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敌人

崔月珠看着脸色苍白的韩令申,心里很是担忧,可她除了能帮上一点小忙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令申,事情严重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了吗?”

事情当然很严重了,之前他气急攻心,现在冷静下来,脑中就高速运转。

齐啸和韩令琪突然发难,肯定不是早有准备,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威胁到他们的性命才会贸然举事。要不然为何有这么?多漏洞,可事情这么?凑巧却让他们成功了。

齐啸虽然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继位,可他想收拾这摊僵局,无异于痴人说梦。

韩令琪比上辈子更惨,上辈子虽然有人怀疑他设计韩世文战于夏国战场,但毕竟没有任何证据。

可现在虽然他是打了大义灭亲的旗子斩杀韩世文,但弑父之名已经是铁板钉钉上落到他头上,加上他身上还沾染了那么多的皇室的血,现在是时局不稳,日后齐啸立稳脚跟,他绝对讨不到好。

越过崔月珠,看着抱着双膝默默流泪的宪华,韩令申收起心中的悲意,“时局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宪华,你不能回京,我也?不去真定,我们必须要留在郴州。”

宪华看着韩令申眼中的恨意,心中很是迷茫,她也恨,恨齐啸为权利不择手段,但却更恨她自己,要不是她决意嫁给韩令琪,事情也?不会到这一步。

“我们还能如何?”

韩令申走到宪华面前,说:“如今我祖母公然宣布我父亲不是韩家血脉,虽然我五叔否认了此事,但我回?真定统御韩家军也?是尴尬,而?且也?不是最佳的进退得宜的策略,宪华,我们没有退路了,你只能跟着我,我打算以你的名誉质疑平王登基,你同意吗?”

韩令申心里很清楚,就算宪华不同意,她也必须同意,若是她还是想回京,就算是囚禁,他也?会把她关在郴州,没有宪华,即便他想有所?作为,也?是如鱼离了水,没有一点挣扎的余地。

见宪华同意了,韩令申真正的松了口气,随后把她交给崔月珠照顾,对崔月珠抱歉道:“月珠,我们的婚事又要推后了。”

本来想着在郴州站稳脚跟就迎娶崔月珠,如今两人虚岁都十八了,成婚并不算早,只是韩世文的死,他必须守孝三年。

崔月珠见韩令申神情憔悴,眼眶通红,知道韩世文的事对他打击不轻,便轻轻的搂住他。

“我没关系的,令申,现在是紧要关头,我知道应该要你发泄出来,可我知道你不能,不要担心我,我早已经不在乎任何名分?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是快活的,我会好好照顾宪华,我虽然没有什么?用,但我会坚强的站在原处等你。”

虽然只是几句平平无奇的安慰,却促动了韩令申心里的伤处,抱着崔月珠泪流满面。

“月珠,这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太自负,我明明可以杀了韩令琪,我明明已经怀疑他的身世了,我已经无所?顾忌了,我却可笑的想要光明正大的和他较量,想让世?人知道,父亲偏向我,是有道理的,都是我的错。”

崔月珠没有劝韩令申,韩世文的死,他需要发泄,作为他的女人,在这种时候,只能默默的陪着他。

随后韩令申直奔郴州新兵大营,立刻颁布了宪华暂时把军务给他统御的决定。

林岳和朱维一直跟着他,特别是林岳,心里特别感触,当初在律津战场上那个对和平定义侃侃而?谈的少年,终于退去了稚嫩。

韩令申既然决定不回?真定了,对于林岳的去留自然要发表意见了。

林岳跟随韩世文多年,如今韩令琪弑父,在韩家军眼中早已经不是继承人了,韩令申举步维艰,他当然要留下来帮韩令申了。

“属下既然来了,公子不回?真定,属下自然也不会回?去。”

韩令申没有推辞,因为他现在确实需要林岳的帮助,看着朱维,古邑,秦沪等心腹,说道:“平王对京外封锁了消息,已经是做贼心虚了,我打算以宪华的名义质疑他的正统性,大家以为如何?”

朱维,古邑,秦沪等人都赞同韩令申的提议,特别是朱维,大局观更是厉害,立刻就给韩令申提出了犀利的计策。

“公子,现在几方还沉浸在巨变未反应过来,此时若是谁先捉住了先机,谁就占据主导权,林将军乃沙场宿将,郴州新兵交于他即可,公子应该把昨日的刺杀尽快公之于众,然后以公主握有圣上遗诏为由质疑平王继位。”

韩令申看着这四十多岁的谋士,心中暗叹他果然厉害,宪华肯定是没有遗诏的,大内侍卫刺杀却是真的,只是不是刺杀宪华而已,但就是这样真真假假才更需要公布。

“好,另外先生给附近的州郡传送文书,让他们站定立场,要快。”

朱维闻言心中也是一惊,没想到韩令申学的这样快,立刻就举一反三,只要宪华摆明态度,附近的州郡又没有那么多兵力,即便有异议也会站到郴州这边的。

韩令申虽然恨的不行?,也?没有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又对秦沪说道:“你给荣成写?信,让他尽快掌控株洲,若是需要,我们这边给他增兵,大齐已经呈现内乱之势,契丹蠢蠢欲动,夏国也一定不会甘心作看客。”

对夏国,韩令申本想着后周若是用票号一点点蚕食成功,对夏国也效法一二,没想到他票号还没有发行?,所?有的计划就被打乱了。

韩令申没有等多久,第三天他就宣布了齐延帝立储的遗诏在宪华手里,而?立的储君还是谋反的四皇子齐慎。

加上靖国公韩世文是大齐的战神,对齐延帝忠心耿耿,绝不会謀逆,肯定了謀逆者是平王齐啸,而?韩令琪不仅弑父,还屠杀皇室成员,其罪当诛。

此诏令一发,天下哗然,韩世文在天下人心中是名将,一直以来都是忠于皇上的,又怎么会突然谋反,再说从龙之功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加上齐延帝驾崩的经过太多的漏洞。

韩令申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夏国的反应也?很迅速,很不要脸的用逃犯逃进大齐境内的幌子,对大齐的边境进行?了小规模的战役试探,幸好韩令申事前已经让林岳带兵过去帮助荣成抵御了,有所?准备之下,夏国自然没有讨到好处,夏国也不甘示弱,立刻给齐啸写了告状国书。

齐啸虽然没有理会夏国的贼喊捉贼,却让韩令琪发兵郴州,名头是宪华作为罪后之女必须回京受罪。

韩令申当然拒不承认宪华有罪,也?不承认郭皇后下毒一事,只把此事定为齐啸上位的陷害,两方军队在沧州对峙不下。

齐啸阴沉不定的看着战报,沧州已经离京城不太远了,韩令琪又没有拿到韩家军的军权,他们哪里还有军力支援。

齐啸身后一个身穿黑衣遮面的,看着就像一个刺客,只是他身上却流露文人的儒雅有些异类,他对齐啸如热锅上的蚂蚁并不在意,只是挽袖说道:“圣上何必着急,韩令申可不是韩令琪那等清冷之人,如今株洲牵制住了夏国,但大齐与夏国接壤处又不止株洲一处。”

齐啸闻言就像看到鬼的表情,惊呼:“博彦,引狼入室要有制住狼的本事,如今我们手中的兵力有限,在韩令申没死之前,子詹绝掌控不了韩家军,要是让夏国进入大齐的领土,再赶走他们无异于痴人说梦。”

此人不是别人,就是在南山猎场事变后失踪的袁腾,只是看着他遮面都遮不住脸上的伤,便明白他是受了何等的炼狱。

但他全身却没有一点凌厉,连以前贵公子的气质都荡然无存了,只见他无神的看了齐啸一眼,继续说道:“谁说要让夏国进入大齐的,只要让韩令申以为就可以了,此事可以让韩子詹去谈,他都不在乎弑父了,估计也?不在乎威胁弟弟。”

齐啸知道袁腾对韩令琪意见很大,但韩令琪很多计策都是他的安排,此时只能对袁腾打哈哈道:“博彦,子詹也是有苦衷的,他虽然被立为世子,但手中的权利都是利用宪华一点点积攒而?来,而?且柳老夫人不是说了吗,靖国公非韩家血脉。”

袁腾虽然转投了齐啸,但他一点都不看好齐啸能坐稳龙椅子,韩令申既然以宪华公然站到他对立面,那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韩世文的死,说不定会激起韩令申的血性,不过他已经不在乎了,设计齐艏和袁珊的人都死了,他留在齐啸身边只不过为了保护家人而已,若是韩令申攻入京城,他在以死谢罪就是了。

郴州的韩令申没有想到韩世文和齐延帝的死竟然是自己的好友一手策划,只能说最强的敌人,就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虽然郴州以南到沧州澧县都站在韩令申和宪华这边,而?且还是以宪华为主,但宪华在怎么刚强,也?只是女儿身,所?有的事情都要靠韩令申统御。

他本是齐延帝亲自任命的郴州布政使,即便齐啸恨不得对他除之以后快,也?不能公然废除他的官职,所?以才有了大内侍卫刺杀他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