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事情是怎么开始的, 到了这个地步,再心疼也得继续啊!不单是要继续,还得高高兴兴的继续, 不然这银子花的不值?这么大的场面,老包家可是难得有的, 不趁此机会将人脉拢一拢,那还要等什么时候?
给自己寻了个合适理由的包三儿白日里乐呵呵的出门, 一脸满意的掏钱,可到了晚上, 呵呵, 面具一下, 那拨动算盘珠子的手指都在发抖!娘唉,这银子出去的也太快了些,他有些想捂胸口了怎么办?
“夫君, 今日的账可是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就是看着这些虾蟹的价钱, 觉得有些太吓人罢了。天津卫离着不远都要这么高的家,好在咱们没听食铺那些浑嘴的撺掇, 去寻辽东的什么好货, 不然家里还真是开销不起。”
“噗……夫君, 其实你这是心疼银子了吧。”
王氏在这个家时间长了, 渐渐的也少了些刚嫁进来时的忐忑和拘谨,因为管着孩子和内宅的的各种开销,偶尔还帮着包三儿算账什么的, 人也爽朗大气了起来。私下里, 和包三儿说话时十分的随意, 再看不出往日宫中柔懦的模样。看看, 这都可以开玩笑了,实在是个不错的进步。
只见她伸手取过包三儿面前的账单,上下扫了一眼,然后伸出手指将上头的几处点给包三儿看:
“可是这几个?这才多少东西,咱们家自己有厨子,各种器物又都是现成的,如此已经是省了不少的开销了。”
说话间她在包三儿身边坐下,微微依靠过去,贴着包三儿低声说道:
“别说这三日的花销加在一处,也不过是咱们家一月的开销,便是要花销上三个月,五个月的,夫君,那也是值得的。”
“哦,如何值得?”
他自然是知道值得的,只是习惯性心疼罢了,只是王氏能看出值得来,这倒是让他很有兴趣听听,看看这个宫里出来的,见识会不会与众不同些。
“夫君才几岁?如此年轻就靠着自己,从一无所有到如今越过四品的坎,给家里留下如此荣耀,那是何等的成就?妾身就是听听都觉得腰杆子硬气,如何能让夫君做那锦衣夜行的事儿?荣耀乡邻才是应该。”
说到荣耀,王氏的笑脸越发的光彩起来,
“夫君认识的人也不算少,平日因着忙碌,还有差事的缘故,往来不多,多少人脉渐渐的都有些生疏了,这次不正是亲近的机会?另外,听着大嫂他们说,祖父和父亲旧年的关系都远了?咱们家如今得了官,他们自持长辈,怕被人说攀附,不好往来亲近也是有的。趁着这次,咱们做晚辈的,给递个梯子,重新亲近起来,是不是很值得?”
确实值得,而且王氏不说,包三儿还真是漏了这么一批老关系,要这么说……哎呦,这,这花销是越发的大了。不过这会儿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看看王氏,在烛火的照映下,轻笑温婉,整个人柔柔的像是度上了一层薄纱,清秀的眉眼怎么看怎么冻人,看的包三儿的心微微一动。
“你这是以我为荣?”
“自然,夫贵妻荣嘛。”
“好,好,只要你觉得荣耀,那我心疼也能少些了。这些银子,也算是博美人一笑了。”
哎呦这调情话说的,后头还怎么继续?王氏羞的人都坐不住了,轻轻地一个嗔了一声,给了包三儿一个羞恼的小眼神,一跺脚就窜到了里屋。
这一夜自然是和谐的,而王氏说的这一通话对包三儿的影响也同样不小,最起码第二日给钱的时候,他痛快了好些。顺带的,等着一日日的宴席开起来,这个沉迷手工不可自拔的宅男,也终于拿出了几分交际的才能,在宾客中往来自如,寒暄的十分得体。
他得体了,用心了,却不知道他这一番模样其实真的吓到了一些人啊!特别是好些年不怎么往来的老亲们,这会儿看着他简直不敢认这就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包明成。
“老三可以啊,难怪能这么快就升上去呢。”
“往日我还说他就是个呆子,只知道闷在屋子里干活,不想咱们倒是错看了他。”
“咱们这些也算是老亲了,有老三在,咱们以后日子也能过得痛快些。你们啊,就少说几句酸话吧。”
“什么酸话,你问问大柱,老三以前是不是闷葫芦?都是一起长大的,谁不知道谁?”
“是,他以前是闷了些,可你们也不想想,他一个人要养一个家,闷着能养家糊口,将他家那铺子撑起来?不就得这么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嘛,不就得学着旁人的样,和人交际才能挣钱嘛。”
“要这么说,那老三这日子……倒是也苦的很,好在如今也算是苦出来了,不然多难啊。”
“可不是,一家子人呢,没了媳妇,还得顾着两个孩子,不改了性子还真是没法子活。”
“对对对,不过这也得是老三有天分,有运势。”
“他自来是个慈和人,待人也善,他爹那也不是个冷心冷肺的,早年也帮过不少人,这么一说,老包家啊,这是好人有好报了呀。”
再怎么吃惊,再怎么感觉不可思议,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好像只要你成功了,只要你出息了,一切的不合理,自有人帮你圆起来,将所有的不合理都合理化。
包三儿是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说他的,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番操作差点露了陷,他只知道这一日招待亲友之后,送他们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临走都会拍着他的肩膀亲近的说几句好话,甚至有几个感性的,还红着眼睛,替包三儿他爹,替老包家的祖宗感慨一回,说几句什么泉下也会笑的话。
包三儿当时的表情绝对是懵的!说真心话,他绝对不想打扰到祖宗休息!他也不觉得老包家的祖宗会笑!他是个穿的啊!这会儿在下头的,肯定还有原身吧!这让包家的祖宗怎么可能笑的出来?哦,如果他们真的还能笑的话。
不过这种吐槽的心思他没持续多久,因为这是接连三天的宴会,他还有太多的人要招待,太多的恭喜要听,所以懵也就那么一会会儿,然后看着包明武大笑的和那些老亲们寒暄,微微垂了垂头,然后转身招呼起了邻居们。
“唉,是我不该说这话,这孩子孝顺啊,他爹走了都多久了,听见我说还……好孩子,好孩子啊!”
包三儿的脚微微一顿,嘴角轻抽,怎么都不敢回头了。
三日的宴请过后,整个老包家的人,包括那些厨子,小厮们都累瘫了,足足休息了两日才算是彻底的都恢复过来。可即使身体恢复过来了,那种累的感觉却还在持续,特别是包三儿,感觉自己说多了话的嘴,肌肉都酸的失了常,坐在工作室里,久久的都不愿意开口。
只是外头的事儿并不会因为包三儿懒散就不闹出热闹来。宫里的那位皇帝更不可能体恤他这种辛苦,突如其来的就派了人上门。
“温泉种土豆?”
“对,陛下昨儿不知怎么想到了这个,说是每年冬日,宫里的菜蔬都会由温泉庄子提供,既然温泉庄子能种出菜来,那想来土豆也是能的,只是那种子实在是少了些,陛下有些吃不准,所以想来问问你。”
王安脸上虽然笑的挺积极,表情动作也相当到位,可眼睛里却明显没有什么期待感。看来他也知道,这事儿来问包三儿那是相当的不靠谱。
“这,这农事上,我也不精通啊!老农们怎么说?这还得问他们吧,毕竟他们经验更多些。”
“也让人去问了,可那些人如何知道温泉的事儿?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机会见,所以一个个都摇了头。”
呵呵,专业种地的都摇头了,还来问他?这是不甘心吧!这个皇帝性子也太急了些。
咦,等等,他能想到温泉种土豆,这……
“可是往南去搜集种子的事儿有什么不妥?”
确实不妥,毕竟能做到一国之主的人可能脑子不够用,可能官场博弈出来的却绝对不会是傻子,那些南面藩国的官员们很显然,知道这些高产作物的好处,所以一早就下了禁令,不准往外流。
至于包三儿能在迎宾馆找到土豆的种子,那是因为他开了主角的挂,正巧那藩国来朝贡的人是贵族出身,他家的仆人也够嚣张,敢将这些官员的禁令放在眼里。不然这东西可没那么好到手。
“所以陛下生气了?”
“可不是,不过到底咱们人多,商家一时没法子,锦衣卫却还是有些成绩的,得了足足有一大筐的土豆回来。”
锦衣卫有成绩?那必定是不是什么正轨渠道,不定是偷是抢呢。不过能弄到那就是本事,这过程没那么重要。
“多了一筐是好事儿啊,比咱们种出来的都多。这下明年的种子能宽裕些了。”
“还是差了好些,陛下本想一次种上一二亩的,这些个,一亩都够呛,不过那些传信回来的商户也说了,他们另外也想了些法子,许是在冬日能有些结果。”
嗯?商户也能有结果?该不是……记得这个年代,好像南面海上海盗……有分量的有不少是国人吧!如果通过他们来弄,倒也确实可行。
“什么时候那些商户这么听话了?”
“这事儿啊,这事儿可不小,不过说给你听也不妨事。”
包三儿问的问题很尖锐,一下子就点到了关键处,那王安眼睛一眯,嘻嘻哈哈间迟疑了好一会儿,这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透露了端倪。
“前些日子因为土豆的事儿,陛下不知怎么想到了早年郑公公下西洋的事儿,就想寻海图看看,却不想那海图不见了,当时陛下就发火了,说到海商的时候……当时有好几个朝臣在呢。”
明白了,皇帝爱抄家如今是有些名气的,这一上火,一目标明确,自然有人害怕了,所以想借着这个讨好讨好?嘿,这操作,那些商人怕不是脑子进水了,这不是摆明了告诉皇帝,他们朝廷人脉广,他们家产不菲,他们还有武装力量嘛!
哎呦,哪怕是这会儿不下手,看着吧,迟早这些人的家底,都得让咱们这贪财的皇帝全给搂自己手里。
包三儿有些幸灾乐祸,不过这些话只能自己心里想想,面上还是不能这么直白的。
“要是这些商户真的能成能立功,那也是大喜事儿。”
“是啊,能多弄来些种子,总是好事儿。对了说起这个,听说你那庄子上还有个什么瓜长得不错?”
王安也是个眼明心亮的主,多少知道包三儿话里的言不由衷,也不想多说这些个,漏了什么风声,所以上嘴唇下嘴唇那么一碰,就转移到了别处,说起了南瓜来。
“确实有,不过这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长得有些慢,且先看看吧,若是好,总是要告诉宫里的。”
王安本就是随口一问,能得这么一句足够了,自是不会再多嘴,闲话几句回了宫。不过他这一趟来,到底是将包三儿从那种懒散中给惊了起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啊!看看这土豆推广的难度,唉,灭国危机依然笼罩在头顶呢!加油干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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