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过后,随着火花信号流星赶月般直上天空,早就等候多时的周处和郭统领兵左右杀出。
冲锋号一响,在空旷的原野上传出老远,全军将士一齐出击,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势不可挡。
周处居右,手持大槊,一马当先,带领八百健儿直攻焉耆军中军大营,一杆大槊根本无人能敌。
郭统跟随其后从左路杀到,手起刀挑,先将外围的两座简易帐篷挑起,甩出老远,一路大刀连斩数人,锐不可当。
焉耆军刚睡不久,没想到汉军突然来攻,而且兵强将勇,一瞬之间如同冲入湖泊中的激流,根本分不清形势。
虽说焉耆兵马多出一千多人,但在此时却毫无优势可言,主将在城中无人调度,外围的士兵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披挂起身,就被乱刀杀死。
周处这一支人马,到了敌军阵中根本无人能挡,焉耆军稍微挨着,不死必伤,当先冲杀没有一合之敌。
郭统则最大限度地发挥骑兵游走冲杀的优势,看准焉耆军空隙之处,先往中腰冲杀进来,转眼便将敌人切成好几段,再趁乱突击一阵,又扬长而去。
汉军三千军校准备多时,加之是郭淮拨付的都是精锐骑兵,都能各自为战,跨上战马人人奋勇,杀得焉耆人马毫无招架之功。
此时焉耆人数越多,遇到偷袭的时候阵型反而越乱,更何况是周处这等勇将往来冲杀,根本抵挡不住。
黑夜之间,好些地方的焉耆军急切间分不出谁是敌我,混乱之中手忙脚乱,胡乱奔走,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所谓兵败如山倒,焉耆军被冲破一个突破口,便牵一发而动全身,全军斗志尽失,四散奔逃,被狂奔而至的骑兵一通乱杀。
月色之下,到处都是抱头鼠窜的焉耆军,没有了主将指挥调度,全军业已混乱,被汉军骑兵一通乱杀,只杀得海头城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城内火势滔天,人影幢幢,城外杀声震天,人喊马嘶,这一夜对于海头城的百姓来说无疑是最为煎熬难过的。
但此时的扜泥城正迎来一场更大的危机,对于整个鄯善境内的百姓来讲,今夜将是距一年前鄯善国破灭之后的又一次巨变。
三更刚过四点时分,忽然间城头上鼓声大作,钟声齐鸣,许久不曾有过紧急信号的扜泥城马上便沸腾起来。
鼓声从东门传来,城内的士兵马上赶往东城去,大街上到处都是士兵奔走吵闹的声音,百姓们都被惊醒,也不敢出门,都在猜测着到底发生什么事。
从扜泥城东门的角楼之上看去,只见城外黑压压围了一大片人影,也不知道是何方人马,列成方阵正在准备攻城。
守军如临大敌,奋力敲鼓向全城报警,一年来扜泥城不曾见过敌军,即便是唐军和彩龙帮的人也不敢轻易靠近扜泥城,今夜忽然来了数千敌人,阵容浩大,守军都十分震惊。
城上守军严阵以待,各路兵马紧急调动,街道上人喊马嘶,乱成一片,不多时府衙内也灯火通明,差役们急匆匆地赶来报信,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府衙正门对面的大街上有一座深宅大院,高大的院门紧闭,铜环内的门洞之中,却正有几双眼睛紧紧盯着府衙大门。
“情况如何?”众人紧张之中,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正是枯坐在葡萄架下的安末真达。
一人回头答道:“主人,衙役们进去了,大概是去报信了。”
“好,就是现在!”安末真达猛然起身,摆手道,“开门!”
“是!”守在门口的下人齐齐用力,沉重的木门缓缓打开,发出轰隆隆的闷响。
“随我来,依计行事!”
安末真达整理了一下衣衫,大步走向府衙,在他身后,跟着五百多穿戴整齐的士兵,个个披甲执锐,杀气腾腾。
径直来到府衙门口,守门的士兵见是安末真达,疑惑道:“且渠大人,你这是?”
安末真达笑道:“听说有人攻城,正在全城调兵,我特来保护程长史,他现在何处?”
守卫答道:“长史正在府中部署人马。”
安末真达微微点头,带着一众士兵闯入府衙之中,他本就掌管扜泥城的巡逻护卫之事,守军看他带如此多的士兵进入府衙,虽然有些奇怪,却也不敢阻拦。
刚进入府衙中庭,安末真达一摆手,留下几十人守住门口走廊,看到大堂内果然灯火通明,许多人正忙碌着传递公文,公案后面程武披衣而坐,须发都来不及整理。
安末真达带兵直闯大堂,走到台阶上大笑道:“哈哈哈,程长史,不必忙碌了。”
大堂内众人大惊,看到外面全副武装的士兵,纷纷向后退开,只有几名衙役横刀拦在门口,冷冷地盯着安末真达。
程武抬起头来,手中笔微微一顿,蹙眉道:“且渠大人,你这是何意?”
“嘿嘿,你们大将军刘封不是号称料事如神,神机妙算吗?你到现在竟然还不知情,真是可笑,可笑啊可笑,哈哈哈——”
安末真达背着手站在门外一阵大笑,斜睥着程武冷然道:“程长史,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也是你们汉军的末路,本侯要让中原人知道,西域不是你们能染指的。”
程武将手中笔啪的一声拍在书案上,抓着衣服霍然起身,厉喝道:“安末真达,你好大的胆子,安敢造反?”
“哈哈哈——”安末真达一阵狂笑,藐然看着程武,“死到临头还口气不小,让你们猖狂一年,本侯早就受够了!本侯是为楼兰国复辟而战,什么造反不造反的?”
看程武面色难看,安末真达大为得意,转身一摆手:“来人,上!”
一声令下,庭院中的士兵便如狼似虎地冲进大堂了,守在门口的衙役哪里是这些士兵的对手,只能纷纷后退,和所有的官员拥挤在堂上,一个个神色惊慌。
进来的士兵将整个大堂围住,站立两旁刀枪指着堂上的人,安末真达缓步而入,扫视惶恐的众人,不禁得意非常,冷笑道:“楼兰这块地盘,除了本侯,谁也别想和我争抢。”
“那我呢?”话音刚落,便从人群后面传出一道冷漠的声音。
“是谁?”安末真达脸色微变,这个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