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愉愉搂住罗氏的手臂道:“大伯娘,那你挨过老太太的板子没有?我挨得好疼啊。”
娇滴滴的美人撒娇,饶是罗氏也抵不住,忙地搂住长孙愉愉道:“板子没挨过,不过那时候老太太自己力气大,我被她打了好几次手板,有一次手掌心都肿起来了。”
“那大伯父肯定心疼坏了。”长孙愉愉道。
罗氏似乎被长孙愉愉的话给引入了当年的回忆,那时候她们刚新婚,自然情热,就为这陆侹心疼她,弄得她反而被老太太更是为难。但罗氏想到陆侹为自己上药时心疼的眼神,也是止不住甜蜜。
长孙愉愉嘟嘴道:“大伯娘,你是不知道,相公他一点儿也不心疼我挨打。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罗氏的笑容立即就僵硬了一下,她管着整个陆家,自然也知道陆行去哪儿了。但是她不敢跟长孙愉愉说啊。
罗氏拍了拍长孙愉愉的手背,“年边儿事多,要走动的亲朋好友也多,九哥儿刚回来,自然会忙一些。你别放在心上,男人就是这点儿不好,总是把这个家甩给咱们女儿,自个儿在外头忙活。”
长孙愉愉笑着点点头,似乎被罗氏给说服了,但她心里已经明白,陆行这次出门肯定不简单,罗氏的神情明显有些心虚,像是在瞒着她什么。
下午罗氏理事儿,她的五个儿媳妇身上也有差使,时不时地来回话。长孙愉愉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从不插嘴。
若是罗氏身边闲了,她就陪着说会儿话,逗罗氏开心。其实长孙愉愉自己心里却忐忑,生怕半途拉肚子。
然则一直到晚上用饭,她的肚子都没什么反应。
长孙愉愉这下自己也高兴了,心忖指不定老太太的法子有效,今儿是三滴油,虽然难吃了一点儿,但慢慢的,她说不定就能跟正常人一样吃东西了。
坐在饭桌前的长孙愉愉,看见青菜,就跟看到酱肘子一样,她舔了舔嘴唇,想着今后要是能吃油荤了,她一定要吃一次酱肘子,还有红烧肉,嗯,对,还得来一大盘烤羊蹄,嗯,上回陆行烤的兔腿儿什么的,瞧着也挺好吃的。
长孙愉愉用她的“幻想法”足足下了一大碗饭,还把一碟子三滴油青菜给吃光了。她的饭量其实不差,以前被她母亲耳提面命的,说她本来就吃得不好了,再吃得少那就活不了了。
因此长孙愉愉一直有特意训练自己的胃口,哪怕是青菜杂粮饭,那也得吃一大碗才行。
老太太见长孙愉愉饭量还行,也没再挑剔。
在蔚荣堂用过饭,长孙愉愉回到琅玕院后,就一直在奋笔疾书,到陆行从外头回来,她还在灯下写字。
“写什么呢,这么认真?”陆行问。
“老太太让我跟着大伯娘学管家,让我至少得找出三处错漏来,我这是把我找出来的东西记下来。”长孙愉愉道。
陆行看着长孙愉愉手边那一长卷纸,“这么多?”
“可不是么。”长孙愉愉道,“我觉得不对的地方太多了,怕自己忘记了,所以先记下来。”
陆行坐过来想拉过长孙愉愉的纸卷看看,谁知长孙愉愉一下就抢了过去,还背转身用手臂圈住自己写的东西,“不给你看。”
“我看了还可以帮你斟酌斟酌。”陆行道。
长孙愉愉很自信地道:“不用。”然后又撇撇嘴,回头看向陆行,“不耽误你的功夫,大伯娘说你是大忙人,自己媳妇病了躺在床上,都还在外面到处乱跑,几天不见人影儿,这会儿你怎么有功夫回来了?”
陆行没回答长孙愉愉的话,反而道:“听说你在蔚荣堂,吃了沾了油的青菜,好像也没事。”
说起这个,长孙愉愉自己都觉得奇怪。“对啊,以前是锅没洗干净有油都不行,这才放了三滴油,居然吃了也没事儿,好生奇怪。”
长孙愉愉不自觉地用手里的笔杆抵住自己的下巴寻思道:“可能,也许,我是说,兴许是你的那个药丸子起了作用。”长孙愉愉思前想后,觉得最近唯一的例外就是陆行给的养胃小丸子了。虽然那丸子害得她拉了两天肚子。
陆行却没点头,没居功。
“那个丸子还有吗?”长孙愉愉问。
“怕你不吃,所以没多制,既然你吃着好,我明日再给你做。”陆行道。
“你?”长孙愉愉微微吃惊地道,“那丸子是你自己做的?”
“是。”陆行道,“怕药房的帮工不用心,又怕不小心弄进了脏东西,反而害得你吃了坏肚子。”
然而长孙愉愉却知道,药丸子别看多小,但绝对不是一两日就能制好的。她想陆行在这一点上也算是有心了。“那,多谢你了。”
陆行倒是没想到能得着长孙愉愉的谢字。“对了,你忙活了一整日,那家规抄写没有?”
长孙愉愉傻了,“还要写家规?”她都忘了这茬了,她这都挨了打了。
陆行点点头,“你不会以为就这么过了吧?”
“可是,我每天都得跟着大伯娘学管家呢,一日三餐也在蔚荣堂吃,中午都不得休息,我哪有功夫抄写家规啊?”长孙愉愉抱怨道。
“现在不是有空么?”陆行一点儿仁慈之心都没有地提醒长孙愉愉。
长孙愉愉哀嚎一声,娇声娇气地道:“啊,我都困了。”
“困了也不行,年前你必须得写出来,否则老太太肯定还会罚你,到时候她恶了你,可就罚得重了。”陆行道。
“我不怕。”长孙愉愉现在有底气了,反正不会挨板子了。“而且还用到时候么,她现在就讨厌我。”
“老太太没讨厌你,要真讨厌她不会让你去蔚荣堂用饭的。”陆行道。
“我不信,我那样顶撞她,她能不讨厌我?”长孙愉愉撇嘴。
陆行道:“你也知道你在顶撞长辈?”
长孙愉愉瞪了陆行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陆行转而道:“那咱们再说说,你以为不挨打就好了?要收拾你的法子多了去了。”
“比如……”长孙愉愉不信邪。
“比如开一副补药,逼着你喝,人人听了都会觉得是对你好,但你自己知道后果的是吧?”陆行道。
长孙愉愉瞪大了眼睛道:“这法子太阴险了吧?陆九,这是你想出来的吧?老太太不像是这种人。”
陆行点点头,“嗯,不过我跟她一说,她肯定会采纳的。”
因为整个屋子就是一张大榻,长孙愉愉扑过去就压住陆行,伸出双手去掐陆行的脖子,“陆九,你怎么这么歹毒,我掐死你。”
陆行笑得喘不过气儿来,就那么由着长孙愉愉骑在他身上,只是伸出手去掰开她搁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陆行道。
“我才懒得跟你说呢,这个坏得脚底流脓的家伙。”长孙愉愉继续想去掐陆行的脖子。
这次陆行很大方地松开了手,挺了挺腰似乎想将长孙愉愉给颠下来,但长孙愉愉惯会骑马,哪里能被这点儿就颠簸下来。
陆行躺平地道:“你快下来,再不下来,我就要拉你圆房了。”
她听到了什么?!
长孙愉愉着火似地从陆行身上一跃而起,“你……你不要脸。”
陆行慢悠悠地站起来,“这个我得跟你论论,做丈夫的要求妻子圆房,怎么就不要脸了?”
长孙愉愉跺脚,“我才懒得跟你说话呢。”
“行,不说话也行,不圆房也行,来把家规抄了。”陆行道。
“我不抄。”面对陆行,长孙愉愉可不像对着老太太那样发憷。
陆行点点头,“行,那就圆房。”说着话伸手就要解腰带。
长孙愉愉急了,赶紧跑到完全遮不住人的矮桌后面跟陆行对峙,“陆九,你这样威胁人,算什么英雄好汉?你就会这一招。”
“一招鲜吃遍天。”陆行丝毫不以为耻地道,作势就要踏过矮桌去捉长孙愉愉。
长孙愉愉也是怂,赶紧求饶道:“好,好,写字,写字。”
难得她怂成这样,陆行都忍不住好笑,“那写吧,可不能应付,既然写了就写好,别让老太太挑出毛病。”
“知道啦。”长孙愉愉有气无力地道,然后看到陆行去书房拿出他自己的那方铭刻“求是堂”印的端砚。
“你也要写字?”长孙愉愉问。
“省得你因为心生怨怼而应付,你抄一句家规,我就陪着你抄写一句如何?”陆行道。
长孙愉愉乐了,“可是我要抄一百遍。”
“那我就陪你写一百遍。”陆行道。
长孙愉愉得寸进尺地笑道:“但是你这样抄写,很浪费纸,不是说陆家的家风是勤俭节约么?我看你拿支扫帚,沾了水去外面石板上写,我写一句,你写一句。”
“得寸进尺。”陆行用笔头敲了敲长孙愉愉的额头。
长孙愉愉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瞪了陆行一眼,“你这方端砚真的是大儒董林用过的么?”
陆行随意地道:“不知道。他家的后辈送给我家祖宗的,说是董大儒用了十几年的砚台,但真正是怎么回事儿,谁知道呢?”
“是呢,既然不知道真假你干嘛还用?”长孙愉愉问。
陆行笑道:“这不是没有好砚台么。”
长孙愉愉信了陆行才有鬼,她在罗氏那儿看到她用的砚台那都是名家名品,想来陆家收藏的砚台应当有很多。
“啊,还记得县主有一方端石六十三柱海水纹砚,倒的确是不错。”陆行道。
他不提长孙愉愉还没想着呢,也就不生气,他一提长孙愉愉就横腿踹了他一脚。“想得美,我就是扔了也不给你,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