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流毒,三寸金莲
万一芮昊苍只是伤心难过在外面走一走看一看疗伤,过几年回来了呢。看着自家和亡妻精心布置的小家成了这个样子,该多伤心难过。
“不可能是村子里的人干的。”村民硬着头皮说:“我们村民风淳朴,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呢。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是一些家具罢了,谁家能眼皮子浅到这种地步?”
虽然事实就在眼前,可村民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打死也不能承认。
人家遭难,妻离子散,乡里乡亲不但不施以援手,反而乘火打劫,这算怎么回事。要是叫外面的人知道了,不会说你一门一户,肯定要把整个村子都骂进去。
一户人家名声坏了,这户人家别人不愿意来往,儿子娶不到老婆女儿嫁不了好人家。一个村子的名声坏了,也是一样的糟糕。
谢春晓站在门口,慢慢的走进去。
开玩笑归开玩笑,邻居家出了事,想乘机偷偷摸摸捞点好处的人肯定有。但最多也就是拿一些金银细软吧?普通人家没什么金银细软,那也可以挑一些值钱的,或者实用的。
但搬空成这个样子,就有点夸张了。
桌子椅子被子,碗筷……诚然都是实用的,可是这种搬家一样的大动静,难道不怕被人发现吗?
要是被人发现了,脸还要吗?
谢春晓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地上的灰尘。
有些地方的灰多,有些地方的灰少,根据灰尘分布的痕迹,能明显看出,哪里有家具,家具什么样子。
深深浅浅,大大小小印子。
谢春晓说:“大人,这些家具不是一天被搬走的,也不是最近才搬走的。地面上的灰都很厚了,脚印,也都被灰尘遮掉了……从脚印看,是个女人,缠过脚的那种。”
其他人睁大了眼睛。
廖安不由的道:“有脚印?”
脚印在哪里?
卫青寒没说话,他也没看见,但是大惊小怪没面子,所以没说话。
村民也忍不住四下的看。
他只看见一个全是灰尘的房间,其他什么都没有。
地面上的灰确实深深浅浅,可脚印在哪里,村民瞪大眼睛,又眯起眼睛,只觉得自己快要瞎了。
“在这里。”谢春晓拿了一根小棍子,在地上画了一下,画出一个脚印的形状来。
这下有了目标,众人再看。
村民忍不住嗷了一声,还真是。
这么一看,谢春晓画的那一个脚印和周围的灰尘深浅确实不一样,可是区别非常的轻微。
就像是一片雪原中一个白色的猫猫头,让你自己去找,瞎了也找不到。但是给你一指,你再看,就看见了。
说到底,谢春晓是眼神比别人好,又不是神仙妖怪。
村民对谢春晓佩服的五体投地,不停的说,这姑娘眼神真好,这姑娘眼神真好。
卫青寒笑了一下,那可不是。
论起查案的经验和手段,谢春晓当然不能和她爹比,可是,谢春晓有一双比旁人都好的眼睛,一个月二两银子,这人才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他跑一趟山水县亲自去请,这算什么。就是从山水县给亲自抱回来,那都值得。
幸亏谢春晓不知道卫青寒心里那点小九九,要不然的话可能会从现在开始暴饮暴食,然后让卫青寒把三百斤的她给抱去京城。
谢春晓正忙着用小棍子,又画了好几个脚印。脚印有些地方是混乱的交叠的,不好画。有些地方很清晰,是单独的。
一通忙活之后,谢春晓说:“这屋子里能看清楚的脚印,只有一个人的,这脚印很小,但是根据深浅来看,不是个孩子。”
在姜音华刚出事的那一两个月里,肯定有很多人,调查的,安慰的,看热闹的,在这个房间里进进出出。那时候地面虽然会有很多脚印,可是不会有那么多灰尘。
这些灰尘是在一切调查结束,芮昊苍离开了家,关上了门,再也没有回来过之后,慢慢的出现的。
要不然,怎么叫尘埃落定呢。
这个搬走家具的人,是再这之后才进来的。
村民一听,立刻面色古怪起来:“你说的该不会是隔壁的焦婆子吧……”
卫青寒立刻道:“是什么人?”
“一个孤老婆子。”村民伸手一指:“就住在那边不远。丈夫死的早,只有一个儿子,二十来岁跟人出去做生意,在也没有回来过,听说遇到了山匪,尸骨无存。焦婆子如今也有六十多了,身体虽然硬朗,但是性格孤僻。”
村民有点唠叨,说了一堆。
廖安不得不打断。
“你怎么知道这脚印是她?”
“咱们村里就她缠了脚。”村民理所应当:“能把这么多东西都抗走的,总不能是个小孩子吧。”
竟然说的非常有道理。
大齐国民风开朗,没有让女子缠脚的风俗,无论山里还是京城,女孩子都能上蹿下跳,比如谢春晓。
但也不是绝对没有,也有一些爹娘因为自己各种各样的思想让女儿缠足,焦婆子就是这样一个可怜人。
不过在并非全民风尚的地方,缠足也不是那么绝对,虽然她的脚比一般人要小许多,但还能走。不是真正的三寸金莲。
很快,谢春晓一行就到了焦婆子家中。
焦婆子的院子和芮昊苍的院子截然不同,这里充满人间烟火气。这格局谢春晓再熟悉不过了,以前她去过很多这样的院子,有一次为了找一个证物,跑了整整半个市的废品回收点,差一点把自己给跑废了。
废品回收点都是这个样子,各种东西,有用的没用的,从大门口就开始堆,一直堆到里面。
大门两边都是各种物品,只留下窄窄的一条勉强可以走一个人的通道。
可那是留着卖钱的,谢春晓可以理解。
这呢,这年代也有做废品回收的吗?收来卖给谁啊?
村民放开声音喊:“焦大娘,焦大娘,你在家吗?”
谢春晓挡开头顶上的一块不知道什么板子,跟在廖安后面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传来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一个苍老的声音应着:“谁啊?”
房门开了,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婆婆,慢慢的走了出来。
果然,她的脚比正常人的脚要小许多,若非疾病,一般便是用非正常手段造成的。
谢春晓的视线扫过焦婆院子里堆放的各种东西,然后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