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7
时盏一阵头晕目眩。
要不是闻靳深及时将她搂进怀里, 她会直接一头栽到地上去。
闻靳深用手探探她额头,又扒拉她的眼皮看瞳孔有没有换散掉。
“怎么搞的?”
时盏周身虚浮无力,软软地掉在男人强有力臂膀间, 没力气回答。眼看着电梯就要到层, 一想到外面人很多,她就不自在。
电梯抵达一层。
时盏紧闭双眼长舒一口气, 推开他的手臂想要靠自己的那点力气站稳。还没离开半寸,全身一轻——
时盏双脚一悬, 手无意识地去挽住男人脖子。她整个人被闻靳深打横抱在怀里, 速度很快, 乃至于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时盏抬头, 目光里融进他流畅分明的下颚线。他没看她,眸色也辨不清此刻情绪, 丢出一句冷淡疏离的话。
“瞎逞什么强。”
电梯门正好在此时打开,外面等电梯的人很多。
时盏被闻靳深抱着走出去时,引来许多人的很多注目, 她的脸微微偏着正对男人胸膛,没去看那些人的表情。
但是很清楚能感觉到的是, 周围静了两秒后, 浮出乱哄哄的议论声。
“怎么回事, 他们不是彻底掰了吗?”
“你懂什么呀?只能说那女人本事不小呀, 能把闻公子抓得死死的。”
“羡慕了......我好酸, 柠檬树上柠檬果, 柠檬树下一个我。”
“......”
一出门口, 就能看见时盏停在路边的法拉利。
“哎。”
闻靳深无奈低叹一声,“那里不能停车的,属于违章。”
时盏说:“我知道。“
闻靳深视线下移, 懒懒地问:“知道还停?”
时盏声音弱下去,“就停。”
闻靳深没再和她争辩‘该不该停’的问题,直接抱着她放在副驾车门前。两人正对阳光,他移一步将她完全遮住,用身体劈开一处阴影。
闻靳深长睫半敛,微垂着视线问:“车钥匙呢。”
时盏在包里翻找出钥匙,递给闻靳深。闻靳深接过,解锁车门后,替她拉开,说:“先带你去吃点东西,我送你回影视城。”
时盏坐进副驾驶里,没吭声。
挡风玻璃上雨刷器里果真贴着一张发单,违章停车。闻靳深绕过车头时,顺手取过,上车后递给时盏。闻靳深说:“有空去么?没空我替你去。”
“不用。”时盏接过发单,叠起来放进包里,说:“再怎么忙,抽空去趟交管局的时间还是有的。”
听她这么说,闻靳深意味不明笑了一声。
时盏抬眼,看他,“你笑什么?”
闻靳深又笑了一声,没问答,便显得更加意味深长。
时盏表情严肃,说:“闻靳深,你笑什么。”
下一秒,他修长有力的指勾在下巴上。
时盏被迫与他拉近距离,对视也变得暧昧起来,他的黑瞳慢慢地左右小幅度移动了下,像览尽她眼里的颜色。
她的香息拂在他脸上。
时盏问:“干什么。”
闻靳深薄唇靠近,她躲不开,他就在她眼角处凉凉印下一吻。然后微微转脸,靠近她的耳朵,低低沉沉地说:
“希望你再忙,抽空来见我的时间还是有的。”
时盏一怔。
眼角处残留的微凉提醒着她,她刚刚给自己挖了个坑。而他,则捡着现成的坑,等着她一脚跳入。
闻靳深忽略掉她眼底的几分惊愕,替她系好安全带后抽身坐好,他的心情似乎不错,唇角弯弯的模样霎是英俊。他启动车辆,问她想吃点什么。
时盏哪里有什么胃口,敷衍地随口说:“......日料吧。”
他转头看她一眼,“日料?”
“阿?”时盏没回过神,“日料怎么了?”
“没怎么。”闻靳深唇角笑意隐下去,可接下来再漫不经心的口吻也掩不住他的不快,“以前你不爱吃日料。”
时盏能隐约听出他有不高兴的成分在,但不知源从何起,又怕言多必失招他更加不开心后惹火上身,索性没有回应。
哪知在闻靳深看来,不回应也是一种回应,沉默表明态度。
安静了好一会儿,车辆也驶上主干道。
正当时盏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儿时,浑身陡然一震,她睁眼时,发现车辆已经被男人随意地刹停在路边。
“——”
他又怎么了,真是难哄。
闻靳深现在的表情,只能用难看阴沉来形容。他的薄唇崩成一条线,眉间皱得很紧很紧,浑身上下散着可怖的气场。
如此封闭的空间里,就很要命。
时盏看看周围,发现车辆所停的地方并不能临时停车,于是靠这个打破沉默说:“这里不能停车。”
闻靳深回答得非常冷淡,“我知道。”
时盏说:“知道还停?”
闻靳深冷笑一声,很拽地丢出两个字,“就停。”
“......”
对话似曾熟悉。
现在闻靳深算她的金主,再怎么样她也得哄着他点。时盏耐着性子,揉揉太阳穴意图压散无力感,说:“吃日料惹你不开心?那吃别的吧。”
“日料本身没问题。”
他侧过身体,一手横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盘身上,“你以前不爱吃日料,而我小叔他很爱吃。”
时盏心里一阵无语。
吃日料和闻时礼有什么关系么,她想不明白。
“所以——?”时盏拖着尾音,将问题抛给一脸不悦的闻靳深,“这能说明什么呢。”
更何况她不过是随口一答说吃日料,也不是非吃不可。
哪里会想到闻靳深会抓着这点不放来做文章。
闻靳深目光里考究的意味很重,他像是气笑了似的,声色变得很沉:“在我昏迷的时候,你是不是经常跟他见面吃饭?”
时盏:?
她正儿八经地被问住。
这都哪儿跟哪儿阿。
隔了一会儿后,时盏将一缕钻进旗袍领里的头发拉出来,顺了顺,噗嗤一声笑出来,她伸手过去拍了拍闻靳深面色阴沉的脸,打趣儿似的说一句。
“搞这么半天,原来是吃飞醋了?”
闻靳深还没被女人这般轻佻地拍过脸,以前都是他拍她的份儿,一下便觉得面子挂不住,当即便捉住她的手制止她的逾越,“我哪有?”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阿。”
时盏像是懒得跟他争,一副事实胜于雄辩的表情,妩媚多情的眼里多多少少都带着些鲜有的玩味。
她凑上近些看他眼睛,可以说在逼视他,十分得意地问:“没有么?”
承认自己吃醋很难么。
——闻大公子。
后两句时盏没有说出口,但全部写在眼睛里,以闻靳深的聪明程度,他不可能读不出她眼底玩味的深意。
小姑娘真的挺欠收拾。
闻靳深这么想着,直接付诸行动,一把摘自己的安全带,倾身过去将她重重按在副驾里,俯首深吻。
他像一只刚苏醒的狮虎。
不巧。
时盏是他唯一的猎物。
外面是车水马龙的□□,一辆又一辆不同的车辆飞速地经过白色法拉利。而法拉利内则是另一番暧昧天地,只属于他们二人,闻靳深将她吻到几近窒息的程度。
到最后,她实在承不住他的攻势,手无力地拍打着他肩膀,躲他的唇,连连求饶:“......我认错好不好?不要了,别这样。”
时盏根本不懂自己的求饶声落在闻靳深听来,有多么的勾人,他微微发力咬在她唇角位置,“故意的?”
“我哪有阿......”
时盏浑身在发热,思绪变得比平时缓慢。
他覆在上方,暗色车窗挡住阳光,令他的五官都看不真切,但他的气息浓烈,热浪拂在脸上令人心潮动荡。
闻靳深败下阵来似的将脸埋在她颈间,发出来的声音又闷又低哑,“怎么办。”
时盏努力平顺着呼吸,随口问:“什么怎么办。”
“又起来了。”
时盏微微瞪大眼,视线扫到前方那些车辆,“这里真的不行,而且我现在好累,能先让我吃点东西么。”
要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哪有这个道理。
十分钟后,车轱辘拐进最近的酒店停车场。
进到房间里,闻靳深把插进取电槽的卡直接随手扔在地上,黑灯瞎火的,搂抱着时盏纠缠到床上,沿途迅速地摘掉自己的领带、外套,衬衣。
在热衷这种事情的时候,男人的行动力一向很强。
“......我想先吃饭。”
时盏浑身没一点力气,被迫接受他炙浪般的吻,要说早些时候是没胃口,现在那就是真的饿,胃在轻微地痉挛着提醒着时盏,该吃东西了。
闻靳深在这种时候非常专注,没有回答。她不知道他是压根没听见,还是听见了只是不愿意搭理她。
时盏见得不到回应,索性放弃,眼神在黑暗里渐渐开始涣散。
很快,她被抛上云端。
时盏真的很后悔,她真不该挑衅他。
结束一场恶战后,时盏像条死鱼似的躺在床上,眼神放空,思绪放空,完完全全放空。
相较闻靳深的神清气爽,她显得愈发死鱼。
酒店服务人员敲门送来吃的。
时盏闭着眼睛休息,听见闻靳深有礼貌地说:“给我吧,谢谢。”
然后就听见餐车推进来的声音。
闻靳深将菜一一摆上桌,罩着金色餐盘盖的牛排,水果沙拉,奶油玉米汤,鹅肝酱煎鲜贝,以及一份马郁兰鲑鱼卷。
他是照着她的口味点的。
以前闻靳深总觉得自己对她不上心,但不知道又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喜好,一些小习惯,像是被人穿针走线般刻意缝合进他的内心深处,记得牢牢的,抹都抹不去。
待摆好菜后,闻靳深来到床边,看她时的目光很有几分温存依恋,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亲,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吃东西,好不好?”
时盏摇摇头,表示不想动,她觉得他是餍足后才难得温和。
他又亲了亲她,接着温声问:“那我端过来喂你,吃一点,好不好?”
时盏不得不承认,闻靳深每一句话后面都跟着“好不好”三个字的时候,就温柔得令人不可思议,旁人看着他那张脸,绝不会想到他能对一个女人这么温柔。
这样的男人温柔起来,鲜有女人能抵抗得住吧。时盏想,要是真能抵抗,自己当初也不至于泥足深陷。
时盏疲倦地睁开眼,静静地看着视线上方的男人,他挡住床头的灯光,英俊的面容衬在一片昏淡里,眼神别有一番深情之味。
看着看着,时盏轻轻地问:
“那天,如果我的肚子里没有孩子,你还会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