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10章

边关的折子又催了几道,听说姬将军的女儿在敌营吃了大苦,身子骨快顶不住了,姬将军关心则乱节节败退,眼看就要不行了,朝廷的百官还在大肆鼓吹女真弹丸小国根本不足为惧,姬将军一定能一雪前耻云云。

直至边关破城连失了两郡,中央才知道情况的严重性,一时都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补给了一批物资过去吗?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再过三关便是长岭,这群蛮夷要取腹中原了!”

“姬将军用计失策,一定要严惩!不就失了个女儿?姬将军这是一人小情胜过国家大义,真不怕葬送了她一世英名!”

几十位大臣个个身冠雪衣平日里一口一个忠君爱国,可到了关键时刻似乎除了她们的脑满肠肥和推卸责任就什么也不剩了。

青鸾帝面色铁青,眼看就要发作,怡王瞅准时机,道:“陛下!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尽快更换一位主将,莫要再让战局愈发混乱不堪下去。”

有一人站出来说话,鸦雀般的群臣就立刻安静了下来,可听完怡王一言,青鸾帝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反而更加难看了。

怡王还浑然不觉,大觉自己终于出对一回计谋,说得头头是道:“姬将军年迈不中用了!臣妹以为还是趁早送个年轻的过去,女真区区小国,若不是拿捏了姬将军的命脉,怎么可能一路功成至此?”

她说得乍一听有几分道理,甚至还赢得了几个大臣的附和,楚御琴见状冷笑一声,拿着看蠢材的眼神睨了她们一眼。

慎王眼尖,立刻道:“楚御琴!你笑什么!”

“自然是笑你们没脑子,一个个酒囊饭袋,居然还有脸站在这儿当官,拉条狗来都比你会叫唤。”楚御琴慢条斯理说完,将自己鄙夷又不屑的目光收回去,冷冰冰的,似乎是不预备再说话了。

怡王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登时恼羞成怒:“楚御琴!你放什么屁!有种你再说一遍!”

“楚涟。”她如此放浪形骸,实在有损皇家体面,被青鸾帝出声喝了一句,可再怎么说楚御琴也是小辈,却公然伸手打怡王的脸,此事也不能没个说法。

是以青鸾帝又看向楚御琴,道:“祈王有何见解?”

“谈不上见解。”楚御琴虚作一礼,“只是浅知两军交战,更换主将乃是大忌。”

青鸾帝点点头,对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倒是怡王,听得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也知道自己确实是出了洋相,恨恨握紧袖中的拳头。

祈王才十七岁,瞧着就远比怡王慎王这两个废物稳重不少,青鸾帝暗暗思量着,心中这杆秤不由偏了偏。

她又问楚御琴:“那祈王以为边关战事该当如何?”

慎王不屑地摇摇头,一个丫头片子,指望她能有什么见解不成?

楚御琴道:“女真虽小国,但士气却盛,我军士气靡靡,就算以多对少也难有胜算,若能一挫其锐气,杀伐女真不过探囊取物。”

“说得轻巧。”怡王冷嗤,“挫其锐气,谈何容易?”

悯王道:“陛下,最近似有一批火雷流于鬼市,但行踪诡秘,恐怕只有鬼市主才知晓其下落。”

火雷极难制成,且耗时甚久,倘若大批量制作需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不说,少说也得三年五载。

眼下火雷竟出现在衍朝的市面上,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收购,切勿让火雷流入敌手,若有了这批火雷,边关战事的确可以说是迎刃而解。

青鸾帝道:“此事就交给悯王一手去办,务必要在女真之前寻到火雷下落。”

早朝罢后,京城的风云好似又变了变。

之前新封祈王的楚御琴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相反她们知道怡王与慎王看不惯这只认祖归宗回来的狸猫,因而所有人都在刻意忽略楚御琴的存在。

但日复一日,她的风头似乎一日胜过一日,今早她连怡王慎王都敢羞辱,明眼人都瞧见了,连皇帝都向着她那边偏了几分。

皇帝就是这世间的尺,哪怕偏颇了那么一丝一毫,也足够让人揣摩了。

加上楚御琴姿容若谪仙,稍一站出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她今年才十七。”大臣们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私自议论,“风华就已远胜其余那两王了。”

“先帝女儿稀薄,除了咱们陛下,能堪大用的也就一个悯王,宗室无人,陛下用到宗室的地方还多着呢,你们以为陛下会让悯王一人坐大?”

“祈王得宠不过是时间问题。”

朝廷密寻火雷的消息一传出来,叶染也坐不住了,她越想越觉得那日楚御琴的话可靠,无论如何都要比她这个庶女在外谋求生存要可靠得多。

就算是与虎谋皮,那也是一条出路。

当晚,叶染便带了足够显示她诚意的礼物,暗访了祈王府。

楚御琴刚用过晚膳,今夜君吾拿自己的家乡菜招待的她,有一道醉鱼肉质鲜嫩、唇齿留香,她坐在桌上吃菜,君吾专门在侧负责帮她挑刺,有时也添水,反正方方面面都被伺候得舒适体贴。

等吃完了她才道:“行了,滚吧。”

君吾眨了眨眼,开始默默收拾碗筷,模样看起来有点可怜巴巴的。

楚御琴注视着他,自从之前下过一场雪,京城是越来越冷了,这两日她看着君吾更换的衣裳的确多了两件,可还是单薄得可怜。

她之前送过去的那些狐皮大氅,他一件也没用。

说到底,还是不够听话,是她对他太好了?才让君吾敢一次又一次地忤逆她。

“腿上的伤好了没有?”楚御琴开口。

君吾稍愣,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前日他跪了之后留下的红印子,那点红印,哪怕是不涂药也会好的,何况是涂了祈王殿下那么珍贵的药呢?

“早就好了,多谢殿下关心。”君吾老老实实回答。

“真的?挽起来看看。”楚御琴道。

啊?

君吾愣住了,这、这如何使得,好了就是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伤,有什么好看的呢?

何况,那是在他腿上,又不是在外面什么随意能给人看的地方。

“听不见本殿说话?”在君吾犹豫的档口,楚御琴又催了一句。

君吾这才不情不愿,慢慢挽起自己的裤管。

他小腿雪白一截,修长漂亮又不至于太过纤细,楚御琴仔仔细细看着他卷上裤管后露出膝盖来。

的确已经好了,连点痕迹都没留。

“另一边就不用看了罢?”君吾小声地征求。

楚御琴懒懒“嗯”了一声,君吾这才将裤腿麻利放了下来。

这么快就好了,又没了欺负他的由头,楚御琴正沉思间,一个黑衣卫走上前来,道:“主子,外面来了个女人。”

她下意识以为是叶染登门了,便道:“让她去中堂候着。”

说完,黑衣卫又道:“她说她不找您,自称是君主子的故人,姓孙。”

君吾一怔,浑身好似被火燎了一下,猛地站直身子。

楚御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一点点沉了下去,她眸色发黑,唇边却勾起几分笑意:“看来,你的孙娘对你倒是情深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