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有完没完

第二天,恰逢陆言拙休沐。

吃完晚饭,苏木来到后院,在小爱的掩护下,熟练而潇洒地翻墙而过。大大方方地过去,向某人认真学习吹笛技巧。

在催人尿下的破音兼噪音中,陆大人淡然冷静,亦或者说是麻木不仁地指导着。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这才拯救了他那可怜欲裂的耳膜。

“陆大人,不好了,不好了!救命啊!”

苏木一听,扔下手中铜笛,杏眼圆瞪,看着来者,乌鸦嘴道:“你家不会又死人了吧?”

刘景州汗然,结结巴巴道:“那……那倒是没有。不过,情况也很严重就是了。”

他二妹妹刘蕴蕴跟往常一样,临睡前让小丫鬟服侍梳洗。

脸洗到一半,铜盆中突然发出一阵丝丝的声响,随后不明液体飞溅。刘蕴蕴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疼痛,一声惨叫过后,刘蕴蕴捂着脸,晕了过去。

等下人们反应过来,她的脸已经被液体灼伤,变得血肉模糊,看起来渗人的很。

请来的大夫看不出什么名堂,刘景州动用关系又找来太医,但也无事于补。联想到之前的两起命案,刘景州慌了,难不成这又是一起谋杀案,只不过当事人侥幸未死?

“被飞溅出来的液体灼伤……”苏木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刚开始洗的时候没发现异常吗?”

刘景州可是说了,脸洗到一半的时候,铜盆中发出声响的,那说明一开始的水是正常的。

“铜盆里的水现在还在吗?”苏木不抱希望地问道。被烫成这样,刘小姐随手打翻的可能性很大。

“在,不过只剩一点点了。” 脸盆确实被碰到了,所幸没有翻,还留了一点水。

苏木翻墙回家,跟母亲知会了一声,和陆大人再一次到了武安伯府。

刘蕴蕴脸上的伤看起来很奇怪,一般的烫伤都是鲜红色的,她脸上却是一片死灰色,瘢痕连连,看起来像被泼了硫酸似的。

太医们看了,皆是连连摇头,表示没见过这种烫伤,一时之间大家都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刘蕴蕴双目红肿,眼泪早已流干,静静地呆坐着,不吵也不闹。醒来后,她第一反应就是找铜镜,看到毁容后的脸,她就这样了,仿佛了无生机,死了一般。

从警多年,苏木也没见过这样的伤势,陆大人上前一步,盯着刘蕴蕴的伤口看了一会,皱了皱眉,见铜盆里还残留着一些水,闻着无色无味,用手碰一下,却有些许灼烧感,跟热水烫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陆大人指着脸盆,突然道:“往这水中加点醋。”

刘景州看了陆大人一眼,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让人从厨房取来了食醋。

陆大人倒入些许,水面随即翻起了水泡,伴随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散了开来。

明眼人一看即知,这水有问题!

放置铜盆的木架,靠在房梁立柱的左面,右边是厚厚的一层幔帘。苏木摸摸柱子,滑不留手,看了眼身旁的幔帘,突然抓住它,借力跃上房梁。在上面停留了一会,跳了下来。

苏木问道:“你家小姐习惯用香吗?”

刘蕴蕴的贴身丫鬟巧儿战战兢兢上前,回道:“小姐信佛,喜欢檀香。”

苏木点点头,檀香味道浓郁,点一盘还是点两盘,根本无法分辨。

陆大人知道她有所发现,问道:“你在上面找到了什么?”

苏木摊开手掌心,上面浮着薄薄的一层灰:“横梁上留有香灰,有人在屋顶上又点了一盘檀香。盘香燃烧,一些灰掉在了正下方的横梁上,那人把某个东西绑在了盘香上,烧到那段的时候,那东西掉了下来,正好落入铜盆,遇水发生反应,形成腐蚀性液体后,再溅到刘小姐脸上,灼伤了她。”

陆大人点点头,苏木的发现证实了他的猜想:“是火碱。火碱遇水会发生激烈反应,从而生成腐蚀性液体。同时火碱与醋也会发生反应,发出怪味。”

苏木看着他,明白了。火碱就是氢氧化钠,遇水易产生飞溅,造成灼伤。

“既然知道是被火碱灼烧的,可有办法医治?”见陆大人说得头头是道,刘景州仿佛看到了希望,病急乱投医。

“火碱的伤是无法用药物治疗的,除非一开始溅到的时候,用大量冷水反复冲洗,这样才能减轻症状,但也仅此而已。”

说到这,陆大人又看了眼刘蕴蕴的伤势,这都一晚上过去了,伤口已呈黑灰色,实在是爱莫能助了。

刘景州拉着陆大人出门,走到一旁,轻声问道:“那我妹妹的脸……岂不是毁了?”

陆大人淡淡道:“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断,并不一定正确。既然有可能是火碱,你再问问太医,他们见多识广,说不定会有办法。”

提起屋里那五个太医,刘景州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他们……唉,也只能这样了。”他们连烧伤的原因都查不出,还怎么指望他们会治呢。

临走之际,苏木抬头望了眼屋顶,发现屋顶离地约有丈许,刚才她是拽着幔帘,施展轻功上的房梁,一般人可没她这身手。

那这设陷阱的人是怎么上去的?

府里的护卫?

不对,这是后院。膀大腰圆的护卫贸然出现在小姐的闺房,肯定会被人注意,那是……

借助梯子?

梯子在库房,库房离这挺远的,要想偷偷拿进来,设好陷阱再拿出去,且不被人发现,也很困难。

还有一个办法,利用屋内的凳子。可刘蕴蕴屋内只有一张凳子,高度不够啊。

立柱又被打磨的滑不留手,根本没法攀爬。

每条路都被堵死了。

苏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无计可施。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所幸灶间没有熄火,还有热水。

陆大人坐在半人高的浴桶里,享受着这寒冬里的丝丝暖意。雾气袅绕,卸去疲劳的同时也让人有点昏昏欲睡。

突然间,房门被某人拍得“砰砰”直响,听这频率就知道来人没什么耐心,且这个时候,不经过大门就能进来的人,只有那人。

门外那人用力过猛,陆大人又没好好锁门,于是三两下房门就被拍开了。与此同时,那人一个不察,也摔了进来。

陆大人不紧不慢穿好裤子披着衣服出现的时候,苏木正郁闷地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的,尴尬至极。

这一跤真是摔得莫名其妙,抬头看见披着月白色中衣的某人,杏眼一瞟,苏木顿时羞得绯云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