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

凯把魔狼一族送到了封印之地边界处,出了越发郁郁葱葱的林地,才调转方向往坎卡镇去了。

而离开封印之地亚恒等魔狼一路也是万分警惕的避开了其他的冒险者,急急忙忙的朝着魔狼族地赶。

其实封印之地周围也是有魔族守着的,只是边境那么大,魔族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围着魔神的地盘,所以只感找了冒险者装作在周围捕杀魔兽暗中盯着这里,等着看进去的魔狼们什么时候出来。

他们也不是就说要把亚恒他们怎么样,最多是打算探听些消息,不过大部分魔族都以为魔狼们会从坎卡镇那边出来,少数有先见之明的魔族又不敢大张旗鼓的围着封印之地堵人,就是等有冒险者发现他们从南边出来,再去通知其他魔族,也已经来不及堵人,只能在后面想法子追赶了。

但好在亚恒离开城堡前就担心路上会出事,早早让魔鸟送了信回族里,魔鸟的速度可比马车快,亚恒他们出封印之地的时候,魔狼族里已经收到了信,连忙派了人手来接应他们,正好接到了被追着跑的亚恒,两边成功会和后,其他魔族一看他们不好惹,自然只有掉头离开的份了。

亚恒回去以后给魔狼族带来了怎样的冲击暂且不提,我们把时间稍微拉回前一点。

哈蒂丝在听到奥西里斯说要去魔狼族看亚恒接任族长之位时,心里就有了诸多想法,但当时有亚恒在场,她不好多说只微笑配合着他的话点头应下这件事。

之后等亚恒一走,哈蒂丝就迫不及待问起奥西里斯。

“我不是不能出城堡吗?怎么突然想起来带我去魔狼族了?没记错的话,那可不在荒原上了。”

“有点事情要做,年后参加完魔狼族的接任仪式,你跟我去几个地方。”

奥西里斯没有明说要去做什么,只让哈蒂丝做好要出远门的准备,而且这趟远门恐怕会花掉不少时间。

哈蒂丝点头表示明白,等奥西里斯回了自己的底下洞穴后,留她独自一人时,哈蒂丝翻看着书籍,心里却在回味刚刚奥西里斯的话。

只稍微一分析,哈蒂丝就判断出奥西里斯最近恐怕是要干一票大的了。

他恐怕是打算在来年雨季之前,彻底解决魔神意识带来的隐患和荒原地底下的魔神封印。

奥西里斯现如今是被困在荒原上的,封印一天不解除,他就无法离开这里,现在他既然开口说要去魔狼族,就说明他已经做好准备解除封印了。

翻书的纤纤玉手停顿了一下,哈蒂丝皱起了不用描绘也依旧精致秀丽的眉。

这个举动太过冒险了。

因为和世界意识定下了契约,哈蒂丝不可能不去了解魔神和封印的事情,首先前者就不是好对付的,当初奥西里斯能成功占上风是有世界意识在暗地里帮了他一把,才让他勉强压制住了魔神的意识,但那种压制本来就不稳定,哪怕有哈蒂丝的血帮助,让魔神的意识陷入沉眠,可哈蒂丝敢打赌,只要奥西里斯有准备一口气完全吞噬牠,魔神哪怕没有多少自我,牠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别看牠现在安静无害,乖乖的被奥西里斯慢慢蚕食,可那是因为没有触及底线,如果让牠感觉到真正的威胁,哈蒂丝就是放干自己的血也不一定能把牠再压回去。

甚至,哈蒂丝一直怀疑,魔神的意识到底是不是真的完全没有自我,毕竟那是一位神,哪怕这位神是邪恶与黑暗的化身,按理说牠都该有一些自我意识的,如果连一丝理性都没有的话,当年神界也不会被牠吞噬的只剩下零星的几个神,最终这些神还不得不融合成了如今的世界意识。

而且她觉得维勒特王族的血肉应该也没有那么大的效果,能让魔神吞噬后就沉睡的连外界的伤害都感受不到了。

真要如此,当初吞掉王族先祖的那位神明时,牠就应该陷入沉睡而被众神反攻成功了。

哈蒂丝其实更倾向于牠被奥西里斯压制的情况很可能是牠故意伪装出来的,就为了让奥西里斯放松警惕,然后抓住破绽反噬回去。

更有可能,魔神意识是知道自己无法破除封印,所以故意让奥西里斯去解除封印,等封印解除了,牠再把奥西里斯吞了,那牠就真的自由了。

本来哈蒂丝并没有细想过这些事情,她一度认为即使事情如她所猜想的一样,但只要奥西里斯按部就班稳扎稳打的吞噬掉魔神,变得比牠强大,并且时刻保持警惕,有世界意识在一旁偷偷注意着,这场战斗的最后胜利者定然会是他。

但如今,奥西里斯似乎是等不下去了,他似乎是准备冒一次险,彻底挣脱这个牢笼了。

这个结论让哈蒂丝怎么都放不下心,表情也跟着变得严肃又深沉,与往常的样子截然不同。

在旁边为她倒茶的琳见了,连忙问道:“殿下,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亚恒在城堡居住的这段时间一直称呼哈蒂丝殿下,几个奴隶也从魔狼们那儿听说了他们的主人其实是一位人族的公主,于是也跟着改了口称呼她殿下,而四个奴隶之中,琳更是因为哈蒂丝的人族身份对她多了一丝同族的亲近和对王族的天然崇敬,做起事来也更加认真周到了。

跟随哈蒂丝的这些日子,琳和其他几个奴隶都很清楚他们的主人身体其实不太好,这从她总是比常人要苍白的脸色就能看出来了,而且上次哈蒂丝还突然病倒,当时可把他们吓坏了,虽然之后哈蒂丝很快康复,但那之后她的脸色就一直没有红润起来过,总是透着股病弱之气,虽然因此看着还多了股病美人的气质惹人心疼,但她身体不好也已经是大家公认的事实了。

实际上不过是哈蒂丝流血太多导致的一点后遗症,加上她的血肉之中掺杂了冥神的力量(简称冥力),而冥力属于黑暗阴冷的属性,在日益侵蚀之下,这就让她如今的气色难免朝着吸血鬼那种毫无血色的苍白转移了。

这是就算她的血量已经完全恢复也无法消除的后遗症,所以在其他人看来哈蒂丝现在像是个生娇体弱的病弱公主,但实际上她是很健康的。

哈蒂丝回过神,揉了揉因为想太多而有点疼的太阳穴。

“不,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只是有点事情没想清楚。”

见她一脸困扰的样子,琳犹犹豫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关心道:“是因为奥西里斯大人吗?”

哈蒂丝点点头:“算是和他有关系吧。”

她现在脑子有点乱,倒也想和琳说说话放松一下。

而且这个一直有点胆小的女奴现在肯主动询问她的事情,哈蒂丝还是蛮高兴的。

琳见她并没有不悦,就又接着问:“殿下是因为上次大厅那把椅子的事情烦恼吗?”

琳从前只是个普通村姑,并不太懂那些属于贵族和王室的规矩,甚至不了解那把椅子的意义,但她当时也在场,看得出哈蒂丝拒绝坐大厅里那把椅子的时候,奥西里斯的脸色很明显的沉了下去,她当时甚至以为奥西里斯会因此发怒,一度为自己的主人担忧不已,却又连声音都不敢出,只能在一边低着头干着急。

但好在奥西里斯当时虽然看起来很生气,却没有对哈蒂丝发火,但当时的情况还是让琳印象深刻,所以这会儿见哈蒂丝一脸烦恼,才会最先想到这件事。

毕竟除此以外,似乎也没什么能让她们殿下烦恼的事情了吧?

哈蒂丝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起御座的事情,那次之后她和奥西里斯都很默契的没提过这个问题,没想到最先说出来的会是琳。

她有心想知道琳的想法,就顺着她的话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接受他的邀请吗?”

琳没有回答应不应该,她只是道:“殿下没有接受定然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不为主人做主,这样的仆人让哈蒂丝很满意。

她难得有了闲心为她解释一下:“那边椅子是维勒特王族的御座,一把属于国王一把属于王后,如果我做到上面,就代表我接受了奥西里斯,成为了他的妻子,你觉得我应该坐吗?”

琳呆了一下,她没想到那把椅子竟然是那么重要的东西。

不过——

琳呐呐道:“可是殿下您不就是奥西里斯大人的妻子吗?”

哈蒂丝闻言,差点被刚入喉的茶水呛到。

她勉强压下咳嗽的欲望,涨红着脸道:“谁告诉你我是他的妻子的?”

琳见她脸上飞红,还以为她是害羞,于是很诚实的回答道:“之前亚恒大人说的,他们说您是以新娘的身份来到奥西里斯大人身边的。”

其实是以祭品的身份献祭的,而且所谓的新娘不过是人族自欺欺人罢了,但亚恒知道他真要这么说就是得罪人了,加上奥西里斯明显重视哈蒂丝,他和城堡里的人讨论起哈蒂丝的身份时,自然是要把哈蒂丝的献祭美化一下的。

于是就用了新娘的那一套的说法,停在两个女奴耳朵里,还带上了浪漫的色彩。

所以琳认为哈蒂丝就是奥西里斯的妻子,她坐那把椅子不是再自然不过的吗?

只是如今哈蒂丝的反应让她有点不确定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难道不是吗?可是我看奥西里斯大人确实非常喜爱您,您的要求他总是第一时间满足您,我再没见过比他更体贴的丈夫了。”

虽然奥西里斯魔神的身份是有吓到过琳,但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琳觉得这位大人不管是身份还是能力确实很适合她的主人,哪怕他是魔神。

早就在哈蒂丝救了她后就变成她的迷妹的琳自然认为哈蒂丝值得所有最美好的一切。其中也包括一位强大的丈夫。

村妇出生的她对未来的期待也不过就是一个老实可靠的丈夫和不用太富裕但也不贫穷的安稳家庭罢了。

只是这个梦想早就变成了泡影,琳现在只希望她的主人能幸福。

哈蒂丝都为她的话呆愣了一下,所以也就没阻止琳继续说下去。

就听琳用更加轻微的声音问她:“难道是您不喜欢奥西里斯大人吗?”

这话一出,哈蒂丝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有一瞬间的震动。

虽然很轻微,但那一瞬间的变化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很好,显然某个魔神正在窥视这里,并且因为太激动而暴露了自己。

哈蒂丝心中哼了哼,她之前还在担心他的安危呢,现在却发现对方似乎还有闲情逸致干偷窥的事情,看来她是白担心了。

面上她却一副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沉默了半天,等到周围的温度似乎越来越低,低到琳突然打了个寒颤,然后一脸疑惑的张望四周,才慢吞吞的开了口。

“也不是。”

简单的三个字刚说完,周围降低的温度一下子就恢复往常了,甚至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

底下溶洞之中,并没有潜入意识海的哈蒂丝正盯着面前的水镜观察着哈蒂丝的一举一动,心情紧张又激动,他想听她再多说一些。

不过哈蒂丝却不愿意再开口讨论这个话题了。

她很自然的用其他话题把琳的注意力都转移开。

“琳,我有点饿了。”

“好的殿下,我现在就去准备,需要再来点水果吗?”

“都可以,简单点就行。”

奥西里斯:“……”

所以,哈蒂丝到底对他哪里不满意啊?

然后拉回现在,送走了魔狼后,凯和萨托又往坎卡镇去了。

路上他们经过修路的骷髅队伍,发现这条路差不多要修到头了。

希望坎卡镇的镇民们看到这些骷髅不要吓到。

看了眼似乎又扩充了队伍的修路大队,凯如此想着。

他们从林地之中钻出来的时候,一直在外面等待的魔族们立刻蜂拥而来。

他们自然是来问魔神是否看过信,又是否同意了他们前往拜见。

也有魔注意到魔狼没有跟他们一起,准备过后再探听一下他们的消息,如今大家都在等着魔神的回复。

凯自然是告诉他们奥西里斯现在不见客。

这个消息让所有魔族都十分不满,甚至有魔族怀疑他是不是没有把信件送到魔神面前,但没有人傻的直接说出来。

好在凯还是给了点有用的消息。

他告诉了这些魔族,奥西里斯会在明年前往魔狼族参加他们的新任族长接任仪式。

这可是个大消息,一听说魔神会离开荒原前往他处,这些被上面派来打探消息的魔族面色都有点古怪。

怎么回事,明明他们最近得到的消息都在暗中说魔神其实还没有突破封印,实力也很弱,才一直没有离开封印之地,所以根本不足为据。

也是因为这样的传言开始兴起,一些自觉实力还算不错的魔族就开始动起歪脑筋了,想趁着其他上位魔族还没行动之前,看能不能找机会从魔神身上要点好处。

对可以从血肉中获取力量的魔族来说,再没有比魔神的血肉更滋补的了吧。

可现在对方却表示魔神要去魔狼族了?

魔狼族现在的族地可不在荒原,魔神能够前往就说明他的封印已经解除了,而且既然他敢如此大张旗鼓的高调出行,想来魔神的实力也不可能和传闻里的一样弱吧?

这让那些本来有点蠢蠢欲动的魔族压下了之前不臣的想法,打算再继续观望一下。

既然魔神要去魔狼族,那他们到时候也一起去看看,不就能确定魔神到底如何了吗?

虽然是明年的事情,但现在距离明年开春也不过是半年的事情,如果消息属实,他们可得早做准备了。

这么想着,那些魔族也不再围着马车,彼此互看一样,心照不宣的各自离开。

也没魔想问那些魔狼的事情了,不用想,他们肯定是从别的地方回去了。

这些魔族陆续离开,凯才终于松了口气,被忙多强打的魔族围着,他一个小小的犬族是真的有点害怕。

同他一样害怕的镇民们在那些魔族走后才走了过来,这些是守卫队的成员,他们之前就得到镇长的指示,看到城堡来人就请他们去镇长家。

凯也确实是要去找镇长的,所以他就跟着这些镇民一起走了。

接到消息的镇长已经在家里等着他们,甚至还准备好了招待的食物和水。

镇长也是心急,这两天坎卡镇肉眼可见的萧瑟起来,那些植物虽然还活着,但都是一副枯败的样子,它们覆盖在房屋之上,卷缩变黄的叶片和泥土砌成的墙壁沦为一体,一眼望去,整个小镇都是斑驳的土黄色,和风暴季时的郁郁葱葱完全是两个世界。

而小镇周围的草地也已经枯萎了,这让本来以为可以圈养一些家畜的镇民们备受打击,再看远方越发苍翠的封印之地,心里不是滋味的同时,也在惶恐魔神是不是对他们有什么不满,所以并不准备接受他们?

难道他们还是要搬离这里吗?

这个想法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镇民的心中生根发芽,他们既期待城堡的奴隶能带来消息,又害怕那个消息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煎熬了许久,如今终于见到了凯和萨托,镇民们比那些打探消息的魔族还要激动,一窝蜂的把他送去了镇长那儿。

镇长见到凯也是如此,不过他会做人,也不上来就问事情,而是请凯和萨托入座吃饭。

凯和萨托这几天吃的都是干粮,虽然琳准备的食物味道都不错,但连着好几天吃的都是相同的东西,他们也是有点腻了,加上到镇上的时间正好是饭点,这会儿也是饿了。

镇长盛情难却,他们也就乖乖入座了。

不过凯也知道镇长现在急着想听结果,所以在吃饭前,他就直接把奥西里斯的吩咐说了。

一听自己这坎卡镇以后就是哈蒂丝的领地范围了,镇长心里五味杂陈,毕竟他上头没人管了五十年,如今突然多了个领主大人,难免有些不是滋味,而且对方还不是他原本想的魔神大人。

但后一想,这似乎也合理,毕竟魔神很可能看不上他们这个小镇,如果没有哈蒂丝接手这里,很可能镇民们就真的要搬家了吗?

镇长想通了以后,就殷勤的劝他们多吃一点,然后又说:“那么哈蒂丝大人有说要怎么安排我们吗?还有关于税收的事情……”

镇长是希望坎卡镇可以像之前风暴季那样变得郁郁葱葱就和封印之地一样的,但他不敢自己提这个要求,所以才准备旁敲侧击打探一下消息。

不过这些就不是凯就能说明白的了,就见他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哈蒂丝大人并没有对我们说这些,或许你可以把这些写成信件交给我,我帮你带回去给殿下。”

城堡现在养了魔鸟,再送回信就不需要他来回跑了。

镇长一听也是,就询问他们会在镇上呆多久,表示会尽快写好信让他带回去。

“对了。”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抬头对镇长道:“哈蒂丝殿下派了骷髅兵修路,现在快修到这边了,如果你们看到那些骷髅不用害怕,他们不会攻击人的。”

镇长想说区区的骷髅兵他们怎么会害怕,虽然他们这个小镇的魔族实力不怎么强,但难道还会怕几个低等的不死族吗?

所以镇长虽然面上客气的谢过凯的体型,心里其实并不以为然。

不过等他看到凯嘴里说的“一些骷髅”后,就不会这么想了。

他完全没说那所谓的一些,是多大几百具的骷髅大军啊,而且还是那些冒险者和魔兽变成的新鲜骷髅。

只要一想到他们的来源,镇民们就越发庆幸他们听了镇长的话,没有擅自闯入封印之地。

甚至那些原本有意图准备进封印之地闯一闯的冒险者都因此萌生退意改变了想法。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顶多也就让毫无准备的他们吓一跳,并没有办法真的震慑住那些刀口舔血为了财富不择手段的家伙们。

可谁让这些骷髅出来的时间正好和某个从北方的巫妖撞上了,当他们在那些骷髅修路队里看到混在其中的十几个幽灵法师和一位巫妖的时候,别说毫无准备的冒险者们了,就是已经知道有这么一支队伍的镇长差点双腿一软没晕过去。

让巫妖来修路?还有比这更骇人听闻的事情吗?

不过此时的镇长还不知道自己即将经受的打击,他在招待了饭菜后又热情邀请他们在家里过夜,他也是在想问问关于他们新领主的情况。

凯觉得现在坎卡镇也算是主人的地盘了,镇长确实可以知道一些主人的消息,就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