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初选复选两轮选拔过后,雁落如愿被选进了司礼监。

“大人费心了。”雁落诚心诚意地道谢。

复选的时候她发觉宫正司和尚宫局的许多姐妹都陪她一起去考司礼监,心中便有了些许猜测,等到最后姐妹们各自被分去他处,唯有她一人进了司礼监,她便心知肚明了。

司礼监的新人是由陆大人和宋督公一同商议选定,为了让她进司礼监,想必大人用了不少心思。

陆月寒微微一笑:“也是你的成绩好,否则我再是费心费力,也选不中你。”

这并非虚言。司礼监的人选皇上会过目,她和宋令璋再怎么暗通款曲,明面上总得让宋令璋在帝王面前交差。

所以她安排了不少人手去陪考。倘若只一个宫正司的宫女去考司礼监,未通过便也罢了;但如今这许多宫女去考,若是一个也不中,便是太后也容不得。

这些人,都只是为了雁落做陪衬。

也是雁落本人争气,这么多宫女宦官之中她的成绩排在第一位。这样亮眼的名次,若选不进司礼监才有问题,便是皇上不满,却也说不得什么。

“待到明日,就该称一声苏大人了。”陆月寒打趣道。

“大人!”雁落跺脚不依,“大人莫要取笑我。”

陆月寒一笑:“好了不说了,你去罢。知道你们今日摆宴,莫要去迟了。”

交好的宫女们设宴,一则庆贺姐妹们考上女官,二则也是给分去他处姐妹践行——虽说同在宫内,但毕竟去了不同的衙门,再相见到底不如往日里容易。

这也算宫中传统,陆月寒自然不会拦着。她顺手给弦鸣也放了假,自己提了食盒去听雪轩。

“就知道今日你也会来。”许云深笑道,“快进来罢,雪霁在里面等咱们呢。”

陆月寒把餐盒递给小宫女,就势挽了许云深的手一同往里走:“今日你过生辰,我如何能不来?”

任雪霁果然已经到了,正在里面握着小皇子的手,一笔一划教他写字。

“长生才两岁,你急什么。”陆月寒取笑道。

“也没打算正式开蒙,不过是写着顽罢。”任雪霁笑道,“月寒你写字最好看,你来。”

小皇子睁着大眼睛看过来,肉乎乎的小手攥着笔,瞧着又乖巧又可爱。陆月寒不由得弯了弯唇,当真走过来,握着小皇子的手在纸上写下“长生”二字。

“月寒的字到底是好看。”许云深感慨。

“月寒入宫前可是读过书学过字的。”任雪霁笑道。

陆月寒垂下眼,极轻极淡地勾了勾唇角。

沈家是书香世家,祖孙三代探花郎,她祖父更是做过帝师,书画闻名朝野。她身为沈氏女,如何能写不出一手好字。

她仍还记得自己年幼时坐在祖父膝上,被祖父握着手一笔一画写下“沈辂”二字。她未入宫时,原本摹的便是祖父的字体,只是入宫后怕漏了痕迹,硬生生改了去。

字体改了尚且还算容易,但她读过书的事却是一试便知。好在当初救了她的那家人本就有个儿子在读书,她只推说跟着哥哥学过,倒也无人怀疑。

“不过是顽闹罢了。”陆月寒轻描淡写道。她放下小皇子,从衣袖中拿出一个荷包递与许云深:“喏,生辰贺礼。”

“这荷包可真是精巧。”许云深爱不释手地玩赏一番,又把身上的换了下来,将陆月寒做的系了上去。

任雪霁只拉着陆月寒的手:“字儿写得好,绣活儿做的也好,你这手是怎么长的?”

“我这点本事哪值得你这样夸嘴?”陆月寒笑道,“咱们姐妹说笑便也罢了,你这话若是传到外面去,只怕教人笑呢。”

“哪个会笑你呢。”许云深笑道,“你这人就是太谦虚了。”

陆月寒只笑着推许云深:“只看了我的礼物,我倒要瞧瞧雪霁给你拿了什么?”

许云深从袖中抽出四条帕子:“喏。”

陆月寒接过来细看,只见帕子上各绣着梅兰竹菊四君子,花样只落在帕子的一角,倒是更显风雅。

“雪霁的绣活越发精致了。”陆月寒笑道,“你有这般好手艺倒还来夸我,怕不是羞我的。”

三人笑闹一阵,许云深命乳母带长生下去吃饭,自己一左一右拉了陆月寒和任雪霁:“再摆下去饭要凉了,咱们也去罢。”

今日许云深过生,听雪轩问膳房要了壶果酒来,只是陆月寒和任雪霁怕误事,都不敢陪许云深饮。

“你们两个向来谨慎。”许云深笑道,“那年咱们三个摆宴庆贺你们考上女官,我说要弄壶酒,你们也不同意。”

“那会儿才多大,你便闹着要吃酒。”任雪霁取笑道,“倒也不怕羞。”

“我瞧着人家都去膳房买了酒,这才想给你买,你倒是不领情。”许云深笑嗔道。

她自饮了一杯,又问道:“我记得你们两个身边的盈芷和雁落都去考女官了,可是考上了?”

“那是自然。”任雪霁笑道,“我精心挑出来的人,如何会考不中?何况尚食局那里,我多少还有几分面子。倒是雁落那边,月寒可是用了不少心思。”

“司礼监到底是不好插手进去。”陆月寒点点头,“好在雁落争气,也是给我长脸。”

她夹了一筷子菜慢慢吃了,这才又道:“过两日,我带她去给娘娘请安。”

宫女考上女官不稀奇,但考上了司礼监的女官,这可就大有不同了。以她对太后的了解,太后必然会召见雁落,倒不如她主动一点,也好让太后记她一功。

翌日,陆月寒携了苏雁落往司礼监去。

“司礼监只住了你一个女官,只怕是有些不便。”陆月寒慢慢道,“我同任尚宫说过,今日便会调几个宫女来,你也不必担心。”

“多谢大人费心。”苏雁落连忙道。

“司礼监不比宫正司,只怕要委屈你一段时日。”陆月寒继续道,“但你也不用事事退让。你是从宫正司出来的,只管按着宫规办事。宫正司上上下下你都熟悉,若是谁敢欺负你,只管回宫正司去叫人。”

“是。”

“再者,还有我在。”陆月寒眼底微微闪过一道寒光,“我再不济,也是司礼监掌印,总还不至于护不住你。”

“大人不必为我忧心。”苏雁落轻笑一声,“雁落心里有分寸,绝不会给丢了大人的脸面。”

陆月寒微微一笑。

司礼监对苏雁落的态度与对陆月寒相差无几,既不能分权,也不敢得罪。只是苏雁落身为七品典簿,分一些抄写文书的工作倒也挑不出错来。

苏雁落倒是安之若素。她初来乍到,只以稳妥为上,横竖陆大人眼下用不到她,她只管蛰伏下来学习司礼监中一切事物,等待陆大人需要她的那一天。

陆月寒冷眼看着,见苏雁落处处妥当,便也放下心来,又暗中打探盈芷的处境。

盈芷在尚食局倒是比雁落在司礼监强一些,只是尚食虽还是任雪霁手下,却也有几分自己的心思。盈芷要做到司药,只怕还得磨炼几年。

陆月寒心下生忧,康亲王那边已经起了心思,皇上这边也拖不得太久。她一面命自己的人暗中襄助盈芷,一面也传信给宋令璋。

这凤印,得快些拿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