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度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可能是因为这家伙杀人杀得太多的缘故。老师告诉我,他已经可以感觉到,这个男人的灵魂正在发出痛苦的尖啸,那些死者的鲜血缠绕着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让他永远也不得安宁。
“再过三四天就可以动手了。”老师说。
我点点头,手指开始微微颤抖。虽然已经帮助老师制造了不少魂印兵器,但一直以来,我对于这样的制作过程还是感到有些畏惧。那可是灵魂啊,一个活人的灵魂啊,就那样在烈火中受尽人世间最大的痛苦,然后被永世封禁在一块冰冷的金属中饱受煎熬,那样的怨气只怕是再多的时间也无法消除的。
“但也正因为如此,魂印兵器才会成为世人梦寐以求的至宝,”老师对我说,“杀人者是从来不会在意自己的灵魂是否会痛苦的,他们只是不断追求着最好用的杀人方法,也许只有到了自己的灵魂也被封入魂印兵器之后,他们才有余暇去为自己满手的鲜血而后悔。”
我忧郁地看着那个身体整整小了一圈的男人,不大确定现在他是否还有意识去后悔。他完全成为了一个白痴,但灵魂却已经被从意识中剥离出来,饥渴地等待着熔炉。
赶紧变成一把魂印兵器吧,那对你是一种解脱,我在心里想着。
从昨天夜里开始就暴雨如注,而且狂风大作,在这样的天气里,没有人敢出门赶路。所以今天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我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看着墙角一只正在织网的蜘蛛发呆。我有时候会觉得,我和老师就像是这样的蜘蛛,结起密密的网罗,把猎物缠绕其中,再用带毒的尖牙吸吮对方的灵魂。
可转念一想,我算什么猎手啊,除了干一些杂活打打下手,从来不能替老师分忧,还累得他不得不经常行动,以至于被官府注意。到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地全靠自己完成一件魂印兵器,让老师不再为我担心呢?
“你在想什么?”老师看出我的脸色不对。我犹豫了一下,照实说了,老师哑然失笑:“不必着急的。”
“您每次都告诉我不必着急,”我喃喃地说,“可我距离一个真正的魂印兵器师还差得太远,我担心也许我永远也不能像您那样……”
而且我还是个可怜的侏儒,我想着。
老师慈祥地抚摸着我的头顶:“我年轻的时候,也存在着你这样的忧虑,甚至于比你更担心,因为你现在的进展已经比我当年快多了。我那时候才真是干什么都不行,连下钩锁都毛手毛脚,有一次活生生把一个目标弄到失血过多而死。但是等到我真正第一次独立动手、炼出了生平第一把魂印兵器之后,一切都改变了。我对人类的灵魂有了前所未有的敏感,动手时也再也不紧张犯怵了。”
“那就像是从瓶子里往外倒肉酱,”老师说,“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怎么也倒不出来,可一旦你倒出来了,后面就再也不会有什么阻碍。你现在只需要耐心等待一个机会,等待着遇上第一个你可以辨识的灵魂,捉住他,把他炼成兵器,跨过这一关。从此以后,你就是一个合格的魂印兵器师了。”
我感激的点点头。这就是老师,永远如慈父般谆谆教诲。如果我的父亲也像老师一样,我何至于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