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8
时盏洗了个澡, 顶着半湿的头发出浴室时,温橘已经乖乖在沙发里坐着等她了。一见她,就站起来:“姐姐, 你昨晚去哪儿阿。”
时盏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头发, 有一下没一下的:“医院。”
“医院!”温橘瞪着眼睛,几步靠近到跟前上下打量她, “姐姐你怎么拉,是哪里不舒服, 要紧吗?”
时盏摇摇头:“没事儿, 你刚刚在微信里说的那个事——”
“就是那个臭流氓呀, 陶伯!”一说到这个名字, 温橘连语气都变了,“今天拍外景那场子是我们剧组早就定下的, 结果陶伯那个傻逼臭不要脸的,带着他的剧组直接霸占着场子不让我们用,说他们要先用!姐姐你听听, 他说的是人话吗!”
“......”
如果不是温橘说起,时盏都快忘了有这么一号人物。
时盏沉思一会儿, 说:“他估计知道我是副导, 所以故意使绊子。”
“对!!!”温橘非常认可地点头, “那个傻逼就是知道, 还大言不惭地说让你亲自到现场和他商量, 一听他就没安好心。”
时盏将毛巾从肩上扯下来, 唇角微微翘起。
这陶伯有点意思。
上次没长记性。
估计是。
见她不说话, 温橘满面愁容地叹气:“怎么办阿姐姐,魏导也不敢和那个陶伯对着干,说什么陶伯是圈内有名的制片人......我服了。”
“能怎么办?”时盏觉得好笑, “你出去等我,我换个衣服去外景场地看看。”
时盏换好衣服,披着带着濡湿的长发,跟温橘一同出了酒店。拍外景的地方离酒店不远,步行十多分钟就能到。
穿过三条长街,就到了。
拍摄地点在高楼的天台。
去的路上,时盏问温橘:“陶伯那边拍的什么片,要抢天台那块场子?也是悬疑题材?”
“不是,好像是部警匪片。”温橘撑着太阳伞举到她的头顶,“姐姐,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只是没胆子问你。”
时盏笑道:“你直接问阿。”
温橘觉得时盏比以前温和太多,周身锐利也削减不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她个人的错觉。就算是错觉,也给了温橘问话的勇气。
她问:“姐姐,你真的和那个闻靳深分手了吗?”
今天好像所有人都很关心。
她和闻靳深。
“嗯。”时盏淡淡应一声,“分了。”
温橘又问:“你们谁提的阿?”
隔了几秒,时盏拨拨头发说:“他提的。我们性格不合适。”
“我就知道,哎,看闻靳深那个样子就知道难伺候。”温橘语气里多少有点惋惜,“不过还是挺可惜的,我还是你俩的CP粉呢,当初我磕过,真的真的用心磕过!”
时盏脚步一停,温橘也跟着停下。
两人停在一颗茂盛的橡皮树下,周身置进斑驳的阴凉里。
时盏一脸平静地看着温橘,唇角带着几丝笑意:“在你看来的话,我和闻靳深那样的人,般配吗?”
对于这一点,她还真想听听旁人的看法。
“阿?”对于时盏突然的发问,温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就不般配,你们两个站在一起就像是电影画报一样!好好磕阿呜呜呜!”
“......”时盏笑笑,“我不是说这个。”
温橘眨眨眼:“那是指什么呀?”
时盏:“家世那方面吧,如果我继续和他在一起的话,你觉得真能走到最后吗?”
这问题仿佛难倒了温橘。
温橘想了好久,才慢吞吞地说:“我觉得可以......吧?我看哪本书上说过,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一个女人的话,想方设法排除万难也要在一起。”
时盏笑笑,没再接话。
果然是小女孩思想。
万难具体有多难。
谁又知道。
天台的风很大,阳光强劲,照得人睁不开眼。周围摆着机器,威亚,滑轨等等拍摄器材,还有不少的群演缩在背阴处聊天等待。
陶伯坐在机器前,手里卷着一筒剧本。
时盏环臂上前,停在陶伯旁边,目光却落在前方准备就绪的演员身上,淡笑着问:“这一场拍完的话,可以腾地儿?”
陶伯这才注意到旁边多出一个人。
陶伯阿一声,意味深长地转过脸上下打量着她,目光下流又鄙薄:“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时导,失敬失敬阿。”
措辞虽是“失敬”,口吻里全然是看不起。
时盏自动忽略,说:“问你话呢。”
“这个待会再说,我倒是想知道——”陶伯站起来,手里的剧本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在腿上,“时导最近又攀上哪颗高枝阿,直接让你一跃成为副导?”
阳光下,时盏美出十成的攻击性,她微微眯眸:“至少不是你这一颗?”
陶伯:“......?”
又听时盏用极漫不经心口吻懒懒道:“也是,毕竟你没有让女人高攀的资本,如果真的有的话,也不至于整天下流地想着怎么揩油。”
周围几十个人,全部听到了。
陶伯和她的恩怨流传着各种版本。但眼下,她说得如此直白不避讳,陶伯脸上总归是挂不住的,只见陶伯冷笑着呵呵两声:“你还真当自己是块宝阿?不过是双被闻公子玩烂了的破鞋。”
时盏眼皮一跳,眸色瞬沉。
“全港城谁不知道阿?”陶伯声音放大,像是要所有人都听见,“当初的你死皮赖脸地对闻公子穷追猛打,无所不用其极地粘上去,现在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就失手了?说实际点,没有闻公子你算个什么东西阿,装你妈呢?”
温橘气得当下跳脚:“你怎么说话呢你,制片人了不起阿!”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温橘被打偏脑袋,傻在那里,半天反应过来是自己挨了大力的一巴掌。她用手理开脸上的发,捂着红肿起来的半边脸,没想过哭,但是眼泪就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姐姐.......”温橘委屈地喊了一声,“他打我。”
陶伯嘴巴很不干净,用手指着温橘:“哪里来的瘟丧对我大吼大叫阿?就你阿?也配!”
听这话,温橘哭得更凶了,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哭什么。”时盏抬手,扯开温橘捂脸的那只手察看被打的程度,“有我在,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
温橘眼泪汪汪地盯着她,半边脸高高都肿了起来。
时盏转过脸,平静地看着陶伯,冷漠又缓慢地吐出两个字。
“道歉。”
“做啥春秋大梦呢?”陶伯很不屑,丢掉手里的剧本叉着腰,“上回的账就没和你算,你以为我这次还会和你和解?”
“谁要和你和解?”时盏挑眉,“我要你道歉。立刻。马上。就现在。”
陶伯笑得恶心,反问:“我要是不呢?”
“哦,”时盏伸手推倒陶伯面前的机器,“那今天谁都别想好过,闹吧,那里有监控——”
她指着不远处墙上的一个监控,说:“可以把监控视频放到网上去,看看舆论会倒向哪一方,是先动手的你,还是声名狼藉的我?”
陶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又重新看她:“那是坏的,想不到吧?”
“......”
确实没想到。
时盏维持着平静和冷漠:“那你也得道歉,不然这件事情没完。”
“怎么就没完了?”陶伯好整以暇地等待下文,“你倒是说说看,准备怎么和我个没完法,你有啥本事?”
时盏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陶伯手背上,盯着那里明显的伤疤,淡笑着说:“你是不是觉得不太对称,所以两只手都想负伤?”
陶伯自然明白她说的什么,不提还好,一提这就满肚子火气:“少在我面前嚣张!你不就是个靠着爬男人床得势的贱人嘛,拽什么阿。”
所有人都知道——
她和闻靳深在一起过,在外人看来,那就是一种高攀。
毕竟闻家权势摆在那里,就算她解释说自己没有,也不会有人相信。
当今社会,群众更愿意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
至于真相是什么。
并不重要。
这么难听的话语落在耳里,时盏也没觉得多生气,反而觉得会这么想她也不稀奇。不知怎的,晃了一下神,想着在医院和温华对峙的画面,温华眼神里的鄙薄,和现在陶伯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
——“盏盏。”
清沉男音打破沉静,穿破空气。
众人循声望去。
闻靳深出现在天台门口,从阴影踏进阳光里,眉目别渡上一层清辉。
他路过几名蹲在墙根休息的群演时,那几个群演仰头呆呆地看着他,眼神近乎呆滞,就好像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不知谁说了句:“比咱们的男主角还好看。”
陶伯:“......”
不是分了?
这什么情况?
妈的。
陶伯只差没把黑人问号挂在脸上,但还是在闻靳深靠近的时候收拾出一张谄媚笑脸,尊敬地喊了声:“闻公子。”
闻靳深懒懒地,视线睥睨:“你刚说她爬谁的床呢?什么意思呢?”
“......”陶伯哽在那里,犹豫几秒后,还是诺诺地说了出来,“爬您的床......”
“是吗?”闻靳深冷嗤一声,周身散着傲慢和不近人情,他抛出一句,“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是我打电话亲自告诉你的?”
“不,没有。”陶伯一下就怂了,“我只是听说您和时导分手了。”
闻靳深又笑了,看上去很像是被气笑的:“所以你就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