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难如意
夏浔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肉屏风围了起来,无数双拳头雨点一般倾泻下来,仅仅一呼一吸之间,夏诗就被打倒了,然后是无数双大脚丫子,没头没脸地向他跋下来。
彭樟棋坐在后宅自己的闺房里正在生闷气,她的门前屋后,都有人守着,她根本出不去。这几天她什么手段都使尽了,哭,没人信她,从小就跟假小子似的随着哥哥们疯,爬墙头玩弹弓掏鸟窝下河泡子无所不做的樟棋会以泪洗面?骗鬼呢。
“闹?闹吧闹吧,咱彭家地方大,一座庄子就是一个村落,随你闹,不闹还不热闹呢,闹累了还能多吃两碗干饭!”这是她老爹跟她说的。
“上吊?你别逗了,你上吊了她都不会上吊。”这是她爷爷对她奶奶说的话。
万般无奈之下,彭樟棋终于使出乎杀手铜,她向她的姑姑婶婶、栓子大娘们郑重宣告:“我已经怀了杨旭的孩子!”
这一着果然奏效,片刻功夫,她老爹和她爷爷就像踩着风火轮似的,一溜烟儿地跑了来,两个人一人握她左手,一人握她右手,给她号了一会脉,彭老爷子把袖子一甩,找他亲爹彭老太公下棋去了。
彭樟棋的亲爹彭宇宁彭大庄主则吹胡子瞪眼地向她吼道:“生!你给我生!你这牟臭丫头,你想气死老子是不是?你有本事就生!你能生出个蛋来,老子就算你有本事!”
彭樟棋很幽怨:“唉,跟郎君在一起的时候,不说夜夜恩爱吧,好象也没清闲几天,怎么还没有呢“要是有了孩子……还怕老爹不就范?”
彭樟棋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只能埋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了。
彭樟棋没怎么伤心,她是个很乐观的姑娘,压根儿就觉得夏诗既然已经答应娶她为妻,自己家里就不可能再有什么阻力或许老爹只是气不过自己与相公私奔,逾越了礼法吧,等他过了气头,自然就会答应自己的婚事。
彭樟棋却没想到,因为夏清的锦衣卫身份这件事已经连老太公彭和尚都惊动了。彭莹玉一代枭雄,就连徐寿辉那位天完帝国皇帝都是他一手扶植起来的,如今虽无江山可保,却有诺大的家业、许多的子剁,这都是他最为重视的,又岂能在意一个小儿女的婚姻之事?
他立即下今:粹棋不得再跟那个大明御前带刀官有任何往来。
嫁女以借官威,彭和尚不屑为之,他可是曾经跟朱元樟掰过手腕的人。同时以彭家永远也洗不脱的白莲教烙印,也的确不宜和官府的人建立如此亲密的关系。这时候的白莲教徒与官府还是壁垒分明的,不像后来正德年间,屡屡遭遇失败之后,白莲教首李福达干脆买官潜入了朝廷再到清朝时候,他们干脆直接发展朝廷官员入教了。
可这一来,对原本把事情想得很轻松的要诗和彭樟棋来说,便成了一道难过的坎儿。
夏清苏醒了,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天空湛蓝,白云朵朵,还没弄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紧接着视线里就出现一张硕大的马脸,那张马脸凑过来伸出舌头,很亲昵地舔了舔他的脸,然后“哄”地打了一个响鼻。
鼻青脸肿的夏清艰难地爬起看了看面前紧闭的彭家大门,暗暗苦笑一声:“本想以情动人哪知道彭家兄弟都是不看割青片的,这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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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不要走!”
济南府,闹市街头,一队巡检捕快率领大批民壮突然冲过去,包围了一幢宅院,片刻功夫,打斗声便从宅院中响起,从里边冲出一群人来,突出重围后向域门方向冲去,后边捕快们大呼小叫紧紧追赶。
前边街头突然转过来一队巡街的官兵,一见如此情形立即包围上来。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那些身上带伤的汉子跑不了了,两下里一番激战,那些穿民装、持根械的人难敌官兵精锐,死的死伤的伤一轰而散。
有的人痛哭流涕弃械投降,也有人悍不畏死被官兵当场格杀,到最后只刺下三人背靠背地倚在一起负隅顽抚,此时四下里已然全是官兵和捕快、民壮,根本逃不掉了“三人眼中不禁露出绝望的神色。
一位推官大人在捕快的护拥下走上前来,厉声道:“你们就是牛不野手下的四大金刚吧?四大金刚只余其三了,你们还不弃械投降!”
其中一人举起血淋淋的钢刀,高声呼喊道:“我们会总爷立香堂收弟子,为的是替天行道,普渡众生,只以剪恶为本。你们这些朝廷爪牙自知有君,岂不知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也,乃仁人之天下也,为有德者居”无德者失之,黄天当死,苍天当立,用不了多久……”
“住。!”
推官大人厉声喝道:“你们说的好听,难道当今皇上无道吗?想想几十年前天下是什么模样?民不聊生,易子而食!再看看现在,天下太平,百姓安乐,你们不好好过日子,偏要用些旁门左道的术法,蛊惑人心,诱骗裹挟士伸良民加入邪教,逼迫他们捐献财物供你等享用,还说什么替天行道!呸!立即放下刀枪,听候国法制裁!”
那大汉忽地看到推官后面站着一个畏畏缩缩的员外,正是本坛座下弟子,叫做李思逸的,登时明白他们何以暴露了,不由勃然大怒,骂道:“呸!李思逸,你这个淌叛徒!会总爷是不会放过你的!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杀杀杀!”
说着举起解刀,向那推官大人急冲过去。
推官大人大怒,脸色一沉,手掌向下狠狠一斩,喝道:“执迷不悟,杀了!”
众弓手立即放箭,那人将手中刀舞得丰轮一般,奈何却达不到水泼不入的境界,先是他的左眼揍了一箭,深入眼窝,紧接着又是几箭,射中他的面部、胸部,这人意有不甘,却再也支撞不住,一头仆倒在地。
“大师兄!”
后边两个白莲教徒急扑过来“民壮挥起手中挠钓便向他们脚下斩去。这民壮用的挠钓仿佛一柄长把的镰刀,镰刃极其锋利,在身上一划就是一道口子,被它割中足躁“一下子就可以把脚筋切断。
七八柄挠钓榨来,两个人如何化解?这时候什么黄天将死,芥天当立,什么勒弥佛祖庇佑,入其教者可免一切水火刀兵灾厄全都不管用了,挠钓临体,二人惨叫一声便倒在地上,那些民壮哪管他们死活,直接把锋利的挠钓往身上一搭,便把人硬生生地拖了过来。
捕快们立即凶狠地扑上去,以铁链绳索将他们熟栓地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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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获的教匪被官兵们押解起来,方才远远避开的普通百姓又呼啦啦地拥过来,指指点点地看起热闹来。
济南刘府的二管事徐焕接了表弟王一元刚刚进城,眼见兵丁、巡捕、民壮,押着血迹斑斑的一群人从面前过去,王金刚奴惊讶地道:“表兄,这是怎么回事?”
徐焕道:“嗨,还不是白莲教匪闹的。接西白莲教匪造反,这事儿你知道吧。”
金刚奴目光微微一闪,领首道:“知道,这一路上,我就看见各处关隘哨卡比以前严了许多,都说就是抓白莲教的。这些人……就是白莲教徒?”
徐焕道:“可不是,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造反。这天下至于活不下去了吗?嘿!还不是想着富贵荣华,称王称霸,也不秤秤自己的斤量,这皇帝是谁都能做的?”
金刚奴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淡淡地应和道:“是啊,这些教匪威逼利诱,裹挟民众,图谋不轨,犯上作乱,着实该杀。”
徐焕道:“可不说呢,不过话又说回来,白莲教的人也不尽是作奸犯科之辈。据说他们入教之后,教中所获资财,悉以均分,习教之人,穿衣吃饭,不分尔我,有患相救,有难相死,不持一钱可周行天下。普通百姓当然喜欢,苦哈哈们互相扶助嘛。”
金刚奴有些意外地道:“表兄很熟悉他们的教头呀?”
徐焕道:“嗨,现在到处都在抓白莲教匪,我还能不知道?官府组织了府学的秀才老爷们,整天在坊市间给我们讲白莲教的事嘛。不过啊,他们势力一大起来,难免就要仗势欺人了,他们的教众就都是受欺负的么?不尽然吧,邻里间一有了争执,他们自然是帮亲不帮理啦。
再说,那些无赖闲汉、偷鸡摸淌之辈是最喜欢拉帮结伙的,他们一入教,嘿!那就不用说喽。还有些白莲教首金图淫逸,便装神弄鬼拐骗富户乡伸入教,然后对他们勒索敲榨,逼他们捐献家产。这还只是在民间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等他们装神弄鬼久了,蛊惑了大批的百姓,金心自然就大了,这时候就想着称王称帝要造反了,陕西的田九成可不就是这样。
想当年咱们洪武皇爷打豪古人的时候,地盘都那么大了、兵马百万,战将千员,尚且一直称王而不称帝,直到后来扫平了所有强敌,这才登基做殿,他们呢?那个什么田九成,召上一帮泥腿子,占上一座山头,就敢自称皇帝?也不怕人笑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