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虞根本不懂何慕为什么要拉她离开:“你躲谁呢?”
“没谁,”何慕清嗓子,“那太多人了,呼吸不顺畅。”
会场内流光溢彩,觥筹交错。
“温虞!”有人招手。
“我去打个招呼。”温虞对何慕说。
“嗯。”何慕太想躲清静了,她不喜欢这种场面。
她兀自去拿香槟,结果手刚碰到酒杯,就出现了另一只手。
向繁洲:“何总监等下打算表演大闹晚宴吗?”
“不劳您费心,”何慕抽手,去拿了旁边的酒杯,“我们现在不是工作关系,叫我何慕就好了。”
“梁祯女士到了。”喧闹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了,循声看过去,金色大门缓缓打开,一个雍容华贵,气度非凡的中年女人入场了。
脖子上的祖母绿项链光芒夺目。
众人意料之外的是,她身边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人,带着点稚气未脱,却挽着她的胳膊,看起来是以男伴的身份入场的。
何慕看清他脸的那一刻,屏息凝神了。
她简直怀疑这人有分身术,不然怎么她们从温虞的工作室离开时,他还在去杂志拍摄的路上,现在竟然又出现在这里。
甚至他的头发此时也不是银色,而是黑色的。
她脑中一下子想起了刚才温虞对她的警示,一时间很难将这些信息联系在一起。
向繁洲看她神色,悄声与她咬耳朵。
“你喜欢这样的?”
她没防备,耳根子发痒,从脊骨生出一种寒意。
他离她极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她用手肘向后顶了下:“这和你没关系。”
继而,她调整仪态,和众人一样,怀揣着敬畏心,毕恭毕敬地等人入场。
梁祯却走到她面前和她拉起了家常。
不说她,现场非富即贵的宾客都怔住了。
毕竟何慕刚来今浦市不到一年,她又总逃避社交场合,上流社会没几个人认识她,但梁祯的特殊照顾,让她出尽风头,众人都在窃窃私语,猜测她的身份。
“你父母还好吗?”梁祯高雅的气度下是慈爱。
何慕感觉有来自不同方向的目光落在身上,尤其是近前的目光,灼得她燥热无比。
她注视着梁祯:“挺好的,梁伯母费心,他们还特别交代让我向您问好呢。”
梁祯笑:“他们可有几年没来看我了,你得给我转达,让他们一起回来过春节。”
“一定带到。”何慕也笑着回应。
梁祯说完,便入座了,众人也跟着落座。
晚宴开场。
何慕这桌都是年轻人,皆是上流社会富家子弟和各个领域新贵。
当然包涵向繁洲,他的位置正巧在何慕旁边。
而温虞,在她对面。
对于何慕的求救,温虞表示爱莫能助,毕竟何慕暗示她换位置的时候,向繁洲的眼神快把她吃了。
身着白色礼服的女主持缓缓开场:“各位好,欢迎各位来到梁祯女士发起的慈善晚宴,感谢各位对于慈善事业的支持,今晚所筹得的善款将由梁祯基金会全部用于公益事业……”
拍品被工作人员一一抬到台上展示。
展台是上好的黄花梨木,展品放在正中央,四方的玻璃罩子护住。
后方的大屏幕展示着细节大图。
慈善拍卖第一环节是拍卖受邀嘉宾捐赠的拍品。
“第一个拍品是由嘉合实业的张仕嘉张总捐赠的,国画大家陈友得的《瞿塘烟霞》,起拍价1000万人民币。”身着素色旗袍的拍卖官优雅地介绍。
会场的西南方向有人先举牌。
继而举牌人逐渐增多。
“喜欢什么跟我说,我给你拍下来。”向繁洲声音悠悠响起。
何慕敛气:“向繁洲,你有闲钱干点正经事行不行?”
他应答如流:“做慈善不是正事?”
倒是让他抓到破绽,拍品送人,但善款是用在公益事业的。
他说得倒也不错。
“是正事,”何慕莞尔,“我受不起还不行吗?”
他倚着椅背,大喇喇坐着,笑着看她:“你今天挺好看的。”
“谢谢您,您真有眼光。”何慕顺杆子往上爬。
手机震动从手包中传来。
她打开查看。
[温虞:你们俩聊挺开心嘛]
[温虞:聊的什么,让我也听听,我好无聊。]
何慕隔空送了个白眼给温虞,对方即刻回了个笑脸。
[何慕: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聊得开心?]
[何慕:我只想开溜。]
她息屏的时候,看到向繁洲的目光正在注视她的屏幕,下意识用手遮盖了一下。
向繁洲露出失望的神色时,她展示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有一瞬间,她觉得逗他还挺好玩的。
然后,就开始得寸进尺。
“向繁洲,你跟我说说你这白月光呗,她哪像我,”何慕看着他,“鼻子,眼睛,还是嘴巴。”
他的眼睛就跟着她说的部位流转,认真地描摹似的,整个人是柔和的。
继而,她自己先败下阵来。
这普普通通一句话,竟然因为他的眼波流转显得如此暧昧。
并且这个头是她开的。
她看了眼对面的温虞,给了个眼神,然后两个人出来了。
温虞:“你怎么了?”
“出来补个妆。”何慕胡乱搪塞,从包里拿出粉饼。
“得了吧你,别在这演了。”温虞耳语,“你躲这是事吗?”
她仍理直气壮:“我躲谁了?”
“我觉得你和向繁洲特配……”
温虞话没说完,何慕便回了个审视的眼神。
意识是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
“一个个阴晴不定,一个狗脾气,一个牛脾气,”温虞说得头头是道,“我倒还挺想看你们俩硬碰硬的场面。”
何慕忽然就笑了。
温虞直接趴在她肩膀上:“要不你俩试试?”
“滚。”何慕嫌弃地赶她,“我是不是说过我不喜欢这样的?”
“成,信你一回,”温虞真诚地惋惜,“不过他挺有潜力的,家里的家产不继承,跑来创业,现在做到XR领域头部,公司也上市了,你要是从了,直接就是总裁夫人。”
“我怎么觉得你想做总裁夫人呢?”何慕抽丝剥茧得出结论。
温虞连连摆手:“他这人太没趣味了,受不了。”
“那你要我跟他试试?”何慕反问。
“我不是看你们聊挺好,他平时在其他场合就跟尊大佛似的,该说不说,他肯定是真的对你有意思。”温虞下结论。
“他才不是对我有意思,”何慕摇头,“他是把我当白月光替身。”
“啊?”
“你们都发展到这一步了?”温虞的八卦系统被激活,“快跟我说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何慕清清嗓子,环顾一下周围:“隔墙有耳。改天。”
温虞表示非常遗憾,但确实也同意女卫生间不是谈论秘密的场所,按捺下来自己的劲头。
也正是这时,马桶冲水声响了。
温虞耸耸肩:“回去吧,太长时间不回去也不礼貌。”
两人出去后,在走廊上碰到了许寄程。
许寄程目光包裹着何慕,何慕礼节性点点头,想撤离。
“何慕,我和梁老师不是……”
女卫生间有人走出来,打断了他的说话。
“我们要回去了。”温虞拉着何慕就走。
何慕心里也在打鼓。
跟我解释个什么劲?
此时,她手机响了。
“你先回去,我接个电话。”何慕对温虞说。
“嗯。你记得怎么回去吧?”
她付之一笑:“我是路痴,但这点路不至于不记得,你回去吧。”
温虞这才走了。
电话是何衍打来的。
她找了个楼梯转角接听的,怕再碰到许寄程。
“怎么了?”
听筒里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你换密码了?”
“对。”
“为什么?”
“你那天看到了,你在我那我不方便。”何慕信口胡诌。
何衍讥笑:“我打扰你春宵一刻了?”
“对,你找个地凑合吧,”她半倚着楼梯,“反正你有钱。”
“你学校这么教你对待哥哥的?”
何慕置若罔闻:“航班都恢复了吧,你怎么还没走?”
“这么想我走?”
“怕你耽误工作。”她一本正经地说。
何衍说:“我行程更改了,处理完今浦的项目再走。”
“嗯。”何慕踱步,“我在思行区有一个小公寓,你去那住两天吧,钥匙给你放地毯下面了,地址等下发你。”
“我就说……我妹怎么可能这么对我……”
何慕打断他的自恋:“但是有一个条件,走的时候给我把房间打扫干净。”
“好。”何衍满口答应。
电话挂断的瞬间,面前骤然陷入了黑暗。
远处隐隐有躁动声。
何慕的心登时悬了起来,转身时,走廊上也是黑暗的,只有微弱的光从走廊另一端的窗口进来。
但完全不足以让她视物。
她轻微的夜盲症出来折磨她了。
她摸着墙面勉强立住,心跳像摇滚乐中架子鼓的节奏难以停歇,渐渐开始腿软。
继而,她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是踩在地毯上绵软的声音。
有人抓住她的小臂,然后把她拉进怀里。
她的耳朵碰到了金属触感的东西,这个高度应该是胸针。
今天她碰到的人中,带胸针的只有向繁洲一人。
加上他身上的香水味,她是熟悉的。
她呼吸匀了些,在他身上借了点力,站稳。
警报声随即响起,她惊得一激灵。
“别怕,没事。”他安慰她,轻缓地抚她的后背。
安保人员瞬间出现将现场围住,有人去检查电路了。
这个角落的宁静也因为安保人员的出现被打破,强光手电筒的光穿破黑暗打在他们身上。
何慕被刺得不舒服,向繁洲用手掌给她挡强光。
“谁在那?”中气十足的声音落在稍显空旷的走廊里。
向繁洲转头回了个眼神。
领头的立刻会意,颔首:“抱歉,向总,例行公事,麻烦您出来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何慕心跳得更快了,怎么现在这情况搞得跟偷情被抓了似的。
向繁洲心里又没鬼,揽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全场的灯光又骤然恢复了。
忽然地复明令何慕眼睛不适,她偏了下头。
但这个动作却像是往他怀里钻,向繁洲把她抱紧了些。
安保人员就这么面无表情得看着他们在这上演偶像剧戏码。
并且基于他们俩的身份,不敢催促分毫。
他们走出走廊后,带头的安保继续发话:“麻烦您二位在这里稍等片刻。”
他们如此谨慎,何慕可以理解,毕竟今晚的每一件拍品都价值不菲,而且这是在梁祯的地盘,有半点差池安保公司声誉尽损不说,基本等于行业除名了。
何慕挣脱向繁洲:“谢谢你,我没事了。”
她不想在这一刻创造太多的话题。
向繁洲因为此刻有外人在,收敛了些,只是一直观察她的反应。
何慕心里还在想,向繁洲怎么会出现的那么及时,并且他似乎早知道她怕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
还没想好要不要固定时间更新~
但是可以确定是日更,我滚去继续码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