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从一圈钥匙中挑出对应三把,川子挨个开锁。

等了会儿,门开了,川子随意地擦了把汗,“好了姐姐,走吧。”

师辞微微颔首,推开后门,跨步而出。

等候的时间里,绪止已经将马车套来跟前。

一眼望见人竟如此狼狈,顿了顿,随即反身从马车里取出一身遮风斗篷,递向师辞。

当中不发一言,却用行动表达着风度。

师辞没及时接过,而是看着长久不见的老熟人,略微有些失神。

归遇身边共有三个绪字辈亲随,绪言,绪行,绪止。

绪止是其中年纪最小也最沉稳的一个,另外还有,他的性子同归遇很像。

他是三人中最有习武天赋的,却也是最不喜欢习武的那个。后来她进了国公府,不久绪止便被归遇派到她身边近身保护,从此几乎不再沾手外面那些打打杀杀的事。

可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终日只在府中活动,能遇上什么危险需要什么保护呢?

保护她,不过是归遇的一个借口罢了,一个不让绪止变成第二个自己的借口。

这样与心中所好背道而驰的生活,个中失意与煎熬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已然受尽了苦也无望摆脱,又何必再拉人下水呢。

师辞看得很明白,归遇他就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尤其对这些他身边的朋友亲人。他竭尽全力想让所有人过得舒心自在,却唯独不曾考虑自己。

想到这里,她有些耐不住的鼻酸,忙低垂下眼,接过斗篷,快道了声“多谢”。

绪止看了眼她,不明所以,只当是天太冷冻的:“上车吧,主子让我接姑娘回国公府。”

师辞沉默地点了点头,侧首对川子又道一声谢,继而便跨步上了马车。

等她坐好,绪止放下车帘。

与川子挥一挥手告别,随即翻身一跃,驱车而去。

不多时,马车在靖国公府门前停下。

绪止先下,敲了敲车壁,“到了,姑娘请。”

师辞被声音勾回神,应了声,随即拢紧披着的斗篷,起身走下马车。

为了谨慎,绪止特意在城中绕了会儿,当中换过两次马车,这会儿所停之处也是更靠近另一户人家的侧门。

师辞落地见此,右眼皮忽地跳突不止。

心中那股直觉的不安愈演愈烈,不觉紧蹙起眉心。

望向绪止,他却全然没有为她解惑的意思。

而是只管带着她往府中去,直到到达院中,见到早便候在此处的傅伯。

师辞眉目微凝,傅伯还是她熟悉的温煦亲和。

却比她记忆中的年轻许多,鬓发与须髯尚且还未颁白,背也不佝,腿也不弯,整个人瞧着精神抖擞的。

见到她,傅伯先是笑着问了声好,继而目光下移,一下找见她满是血痕与糟污的双手。

就见他眉心一拧,转头对绪止道:“叫良尔来一趟吧。”

绪止顺着傅伯先前的视线方向看了眼,这才发现她的伤,半大少年目中顿时流露出一丝懊恼,似乎是在责怪自己粗心。

师辞不由将双手往背后藏了藏,温言笑道:“小伤而已,您二位不必放在心上。”

傅伯听闻不置可否,只对她笑了笑。

见绪止还顿在原地不动,复又催他:“快去。”

将人推走后重新转向师辞,做出引路姿势,温道:“小国公给姑娘选了储玉苑作为日后居所,姑娘且先住着,若是住不习惯,到时择地再换吧。”

储玉苑正是她前世所住的地方,离他的韶文堂不远不近,胜在花草多,风景美。

师辞赶忙摆手道:“不用麻烦,储玉苑听名字就是极好的,不用换,我都可以的。”

傅伯回望,点点头笑容和蔼:“那一会儿姑娘先安置,热水也已经让人备好了,姑娘若想沐浴,自便即可。”

师辞嗯声应下:“多谢傅伯。”

而后傅伯便一面带她往储玉苑去,一面向她简单地介绍着府中情况。

语气热络,眉眼柔和,看似与寻常无异。

可他不经意间瞥来的一眼里,分明藏着重重被竭力压在暗处的心事。

师辞心中一紧。

想到今日不同寻常的种种,颇有风雨欲来的意味。

她憋不住了。

抿一抿唇,直言问傅伯道:“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傅伯闻声一顿,随即温和笑笑:“姑娘多虑了。”

看着脚下的路,笑而又补上一句:“小国公行事周密,算无遗策,能出什么事?”

说是这样说着,可那话间萦绕着的丝缕忧愁,倒是说不清他说这话是为说服师辞还是为说服他自己了。

师辞惶惑更甚,三步并作两步拦去傅伯身前,焦急道:“若无事天家怎会突然到莫嫂家中拿人?若无事大人又何必要让宁萝大人与我互换身份?还有兴师动众方才瞒过的那两人,周身气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若猜的不错,是天家的人吧?”

稍顿,她紧咬唇,恳求道:“傅伯您一定知道些什么,算师辞求您,您告诉我,行吗?”

说罢见傅伯还是面露犹豫,师辞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地,“我知道我的出现给大人带来了太多麻烦,您疑我也是寻常,”说着阻开傅伯意欲搀她起来的手,并手起誓,“我师辞对天发誓,倘若我对大人对靖国公府有半分坏心,就让我穿肠烂肚而死,永世不得超生!”

脚下正是一段石子路,石子高低不平,有棱有角,便是穿鞋走在上头都会觉得疼,她却就这样毅然决然地跪了下去。

听那又重又狠的落地声,可以想见膝上会有多痛。

“姑娘这又是何苦......”傅伯来不及阻拦,几次搀扶又不成,一时也有些无措,“您先起来,先起来。”

师辞却置若罔闻,只管决绝地跪着,身躯直挺如松,倔强也与松柏如出一辙。

不知过了多久,傅伯叹了口气,忧道:“今日一早,东羲公主传信来,说天家派了两拨人出宫,一拨到莫嫂家中请姑娘,另一拨......公主也不知去向。”

一颗心在胸腔里狂蹦乱跳,不详的预感几乎漫过天去。

人世间最可怕的是什么?

是未知。

师辞耳旁蓦然出现恼人的嗡鸣声,傅伯还在继续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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