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敢奢望

“公主,你别动,当心簪子戳着,可疼呢。”梧枝对着铜镜给章颂清的发髻上妆点,珍珠钗与翠枝短簪交相辉映,交错在她如云的黑发间生韵添辉。

“好,尽数交给你了,我的梳头散人。”章颂清坐直上半身,方便梧枝操作,对着镜子检查起自己的妆面是否服帖。

梧枝从一旁准备的花切中取出一朵嫩黄娇艳的,填补进后脑勺留出的位置中,“上次赴宴,公主可没有那么听话让奴婢在头上插花呢。”

“怎么,三皇姐来多了,你竟也学得她那样的牙尖嘴利了?”章颂清反问,没有解释为什么与上次的行径差出许多。

半晌,她欲盖弥彰地小声说了一句:“我只是不想丢了皇家的颜面罢了,那大家都是盛装,难道要本公主灰头土脸的去吗?”

梧枝正了正花朵的朝向,勾了勾唇不说话。

公主年纪太小了,看上去连萌发的少女怀思都不懂是什么,这次琼林宴[1]是专门为新科进士而设,陛下带着已成年的皇子公主们一同列席,探花郎也会在,且还是靠前的位置。

到了宴席上,菜色|诱人,看着就知道入口会是多么的鲜香味美,但众人都不能动筷子,原因只在于上头那几位还没来。

座次都是按科举成绩排的,仲嘉良是二甲第八名,离荀应淮有一些距离,他眼神在上面用幕帘遮着的几个座席上扫过,对荀应淮示意:听说三年前的琼林宴就陛下出场了一会,现在上面怎么有四个位置?

荀应淮对他不看场合的没正形早有体会,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让他安分点,再如实摇了摇头告诉他自己也不知道。

结果就看到仲嘉良转头朝迟解愠做鬼脸去了。

没等他眉头锁起来,一旁的卞玉泽举着酒杯叫他:“我比探花郎虚长两岁,就称一声荀弟可以吗?”

两排座位,榜眼谷祺瑞坐在右首,荀应淮在左边卞玉泽的下方,两人挨得很近。

荀应淮看着卞玉泽眉目含情,言笑宴宴的样子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狸猫给盯上了,拿起桌上的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斟酌着回答:“自然可以,状元郎不必如此客气。”

“听闻这次几位公主也会来,建德公主可是出了名的花容月貌,不知这次可有机会一睹芳颜啊。”卞玉泽听他生疏的一声状元郎也脸色不变。

他盯着荀应淮不放,这次能顺利荣登状元之位还有几分唏嘘,他并不是天资聪颖的人,得了朝中一位权重者的指点和自己通宵达旦的学习才走到今天,对着荀应淮这样似乎天生适合上朝堂的人怀着几分审视。

昨天晚上他的老师,也就是殿试前告诉他陛下这两年重视边防,加强屯兵训练,让他专攻这个方向策论的那位把他叫过去,说自己迎娶公主的机会被荀应淮给抢走了。

于是卞玉泽的审视中,又带上了几丝敌意。

“不敢奢望。”荀应淮不擅饮酒,冷冽的美酒琼浆入口,辛辣苦涩滋味让人难以接受,浅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卞玉泽感觉跟眼前的人攀谈真是困难无比,荀应淮嘴严得像三棒子打下去都不喊一句疼的人,他心里指不定是在得意,还说什么不敢奢望。

他不知道其实荀应淮根本没有得到什么隐蔽的消息或者私下被陛下召见,唯一知晓的细枝末节还是经由宫中传出来的乌龙,现在只觉得荀应淮这人深不可测。

谁知他们这里觥筹交错的,引起了他人的关注,能走到这一步的进士们也都不是死读书的榆木脑袋,有状元郎开了这个头,也都挂上笑容扬声互道恭喜,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现在正是结交的好时候。

“荀弟日后奔了好前程,为兄只盼你不要一味沉溺在公主的温柔乡中,还是要早些做出政绩来。”趁着声音嘈杂,卞玉泽话里带着弦外之音。

“公主?卞兄是哪里得来的消息,不说公主看不看得上荀某,哪怕上面真有这个意思,荀某也不愿其入我家门受苦。”荀应淮眼中流露出疑惑的清晰,看上去好似先前当真不知情,而且不是个贪图捷径的人。

卞玉泽这下料定荀应淮不像自己一样背后站着谁了,他原本猜想荀应淮也是有了党派,在这里套他的话,要是他提前知晓陛下有意将公主许配,那就一定是有人提前相告。

可惜他在那里算了半天,没想过朝中大臣嘴巴虽然严,不会随便说出去,拿公主的名声开玩笑,但总是隔墙有耳的皇宫大内可就不一定了。

那可是无数根舌头,无数张嘴巴,就这样传啊传,到了迟解愠那里的时候,就成了个啼笑皆非的谬误。

“他们在聊什么?梧枝,你找个脸生的小太监,去把探花郎后头伺候茶水的宫人给我找来。”章颂清离筵席几步远的时候就看到荀应淮与卞玉泽凑在一起说话。

她理了理自己的裙摆,眼神一凛。

这所谓的状元郎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前世做了好些蠢事,是个自认聪明的货色,只一张嘴会说得很,总是冠冕堂皇地忽悠人,也不知道荀应淮这时候有没有长前世后几年在朝堂上长袖善舞的心眼。

“回公主殿下的话,奴婢离状元郎尚远些,有些话是低声说的所以听不分明,只听见二人一开始称兄道弟,后面又聊起了公主可能会来赴宴,后来,后来探花郎说……”宫女支支吾吾。

“他说什么?”章颂清担心他们聊出点感情来,那就不好办了。

“公主恕罪,他说就算公主真看得上他,也不想让公主进门受苦。”其实荀应淮这么说是没什么问题的,偏偏话中的主人公现在知道了这句话,宫女吓得发抖,只怕公主觉得不敬,要连她也一起怪罪了。

章颂清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回答,撇了撇嘴,“嗯,本公主知道了,你把探花郎给我叫来,我与他谈谈。”

其实这么做有些鲁莽,但章颂清说实话有点目瞪口呆,即刻要找荀应淮对峙个清楚,她到底哪里不好,所有人都当建德公主是个香饽饽,追着也要和她见个面,只有他说出那种话。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1.这里介绍一下四个宴会:鹿鸣宴——为新科举子而设的宴,起于唐;琼林宴——为新科进士而设的宴,起于宋;鹰扬宴——武科乡试放榜后考官及考中武举者参与;会武宴——武科殿试放榜后,在兵部举行的宴会。也就是说,宴会分文武和规模,等级高的规模大,起源时间不同。

另外想说一下,我们小章是个被捧着长大的小女生,一直以来的生活和认知都是比较以她为中心的,这里没有考虑到提前和小荀商量这个事情确实是她的问题)虽然小荀是偏向愿意的,人都是会犯错,在进步的嘛,这也是她性格的一部分,所以希望大家不要太多苛责,鞠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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