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奔流,波涛滚滚,但当投入的石头足够大,依然能看到激起的巨浪。
战狼营和解烦军的厮杀,正如同洪流中的巨石,即便四周火焰腾天,到处都是奔走的士卒,但他们都很自觉地绕开了这一片区域。
铁塔般的战狼营士兵杀入解烦军中之后,胡综和部下们才真正感受到了这支武装得只剩一双眼睛的铁甲卫士有多么可怕。
虽然刚才战狼营的冲击被解烦军硬生生拦住了,但解烦军面对冲进来的战狼营,同样是束手无策。
解烦军每个士兵配备大盾,取名龟背金叶盾,都是用上好的钢铁打造而成,马车从上面经过都不会破裂。
龟背金叶盾单独为盾,可以遮挡住一个半蹲的士兵,几个盾牌也可联合组成一个大盾牌,如同龟壳一般组合起来,严丝合缝,当三十个金盾连接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一个圆形的龟背阵型,这比鱼鳞阵的防御力更强悍。
当敌人冲来的时候,每三十个解烦军组成的阵型仿佛一个个毫无破绽的金龟一般,彼此之间还能互相照应,当敌军腹背受敌之时,盾牌中间圆孔的地方便有枪尖刺出,瞬间将敌人合力杀死。
这是解烦军无往不利的必杀之计,胡综和陈修自忖没有和那三人单打独斗的实力,一上来便祭出最强杀阵,就是为了保护孙权和文武官员能够安然撤退。
但当战狼营的士兵杀进来之后,解烦军百试不爽的阵型却失去了威力,解烦军以三人或五人为一组,游走在鱼鳞阵中。
解烦军的钢枪从盾牌中刺出去的时候,如同突然伸展的刺猬,四周寒光爆射。
枪尖撞到铠甲上,只听一串刺啦啦的刺耳金属摩擦声响过,甚至看到火花闪烁,但蜀军却毫发无损。
长枪从盾牌唯一的小洞中伸出来,灵活度便大打折扣,一击不中,便只能抽回来,但他们只要稍微露出一点破绽,就刀刃砍杀进来,不小心便是重伤。
战狼营的重铠无法用枪尖刺穿,这让胡综震惊不已,而对方的兵刃和弩箭,却让解烦军不断受伤倒下。
战场之上,解烦军在金龟和刺猬之间不断切换着,但对彪悍的战狼营却始终无法造成重创,反而几个出现破绽的阵型已经被冲开,一旦金盾出现了漏洞,马上便有战狼营的士兵冲进去,杀得解烦军毫无还手之力。
倒也不是解烦军实力不济,他们同样是千里挑一的精锐,但面对刀枪不入的战狼营士兵,实在是无可奈何。
同样的一刀砍出去,对方不避不让,直扑过来,只听到铠甲发出沉重的闷响声,自己却被对方破开了防护,身受重伤甚至丧命,这根本是不公平的战斗。
这还是普通战狼营组成的小队,更不要说廖化、赵胜和李斌三人了,他们每人身旁跟着三个亲兵护卫,一旦破开一个小金龟,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便能将其全部消灭。
一边倒的战斗,让胡综眼角一阵阵抽搐,但为了拖延时间,他只能咬牙继续结阵与之缠斗,这样一支恐怖的队伍要是放过去,再也没有人能够挡得住了。
这一边廖化带领战狼营与解烦军纠缠厮杀,另一边魏延已经放火烧遍了整个中军大寨,隐约听到西面传来喊杀声,便猜到是夏侯楙已经出兵了。
傍晚的密信是他差人送给夏侯楙的,这次庐江共有五万兵马,孙权在石亭有二十万大军,他固然可以混进营中厮杀,但一旦吴兵殊死抵抗,将他围困营中,后果不堪设想。
劝降步协之后,魏延就将魏军算在了计划之中,必须要有夏侯楙这个外援出动,他才能获得全胜,这一场战斗因他而起,收尾还是交给夏侯楙,再送他一件大功。
魏军正在攻打前寨,魏延马上传令魏荣往回冲杀,去寻找孙权,等他追到御营中的时候,只剩下一座空帐和满地狼藉,吴兵早已护送孙权奔逃。
魏延循着士兵逃走的方向紧追不舍,骑兵速度极快,在大火中左冲右突,很快便冲出了中营,来到方才运粮的后营,见背着大火的方向,正有一队人马在举火向东而行。
这队人马中有车驾和骑兵,绝不是普通吴兵所有的,必定就是保护孙权的卫队和东吴群臣。
“哈哈,孙权,你逃不了了!”魏延大喜,马上催兵追赶。
轰隆隆——
三千骑兵势若奔雷,直冲向已经快要隐没在黑暗中的吴兵,身后火光闪耀,喊杀声距离他们越来越远。
沉闷的马蹄声惊动了前方的吴兵,一阵嘈乱之后,便有一队兵马留下拦在了道路中央。
“何人前来护驾——啊?是蜀军——”
那站在最前面的一名吴将才看清骑兵的装束,便吓得面无人色,甚至忘了躲避,惊恐的瞳孔中坐骑的影子越来越近,绚烂的白光一闪而过。
噗——
那人的喊叫声戛然而止,一颗头颅高高飞上半空,吓得身后的吴兵尖叫一声,四散奔逃。
魏延斩了一人,丝毫不做停留,也不去追杀那些奔逃的士兵,紧盯着孙权的銮驾催马而去。
蜀军骑兵呼啸而过,留下那些惊魂未定的吴兵,前面魏延刚过去,后面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干脆逃往两旁的山中暂时躲避起来。
“孙权老狗,还不前来受死,要逃到何时?”
魏延纵马狂奔,苍劲的嗓音远远传出去,前方的吴兵听说是魏延杀来,一阵嘈乱,一阵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声,赶忙结阵。
魏延和身后的骑兵毫不停留,直杀进了仓促抵挡的吴兵阵中,一时间惨叫连连,甚至有人被撞得倒飞出去,根本无法拦住骑兵的冲势。
“孙仲谋,尔的报应到了,今日休想逃走!”
魏延边冲边喊,他已经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一辆驷马车驾,料到孙权必定就在那辆车上,这可是大好的立功机会,焉能放过?
“儿郎们,随我来,活捉孙权!”
魏延双目圆睁,一生历经数百战,早已心如止水,但在这一刻却忍不住激动起来,一颗心剧烈跳动着,舞刀直奔天子车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