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路小蝉拍了拍莫千秋的胸口,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等等,你的千秋剑借的是生灵精魂,倘若没有生灵怎么办?”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地方是毫无生灵的?哪怕是烨华元君的烨川,都能找到一些喜爱酷热的蛇虫鼠蚁。”
“魔都呢?魔都都是邪灵,难道你还能借邪灵的精魂吗?当心走火入魔啊!”
路小蝉歪着脑袋,仿佛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行,师父你说,该怎么办?”
莫千秋还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如果有一日真的陷入没有生灵可借的地步,也是他的命了。
“我想想!诶,有了有了!”
“有了什么?”莫千秋还真不信,他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路小蝉低着头,在他挂在身上的瓶瓶罐罐里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一段灵藤,灵藤已经绕着他的腰两三圈,吸了他不少灵气。
路小蝉摘了一段下来,取出平时刨土用的小锉子,把灵藤给戳空了,然后放在了唇边。
“你干什么啊?”莫千秋好奇的紧,总觉得路小蝉有无数的鬼主意。
他没回答莫千秋,而是吹了一口气进去。
“给你,留着。这里边儿是我的一口呼吸,存了我的一缕精魂。”
莫千秋愣住了。
“你随身带着,他日若有危难,借不到生灵的精魂,就取它出来,借我的势!我六百多年修为,哪怕是一缕精魂的力量,也比这些花花草草要强大许多!”
莫千秋接过了那一段灵藤,它还带着一丝暖意。
他根本没有想到,不过数月,他就在赶往无意境天的途中,眼睁睁看着路小蝉被混沌业火焚身。
他扣紧了那段灵藤,仿佛只要它还在,路小蝉的魂魄就还在。
那是路小蝉在世间最后的一缕呼吸。
没想到路小蝉千余年前为他所做的准备,今夜当真派上了用场,救了莫千秋一命!
千秋剑破风疾驰,莫千秋只愿哪怕炼魂阵被催发,舒无隙也能保路小蝉的周全!
谁知道,深不见底的地缝之中,忽然灵气翻涌,一道巨大的剑阵绝地而起,如同浩瀚无边的天网,朝着莫千秋而来。
莫千秋睁大了眼睛,御剑后撤,却还是迟了一步!
如此恢阔的剑阵,山川精华尽敛其中——正是澔伏的重枭剑!
力拔山河,气压万钧!
莫千秋那道剑阵裹挟而入,瞬间被拖入了无尽深渊之中!
此刻,他才骤然惊醒——方才肇澜君不过是个诱饵,目的就是为了逼他用掉路小蝉的那一缕生气,让他此刻真正的无势可借!
除了莫千秋自己,知道他身上那段灵藤真正作用的,就只有西渊剑宗澔伏!
他被澔伏算计了!
莫千秋从夜空直坠西渊,骤然被黑暗所吞没。
而此刻的路小蝉,御无痕剑在虚空中穿梭,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无论他去到哪里,都看不到一丝生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重峦宫的虚空之中,也不可能这般空寂!
隐隐约约,路小蝉看见了微弱的灵光!
前面有人!说不定是重峦宫的弟子,说不定他知道如何离开这错乱的虚空!
路小蝉疾驰而去,而那一抹灵光也飞逝得极快。
无数虚空从路小蝉的身边一一掠过,在这里分不清方向,路小蝉却有一种预感,自己是一路向下冲去!
他已经隐隐能看见一道一道的邪气交叠,形成浩大的阵势。
他看不到这阵势的全貌,却知道此阵非比寻常!
重峦宫乃一方剑宗的属地,就算它建造的初衷就是镇守西渊裂隙之下的邪众,但这些邪气明明有反侵之势!
果真是因为澔伏重伤,所以镇不住了?
是否还要向前?
那若隐若现的灵气说不定就是魔都的诱饵!
但是不去的话,哪怕在这片虚空之中,自己也逃脱不了,而且还迷迷糊糊不清不楚!
别冲动,再且忍一忍!
路小蝉收拢了心神,不再追逐了。
但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道剑阵从他的身后袭来,他一转身看见的竟然是法宁真君!
路小蝉御剑结阵,被这道剑阵一推,他就这样向后栽倒,直接跌破了这一重的虚空!
路小蝉睁大了眼睛——怎么会是法宁真君?
转瞬之间,路小蝉就被黑暗所吞没!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急速下沉,立刻召唤无痕剑将他拖住。
除了自己的心跳,路小蝉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他到底身处何处?
路小蝉的背脊发凉,这是第一次……他失去了舒无隙的庇护,孤身一人。
他感觉身边有某种气息在环绕和试探,路小蝉立刻结阵,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别怕,路小蝉,别怕。
别恐惧。
生死而已,你早就痛过,早就孤独过,早就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