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6章 金玉王朝 青豆

  林奇骏问,“是不是以后海关要抽查船上的货呢?”

  白雪岚说,“你也听到消息了?不错,是有这样的举措,好防范那些借着合法生意名义乱来的家伙,我知道你不在此列的,所以这样做,对你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林奇骏说,“我又没有在船上夹带东西,也不少报数量,并不怕你查。不过听说消息传出来,不少和进口船有关的老板心里发急呢,雪岚,自你当了海关总长,可得罪了不少人。我劝你还是小心一点,到底众怒难犯,要是大家都闹起来,海关脸上也不好看。”

  白雪岚听了,偏过脸,用手在宣怀风肩上轻轻一拍,说,“怎么样?我说这样做得罪人吧,你偏不信。现在连奇骏也担心起来了,你还不信吗?”

  林奇骏听了,才知道这事原来是宣怀风的提议。

  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蠢,早该想到的。

  随机这种词,可不就是数学上的玩意儿吗?刚好怀风就是学数学的。

  暗暗懊悔自己提了这件事,倒好像要和宣怀风过不去一样。

  宣怀风一遇公事,不免认真起来,说,“一项新举措,必会伤及一些做暗事的人的利益,当然就会有人出来反对。如果得罪人的事就不做,那海关还有什么用处?你要是怕事,就和外头说,这些都是我的提议,哪些人不满意的,让他们对付我好了。难道他们也花金条请人打我的埋伏?就算打我的埋伏,我也不怕,大不了为国捐躯罢。”

  白雪岚听得极畅快,“说得极是,可惜没有酒,不然用这番豪言下酒,值得喝上三壶,不过你为国捐躯,我可绝对不批准……”

  凑到宣怀风,压低了声音,喉咙里沙沙地说,“你只为我一个人捐躯就好。”

  宣怀风愕了一愕,才明白他竟是在说轻薄话,顿时双颊飞红,当着林奇骏的面,不好说什么,只能霍然转头,狠狠瞪他一眼。

  白雪岚被他瞪了,更得意地扬起唇角微笑。

  被林奇骏看在眼里,酸味直冲鼻尖,恨不得冲过去把白雪岚一把从宣怀风身边扯开,丢到露台外面去。

  一时甜点上来,林奇骏看着那黄桃果子冻,也觉得面目可憎,一口一口吃着,仿佛掺了醋做的,酸得牙齿都是软的。

  偏偏白雪岚还小声问宣怀风,“我这奶油蛋糕很好吃,你要不要尝一点?我勺一口给你试试味。”

  宣怀风情不自禁瞥林奇骏一眼,摇头说,“我不吃。”

  这一个举动,对宣怀风来说只是为了避免尴尬,让林奇骏看来,却宛如绝境中看见一丝光明,心又猛地霍霍大跳几下,激动地想到,怀风心里还是有我的,他在白雪岚面前,少不了虚与委蛇,但是这样偷偷瞧我,估计是怕我见他们亲密,心里会难过。

  他还会担心我难过,自然是不曾真的把我抛弃。

  这就如白云飞到了恶客手里一样,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虚应承着。

  现在的宣怀风,比那样的白云飞更可爱可怜。

  现在的白雪岚,自然也比一般的恶客更可恶可恨。

  陷在情感纠葛中的年轻人,总容易被想象蒙蔽头脑,林奇骏恨起来,觉得怀风背叛了自己,伤害了自己,一时看见怀风玉人似的坐在自己面前,似远非远,仿佛触手可及,又忆起从前的甜蜜亲昵,不敢相信他已成了别人的爱人。

  便一味地往自己喜欢的方向上想,又充满希望和期待了。

  白雪岚开始见林奇骏脸色灰白,还以为已经把这个情敌打败得不能再起身了,没想到后来,林奇骏忽然眼睛又冒出光芒。

  他是极会观察情势的人,略一看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不由暗中生起一点不满。

  一头,觉得林奇骏愚蠢可厌,不知道急流勇退,放弃对怀风的纠缠,另一头,又觉得宣怀风也有不是。

  你狠心绝情一点,在林奇骏面前表现得和我亲密,把关系彼此承认了,岂不是很好。

  也不至于让林奇骏以为他还有希望,

  难道你不敢对林奇骏承认你喜欢我?

  还是,你对他还有余情,所以这样藕断丝连?

  白雪岚这个患得患失的毛病,对着宣怀风是常常犯的,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就情不自禁担心自疑起来。

  吃完饭结了账,和林奇骏分道扬镳,白雪岚生了闷气,不自觉地想宣泄出来,就把宣怀风带到枫山的别墅去,纠缠着要把半路上未满足的那部分补足。

  宣怀风和林奇骏见了一面,难免想起从前那些年少单纯的岁月,纵然现在已经不爱林奇骏了,心里始终有些酸楚感慨,说不出怎样一番滋味。

  这样的夜晚恐怕多梦,如果能和白雪岚两人打开窗户,吹吹晚风,谈笑着纾解心郁,倒也不错。

  不料刚进了别墅的睡房,白雪岚不但没有体贴的表示,反而立即提出色欲的要求,让宣怀风顿时更难受起来。心忖,难道我们之间,就只有肉体上的关系不成?不分时间地点,只想到这件事上。

  白雪岚身子一贴过去,被宣怀风一掌推开了。

  宣怀风说,“发什么疯?现在又来这么一出。我骨头断了几根似的,要人的命吗?”

  白雪岚最在乎的,是宣怀风见了林奇骏后,心思又有活动。

  身体上这档子事,白天在汽车里都能做了,怎么见了见林奇骏,就变成了禁忌,不能做了呢?

  他心里越在乎,面上越是嬉皮赖脸,笑道,“可不是,迟早不是你要了我的命,就是我要了你的命。”

  宣怀风露出正色说,“别尽说这些难听话,我可没有想过要你的命。”

  白雪岚说,“只是一句顽话,你何必多心?”

  宣怀风说,“说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像你这样,一会要死在我手上,一会我要你的命,时时刻刻不离口,是我多心,还是你存心?”

  白雪岚淡淡微笑着吐了两个字,“奇怪。”

  宣怀风问,“奇怪什么?”

  白雪岚说,“我奇怪怎么你和别个男人见一见面,转头就看我不顺眼起来,连我开句玩笑也不放过,非要从里面挑出刺不可。”

  宣怀风最受不了他皮笑肉不笑的习惯,一时恼了,和他硬扛起来,说“人家嘴里至少没这么多不中听的话,做人行事规规矩矩的。”

  白雪岚最听不得他夸林奇骏,闻言脸色一变,从沙发上霍地站起来。

  这一下动作很猛烈,宣怀风吃了一惊,眼睛一扫,瞧见他两个拳头都攥起来了,气愤地问,“你嘴上说不过了,要打人吗?”

  白雪岚恶狠狠瞅着他,站了足有十来秒,拳头攥得越来越用力,指节几乎发白,可最后,猛一下把拳头松了,一声不吭掉头往门外去。

  宣怀风刚想问,到哪去?

  话到舌头尖,又忽然缩了回去。

  看着白雪岚踏着重重的脚步出了睡房,知道他是负气而去,自己莫名其妙地更恼起来,索性把睡房门关上,从里面锁死了。

  白雪岚正顺着小楼梯往下走,听见睡房门啪嗒一下关上,很快,里面还轻轻咔哒一声,知道宣怀风把房门给锁了,一股憋闷酸气直冲脑门,忍不住猛地转身,要回去一脚把房门踹个稀巴烂。[!--empirenews.page--]

  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的脾气,恼起来动了手是不知道轻重的。

  把门踹了不要紧,可万一踹开了门,进入又吵两句,急起来真的动手打伤了人,那可怎么办?

  怀风个子虽然高,身板却顶不结实的,挨得住他几下子?

  这样一想,白雪岚就硬生生把自己勒制住了。

  但就这样走开,又万分地不甘心。

  这是他的男人,他的别墅,他的睡房,居然把他关房外头!

  天理都到哪去了?

  白雪岚站在门外,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紧,牙齿磨得吱吱作响。

  他娘的平等!他奶奶的爱情!

  外国人这套玩意就是要命。

  换了咱们中国老传统,一家之长,夫为妻纲,何等痛快!

  在心里叫嚣得翻天,毕竟,白雪岚还是没有抬腿踹门,站了半日,自己也难免泄气,匆匆下了楼梯,在客厅的西洋小吧台里找了一瓶酒,拔了瓶塞,正要往嘴里倒,忽然又想起自己答应过戒酒。

  怔了一怔。

  更满心窝地火气,举手一甩。

  砰!

  把酒瓶砸在地板上,玻璃碎和酒珠四溅。

  外头两个护兵听见这么大动静,赶紧进来,探头一看,居然是总长在扔酒瓶子,瞧总长那脸色,就知道正发脾气,连忙缩着脖子回远处。

  白雪岚把他们叫住,问,“今天汽车上换下来的两套衣服呢?”

  一个护兵说,“不知道,大概还是车上放着吧。”

  白雪岚说,“你去找司机,叫他开车门,把宣副官那套军装拿过来给我瞧瞧。”

  护兵问,“那您换下来的那一套呢?”

  白雪岚不耐烦道,“叫你拿什么就拿什么,啰嗦这么多干什么?”

  护兵肩膀一缩,赶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