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7
等医生一离开, 病房里就陷进一种怪异死寂。
时盏想辟条缝钻进去。
闻靳深接一杯热水后回到床边,送到她手边:“喝点热水儿?”
时盏故作镇静地摇摇头,却不敢和他有直接目光接触, 只装作看手机忙着点外卖。
见她不要, 闻靳深仰头自己喝,喉结上下滚动, 他眼睫下垂,视线懒懒地落在手机屏幕上, 只见她毫无目的在左右乱划, 知道她这是不好意思了。
喝完水, 闻靳深出言想要安慰:“这有什么, 人人都会放——”
“我不会。”时盏正色言辞地打断他,示意他闭嘴, “反正我就是不会,你不要再说。”
闻靳深举白旗投降,淡笑一声说了个行。
恰巧, 外卖软件下载完毕,时盏点进去随便挑了家店铺点了份儿炒饭, 还没填地址手机就被闻靳深取走, “医生让你吃流食, 我来点。”
难得时盏没有拒绝, 温吞乖顺地靠在床头。
闻靳深替她点了一家粥铺的小白粥和两份儿小菜后, 填地址付款。
时盏一直看着, 看到最后忍不住问:“你不吃?”
“要吃。”闻靳深回答, “等会儿江鹤钦要过来看你,他说会给我带吃的过来。”
时盏没多想,噢了声。
外卖比江鹤钦先到。
闻靳深放下病床上吃饭用的实木板, 替她摆好白粥和两盒小菜,又将筷子和勺子一并拆开包装后递到她手里。
时盏接过,没由来地问:“你没这么照顾过谁吧。”
总觉得他这样的人,适合被追捧,被众星环绕,照顾人这种行为天生就与他不匹配。
闻靳深并不觉得这算什么太细致的照顾,笑了一声:“我倒也没矜贵到这种程度。”
时盏低头舀一勺粥往嘴里送,没有再深入话题,心里在想,他这样的人,其实连爱都可以不需要。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成长道路顺风顺水,没有体味过饥寒交迫和童年阴影,成绩优渥,事业顺利,在适婚年纪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结合,才该是对的。
而不是和她这样一个有着丑陋背景的女人纠缠。
时盏没喝上两口粥,江鹤钦和顾御,还有沉杨三人就前后陆续地进到病房里,个个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的,满满当当。
“盏妹妹!”江鹤钦笑得很是妖孽得喊她一声,搁下东西就冲到病床另一边拉起她的手,“担心死我了。”
对面坐着的闻靳深伸手拍掉江鹤钦的手,“说话就好好说。”
江鹤钦只好松开时盏的手,又不安分地在时盏脑袋上揉阿揉的:“你快点好起来阿,早点活蹦乱跳的来我酒吧玩儿。”
“你能不能不动手?”闻靳深的手再次抬了起来。
江鹤钦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行行行,我不动手。”
此时,沉杨和也搁下东西围到病床边来询问病情。
时盏几乎从没有被这么多人同时关心过,她一时有些不适应,捏塑料勺的手指不由收紧:“没事,就是一个阑尾炎手术。”
闻靳深的目光淡淡从她手指上扫过,旋即对三人说:“好了别围在这里了,你们不也没吃饭,江鹤钦你买的什么吃的?”
“火锅!”江鹤钦指着搁在不远处地上大小不一装满食材的塑料袋,“正好我们四个也有段时间没聚了。”
时盏:“......”
她怎么觉得江鹤钦这回不干人事儿呢?
二十分钟后,病房里的一桌红油火锅成功摆上,热气腾腾地冒着香气,周围全是摆着毛肚,黄喉,虾滑等等,还有多盒素菜。
时盏盯着面前的小白粥,顿觉索然无味。
江鹤钦这一手操作,真是——
干(丧)得(心)漂(病)亮(狂)。
时盏忍不住嘀咕一句:“有这么探病的吗?”
江鹤钦拿起一听啤酒,单手起开:“你说啥呢,盏妹妹?”
“没事。”时盏往嘴里送一口白粥,心里直直叹息,那是他们的热闹,与她无关。
四个男人各坐一边,闻靳深和江鹤钦换了一个位置,正对着她的床位,能够看见她的一举一动。
他们在谈笑风生,涉及内容除开沉杨所谈的影视行业外,其余关于金融投资等部分时盏都不太能听得懂,闻靳深少言,基本都在听。
她沉默地喝着粥,想着这算什么回事呢?
置身这样的环境里,让她生出恍然的错觉。
一种自己压根没和闻靳深分手的错觉,他们只是吵架了,并且很快就要和好了。
男人们聊了会正事,然后话题就转到江鹤钦最近喜欢哪种类型的妹妹。
江鹤钦说:“胸大好看的,简称“有容乃大”。”
时盏差点儿没喷出一口粥来。
他这形容,倒很是贴切。
闻靳深不赞一词,只勾唇笑笑算是应景,就剩顾御和沉杨两个人和江鹤钦调侃不停。
正说得热闹,传来几声敲门音。
沉杨在桌下踹了江鹤钦一脚:“不是让你别喊外卖送酒了吗,万一等下你喝醉了怎么办,在时作家病房哇哇吐?”
“你他妈——”江鹤钦弯腰去拍白色西裤上的灰,“我没叫啊,沉杨你可以,我这裤子第一回 穿,被你一脚踢这么脏。”
透过病房门上的长条形小窗,依稀可见外面是位姑娘的眉眼。
闻靳深搁下半听啤酒起身去开门。
病房外的是温橘,手里提着个黑色的电脑包,里面装着时盏的电脑和工作时要用的纸笔和防蓝光眼镜,还有数据线以及手机。
闻靳深让温橘特意跑一趟送来的,温橘抬眼,规矩地打招呼:“闻院长晚上好,东西都在这。”
听见温橘声音,时盏探头,却因隔着墙看不见,只扬声喊:“温橘,你进来。”
闻靳深侧身让路,等人进后关门。
温橘拎着不算轻的包进病房,里面火锅香弥漫,距离床位三米远的地方摆着桌,桌上有三个男人。
正对她坐着的男人一身白色西装,男生女相,眉眼精致妖孽,正低着头漫不经心地拍着裤腿上的灰。
那一瞬间,温橘心跳都像是停了,呼吸也跟着停了。
血液开始沸腾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时盏注意到温橘正定定看江鹤钦,不由出声道:“电脑拿过来。”
温橘一时没反应过来,站在那里。
沉杨刚好喝完一口酒,见状又用脚碰了碰江鹤钦的腿:“小姑娘看你看得路都走不动了。”
“我裤子!”江鹤钦长腿一收,避开沉杨,“什么小姑娘?”
江鹤钦抬脸,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温橘脸上,很清水芙蓉一小姑娘,杏仁眼,鹅蛋脸,秀里秀气的,算好看但也普通,不是很对他最近的胃口。
不过,江鹤钦作为“港城交际花”,还是非常实至名归地扬起抹迷人很帅气的笑容。
江鹤钦笑时相当风流好看,是个合格的芳心纵火犯。
温橘看傻了眼。
时盏扶额,提高音量:“温橘。”
“诶,姐姐我在呢。”温橘当下收回视线,双颊飞上不自然的红云。
对于年轻姑娘一时的春心大动,在座的几个男性早已习以为常,没人放在心上。
闻靳深重新回到座位里。
时盏收拾掉小桌上食之无味的白粥和小菜,将电脑摆上开机。
温橘在床边坐下,很小声地问:“姐姐......那个是谁呀?”
时盏压低声音,回答:“是个渣男。”
这回答在温橘的意料中,不死心地又问:“他叫什么名字呀?”
时盏一边摸出鼠标,一边报出名字:“江鹤钦。”
“诶——”谁知道刚好被江鹤钦听见,他的目光投过来,“盏妹妹你叫我?”
温橘心里咯噔一下。
姐姐,别出卖我呀。
时盏不会撒谎。
她很诚实:“没,她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江鹤钦的目光转到温橘脸上,浮浪笑道:“对我感兴趣阿?”
温橘阿一声:“不,不,不,我没,我没.......”
小姑娘结巴得抖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逗得江鹤钦大笑,他放下筷子走到温橘跟前,手撑在床沿上,偏头笑盈盈地近距离盯着温橘羞红的脸:“来陪我吃点儿?”
时盏出声制止:“别闹了,她经不起你逗。”
温橘确实不经逗,脸和耳朵都红得快要滴血。
江鹤钦没太过分,被时盏一制止也就转身回餐桌去了。
时盏在电脑上登录微信,接收剪辑师传来的新一集成片,她戴耳机时对温橘说:“等我过完这集,中间有什么问题你记下来反馈给魏导,然后你就可以回去了,来回车费我给你报。”
温橘收拾好一颗乱跳的心,长呼一口气翻出笔记本来:“好。”
病房里画面很怪异,两极分化严重。
一边四个男人吃着火锅喝着啤酒聊得热火朝天,另外一边两个姑娘埋首工作安静无比。
一个小时后。
时盏过完第七集 成片,眉头皱得很紧。
温橘注意到她的神色:“姐姐,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又是她?”时盏将视频倒回二十三分钟的位置,画面上是邱悦的脸,“她这个妆发是自己的吧?”
温橘:“对,是她自己的妆发。”
时盏摘下耳机,啪地合上电脑:“谁允许她用自己的妆发的?有没有和魏导商量过?”
周围都安静了,包括那桌吃火锅的男人们。
四人面面相觑,江鹤钦将食指竖在薄唇中央,用唇形说了个“嘘”。
时盏的声音清晰地再次响起:“邱悦的角色是个饥不果腹穷人家女儿,她居然用这么浮夸的妆发是要干什么?是把观众当傻子还是瞎子?”
“姐姐,别生气呀。”温橘试着安慰,“邱悦说......”
“说什么?”时盏此刻的音调里没有一丝温度。
温橘咽了一口唾沫,小心道:“说她不满意化妆师的手法,魏导也说不动她,她可能是觉得签了合同,拍摄进度也赶了一半了,你又不在现场盯着,所以才这么乱来吧。”
沉默数秒后。
时盏慢悠悠摘下眼镜,搁在小桌上:“换了她。”
温橘:“那算我们违约阿。”
“为什么算我们违约?”时盏笑了,“她这算是不配合地履行合同义务,她觉得自己有理的话就去起诉吧,我随时应诉。”
《险风》是她转型做导演的第一部 剧,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所以,时盏不允许剧组里有邱悦这样的老鼠屎存在,那会坏了一锅粥,让整部剧看上去都很掉价。
温橘诺诺说着好吧,隔了一会儿,又问:“那我给魏导说,还是......?”
时盏看得眼睛有些累了,揉了揉:“我说吧,你先回去。”
温橘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江鹤钦喊了声:“等会儿。”
“啊。”温橘停下,怔在原地不敢动,“怎么了?”
几人吃得差不多准备散了,江鹤钦手机没电了没办法叫代驾,他对温橘说:“会不会开车?”
温橘愣了一秒,说会的。
“行。”江鹤钦起身靠近,“那你等下跟我走。”
......
在离开前,江鹤钦像是有些醉了,到病床边抓着时盏的手意味深长地劝:“你跟靳深和好吧,你再不跟他和好,我就要疯了。”
“......”时盏不解,“为什么我不和他和好,你会疯?”
江鹤钦酒量欠佳,现已是八分醉的状态。
他把自动关机的手机掏出来,在时盏面前晃了晃:“你看,你看。”
时盏生怕那手机砸到自己脸上,偏脸一边躲一边笑道:“你都关机了,看什么啊?”
江鹤钦脚下一个没站稳,要摔倒。
温橘恰好在旁边,用瘦削肩膀承住重量:“江先生,您小心。”
江鹤钦趴在温橘肩头,不停地将手机伸到时盏面前:“看嘛,盏妹妹。”
时盏不知道江鹤钦要她看什么,苦笑:“什么也没有嘛。”
“就靳深给我发的微信阿——”江鹤钦醉醺醺地嚷,“他妈的天天给老子发微信折磨我,问我怎么哄女人,我真的服了,求你了,你跟他和好吧,盏妹妹,算我江鹤钦求你了。”
“......”
一天到晚不干人事儿。
闻靳深正在收拾狼藉的桌面,听到这话,转过脸淡淡道:“温橘,麻烦你了,你送他回去吧,现在也很晚了。”
话外音很明显:赶紧把江鹤钦弄走,他话太多了。
等人散尽后,时盏似笑非笑地问他:“你真的天天给江鹤钦发消息?”
“没有。”闻靳深面不改色地撒谎,“也就几次,没那么频繁。”
幸好江鹤钦那小子手机没电了。
不然聊天记录见光还得了。
时盏说:“你别费心思了,我不会跟你和好的。”顿了一秒,“等《险风》一拍完,我就把孩子做掉。”
闻靳深擦桌面的动作一顿,自嘲般笑了:“我还以为这两天相处下来,你和我之间有所缓和,不至于到非要把孩子做掉的地步。”
时盏也清楚,这两天两人相处可以称得上融洽,他很体贴,也很温柔,也有许多以前从未有过的细节和关怀。
如果说心里没有动摇是骗人的,但她比谁都更清楚一点,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长时的沉默后,时盏出声:“云和泥,不会有happyending的。”
“别说了。”闻靳深没到醉的地步,脑袋却沉得很,他像是不愿意听下去,“盏盏,我不是云,你也不是泥。”
“你和林初娆。”
“很合适。”
“真的。”
那天时盏说完这么三句的时候,有点不太敢去看闻靳深的表情。
她垂着长睫,目光落在洁白的被子上,手指因为心烦意乱搅在一起。
但可以肯定的是。
三句话。
每一句,都很成功地惹恼了他。
安静里,响起闻靳深冷冰冰的一声笑。
时盏周身秃起细小的颗粒来。
闻靳深丢掉手里的擦布,到厕所里洗了个手,然后带着满身的酒味靠近病床,他的长腿抵在床沿上,上半身往下俯着逼近时盏。
闻靳深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扣起她的下巴,黑眸定定注视她:“别和我扯什么合适不合适,我只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然后吻就落了下来。
霸道,强势,不讲一点道理。
时盏火气蹭蹭地窜上来,她伸手胡乱拍打着他的肩膀,却怎么也推不开他。
闻靳深吻得越来越深,越来越入迷,温凉的手指卷上她病号服下摆,紧跟着就听见一记响亮的耳光。
“闻靳深!”
时盏剧烈地呼吸着,她往下看着他摸着病服的手指,“你想对我做什么?”
闻靳深像是被一巴掌扇醒,迅速抽身转过背去,肩膀曲线起伏得厉害。
他闭上眼睛,费劲地收敛住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搞砸了。
闻靳深知道。
他把一切搞砸了。
这两天来,关系好不容易有点的破冰缓和,被他这个没有尺度的吻彻底搞砸了。
时盏稳住清晰,扯过纸巾用力擦着嘴,一下重过一下。
等闻靳深重新回身看见这一幕时,薄唇勾出嘲讽的弧度:“就这么嫌弃我?”
时盏手指有些发抖:“你这样和闻时礼有什么分别?”
“别提他。”闻靳深眉眼骤冷,“我和他不一样。”
时盏不再接话,手上动作还是不停地在擦着嘴,力道很重。
闻靳深像是看不下去,握住她的手腕:“你别这样,我错了。”
他的认错并没有令时盏心里好受半分,她被激起新一轮的愤怒:“你以前就是这样,不会管我怎么样,你想睡我就睡我,不论什么时候,不论我心情身体如何,只要你想要了,我就要乖乖配合,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闻靳深欲言又止,停了两秒,“这次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时盏用力地甩开他。
“回答我阿,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她咄咄不肯停,“闻靳深,是不是一开始我用身体勾引你,所以你觉得我不过就是个泄欲工具而已?”
话十分刺人。
闻靳深恍惚了好几秒,在回想,自己以前是不是真的对她很坏很坏,坏得她默默地将每一分坏都记在心底。
闻靳深长长叹息:“不是这样的。”
时盏不肯就此罢休:“那是怎样?——那次你彻夜未归我把整个家都砸了,你回来后不过轻描淡写问了我一句,然后就抱我上床忙着那档子事。”
其实,闻靳深那次有点冤。
他吃过饭后被江鹤钦拉着去桃源居别墅打牌,在凌晨两点的时候他就想走,沉杨牌瘾上头拉着他不让走,一直陪到凌晨六点钟。
等一结束,他就直接回公寓找她。
在进门看见满地的狼藉时,他只当是她一时情绪发作,并不知道是有人给她送了他和林初娆同桌吃饭的照片。
一晚上没见怎么能不想她?
整个牌局他都心不在焉地在输,只想快点回家找她。
如果那时就知道的话,他会好好和她解释。
而不是忙着做/爱。
面前的时盏冷漠至极,当初那个对自己满眼爱意的小姑娘像是被冬雪融掉,再难寻踪迹。
他在床沿边坐下,声线低沉:“没把你当什么工具。”
我心里。
有你。
但这种情话像是难以启齿,在他舌尖徘徊几遭后还是生生吞回肚中。
时盏只当他的那句“没把你当什么工具”是单纯给自己开解,一时来了火气,双手用力地去推他肩膀:“滚阿——!别在这里,看着就烦!”
闻靳深被推得差点摔倒,用手扶住床沿护栏站起身:“别激动。”
“我错了。”他难得低姿态地道歉,“你现在肚子里有孩子,比这么激动,我走就是了。”
一说到肚子里还有个他的孩子,时盏就更生气了:“快滚。”
无奈,闻靳深被赶出病房。
深夜的医院长廊寂静。
闻靳深坐在时盏病房门口的长椅上,手中香烟不断,视线始终氤氲在阵阵白雾里。
没了闻靳深,整个病房安静如斯。
半小时后,时盏陷进恐怖的梦魇里,席月皎站在万丈深渊下朝她伸手,对她说下来阿你快下来一起陪我阿。
时盏惊醒时,额头冷汗如瀑。
她胡乱摸过手机来看时间,凌晨四点十三分,还有一条未读短信。
陌生号码。
【雷雨季要到了,我想要你爱我。】
时盏只当是发错的短信,随手就删掉了。
很快。
那个号码又发来第二条和第三条短信。
【雷雨季从来没有玫瑰。】
【我也从没有得到过爱。】
甚至还有第四条。
【真的不行吗?】
神经病吧。
时盏在心里咒骂一句,然后一口气删掉三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