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第 140 章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觉得脸上痒痒的。

  宣怀风睡足了八九分,懒懒翻个半身,不去理会。

  隔一会,又觉得一个手,贴着肚脐眼,恶作剧似的慢慢往上移,直够到乳头尖上,轻轻揉着。

  宣怀风便被闹醒了,听见窗外偶尔一声的鸟鸣,犹闭着眼睛不肯睁开,叹道,“你就整天这样没完没了?”

  白雪岚笑着用肩膀拱他,“小懒虫,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宣怀风这才睁开眼睛,一看,果然外面好大的太阳,估计有十一二点钟了;再一看,白雪岚身上居然还穿着长衫。

  宣怀风皱眉道,“打了一通宵的麻将?”

  白雪岚说,“就是,累死了,还输了两千块钱,澡也没洗。起来吧,我叫听差给我准备热水,洗完了,我们一起吃早饭,再去年宅看你姐姐。”

  宣怀风惊了一下,撑起上半身,“你去看我姐姐干什么?”

  白雪岚朝他一眯眼,说,“你都已经承认跟我一辈子了,你的姐姐,自然也是我的姐姐。我有什么不能看她的?把话说清楚,她自然就不能再打让你辞职的主意。”

  这一来,宣怀风连责备白雪岚通宵赌钱的话都忘了,只急得摇头,“不行,不行。我姐姐是传统女人,你这样乱来,吓到了她,我可不会原谅你。”

  白雪岚反问,“难道一直欺骗她,就是对她好了?我也不怕别人说闲话,为什么要遮遮掩掩的?还是你怕别人说闲话?”

  宣怀风说,“谁说了要一直欺骗她?我既然认定了你,就绝对不会动摇。但现在就是不行,她快要生孩子的人了,受不了刺激。”

  白雪岚忽然笑了,亲着他的脸颊说,“急什么,我说笑罢了,谁敢刺激你那宝贝姐姐?不过你今天见了她,她又对你说我的坏话,要你辞职,你怎么办呢?”

  宣怀风这才明白,白雪岚故意说这番话,是为了打他一剂预防针,不由气得把他往床边一推,咬牙说,“你的心思,都用在对付我的伎俩上了?什么话不能直说,一起来就吓唬我好一跳。我姐姐要是问我,我就立刻点头答应,立即辞了你海关衙门的职!”

  白雪岚呵呵笑道,“我才不信。”

  扑上来,按着宣怀风,在他眉骨上、脸颊上、鼻尖上、唇上啾啾有声地亲了个遍,才把他放开,跳下床洗澡去了。

  宣怀风拿他简直没有一点办法,坐在床上摇了半日头,感叹误上贼船,也下床漱洗一番,从衣橱里挑了一套精致的西装穿上,吩咐司机开车把他送到年宅去。

  到了年宅,门房一见是海关总长的轿车,赶紧就有一个人跑进去报信了。

  宣怀风才跨过大门槛,张妈在里头接了消息,满脸笑开花的跑着接出来,直道,“唉呦,怎么来也不给个信?小姐叨叨了这么些天,就盼着小少爷来瞧她呢,偏偏今天就坐车子出去了。这真是,真是的!小少爷快点进来坐坐。”

  一边拖着宣怀风的手往里走,一边转头朝着门房里叫,“三才,你赶紧去老梅绸缎铺瞧瞧太太在不在,要是在,和太太说,她弟弟来家了。悠着点,别让太太走急了。”

  宣怀风问,“姐姐出门了吗?这可不巧。我该先打电话来的。”

  张妈说,“她说要买点好衣料,给孩子缝几件衣裳。我也说了,这种事我老婆子做就好,她偏不肯,说要亲自做。”

  走到廊下,宣怀风抬眼远远一瞥,客厅窗子里面似乎有个人影坐着,就问张妈,“今天有别的客人?”

  张妈嘴一努,哼道,“什么客人?现世报,没娘教的。”

  宣怀风不解。

  张妈才说,“不就是二房生的那个嘛。”

  宣怀风惊讶地问,“是三弟来了吗?”

  张妈便又哼了一声。

  她和宣怀抿的亲生母亲二姨太,是天然的两个阵营。一来,她是伺候太太和小姐的贴身人,对于二房这种对手,向来带有不言自喻的一种优越感;二来,这位从风月场里出来的二房,又没有任何为人所称道的女子的美好品德。

  二者相加,自然是极不屑了。

  张妈说,“巴巴地一大早来了,也不知道想干什么?知道小姐不在,还厚脸皮地坐着等。只怕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小少爷,你可别忘了,他母亲是怎么对你的。你爹死了留给你的东西,倒都入了他们娘儿俩的口袋。”

  宣怀风道,“那些陈年旧事,提它做什么?他再不好,也和我们一个父亲。他必定是知道姐姐快要生了,过来瞧瞧,这也算一番心意。”

  一边说,一边想着昨晚发生的事。

  昨晚实在混乱。

  姓展的军长一露面,白雪岚那爱吃醋的就急了,索性直接动了手。其实仔细想想,展军长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何必弄得如此难堪?

  给三弟的帖子,又是自己亲自下的。

  把人家请来,却让人家上司受委屈,很不合道理。

  宣怀风想定了,便对张妈说,“我到客厅陪他聊聊,一起坐着等姐姐。你弄点吃的过来吧。”

  张妈说,“和那种人,有什么好聊的?我看他比从前更不正经了,仔细把小少爷你干干净净的人给熏坏了。”

  宣怀风失笑,“难道我竟不能和自己弟弟说话了?”

  张妈叹道,“我只是个老妈子,敢和你说什么行不行的?小少爷要去就去吧,我去摆设些好吃的来,可那只是为你弄的,不为别人弄。”

  宣怀风笑着搂了她一下,“张妈一直偏心我。”

  张妈被他亲热地一搂,绷紧的老脸也忍不住松开,笑了。

  宣怀风走进客厅。

  宣怀抿正不耐烦地等着,转头见他进来,愣了一愣,沙哑着嗓子不痛不痒地叫了一声,“哥。”

  宣怀风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问,“来看姐姐吗?”

  宣怀抿点了点头,皱起眉,“姐姐怎么这会儿还不回来?”

  宣怀风说,“再等等,她这样的身子,不会出去太久。你来看她,她知道了自然高兴。”

  “想是这么想。”

  宣怀抿咧了咧嘴,像是笑,却又笑得颇为难看。

  这几句后,似乎就没有话题了。

  宣怀风原想为昨晚的冲突道歉,但不知为何,总是不想开口。

  兄弟俩都默默的,察觉到不舒服的气氛。

  小丫头进来,往宣怀风手边的桌上放了一碗茶,不吭声就下去了。他端起茶,微微啜了一口,不经意往宣怀抿脸上一扫,忽然瞧见左额上一道青痕,不由问,“额头上怎么了?撞的?”

  宣怀抿举起手,把前面几缕刘海扫下来,遮掩住。

  宣怀风问,“到底怎么了?”

  问了几遍,宣怀抿才冷着脸反问,“昨晚你又不是不在,难道没看见?”

  宣怀风吃惊,“难道是那个展军长打的?”

  那人昨晚无缘无故追到后院,目露凶光,把白雪岚惹恼了,叫宋壬等揍了他一顿。

  白雪岚这样做当然不对,但对于展露昭,宣怀风也并没有什么好感。

  展露昭自来熟的态度,很不合宣怀风的个性。

  他竟把气撒在宣怀抿身上?

  宣怀抿和他关系再疏远,毕竟都是姓宣,宣怀风想着自己是兄长,弟弟被人打了,不禁气愤起来,“岂有此理,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道理对你动手?你以后别在他手下做事了,还有什么地方被他打伤了?不行,我带你去找医生瞧瞧。”[!--empirenews.page--]

  站起来,要拉宣怀抿去医院。

  宣怀抿啪地把他的手一摔,说,“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我还说你怎么巴巴的给我发请柬呢,原来是为了当面侮辱我的上司,你存心让我丢差事,是不是?不过你也打错了算盘,展军长对我好得很。他从不动我一根头发!”

  这话斩钉截铁,没有一点躲闪,像真有其事一般。

  宣怀风更不解了,问,“那你额头上是怎么回事?”

  宣怀抿在他面前,绝不肯说展露昭一点不好,信口开河道,“昨晚回去,事情被展司令知道了。他最疼展军长,知道展军长在白公馆吃了亏,又是我惹出来的事,气急了,揍了我一顿。要不是展军长护着,恐怕我今早起不来了。”

  宣怀风说,“不管司令还是军长,那些带兵的人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怎么好相处?我不能看你这样吃亏,你辞了差事,我帮你再找一处谋事。”

  宣怀抿说,“我不辞。”

  宣怀风问,“这是为什么?”

  宣怀抿说,“有什么为什么?人各有志。听说你也没少吃白雪岚的亏,怎么你自己不先辞了他的副官,反而来管我的闲事?”

  一句话,把宣怀风说住了,怔在那里。

  半晌,宣怀风说,“也对,人各有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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