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东山,静静地照着这一片峡谷,马匹和骆驼都赶到对面的山谷中自行休息,装备全都摆在山崖
约莫戌时左右,前去打探消息的斥候全都回来,月光下山谷中十分寂静,马蹄声带着回声,羊祜早在山垭口等候多时,接住几人仔细询问情况,随后便和王浑来找刘封。
虽说刘封将此次行动的大权完全委任羊祜,以王浑为副手,但这些人中真正上过战场的仅有胡奋、罗宪和孟观三人,羊祜虽然也到过军中,但还未出谋划策就被陆抗击败,并没有充分发挥其能。
其余几人都是初出茅庐,才被刘封点名就调到这千里之外的西域,经过一月跋涉赶到龟兹,还未完全适应又开始翻越天山,也算是受了一番磨炼,但如今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要正式开战,又要将其全歼,多少有些紧张,稳妥起见,还是来向刘封请教。
羊祜来到帐前,见刘封还未入睡,抱拳道:“将军,山口已被乌孙占领,谷口、山顶皆有帐篷旗帜,火光稀少,守军并无多少戒备。”
王浑言道:“据悦般向导所说,过了此处山口还有岔路,向西可通乌孙,向北则是出山往精河之路,乌孙派兵守住此要道,必是防备坚昆与龟兹暗地里来往,看来这两国之间也并非完全信任。”
刘封笑道:“乌孙、龟兹、坚昆三国,虽互为联盟,但各有算计,乌孙既然合并大小昆弥,其野心不言而喻,坚昆使者先前之言,并非只是夸大其词呀!”
羊祜蹙眉道:“属下猜测此处只为前哨人马,其后必然还有乌孙守军接应,我等若要安然通过此处,如大将军所言,必须要将其全歼,不可走漏消息。否则即便强行杀过此山谷,后面山谷中的乌孙军前来追击,也难出此地。”
刘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和乌孙已经撕破脸皮,杀几名边关守军也算不得什么,至于是否影响坚昆和乌孙的联姻,就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要想全员人马通过这里,必须拿下这个关隘。
想到此处笑问道:“你们可有信心斩杀这股乌孙军?”
羊祜看了一眼王沈,言道:“属下已有筹策,特来向将军请教。”
刘封微微点头,示意他们说说计划,月光之下,三人围着篝火商议对付乌孙之事,这是他们进入西域之后的第一战。
王沈言道:“要拿下此关隘,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首先需占其高地,不可叫敌军示警报信!然后可从上向下进攻,则势如破竹,再于山下埋伏一支人马,围剿乌孙军,可一举而定。”
王沈说完,二人都看着刘封,这计划是他二人策划的,想看看刘封还有没有更好的建议,或者有纰漏的地方。
刘封略作思索,问道:“打算何时出动!”
羊祜言道:“今日在山中歇息,正好人马精神皆足,属下等打算连夜出动,天明时分拿下此地。”
刘封赞许地点点头,笑道:“杀伐果断,筹谋有度,你们尽管施行吧!”
二人见刘封并无建议,略有些意外,但也有几许兴奋,这说明他们的计策比较完整,但接下来调度众人执行计划才是关键之处。
二人不敢耽搁,辞别刘封之后立刻召集众人分派任务,此时胡奋他们都知道杀敌抢关,并无一人休息,都在等待指令,听到羊祜的招呼,纷纷来到悬崖前方的一处草坪之上。
羊祜站在一块大石上,月光下扫视众将,带着些许激动,大喝道:“诸位,我们今夜夺取关隘,请务必各司其职,不可有半点疏漏!”
“遵命!”首次开战,众将和士兵都情绪高亢,月光之下目光熠熠。
羊祜见众人士气高涨,暗自点头,立刻传令道:“胡奋!”
胡奋见第一个点名便是他,大喜上前一步,抱拳道:“在!”
羊祜言道:“命你带领二十名步军士兵,从山坡后迂回攀上山顶,杀光山顶上所有的乌孙军,得手之后,举火为号!但看乌孙营门前灯笼掉落,便可下山杀敌,山顶和山腰的乌孙军就交给你了。”
“遵命!”
羊祜又道:“孟观,命你带三十名士兵,带着绳索铁器,埋伏在山谷,多挖陷马坑,埋好绊马索,不许放过一名乌孙军。”
孟观抱拳领命,羊祜让他二人先带兵进入山中,趁着月色绕到乌孙大营后面准备,其余人的行动还要看胡奋能否顺利得手才能执行。
“其余所有人听令,随我上前,拿下敌营。”
羊祜大手一挥,跳下大石,分派人手去牵马,将多余的衣服和帐篷撕碎,准备包裹马蹄,即将赶到坚昆,也不必再多留物资了,而且拿下乌孙营寨,也可以再次补充。
刘封在山崖下静静地听着羊祜的安排部署,果然不愧为和陆抗齐名的名将,羊祜的安排调度十分合理,并没有派错人,从玉门关到龟兹,再到这天山之中,近半年的时间,众人已经相处熟络,对彼此十分了解,这支精英团队也磨合得差不多了。
一顿饭的功夫,人马准备完毕,羊祜带着剩余的将士翻身上马,奔向西方,此时缺月挂在当空,朦胧的月色之下,只见一股淡淡的烟尘弥漫在山谷之中。
霎时间人马尽数离开,山谷中只剩下刘封和刘弘、皇甫谧以及三名伙夫,望着空荡荡的帐篷,刘弘摇头苦笑道:“奈何你我不能上场杀敌,只好留在此处等候消息了。”
刘封笑道:“此行坚昆,每人各有所长,还不到你上场之时!和季你擅长政务,又懂匈奴、乌孙语,待到了坚昆,一切应酬接待都要你一人来应对,千万不可妄自菲薄。”
皇甫谧这一路上虽然没碰到有人生病需要治疗,但采摘了不少药草,倒是收获满满,叹道:“非是属下偷懒,属下倒是宁可不发挥作用,今夜一战,但愿他们不要负伤,平安完成任务。”
刘封笑道:“放心吧,这些将士无不都是千里挑一的精锐,若是对付不了区区数百边关小卒,还何谈帮助坚昆收服乌孙,平定这天山以北之地?”
刘弘和皇甫谧闻言默然点头,他们都清楚,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恶仗,要到坚昆之后才会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