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六点,警方才释放班克罗和梅森,戴拉则在船上岸后几分钟内便被释放了。
百万富翁班克罗在回途的车上提出一个问题:
“你想他们是不是已经审问过我太太了?”
梅森说:“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关这么久?那当然一定是已经问过你太太、你继女和所有找得到的佣人了。”
“我叫我太太绝对不要说什么,我交代过她,一定要有我在场时她才能说。”
“如果你在场的话,你要怎么办?”
“我会叫她等你的指示再说话。”班克罗说。
梅森说:“你昨晚就应该来找我的,但你自己要帮她出主意,现在我只能尽力收拾残局了。到现在为止,我对所有的事情都不太满意。”梅森说。
“什么意思?”
梅森说:“我认为你并没有把全部真相告诉我。”
班克罗静默了一会儿,说:“好吧!梅森,我只能说你得装装糊涂了。法院一定要有证据才能定罪,他们没有证据抓我太太,我想也没有证据可以抓我。你就假定我和我太太都有苦衷,不能说出昨晚的事,接下来就看警方怎么办了。”
“警方有时候是很机灵的。”梅森说。
“我知道,但他们并没有证据——至少证据还不充分,当然,等他们找到季利的指纹,就会发现他不但有前科,还可能是个勒索犯。”
“然后他们会把他的死和咖啡罐里的恐吓信联想在一起,”梅森说。“然后呢?”
“然后,”班克罗说。“他们虽然找到一个已经死了的勒索犯,和一个可能被勒索的女人,但是他们不能证明我太太或我和季利有过任何正面的接触。”
“但愿如此。”梅森说。
“通常一个无辜的人,会坦白清楚地将真相告诉警方,”班克罗说。“但警方不一定完全采信。一个有罪的人则会一语不发,让警方自行去收集足以定罪的证据。”
“那又如何?”梅森说。
“既然有罪的人可以利用这种法律漏洞,”班克罗说。“那无辜的人为什么不可以?所以我们决定对这件案子闭口不谈,让警方去慢慢摸索,最好让他们遭遇困难,找不到答案。”
梅森说:“是你让我别无选择的。如果昨晚你太太回去时,你立刻打电话给我,我们就可以说那是出于自卫,他们一定会相信的。但现在已经太迟了,现在我们只能采取一个立场,那就是:你太太是为了保护别人才不肯透露真相的。”
“就这么办吧!”班克罗说。
这时梅森突然加上一句:“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要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已经告诉你啦!”
“你没有,”梅森说。“你漏了一些地方没说,你是故意隐瞒的。我要全部的真相。”
“当你知道真相时,你可能就不肯当我们的律师了。”
“在任何情况下,每个人都有权在法庭上要求辩护的,”梅森说。“我要知道真正的事实。”
“好吧,”班克罗说。“反正你也已经起疑了。我太太回家时,全身都湿淋淋的,因为她是穿着衣服跳下去的。然后她便把经过告诉我,她说她决定把游艇送给艾文·佛迪斯。她想这样应该没有人会找到他,或许到婚礼后,甚至事过境迁后,他才会再出现。佛迪斯有一些驾驶游艇的经验。我太太到他家去接他,送他到船上,又弄了一些钱要给他。船上有很多粮食,平常我们都会准备很多罐头;他大可开到卡特林那或安森那达去,在游艇上生活一辈子。”
“继续说下去,”梅森说。“后来呢?”
“我太太拿到钱回船上后,却不见佛迪斯的踪影,只见季利在那里。季利显然想要杀她,因此她拿出枪来对着他,心想他会举起手来任她摆布。没想到他竟猛扑向她,就在这时,船突然搁浅了。我太太不由自主地扣了扳机,季利当场死在她脚下。于是我太太跳下船,涉水回到岸边,然后开车回家。回家后,她便把经过告诉我。这里我犯了一个错误。我看她几乎是歇斯底里了,而我身边刚好有一种很烈的镇静剂,那是我胆囊毛病发作时用的。我给了她足够的剂量,让她熟睡。我告诉她,等她明天好一点时再去报警。”
“然后你怎么做?”梅森问。
班克罗说:“好,梅森,我就把真相告诉你吧!我开车到港口去了。”
“你上船看过了?”
“梅森,相信我,那时船就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你本来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用锚绑住季利的尸体,丢下船让他流到大海去,之后对这件事一字不提。这样就没有人会联想到季利和我太太有什么牵扯,当然更不会跟我扯上关系了。”
“但你没找到船是吗?”梅森问。
“船不见啦!你不记得吗?后来涨潮了,船搁浅时正好是退潮。涨潮后,船浮了起来,被浪带到港湾里去。当时雾正浓,我根本找不到,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我在岸边徘徊了两、三个小时,回到家时,整个人都累倒了。”
“嗯,”梅森说。“我很高兴,你终于把真相告诉我了。不过这样一来,你真是自断生路。本来你太太如果立刻报警,警方会相信她是出于自卫的。”
“她现在才说不行吗?她并不知道我的计划呀!”
“她不知道吗?”梅森笑着说。“别骗我了。”
“好吧,”班克罗说。“我是把我的想法告诉她了,我还嘱咐她绝对不要说出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向任何人透露。”
“但愿她真的没说,”梅森说。“等时机成熟时再说吧,但目前我们仍要尽量利用那套勒索案的说词,让他们觉得你太太是为了保护另一个人而牺牲自己。你先回家吧!在我们被拘留的这段期间,警方一定申请了搜索票,到你家去查了个天翻地覆——怎么了?”
“完了!”班克罗说。“我太太的衣服,浸了海水的……她丢在衣橱里,我一时慌乱,也没想到要丢掉。”
“那你太太呢,”梅森说。“她会对警方怎么说?”
“她什么也不会说,”班克罗说。“我出门前,她答应我,万一发生事情,警方找上门,她绝对不能开口。”
“那很难。”梅森说。
“别担心,”班克罗说。“她没问题的。”
“那你继女呢?”
“我继女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很好。”梅森说。“我回办公室,你回家看看,保持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