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9
时盏辗转整夜难眠。
这已是她的常态,安眠药和褪黑素救不了她的重度失眠。
时盏伸手捞过床头的平板,随便播放一集动物世界,狮子追逐着羚羊群,张开爪子咬上脖颈,印证着自然生存法则。
她翻个身,将还在播放中的平板丢在一旁,从枕下摸出手机。
拨给柳家墨的。
正在深睡中的柳家墨听见手机响,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脸埋在枕头里,只伸出手去胡乱去摸,摸到女人柔软的颈窝里,又被一巴掌打开。
他迷糊嚷:“老婆,我手机......挂了挂了!”
“你确定吗?”
“......”
“大魔王打来的。”
柳家墨睡意瞬消一半,扭动着身体从被窝里爬出去,接过女人递过来的手机。在接电话的时候,顺便看一眼上方的时间。
好家伙,凌晨四点二十三分。
柳家墨把手机送到耳边,单手抱着膝,额头抵在膝盖上闷闷问:“盏姐,这个时间点,你是有什么指示?”
时盏那边很轻地笑一声:“没事儿,就想问问你怎么搞定闻靳深的,他可不是个轻易能被说服的人。”
“确实不容易,”柳家墨简直不想回忆那三天,“他是远近闻名的孝子,尤其对自己爷爷十分上心。”
“......”时盏沉默着,若有所思片刻,“你对他爷爷下的手?”
柳家墨霍地从抬起头来:“什么叫下手?我陪闻老爷子下了三天的围棋,茶水都喝了两缸,盏姐,你可记着点我的好吧。”
时盏:“好的。”
就在时盏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柳家墨再次出声:“等等阿——我还有个事顺便一块跟你说了吧。”
时盏懒懒嗯一声。
“闻老爷子邀请我去他七十大寿的宴会,那个很有名的制片人陶伯也去,他之前说过对你的作品感兴趣,有购买版权的意向,这次我们可以去谈谈。”
“不去。”
柳家墨:“为什么阿?”
时盏回:“不是他,也会有别人签,没必要这么刻意。”
柳家墨揉着头发,有些焦躁:“你不去别后悔阿,既然是闻老爷子的寿宴,闻靳深他肯定也去!你要是真喜欢他,就别放过这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
然后,他听见时盏平静地说:“我住他隔壁,够不够近?”
柳家墨的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噎在那里好半晌,挤出一句:“那真不去阿?”
时盏笑得慵懒恣意,几秒后慢吞吞回:“去阿,有他我肯定去。”
等时盏那边先挂断电话后,柳家墨长舒一口气将手机丢到一边,旁边适时响起女人的抱怨声:“她好烦阿,经常发神经晚上给你打电话。”
“好啦,别生气。”柳家墨将人捞进怀里哄,“她不是对我一个人这样,她对每个人都这样。”
“哪样?”
“为所欲为。”
-
闻老爷子的寿宴地点在私人豪华邮轮上,恰好港城是座邻海城市,有近两千米的长码头,有天然的水深优势,停靠邮轮再合适不过。
宾客需得在晚上十点前出示邀请函登上邮轮,否则邮轮便会驶离码头。
过来的路实在是堵,以至于柳家墨和时盏是踩着点抵达码头。由于码头附近只有临时停车场,两人都只得打车前往。
柳家墨比时盏先到,等得颇有些着急。
码头不乏媒体和摄影机。
时盏在那一叠不断的闪光灯里和柳家墨催声里款款下车。
两人踩着红地毯登上邮轮,沿途中有媒体想要和时盏讲话,被柳家墨已一己之力通通拦下。
实在是太热闹,毕竟闻家乃港城百年豪门,根深树大,背景深厚。
海风习习,空气里弥漫着数种酒香。
上千人的邮轮宴对于时盏来说,过于嘈杂吵闹,她辗转到邮轮侧边无人栏杆处,一只手肘懒懒搁上去杵着,纤腰微微歪着。
柳家墨寻过来时,时盏正在抽烟。
准确来说,时盏在拿着烟发呆,美目空空,一瞬不顺地望着因风皱面的海面。
柳家墨打破沉默:“我刚刚去给闻老爷子打招呼去了,你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时盏拒绝:“不去,又不认识。”
默了两秒,时盏问:“见到他人了么?”
柳家墨:“他就在闻老爷子旁边,寸步不离地跟着呢。”
时盏噢一声,说:“那过去瞧瞧吧。”
柳家墨提议:“我们直接去餐厅吧,人也全部过去了。”
餐厅面积不小,摆上百张圆桌,铺着一层不染的白色餐布。
宾客落座,笑声四溢,交谈不断。
时盏刚踏进去,场子里静了两秒。
原因无他。
那些人纯粹被她的美貌惊艳。
今儿是一件深酒红旗袍,侧边开的一叉露胜雪肌肤,配上红唇烈焰,长发加身,美得醒目,也美得招摇过市,想令人忽略都不行。
男人们目光纷纷黏上去,难以转移。
有人认识她,有人不认识她。
但都不得不认一句,这女人是真他妈美阿。
闻家人的主桌位于正中央。
时盏落座的地方,与其相隔两桌的距离。
刚坐下没一分钟,柳家墨就热切地开始介绍:“盏姐,你旁边坐着的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制片人,陶伯,陶先生。”
时盏这才注意到旁边坐了人。
她没转过脸去,不咸不淡地应一声,视线和心思早已飘到闻家人那桌。
一眼就看见坐在一位白发老人旁边的闻靳深。
他太过惹目。
周围不停有上前跟白发老人寒暄,他却谁也没看,长腿交叠着,坐姿不算正襟危坐,甚至有点慵懒地靠在椅里。他对周围环境不太关心,如果不是亲爷爷寿宴,也不见得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是不是巧合,在时盏的注视下,他缓缓抬头,清远如山的目光越过两桌人头,准确无误地对上她的眼。
只一秒,他又重新低下头去,手里像是在玩弄什么东西。
时盏瞥到一抹颜色。
碧绿的。
似极她那只镯子。
得知这一点,时盏红唇轻挽露一弧微笑,笑意难抵眼里,却不难读出“侵略”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