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林奇骏见了白云飞,心里烦闷似乎去了两分,不由多了一点温柔。
等白云飞到了厅里坐下,林奇骏反客为主,到白云飞房里走了一趟,把他常用的小铜壶装了白开水送过来,说,“在你家里,我找不到热水壶呢,只有凉水,喝一点吧。”
白云飞道了一声多谢,拿过来,对着嘴喝了一口,苦笑道,“你说起热水壶,我原有两个,是一个女戏迷特意送的。一个,我拿去给我妹妹使了,剩下一个,本来在我房里的,只是前几日又不翼而飞了。”
林奇骏叹道,“令舅家里要钱,真至于此吗?”
白云飞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真的急着用钱,他们现在抽的那个海洛因是极贵的,偏偏又比鸦片更容易上瘾,断个一天,好像要了人的命一样。又也许他们本不到这个地步,只是恨我最近都没有出去赚点钱回来,嘴上不好抱怨,就拿着我房里的东西出气。”
林奇骏听着海洛因三个字,心里无端地一跳。
白云飞见他默默的,打量着他问,“你就站着,也不坐下,也不说话,想什么出了神?”
林奇骏回过神来,掩饰着说,“我刚才带了一匹好日本绸给你,想着这个时节了,正好该给你做一套薄长衫,另还有一个玳瑁匣子。令舅说帮你收起来,就拿走了,不会是……”
白云飞笑一笑,“大概这会子,不知已经进了哪一家当铺了。”
林奇骏跺脚道,“早知道我就不让他拿。”
白云飞说,“没什么,你既然送过来,多半是要到他们手里的。”
说着,捂着嘴,一阵轻咳,竟然好一会不停。
林奇骏原以为他是想歇几天,托辞请假,现在见他这样,似乎真的生病了,关心地问,“到底怎么了?我看你的咳嗽一直没好,要去医院看看才行。”
白云飞停了咳,略喘了喘气,微笑道,“咳嗽是小事,我只担心我的嗓子,最近一开腔,都有点不对劲。所以请假,是想着歇歇嗓子。所以,我有事,也懒得和我那舅舅舅妈吵嚷,吵坏了嗓子,谁又替我唱呢?”
他一阵咳嗽喘气之后,两腮自然添了一点红晕,眼神又明亮柔和,很是引人。
林奇骏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把手抚着他的脸,说,“这里乱糟糟的,我带你去宾馆里,开个房间,让你舒舒服服歇息一下吧。就是吃饭,也可以在宾馆里吃,避开你舅舅舅妈,你也清闲几日。”
白云飞一怔,笑容便有些不自然,淡淡道,“我连医院都懒得去,又怎么会想去宾馆。”
林奇骏听着这话,也是一愣,知道他有谴责自己的意思。
但自己的原意,却并非白云飞想的那样,要满足肉欲,确实是只想白云飞有个清静养病的地方,自己又方便在身边作陪。
就算做情人之间亲密的事情,自然也是等白云飞身体好了再说的。
林奇骏便觉得自己含了冤,莫名其妙的,人格竟被个戏子置疑了。
但是林奇骏的脾气,却是很少当场发作的,虽然心里不高兴,也没有拂袖而去,在半旧的沙发上坐了,换个话题问,“刚才,你到底到哪里去了?让我这样的等。”
白云飞问,“你的那位老同学,海关总署的宣副官,受了伤,你知道吗?”
林奇骏说,“当然知道,我昨天还赶去医院看了他呢。”
白云飞说,“是吗?昨天我也去了医院,可能和你错过了。”
林奇骏奇道,“怎么你也这么快知道了消息?”
白云飞说,“我和他姐姐年太太有来往,昨天在年宅做客,恰好宣副官受伤的消息传过来,年太太吓得不轻,我自然也跟着去关心一下。”
林奇骏悻悻道,“你和那位年太太,现在可是熟人了。”
白云飞笑道,“人家现在身怀六甲,就算再熟,也不会上宾馆的。”
白云飞和别人的交往,林奇骏一向不怎么理会,白云飞这么小小一句刺话,林奇骏只是脸红了红,叹道,“你总是误会我的好心,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无耻下流,趁病逞欲的人吗?”
白云飞笑着说,“不敢,你这样的大少爷,肯捧我的场,已经是我的贵人了。我难道还敢指责你什么吗?”
这个话题,再说下去,难免双方闹出不愉快。
白云飞又问,“你今天去医院看过宣副官没有?”
林奇骏摇头,“没有,正打算去的,不过怕打搅他养病了。等他好一点,我再去。”
白云飞说,“听说他今天早上,忽然烧得很严重呢,似乎是伤口感染。”
林奇骏吃了一惊,忙问,“你哪里听的?伤口感染,可不是小事,他现在怎么样了?”
白云飞说,“你刚才不是问我,我到哪里去了吗?就是去年太太家。承蒙她赏识,请我教她几出戏解闷,我这几天歇着,就约了每天下午都往她哪里去。没想到今天去了,刚好遇见了年处长也在……”
他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今天去年宅,因为和门房熟,是直接进大门的,却刚好遇见年氏夫妇在客厅里吵嘴,声音传到外头来。
白云飞不想惹事,本来打算掉头回去,没想到还未走,年亮富已经摔帘子从客厅里出来,气冲冲往大门走,差点和他撞到一块。
年亮富当时正在气头上,见撞了人,也不道歉,反而跺脚咒骂了一句。
这样一来,宣代云便知道他来了,反而叫张妈请他进客厅里坐,对着他垂泪,说了好些话……
这是人家家事,白云飞只说了一句,想起宣代云待自己不错,不该和旁人说这些,便停下不说了。
林奇骏也不在乎年亮富,追着问,“那年太太是怎么说怀风的病呢?”
白云飞答道,“年太太说,她早上过去看时,宣副官正发着高烧,说是感染,很严重呢。幸好白总长有魄力,带着人闯去总理府,直接问总理要了一个外国药来。要不是白总长,这次可真的为难了。那药也真的很好,年太太回家后,白总长另一个副官有打电话来报告,说宣副官高烧已经退了不少,人清醒了。”
林奇骏满脸紧张,听后松了一口气,说,“那真是太好了。”
白云飞有些好奇,“我就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为什么还要闯总理府才可以弄到?也太矜贵了吧。”
林奇骏家里是开洋行的,对外国各种东西都还比较有些认识,想了想,说,“要是说感染要用到的,应该就是盘尼西林了,这可是了不得的东西,有钱也买不到的。听说这东西现在只给军用,连我家这样的大洋行,也进不到一支。你说矜贵不矜贵?”
白云飞叹道,“原来是这样,那真的是很矜贵了。宣副官真是幸运,有这么一个敢作敢为的上司,又有一个疼他的姐姐,比我强了百倍。要是我受了这伤,还不知道谁来帮我弄一支药。”
林奇骏被他勾起昨日在医院的记忆,想到宣怀风在病房里,正受着白雪岚严密的看管,他受了伤,人在手术后,大脑昏沉,身体上又没有力量,白雪岚要对他做什么,宣怀风当然无法反抗,而且也没有谁能管得了……
想着想着,心里撕痛起来。
仿佛一个出征的战士,得知自己在家的情人受了恶徒欺凌一般。[!--empirenews.page--]
白云飞见他忽然咬着牙不说话,脸颊上绷得紧紧的,不由问,“怎么了?好像忽然生谁的气似的。”
林奇骏说,“没有。只是听见老同学的病情,情绪有点不好罢了。”
至此,对着白云飞就淡淡的,聊了半个钟头,说要去处理洋行的事,从口袋里掏了一百块给白云飞,叮嘱他去看看医生,便坐车走了。
林奇骏离开白宅,一个人坐在后车厢,看着窗外倒飞的街景,一边将种种想象中的宣白两人在病房里的丑事,在脑里不堪地放大,这样一来,更觉噬心惨痛。
从前宣怀风离自己那么近,简直是唾手可得的,怎么就蠢得以清纯的名义放过了呢?
现在看起来,城中就算有长得好的,也没一个比得上他。
那肌肤、嘴唇,气度、优雅,竟是无人可比的。
可恨白雪岚,不声不响的把人给抢了,还看食似的寸步不离地看顾着。
他也算厉害,背后有个总理堂兄,竟然还敢带人闯总统府去要东西……
林奇骏心里忽然一动,不知捕捉到什么玄妙。
他默默坐着,思索着,隔了一会,身子簌地起来,猛然坐直了。
神情兴奋。
什么带人闯总理府要药?完全是胡扯!
昨晚和总理府参事陈东升一起吃晚饭,陈东升不是说了为了京华楼的事,总理一天都在外头,跑东跑西,忙得满头冒汗,最后到警察厅安抚受惊的警察厅长去了吗?白雪岚去总理府,找得到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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