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名枪手,散了开来,但是枪口始终对准了她,木兰花爬进了那箱子之中,立时有好几个人,将箱子钉上了盖子,木兰花的眼前立时黑了下来。
木兰花却一点也不着急,她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她要逃出那木箱,实在是太容易的事情,那比被四个枪手威胁着,要好得多了!
她感到卸货车在向外驶去,接着,她又觉出箱子被吊了起来,她不知道箱子落在那一艘船上,她只知被人不断地搬动着。
而那时候,所有的箱子,连木兰花在内,都被搬上了一艘木船,开始驶向一艘中型的货轮,货轮上有金色圆形的标志。那是金色轮船公司属下的货轮!
穆秀珍、安妮和高翔是同时到达的。
她们的车子,紧跟在高翔的警车之后,驶向红记货仓,在货仓门口,停了下来。
那时,一声汽笛响,那艘货船已启航了。
穆秀珍,安妮和高翔都听到了那一下汽笛声,但是他们却都未曾在意,因为货仓就在码头边上,几乎随时有船启航的。
他们几个人,一起下车,来到了货仓门口。两个大汉向他们望了一眼,几个警员也下了车,一行人直向货仓中走去。
他们还未曾走到货仓办公室的门口,就有人迎了出来。大声问道:“啊,那么多警员,请问有什么事?”
高翔立时道:“谁是货仓的负责人?”
另一个人又从办公室中走了出来,说道:“是我。”
高翔向他望了一眼,道:“通达旅运公司有一批货,是三百箱小金像,装饰用的,存在货仓中,警方要检查这批货!”
那人点头道:“是的,但是今天上午,他们已将货提走了!”
高翔呆了一呆道:“什么人将货提走的?”
那人有点不耐烦,道:“谁记得是什么人,总之有人拿了提单来提货,难道我们可以扣住货不发?那关我们什么事?”
高翔“哼”地一声,道:“好,前来提货的人,一定有签名留下的,让我看看他在提单上的签名,这总关你们的事了吧!”
那人的神色,略变了变。
但是他神色的变化,即只是极短暂的时间,他立时道:“好的,请等一等。”
他说着,便走进了办公室,可是他却并没有请高翔也进办公室的意思,高翔对于货仓本身,本来并没有什么怀疑的。可是,他在到达货仓之后,却发现货仓中的人,个个都神态有异,那个自称是货仓负责人的人,更是神情异样,言词闪烁。
所以,那人才一进办公室,高翔便也老实不客气,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当他走进去的时候,那人是背对着高翔的。
但即使那人是背对看高翔,高翔也可以看得出,他陡地震了一震,而高翔也立时看到了办公室中,那种凌乱的情形。
在有着多年警务工作的高翔看来,他一看就可以看得出。这种凌乱,是由于在办公室中,曾发生过激烈打斗的缘故!
高翔立时道:“这里曾发生过什么事?”
那人走向前,去扶起了一张倒跌的办公桌道:“没有什么,有两个搬运工人,因为发生了口角,在这里打了一架,这种事是很普通的。”
高翔“哼”地一声,他自然不相信那人的话,但是一时之间。他却也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那人是在说谎,是以他只是注意着那人的动作。
这时,安妮、穆秀珍和几个警员,也进了办公室,还有不少警员,在办公室的门外,和仓库门口。那人拉开了几个抽屉,翻拆着一些文件。
可是,他却还未曾找出高翔要的那提单来。
高翔渐渐有点不耐烦了,而且,他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甚,他道:“怎么样,找到了没有?”
那人叽咕地道:“不知道那些职员,放在什么地方?”
他来到了另一张办公桌前,按下了一个对讲机的掣,大声道:“你们谁主办那三百箱金像出货的事,警方人员说要看提单!”
高翔更皱起了双眉,因为从那人的样子看来,他分明是在拖延时间,而且,这时他对着对讲机所讲的那几句话,又分明是含有警告的意思在内的!
高翔忙向前走去,也就在这时,安妮突然指看一个墙角,惊叫了起来,道:“高翔哥,你看,你快来看!”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连忙循安妮所指看去。
只见在那墙角上,墙上的油漆,被划成了几个字,那是“我被他们制住,仓库全是匪党”几个字。那几个字,划得十分潦草,可能是用指甲划出来的,而在那几个字之下,则是一朵线条简单,但是他们一看就可以认得出的木兰花。
那是木兰花留下来的。
高翔的身子陡地一挺,立时转过身来。
也就在那时,那人陡地推翻了一张办公桌,办公桌向高翔、穆秀珍和安妮撞了过来,而那人的行动,极之矫捷,“呼”地向门外窜去。
那人的动作虽然快,但是高翔的动作,比他更快!
高翔的左手向前一伸,挡住了向他们撞过来的办公桌,右手已然掣枪在手,立时扳动了枪机,“砰”地一声响。那人仆出了门外。
高翔的那一枪,已经射中了他的腿弯。
在办公室门外的警员,听到了枪声。立时紧张了起来,转过身,那人正待挣扎着站起身来,可是高翔早已跳过了办公桌,来到了门口。
他一伸手抓住了那人胸前的衣服,将那人直提了起来。
穆秀珍和安妮也奔了出来,高翔大声命令道:“扣留红记仓库中的每一个人,搜索每一个可以躲藏人的地方,一个也别放走!”
那人被高翔提着。他的腿弯处不住滴看血,他也咬牙切齿地忍受看痛苦。可是,他却又现出狡猾的微笑来,道:“迟了!高主任!”
高翔立时对他怒目而视,道:“木兰花在什么地方?”
那人的笑容更狡猾,他道:“木兰花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但是,你如果对我好一些。她所受的待遇,也会好些。”
穆秀珍怒不可遏,一步踏了过来,扬手便待向那人的脸上掴去,但是高翔却伸手挡住了穆秀珍。这时,仓库中除了警方人员之外。已没有别的人,当他们来的时候,还有一二十个搬运工人在的,但这时,这些人也已走得乾乾净净了!
一个警官奔到了高翔面前,道:“高主任,他们全走了,有几间密室,也是一个人都没有。”
那人又怪声怪气,笑了起来,道:“我说迟了嘛!”
高翔忍抑着心头的怒火,将那人提了起来,走回办公室,将那人放在一张椅子上。回头道:“快调人来,仔细搜查仓库的每一角落,召医官来!”
穆秀珍也忙道:“向港务局方面调查,那三百箱金像,是什么时候运出去的,是不是还来得及截住他们!”
那人坐在椅上,却闭上了眼睛,一声不出。
高翔亮着一支抬灯,将抬灯转了过来,灯光直射在那人的脸上,他一字一顿地道:“你听着,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那人仍然闭着眼,一声不出。
高翔的声音,显得愤怒之极,道:“木兰花在哪里?”
那人却仍然闭着眼睛,道:“木兰花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是我已经说过,如果我受的待遇不佳,那么,木兰花也会捱苦!”
高翔愤怒得双手紧紧握住了拳!
如果他的身份,不是警方的高级人员的话,那么,他紧握着的双拳,一定已狠狠地向那人的脸上挥去,打得那人鼻青脸肿了。
他知道,自己面对着的,是一个极其神秘的犯罪组织,而那个已成了阶下囚的人,却也是一个极其顽劣的犯罪份子!
面对着那样顽劣的犯罪份子,决不是发怒就可以解决问题的,必须冷静地对付他!高翔紧握着的双手,又渐渐松了开来。
他冷笑了一声,道:“可是,你落在我们的手中了。你得为你自己想想,这件事,牵涉到许多案子,你会被送上电椅的!”
那人又狡猾地笑了起来,道:“不会吧,我虽然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倒也不像你想像之中,那样容易对付的!”
那人的话才一讲完,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随着电话铃声,大队警草开到的“呜呜”声,也传了过来,那人的笑声更狡猾。他道:“我想,是上头命令你释放我的电话来了!”
穆秀珍“呸”地一声,喝道:“做你的大头春梦!”
安妮不断地咬看指甲,在来回踱着步,她的脸色十分苍白,一件本来看似平凡无奇的事,一步一步发展下去,竟发展到了现在这般程度,那实在是她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的。而且现在。木兰花下落不明,那匪徒却还像是有恃无恐一样!
高翔怒视着那人,一手抓起了电话来。
他才将电话凑到了耳际,就听到了方局长的声音!
那电话竟是方局长打来的!这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高翔呆了一呆,只听得方局长道:“快请高主任听电话,你是警员么?”
“我就是高翔。”高翔回答。
“高翔,”方局长的语气有些着急,“你在红记货仓,扣留了一个叫符礼的人,是不是?”
高翔略征了一征,道:“不错,我扣留了一个人,但是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那人这时,突然道:“我叫符礼。”
高翔瞪着那人,道:“是的,他叫符礼。”
方局长立即道:“那么,释放他。”
高翔在刹那间,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忙道:“方局长,你有没有弄错?这人和一连串的谋杀有关,和一个组织庞大的犯罪集团有关,木兰花也已被他们制住,现在下落不明!”
方局长长长的叹了一声,道:“可是,你得释放他!”
高翔只觉得怒气直往上冲,他对方局长,一直抱着十分尊敬的态度,但是这时,他却也实在有点忍耐不住了!
他大声道:“方局长,我不能服从你的命令,如果我因此而受到革职处分的话。那么,我恢复平民的身份,又倒可以毫无顾忌地来对付他了!”
方局长发出一连串的苦笑声,道:“高翔,我明白你的心情,你不要冲动,我们非释放他不可,因为他是一个外交副领事!”
高翔陡地吃了一惊,立时又向那人望去。
那人的脸上,浮起一层得意的笑容来。
高翔忙道:“不,我说过,他是红记货仓的负责人!”
“不是的,他们的总领事已向市政府提出正式抗议,高翔。我们必须立即放人,除非我们有他现场犯罪的确凿证据,我想他不会是愚蠢到有把柄落在你手中的,是不是?所以,我们只好将他释放,然后,再设法从其他途径,对付他们。”
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早知道这样,我刚才那一枪应该击向他的心口,而不应该击向他的大腿!”
方局长的声音十分吃惊,忙道:“原来他受了伤,高翔,幸而你未曾将他打死,不然,将会形成严重的国际纠纷!”
高翔道:“将他释放之后又怎样?”
方局长压低了声音,道:“你立即回来,军部的情报人员,已和我们联络过,他们会有极其重要的线索提供给你。”
高翔又呆了半晌,才道:“好的。”
他放下了电话,向符礼望来。
符礼双手扶住了椅柄,挣扎着站了起来,道:“我可以走了么?”
高翔冷冷地道:“滚吧!”
穆秀珍和安妮两人,并没有听到方局长在电话中,说了些什么,是以她们,听到高翔叫那人走。不禁大是诧异,忙道:“为什么?”
高翔挥了挥手,他心中的怒意,使他暂时不想向穆秀珍和安妮两人解释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这时,两个警官,奔了进来。
那两个警官一进来,就向高翔行礼,道:“高主任,有一辆悬挂某国大使旗帜的车子在外面,要接他们的一个副领事离去!”
高翔向符礼指了指,道:“就是他!”
穆秀珍和安妮两人,睁大了眼睛呆征着,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又有两个面目阴森的人,走了进来,他们一声不出,来到了符礼的身旁,扶着符礼,就向外面走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开着,在办公室中的人,都可以看到,在货仓的大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大房车,车头插着一面某国的国旗,车身之上,漆着大使的特徵。
根据外交的惯例,这样一辆有大使特徽、旗帜的车子,它所停的地方,就作为该大使所属国家的领土,警方人员是毫无办法的。
他们眼看着那两人将符礼扶上了车子,接着,车子便绝尘而去。
穆秀珍怒嚷了起来,道:“高翔,这——这算是什么?”
高翔的眉心打看结,道:“秀珍,事情比我们想像中的,要严重得多,那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犯罪集团干的事,而是国际间有势力的国家支持的。”
穆秀珍用力地拍着桌子,道:“不论是什么有势力的组织,兰花姐已落在他们的手中。难道我们就应该就此算了么?”
高翔的心中,也乱成了一片。
他们这几个人,曾经遇到过许多棘手的事,但是却从来也没有像这一次,从一件小事,忽然之间。发展为那样严重的大事的!
而且,由于对方的身份特殊,他们竟然无从下手!
高翔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秀珍,我们不能着急,首先,我们应该相信兰花有独自应付险恶局面的能力!”
安妮急道:“如果他们要杀害兰花姐呢?”
高翔的心陡地向下一沉。
他并不是想不到这一点,而是他实在不敢想!
他呆了一呆,才道:“现在,对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还不知道,刚才,方局长在电话中曾经告诉找,军部的情报人员,有重要的线索告诉我。——”
高翔的话还未曾讲完,穆秀珍已顿着足,打断了地的话头,遗:“高翔,你怎么了?等到你慢慢摸到线索时,兰花姐怎么了?”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我想,兰花一定和那三百箱小金像在一起——”
这一次,高翔又是话讲到一半,也就立刻被打断了。
但是,打断他话头的,却并不是穆秀珍,而是一位匆匆走进来的警官,那警官道:“高主任,港务局并没有那三百箱小金像出口的记录,只有运入本市的记录,是从南美洲运来的。”
高翔挥了挥手,道:“秀珍,安妮,现在。事情已经明白了,兰花一定是发现了红记货仓有什么可疑之处,是以才追到这里来的,她也未曾想到,货仓中全是歹徒,所以才会被他们制住的。”
穆秀珍道:“那又怎样?”
安妮立时接口道:“那就简单了,他们在制住了兰花姐之后,感到那三百箱小金像,存在这里,并不可靠,是以才急急运走的,也就是说,那三百箱小金像,才离开码头不久!”
高翔不等安妮说完,已向那警官道:“通知水警总部派高速气垫船,派直升机,沿码头外的水域,去追寻未经港务当局批准出口的货船!”
那警官立时答应着。向外奔了出去。
高翔又道:“秀珍,你也去参加跟踪。”
安妮忙道:“我也去。”
高翔点头道:“好的。”
安妮和穆秀珍,已一起向门口走去,安妮到了门口,转过身来,道:“高翔哥,我实在不明白,那小金像,曾经经过精密的分析,证明什么秘密也没有,为什么——”
穆秀珍握住了安妮的手臂,将她向外拉去,道:“唉,现在还理会这些干什么,先将兰花姐从他们手中救出来要紧!”
安妮的话,也未曾说完,就被穆秀珍拉走了。
事实上,就算安妮的话讲完,高翔也是回答不上来的,因为他也知道,那种小金像,曾经过严格的分析化验,其中绝无秘密可言!
但是,从王通带那小金像,要到警局来自首:从这三百箱小金像,因为木兰花一到,便急急运走:从某国的外交人员,也和这些小金像有关,等等事情看来,那些小金像中,的确又含有惊人的秘密在!
然而,那究竟是什么秘密呢?
高翔在沉思着,但是他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这时,搜索货仓的工作,己告一段落了。
这期间红记货仓的业务很差,存在货仓中的货也不多,都是一些普通的货物:检查来往的文件,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可疑之处。
高翔用极短的时间,聆听着搜索结果的报告。
他的心中,已经有一个概念,他推测红记货仓,一定是某国间谍集团的一个外围组织,平时。以正式的货仓方式经营,等到他们自己有什么特别的货物要转运的时候,才加以利用。
高翔不但可以肯定这一点,而且,他还可以肯定,通达旅运公司,以及那几个已经死了的人,也一定是间谍集团的外围人马。
他们的死,自然是间谍集团的杀人灭口!
真正用车子来实行谋杀,撞死了那些人的凶手是谁,还不知道,但是也可以肯定,凶手的身份,一定是某国的间谍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