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明武这一趟走的那是相当的顺啊, 许是从京城开始,他就转换了身份,并一路跟着商队一起的缘故, 南边那些人虽然从各种渠道听说了有人去查探的事儿,却愣是没有一个怀疑到他身上。不但是没有查到他身上, 甚至因为他跟着商队正经的在销售采买的缘故,还通过买卖的关系, 认识了不少江南中等商家,从而套出了不少的情况。
有了这些本地圈子里的人的情况, 再去针对性极强的查探, 那怎么可能没有成绩?而只要掘开了一个口子, 呵呵,锦衣卫凶名赫赫,总有人为了自己卖了别人的对吧。如此, 你说包明武顺不顺?
“你是不知道,我这一趟干的呦, 回来的时候衙门里那些老手都惊呆了。郝大人这样抠门的,都大声嚷嚷着要给厚赏, 说是我给南镇抚司争脸了。”
包明武红光满面, 眼睛明亮, 说话的声音都高昂顿挫, 一看就是还没从激动中缓过来的模样。
“大哥这是刚从衙门出来?”
包明武眼神迷茫了一瞬,显然没明白为什么老三这么问。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的点头回答:
“啊?嗯,是啊, 刚交了差, 顺路就过来和你说一声。”
难怪了, 这是刚从南镇抚司衙门围攻式的夸奖中脱身啊。
包三儿在心里暗暗点头, 想想他这个样子一路招摇着回去,对北镇抚司的人记恨的可能,抿了下嘴,笑着说道:
“恭喜大哥了,有了这一出,想来这升职的事儿也能指望忘了,对了,刚才说郝大人给赏了?给了多少?大哥,我刚得的消息,内买就要开始了,你回来的正好,这赏银得的也正好啊。”
内买?晃荡一下,内买两个字一出来,兴奋的有些上头的包明武瞬间清醒了。一把拉住了包三儿往他那工作室里去,一边开始从怀里掏东西。等着人到了屋子里头,细细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就将怀里的银子吧嗒一下放到了工作台上。
“看,107两,这趟外差的费用补贴,赏银全部合在一处了。怎么样,够不够?”
包明武尝过了一次内买的便宜,这会儿那是怎么都不想错过喽,生怕这次没上次那样的好事儿,轮不到自己去竞争,这会儿那是恨不得将自己都抵出去换了银子,好让老三多弄点东西回来。
包三儿能不知道他这心态?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在他兴头上说这个了,如今看他这么快就丢开了立功的心思,对着他一脸期待,忙点着头说到:
“有这一笔倒是好了,前头大嫂让二哥送来了80两,凑一起,若是这次价钱还成,买上五十亩地应该是能的。”
不想他这里刚一说包林氏送银子的事儿,这包明武就急了。拍着大腿嚷嚷:
“你大嫂送来银子了?80两?哎呦,这傻娘们,我走的时候,家里只留了85两,是给她们当后手留的,这么全给出来了,没了这么一笔,他们娘几个吃什么呀。”
呵呵,你自己都回来了怎么不说?这心疼的,很狗粮你知道不?
“大嫂说马上就是夏收了,到时候家里田地总能收些东西回来,还上几个钱,凑合几个月到秋收还是成的。”
看着包明武听了还是一脸的不赞同,他马上又说到:
“倒是二哥,这次也不知道干不干的及,他手里可没什么活钱,就等着帮人盘账的工钱了。”
“老二?那我帮他想象法子吧,他对买地这事儿最上心,若是不能添一下,还不定要后悔多久呢。”
话说到这里,包明武一进门的那种被打了鸡血的状态已经彻底没了。包三儿这才笑着对他说到:
“大哥,这会儿的你才是正常的你。”
嗯?怎么突然这么说?
包明武疑惑的看了过来,包三儿笑着不说话,只将刚才包明武那表情动作无声的表演了一番,包明武立马就红了脸,并瞬间明白了包三儿说的是什么了。
“哎呀,我这……大哥我失态了,让你看笑话了。”
虽然脸红,可包明武就是包明武,大气的很,立马就自嘲着说笑起来。
“琢磨了这么久的事儿一下子有了希望,你大哥我啊,终究还是不能免俗的翘尾巴了。”
就是因为包明武是这样爽气磊落的人,所以即使包三儿是穿越来的,不比原身,感情隔了一层,依然对这个大哥很是亲近。
“人之常情嘛。”
“对了老三,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看着你门口挺热闹啊,街坊邻居都围在门口,怎么了这是?你这房子也没全好,莫不是有什么事儿?”
还围在门口?呵呵,这些个爱看热闹的,倒是毅力够强悍的,这么长时间都没散。
包三儿哭笑不得的将张诚过来的事儿大略说了说,这一说,包明武乐了,拍着包三儿的肩膀笑说道:
“这可好,我还说让你大嫂帮着你寻寻呢,不想竟是彻底解决了。好啊,宫里出来的,多体面,多长脸啊。就是将来我和你二哥家里孩子出嫁,有这么一个婶子,说亲也能容易些。”
看,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皇宫,对于皇权的态度。在他们眼里,这是上头看的起你,是被赐婚的人占了大便宜,是值得居家欢喜,祖坟冒青烟的好事儿。
“那张公公可有说宫里什么时候赐婚?咱们可要准备聘礼?这接亲的事儿该怎么办?咱们上头已经没了老人了,作为大哥,这事儿怎么也要我出面,可说了该怎么接洽没?哦,对了,对了,宫里出面,那主婚人该请谁合适呢?哎唉,这事儿咱们家没经验啊,都不知道该请教谁了。”
人选都还没确定呢,你居然已经想到这么远,这么细了?
包三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包明武在那儿转着圈的琢磨各种细节,愣了半响,才憋出一句话来。
“大哥,这人……我总觉得赐的蹊跷啊。这宫里的……不知根知底的,总觉得不踏实。”
蹊跷?不知根知底?包明武回头挑着眉上下看了看包三儿,反问:
“咱们不知根知底不要紧,只要宫里觉得知根知底就成了。皇帝还能平白害了你不成?咱们这样的人家,有什么好被人谋算的?有什么是能被皇帝看在眼里的?说来也就是你那点手艺了。能做出让将作监仿制的东西……上头能想着你可能被人盯上不是挺正常的?想派个知根知底的在你身边,免得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策反不也正常的很?”
啊?还有这说法?派个明子还是正常的?这都什么理论?等等,你这是一下就想到了这赐婚的关键处,却不以为然?还替我高兴?
“老三啊,你得知道,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当棋子的,而这天下,哪怕是朝堂高官,又有哪一个不是棋子?能想到你,这说明你如今也是个人物了,难道不值得高兴?”
这绝对是包三儿从未想过的角度,而这样至理名言一般的话,居然是从大老粗一样的包明武嘴里说出来的,这让包三儿十分的吃惊!他觉得他似乎从没看清过这个时代人的智慧。
“若是照大哥这么说,弟弟确实该高兴。只是小满和立夏……”
说起这两个孩子,包明武倒是理解了包三儿迟疑不喜的缘故,想着他那一番慈父的心思,包明武索性剥开了,揉碎了,细细的劝解道:
“不是每一个后娘都是恶人。再说了,小满几岁?再过几年就该出嫁了,一副嫁妆的事儿,还不用她出,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对她怎么样。能在宫里活下来,还能做上女官的,能是笨蛋?至于立夏,男女七岁不同席,立夏已经是能去学堂的岁数了,平日能有多少交集?便是昏了头,自己还没生就想搞事儿,初来乍到的也不顺手不是。若是等着她自己有了孩子,在家里立稳脚跟还想……呵呵,不定到时候立夏都快娶媳妇了,这个时候若是再搞事儿,那动静可就大了。你家里就那么一个不上不下还未必能承袭后代的爵位,值得吗?宫里见过了大世面的人,可未必看得上你家里这点子东西。”
听着包明武这么说,包三儿是频频点头啊!果然世事洞明皆学问,虽然包明武官职上不如他,可在人情世故上,在这个时代的潜规则上,那真的是比他看的清醒多了。
“听着大哥这么说,我这心就安生多了。”
“这才对嘛。行了,这事儿我和你也说不着,等我明儿去了衙门,寻个明白人问问再说吧。”
确实该找人问问,他们一家子对这事儿就每一个有经验的,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那就拜托大哥了。”
“长兄如父,这本就该我的事儿。哦,对了,留点银子,以防有什么大花销,这个你得自己准备。”
“知道,我一会儿就另存些放一边。”
说完了这一桩戳在包三儿心里的事儿,他终于有空和包明武说起自家新建的院子的事儿了,一边说还一边引着包明武去了隔壁。这一看,包明武心下越发的痒痒起来。一叠声的喊好不说,还开始琢磨他家是不是也能这么搞一搞。
“除非去外城另买,不然……大哥,你和二哥家门口的巷子不大,哪怕是开了铺面也白搭,后头呢,临着的人家也不是那住不下的,隔壁,一边是二哥,一边是个三进大宅,前后左右都没戏。”
“还真是,不过外城……嗨,我瞎想什么呢,就是真想,我这会儿也没银子。”
“三爷,三爷。”
又是一阵的高喊,打断了包三儿和包明武的白日梦。
“咦,这声音,有点耳熟,你家里的吧,谁啊?”
“我家伙计,那个大眼睛,许是有人找我。”
这是今儿第二回 了,在新院子里被人喊出去。包三儿便往外走,边抬头看了看天色,总觉得日子有点不对。
确实不对,因为又是秦全福来了,这人,这几日来的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勤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包三儿家食铺里红烧肉太馋人的缘故,让他将这跑腿的事儿干的这么积极。
“明日,就在明日了。您赶紧准备好。”
“什么明日?”
这里秦全福刚压着嗓子在包三儿耳边来了这么一句,还不等细说呢,就让跟着来的包明武问到了脸上。
秦全福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的看了看周围,见着没外人,包三儿又没阻止的意思,这才说到:
“内买,已经布置场地了。通知约莫傍晚送出来。”
包明武乐了,他这一趟回来的可真是够巧的,看来他的运气很不错啊!这么好的运气……莫名对自己赶上这一波升职的事儿更有信心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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