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4
临近婚期的那段时间。
对于时盏来说像一场信息爆炸, 每次听到的都是新鲜的。
——年轻女性连环杀人案终于告破,嫌疑人卢炳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林初娆因犯故意杀人罪,危害公共安全罪, 判处无期徒刑, 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白时资源不断,跻身一线, 在当红时宣布与某知名女星的姐弟恋。
——《暗愿》票房破五十亿,成为国内前三的黑马电影。
等等此类的, 不再过多赘述。
婚礼前一晚。
时盏收到闻时礼的微信。
千岁小朋友的家长:【叔叔我呢, 就不参加你的婚礼了。】
时盏:【为什么。】
千岁小朋友的家长:【我这不是在专心治病么。】
时盏刚想回一句好吧。
那边又发来一条。
很快撤回。
她还是看见了。
【我其实没勇气参加, 眼睁睁看你嫁给别人。】
时盏想回点什么, 可纠结半天又不知道说什么。
只好作罢。
-
婚礼当天相当热闹。
所有人喜气洋洋,时盏凌晨四点开始化新娘妆, 陈莲含泪陪伴着,温橘和闻雨涵做伴娘,以及娱乐圈一些顶红的女星自愿做伴娘捧场。
场面很大。
世纪婚礼引来多方关注。
时盏看着镜中自己, 一袭白纱明艳动人,双眸鲜活灵动, 她按住自己左边胸口, 感受那里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脏。
别紧张, 深呼吸就好,
呼——
还是很紧张。
明明结婚证都领了, 还这么紧张。
这是认识闻靳深的第四个年头。
两人终于修成正果。
弯弯绕绕这么多年。
还是他。
七点钟的时候。
伴郎团与新郎来接新娘, 外面塞进来不少红包, 才成功进来。
伴郎团以江鹤钦为首,吊儿郎当地笑着冲到面前:“盏妹妹!恭喜啊——”他低头看她,“哎哟脸这么红, 紧张啊。”
时盏笑笑:“有点。”
江鹤钦:“没事儿,头回结婚都紧张,到时候二婚就不紧张了。”
人群中央的闻靳深西装革履,英俊非凡,胸前别着婚花,他微微眯着潋滟的桃花眼:“说什么呢,江鹤钦。”
众人纷纷起哄大笑。
江鹤钦说:“我不就宽慰宽慰盏妹妹嘛。”
闻靳深以一种懒散又很拽的口吻道:“盏盏和我结婚呢,不可能二婚的,这辈子都别想跟我离婚。”
时盏没忍住,轻笑出声。
她也没想离。
所有人涌进来。
客厅顿时变得拥挤。
得下楼去,时盏回头看自己那长长曳地的婚纱裙摆,一双熟悉冷白的手指正替她提起裙摆。
她一怔——
目光落在来人脸上。
对上闻时礼深沉的眉眼。
完全愣住。
闻时礼绅士地直起腰身,他今天穿得也很得体,黑西装,白衬衫,红色领结,他望着她,在吵杂的人声里对她笑道:“我左想右想还是得来,你今天结婚,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小朋友,叔叔不来看看,实在是亏。”
闻言,时盏心中一暖,也落落大方地朝他笑:“谢谢叔叔。”
看她明媚的笑,闻时礼有些走神。
好美,像黑暗尽头的太阳。
其余人催促着赶紧下去。
闻靳深到时盏面前,温柔地亲亲她的额头:“我要抱你下去了,闻太太。”
江鹤钦插嘴:“抱就抱呗,还墨迹什么。”
众人起哄声不断。
“抱!”
“抱!”
“......”
被好多簇拥着,被闻靳深公主抱着一路下楼,再小心翼翼将她放到婚车上。
排场很大,一水儿的黑色劳斯莱斯,在四月阳光下亮得发光。
车正要启动。
路边突然冲出一个人趴在婚车前面,时盏后排,也吓了一跳。
稳住视线一看——
席月皎蓬头垢面地趴在车头,目光透过车窗,死死地盯着时盏:“女儿嫁人!不喊我这个当妈的!”
陈莲脸色煞白,冲过去:“席月皎你是不是疯了啊你!快滚——!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
诸多媒体报社全部在场,见这个情况纷纷按下手中的摄像机。
叩叩——
有人在敲车窗。
时盏回头,隔着暗色的车窗玻璃,闻时礼弯腰看着车内的她,用手指指玻璃,示意她开门。
时盏放下车窗。
他的手伸进车窗里面,轻轻落在她脑袋上,摩挲着,又替她将耳边碎发顺在耳后:“叔叔去给你处理,别怕,你负责美美出嫁就行。”
时盏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缓缓点点头。
她从内心信任他。
只见闻时礼沉着脸快步到车头,一把揪住席月皎乱糟糟的头发,就往旁边拉。
闻靳深上前:“小叔,别太过分。”
闻时礼:“好。”
闻靳深正转身,被男人拍了拍胳膊:“侄子。”
闻靳深转身过去。
闻时礼对他笑笑:“新婚快乐,照顾好她。”
“我会的。”
-
结婚礼堂内。
主持慷慨激昂地发言后,开始说着老套却又必不可少的新婚誓词:“闻先生,你是否愿意与时小姐结为夫妻?”
闻靳深看着面前的时盏,桃花眼潋滟流转,他说得很慢,每个字也说得很认真:“我愿意。”然后,还进行额外补充,“从生到死,我在,对你的爱就永存。”
下方掌声雷鸣。
主持人又问时盏:“时小姐,你是否愿意与闻先生结为夫妻?”
时盏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心里感动早已满溢,顿了下,轻声道:“我愿意。”
——“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闻靳深正对时盏,单词跪下,一如那个雪夜,他长跪不起相同的姿势。
再次对她俯首跪下。
......
席月皎被拉拽到一个角落,闻时礼浑身上下没有烟火气,冷漠阴狠地盯着她:“我有没有警告过你,还敢来?”
席月皎冷笑:“我不会放过那个白眼狼的,只要我活着,她就永远别想好活!”
嘭——!
闻时礼失控地一脚踹在席月皎肩膀上,提了提西裤,蹲下去:“别再去找她,这是我最后的警告。”
席月皎痛苦地哼唧一声,身体歪倒在地,嘴里还在不停恶毒地说着:“反正她也知道当年事情了,就算我要不到钱,我也会时不时到她面前,膈应她,看她发病的难受样,我也就开心了!”
“......”
闻时礼绷着脸,脸部肌肉失控地抽动一下。
下一刻,他重新揪住席月皎的衣领,将她扯到自己跟前,咬牙低沉道:“你没有这个机会。”
席月皎:“你要做什么?”
闻时礼:“我要送她一份新婚礼物。”
病白的大手掐住席月皎喉咙。
脑中突然回放他和她的对话。
——“那叔叔真的杀人了怎么办?”
——“那我再也不会和你说一句话。”
——“再也不理你。”
——“做陌生人。”
......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拉。”
在掌声和起哄声里,闻靳深手指攀上时盏的脸颊,轻轻捧着,他俯身微微侧脸,薄唇盖住她的两瓣,轻轻研磨。
时盏心跳砰砰。
明明被他吻过那么多次,可这个吻足以令她灵魂都颤抖。
轰隆——!
一声巨大的雷鸣。
主持人打趣道:“看来老天爷也很给面子嘛,专门打个雷来捧场。”
“哈哈哈哈哈哈。”
下方笑做一片。
今日港城新闻的各个板块都很热闹。
一场在人们茶余饭后都会谈及的世纪婚礼。
一具因他杀而窒息街巷的女尸。
一直到晚宴时间。
时盏都没有看见闻时礼的身影,她看着窗外电闪雷鸣的夜空,有些担心。
刚准备给闻时礼发个微信问问,闻靳深走过来,亲昵搂住她的腰,亲了下她耳垂:“走吧,我们得去敬酒。”
“好。”
时盏放下手机,随他出去。
他和她以一对新人的面貌亮相晚宴。
迅速有人围拢过来。
时盏端着香槟置身热闹里,偶尔抿一口,大多时候的酒,闻靳深都替她一一当下。
他酒量不算太好,此时英俊脸孔上浮出一层红,竟当众和她撒起娇来,要她亲口承认见他第一眼开始就非他不可。
江鹤钦围过来:“还能更不要点脸么?”
陈嘉树:“这就是有老婆的人?服了服了。”
沉杨:“我直接笑死,还以为多么高冷一人呢,婚后指不定有多忠犬。”
顾御:”来来,再灌他两杯,说不定等会我们就能看见他抱着盏妹妹不放的场景了。”
没一会儿。
闻靳深果然抱着时盏不放,时盏无奈,又推他不开,只能由他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身上,整个人都牢牢粘着自己。
女眷们的目光看过来。
尽是艳羡。
一群警察持枪轻步进到延秀山的别墅里,空旷无比,却在放着一首歌曲。
一首英文歌曲。
陈正带头,上到二楼。
推开主卧的门。
音乐声就从主卧里传出的。
窗户没关,狂风将窗帘吹得呼啦作响,雨点也渐湿地毯。
屋里很安静。
没有人。
浴室的灯亮着的,陈正放轻脚步,往浴室移动。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不许动!”
陈正暴呵着推开门,动作却顿住,他僵在那里,抬起一只手示意后方的警察们停下。
有人在。
却不再会动。
穿着一件黑衬衫的男人安静地躺在浴缸里,浴缸里全是红彤彤的液体,血没有流出浴缸弄得满地都是。
仿佛在告诉世人,就连死,他会死得格外讲究。
陈正把枪别回腰间。
慢慢靠近。
浴缸里水还是热的,他黑衬衫上面两颗扣子没有扣,随意敞着,露出里面冷白的肌肤,胸膛上隐约能看见字迹。
陈正过去,用手指拨开领口。
就看见。
男人胸膛因热水显出的鲜红色二字纹身。
——“千岁。”
陈正从浴室里退出来,主卧里的留声机还在播放音乐,还是那首英文歌曲,是在单曲播放。
Never mind
放心
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
我会找到一个像你一样的人
I wish nothing but the best
我也希望你
For you too
一切顺利
歌词也在不停重复。
陈正看一眼满墙壁的监视屏,心想这人平时得多没安全感,自己睡觉的地方都要装这么多监控器。
陈正来到卧室的书桌边。
发现一纸内容,用一枚欧洲铁艺树叶压着的,防止风吹跑。
陈正拿起纸来看,字迹干净非凡,与他这人的气质完全不符,没有写满整页纸,只有几段话——
我生于黑暗
长于黑暗
没有见过光明,但却在后来她的眉眼里尝过糖果
我自知罪孽深重的人无法幸福
却也在摩天轮的顶点亲吻过最心爱的姑娘
我以极端方式铲掉她烦恼的根源
不后悔
以死佐证我的不悔
死亡会融化在她的眼角
变成怒放鲜花
故事也从来不会完美
愿我灵魂
化作每一滴雷雨,每一寸空气,每一缕阳光
永远陪伴我的小朋友
可爱的小朋友
祝
一世平安
年年顺意
......
陈正下楼的时候。
那首Adele的《someone like you》还在播放。
翻来覆去那几句。
Never mind
放心
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
我会找到一个像你一样的人
I wish nothing but the best
我也希望你
For you too
一切顺利
......
时盏卸掉新娘妆,洗完澡,换上舒适的睡裙。
闻靳深靠在床头,拍拍身边位置:“过来,盏盏。”
时盏爬上床,靠近男人,闻着淡淡的雪松香靠在他怀里:“手机递给我一下。”
闻靳深把床头桌子上的手机递给她时,听见她嘀咕:“小叔怎么一直不在。”
“还惦记其他男人呢?”
闻靳深却没有生气的成分,反而开玩笑道:“说不定去哪浪了,放心,等你一有危险,他就会出现了。”
“也是。”
时盏点开微信,看见闻时礼晚上七点左右发来的微信。
那时她在忙,没有看手机。
千岁小朋友的家长:
【小千岁,新婚快乐,答应叔叔要天天开心。】
【今晚叔叔要烂醉了,提前给你说个晚安。】
【晚安。】
时盏在对话框里慢吞吞地打过去两个字。
【晚安。】
闻靳深拉黑灯,低脸吻过她的眉眼,炙浪蜿蜒,他声色变得暧昧缱绻:“盏盏,我们永不分离。”
她迷迷糊糊的。
“嗯。”
“不分离。”
......
翌日。
时盏收到一个同城快递。
里面一枚铁艺制的树叶,是她当时在闻时礼别墅里想要的那枚,树叶尾端还坠着一张纸条。
纸上字迹随风动。
如主人的远去。
【姑娘,佛祖不该这么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