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长孙愉愉却没此返回,而是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跟陆行。“陆修撰,多谢你对我娘亲的病情上心。”
“下官承了县主的情,自当尽心。”陆行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算扯平了,陆修撰也算是还了情,今后还请陆修撰尽量不要出现在我娘面前,若是我娘还需要香『药』丸子,我差上贵府去取你看成?”长孙愉愉一副拒三千里外的样子。
陆行并没多意外,这位县主本是高高在上的『性』子,他也没觉得自尊伤了而局促,反倒是松了口气,实在的晋阳公主每次看他那丈母娘看婿的『露』骨神以及盘查,实在叫陆行有吃不消。“那多谢县主了。”
长孙愉愉原是想着陆行别在她娘前晃悠,她娘不会老惦记着他当婿。但话虽然是她的,可看陆行这如释重负的神情她心里反而不高兴了,觉得冒犯了,怎弄得她长孙愉愉好似跟蛇蝎似的,让他避唯恐不及啊?
但长孙愉愉也没那种要全天下男都喜欢她的病,所以她的不高兴也仅仅局限在不高兴而已。
很快皇帝启程北行了,百官随行,长孙愉愉自然是跟在晋阳公主身侧,路上一切从简,但与间的关系随也简单了。身处在宫廷的核心圈子里,常跟皇帝吃个饭什的,自然也知道了一以前不知道的皇帝身边的事儿。
譬如,长孙愉愉从不知道陆行一个小小的翰林官居然常皇帝召到身边以备咨问,至少她去帐篷行宫给皇帝请安,碰到过陆行好几次。
“娘,这陆九怎那会钻营啊?这才入了翰林几天啊,怎的入了皇帝舅舅的?”长孙愉愉问道。
“有才华是怎藏也藏不住的。不过陆修撰得皇兄的是因为他的字好,画也好。你皇帝舅舅又喜好字画,所以常找他欣赏品评。我听皇兄,陆修撰的字好,所以皇兄想让他知制诰,但他资历还是太浅,若是骤然提拔,只怕引朝廷非议,反而对陆修撰的前途有碍。”晋阳公主道。
“为他字画好?”长孙愉愉明显有不屑。当官只看字画好的话,她觉得陆九未必排得上趟。
“这个难道还不够?一辈子有一门儿独绝的本事够吃一辈子了。”晋阳公主道。
“可他是做官的,以书画道入皇帝舅舅的这算什啊?”长孙愉愉鸡蛋里挑骨头道。
晋阳公主只觉得自己儿还是太天真烂漫,不懂官场道。做官即便不会也可以学,有晋升道才是最难的。
两着话走已经不知不觉入了皇帝的行营区,自然不再讨论这事儿。
到了皇帝的大营,进了营帐给皇帝请安,只听得上头皇帝道:“晋阳、华宁你们也看看。”
长孙愉愉抬头这才看到陆行也在帐篷内,皇帝在大案后,他站在大案旁侧,案上展开了一卷画轴,看又是在同赏书画。
长孙愉愉跟着晋阳公主走近大案。
“晋阳你府里也收藏了不少书画,这幅朕新得的聋痴的《山中游趣图》你也看看,此画得容易,而且风格也跟聋痴的有出入,朕以为是假的,而陆卿却是真的,你也品品。”皇帝笑道,看他心情很好。
聋痴的画晋阳公主府收藏了两幅,所以晋阳公主和长孙愉愉都比较熟悉。她二上前看了看,第一反应也是和皇帝一样。
晋阳公主看看皇帝,又看看陆行,知道这候该是自己出乖『露』丑,替皇帝问问题的候了。
“这画的『色』彩怎的这般鲜亮?聋痴去世已经两百余年了,是保存得再好,那山朱砂『色』也不当如此明快才是。这风格,怎的虚里又透着大大的实,这可真不像聋痴的风格,但那山石焦墨皴擦法却又是聋痴的独擅法,这假造得真真假假的,反倒叫『摸』不着头脑了。”晋阳公主道。
“可不是?朕当初也是有拿不准,才以极低的价格买了进的,想着哪怕是假的,但这画却着实不错。”皇帝捋着胡须道。
长孙愉愉乖乖地站在一边儿,静默声,这种场合本她没资格话,除非大们问及她才会出声。
“陆卿你的看法,为何你认为此画是真的?”皇帝转头问陆行。
陆行道:“只看这幅画臣也判断不了真假,但祖上有传记传下,里头曾提过这幅《游趣图》,聋痴山晚年一直住在臣家的境园。”
“是了,结庐在境,你家的境园那意境的确能吸引聋痴山。”皇帝道。
“传记上聋痴山在晚年曾遇到一位西域的和尚,从他那里学得了一种石花胶加入朱砂中绘画可保颜『色』鲜亮法。所以聋痴山晚年的画作里朱砂用的都是这种。此外,受那和尚的影响,他的画风也有所变,从神虚而转向内实,这幅《山中游趣图》传记中也有所记载,聋痴山送给了他的知己华南山。”陆行道。
然后陆行上前半步,指着前这幅所有题跋、收藏印鉴等都裁去的画道:“皇上请看,这边缘上剩下的一点儿印鉴边缘,可是‘南’的一小半?”陆行道。
一个印鉴裁得只剩下一小条,如果不是陆行指出,大家都不会下意去想那原是什,因为猜也不好猜,但如今陆行指出后,再一看可不是南。
“那印鉴当是南山秘玩。”陆行完后又往后退了半步。
“如此,有渊源又有传记作证,这幅画当是真的了。那不知聋痴晚年的经历,所以以为这是假的,还将印鉴都裁掉,算是自作聪明了。”皇帝显得分高兴,随便买买都能捡漏,对皇帝而言也是种乐事。
晋阳公主笑道:“恭喜皇兄收得了聋痴的真迹。”她罢又转头对陆行道,“陆修撰,我那儿也有一幅字画,瞧着似真非真,似假非假,改日回京后还得请陆修撰帮我掌掌。”
陆行道:“微臣于字画的鉴赏上不过是微末道行,这幅聋痴山的画也是因为机缘巧合,恰巧微臣在传记里看过而已,其他的实在不敢断真假。”
晋阳公主越发眉弯弯地笑道:“陆修撰自谦了,你可是古往今都少见的六元才。”
这话堵得陆行不好拒绝了。
皇帝笑道:“陆卿你别推辞了,朕这妹妹烦可是了不得,朕都怕她,你还是赶紧应下替她掌掌,省得她一直烦你。”
“皇兄可别把我得这吓。”晋阳公主对着自己的哥哥微微撒娇道。
长孙愉愉一直没话,到出了营帐一段距离后她才低声道:“娘,你是想让陆九帮你鉴定那幅《苍山结茅图》?”
晋阳公主点了点头。
“可先才他得没错,那幅聋痴的画要不是机缘巧合,他也断不出真假。你找他掌所得的结论未必可靠。”长孙愉愉觉得自己是在是论事,绝对不是针对陆行。
“所谓,请他帮忙掌掌总是好的。”晋阳公主道。
两正着话,却突如其的一声“姑母”给惊了一跳。五皇子从一顶帐篷背后绕了出,上前对着晋阳公主行礼,又冲长孙愉愉笑了笑,“华宁妹妹。”其后他虽然一直在跟晋阳公主话,但睛的余光却一直挂着长孙愉愉。
长孙愉愉规规矩矩地叫了声“五殿下”,便低垂着头站到了晋阳公主的侧后方,恰好她的影子笼罩,一直到五皇子恋恋不舍地离开,长孙愉愉才吐了口气地把自己从晋阳公主的影子里放了出。
长孙愉愉朝自己母亲噘了噘嘴。
晋阳公主『摸』了『摸』长孙愉愉的头发,“他的皇妃已经定下了。”
“是不喜欢他看我的样子,娘,以后我还是少大帐这边儿了,刚才他从那后面钻出,明显是一直在那儿等着咱们的。”长孙愉愉嫌弃地道。也她这样的,连皇子也敢嫌弃。“何况我和静婉姐姐那样好,五皇子这副模样也太……”
晋阳公主点点头,“是得避着点儿,幸亏他……”晋阳公主知道五皇子得继大位的几率不大,倒也不是很担心。
长孙愉愉见着顾静婉等,心里少不得叹息,等顾静婉成亲后,她可得避着点儿,不然今后怕是不好相处。
“愉愉,要不然咱们也骑马吧,整日里窝在马车里,颠得我骨头都散了。”钟雪凝抱怨道。秋狝虽然叫向往,但这一路的奔波却是苦死了,出门在外什都不方便。
长孙愉愉想白日那毒辣的日头道:“谢绝不敏,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我的马车。”
钟雪凝笑道:“那我也是谢绝不敏,你马车上什吃喝都没有,而且还不许我自己带。”在这一点儿上钟雪凝觉得长孙愉愉简直是圣,零嘴什的跟她缘,除了正餐外,长孙愉愉都不吃东西的,钟雪凝觉得主要是这位华宁县主太挑剔。
长孙愉愉耸了耸肩。
一群姑娘正着话,陈一琴瞧见韦嬛如从不远处路过,遥遥地招了招手,“嬛如姐姐。”
韦嬛如这才好似看到了长孙愉愉等,走过寒暄了两句,只是彼此都尴尬,所以众都只笑笑。
唯有陈一琴还想在里头当中间,让大家能和好如初。“嬛如姐姐你上次给我的花样子我照着绣了,连我娘都好看,你可不可以再给我画几张花样子啊?”
韦嬛如点了点头,侧头看了看许嘉乐。
但许嘉乐却不似从前一般见着她有不完的话了,此刻更是一反寻常地沉默。韦嬛如心里微微受伤,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许嘉乐在心里叹息一声,却也可奈何。因为最近她家有事儿又找了长孙愉愉帮忙,长孙愉愉二话没便应下了,且办得很快。再且上次朱慧兰行商入股的事儿,也是长孙愉愉借了她一笔银钱,于情于理许嘉乐都没有跟着韦嬛如的道理。
更何况在她看,这后面都是韦嬛如处处躲着她们这,却不是长孙愉愉不饶呢。
尴尬走了后,长孙愉愉等间的气氛立又活跃了,方子仪道:“喏,看那边儿,长孙丹又借着寻陆甜甜的由头跑去亲近家哥哥去了,真是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