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过了及笄礼的她已是可以婚配的年龄,去年皇后娘娘提出这件事,皇帝舅舅说章颂清年纪还小,又没有父母陪伴在侧,要她在宫中多住两年,十七八岁再嫁也是来得及的。
到了立冬前,陛下总算咬咬牙,让皇后娘娘安排章颂清和一概年轻优秀的京中世家子弟见面,名册都刚定下来呢,她就恰好病倒了。
于是就这样拖到了这个时候。
想到这里,章颂清顿时觉得头大得不行,事儿多得她快要来不及睡觉了,还得千思百虑的应付这件事。
柔嫩的脸庞在被子上忿忿地蹭了几下,不愿起来,烦躁得紧。
“公主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得找个同样最好的夫君,奴婢直到公主最近事多繁杂,但是咱们女子哪有不嫁人的呢,要是,”梧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
她想到今日那位郎君的才思敏捷,清秀俊逸,衡量了章颂清的态度,才接着讲下去,“要是公主想嫁的郎君不是京城的官宦人家,以陛下对您的爱护之心,只怕不会轻易松口。”
梧枝劝得苦口婆心,她家公主却并没有通彻她的意图。
章颂清:“?”
怎么扯这么远了?
要章颂清说实话,她对于嫁人并无甚大兴趣,这世上但凡女子,都比男子有更多的规矩约束,常说娶妻娶贤,她自觉没有这么宽宏大度到贤德的程度,拥有给相伴一生的夫君纳几个小妾的肚量。
再说她的身份高得不能再高,她有战功赫赫,战死在沙场的亡父,作为长公主的亡母,亲王郡王的兄弟亲友,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匹配得上。
遑论嫁人还要考量那人的品性学识,过往经历,有上进心否,为人顽劣否,能接受作为公主驸马的繁文缛节否?
别说这些了,就是那些到了这岁数还没有定亲的,贪恋她相貌,等到了年老色衰便弃之若履的有几个,巴望着泼天的嫁妆钱财,陛下积年御赐之物的又有几个?
这种不会说出口的心思永远是怎么打听,旁敲侧击都出不来的。
前世章颂清为了不嫁人无所不用其极,一哭二闹三上吊,前一秒闹着要在公主府撞墙,下一秒吵着要剪了头发去山上做道姑,场面闹得很难看。
吓得皇帝舅舅担心她受过什么伤害才生出这种想法,派人来问过三五回。
到最后悄悄把她叫到内殿中询问,要不要效仿前朝的一位帝姬,养几个面首粉头,也算慰籍,骂名就让它这个做舅舅的担了。
话一出来,章颂清哭笑不得,言明并没有这个想法,只是想多在宫中陪舅舅几年,好尽一尽做女儿的孝心。
陛下一向是当章颂清为女儿宠爱的,听到她称自己为女儿,感动得当即下旨说章颂清向来身子不好,钦天监算出她命格贵重,要在公主府清修几年,早晚拜佛念经,得晚几年才能出阁。
回想那个在内殿中与舅舅说话的温暖午后,章颂清久违的感到很幸福。
不过想到抓着自己胳膊阻止的宫人,在自己手掌上勒出红痕的剪子,章颂清就一阵头痛。
要是再来一遍,可就太折腾人了。
就算是嫁,虽说婚姻不问阀阅[1],但舅舅是不会让没有官职在身的人入选,梧枝这是累傻了吧?
没理解到梧枝意思的章颂清一点也没往荀应淮身上联想,趴在床上苦恼有什么好一些的解决办法,气得蹬了两下脚,恨不能直接睡死过去。
“哎呀梧枝,你就放过我吧,我明天让人给你买一篮子的蜂糖糕,炸鱼酥,都是你爱吃的,可别念叨我了,我要睡觉了,睡了。”
章颂清提起一旁的锦被往脑袋上盖,试图用它隔绝其余的声音。
梧枝见章颂清抗拒的态度,离开她的闺房,让秋瑰她们进来伺候章颂清洗漱了。
听到动静,章颂清从床上坐起来,苦着一张脸把汤水一饮而尽,心情方开阔了些。
罢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
次日
晴空正好,阳光透过冰裂纹的窗棂,被分成大小不一的块状,照在人身上暖和舒适。
底下人来报,说宫中派人来找。
章颂清正在书房中写写画画,听到这事脸色不变,只微微抬了抬手问:“是谁宫里的人?急吗?”
回话说:“看样子是六皇子宫里的,神色焦急得很呢,一路跑到了府前,人都差点拉不住。”
“知道了,”章颂清仿佛置身事外,慢悠悠把最后几笔添上,在笔冼中晃了一晃,洗尽墨汁,收起卷着广袖的襻膊,才接了一句,“就说本公主写字弄脏了袖子,需要更衣,一定速速来,去传话吧。”
任萧咏柃四年后是如何的狠毒,现在也只是个没有羽翼的羔羊,碰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只会请求她这位“皇姐”的帮助。
真是可笑。
不着急,她只抖落出去了一件很小的事情,相信萧咏柃能够化险为夷的,到时候自己再出现,不用做什么从天而降的救星,做个姗姗来迟的温软公主就好。
她也向来不是什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为着单方面的手足之情出面过几次,有人利用了她的同情和物伤其类。
就得承担她睚眦必报的后果。
能在宫中安然无恙过完这十几年的公主,可并不是个任人搓圆捏扁的无知闺秀。
在偏厅的小太监满头大汗,宫中都快乱成一锅粥了,唯一能帮六皇子殿下的建德公主却迟迟不来,他内心吓得要死。
宫中的纷争向来可轻可重,他也不是说关心六皇子的安危,而是这个主子倒了的话,他不免要被内务府重新安排主子,这换来换去的,谁知道后面的日子怎么个过法。
好不好的,都在主子们的一念之间。
为了显得真实,章颂清特意去换了一件圆领锦衣,外披红罗销金袍帔,头戴吊朵玲珑簇罗头面,似急忙换上匆匆赶来,连鬓角的几朵累丝珠花都有点簪歪了,“六皇弟出了什么事?”
“荣妃娘娘午时来人叫了六皇子去她宫里,说是五皇子要和弟弟一起用膳,但一个时辰过去,竟是打闹起来,陛下正好处理完公文,来了延和殿撞见了,发了好大的脾气。”事情紧急,小太监言简意赅。
三两句一解释,就把事情完整的阐述完了,荣妃当初刚生下五皇子没多久,六皇子也出生了,可惜没过几个月,他的生母崩逝,陛下就把他交给了荣妃,两个孩子放在一起教养。
后来年岁渐长,五皇子烦扰于总有人和自己抢母亲,荣妃也是个偏心自己亲生孩子的,慢慢的六皇子住在自己宫里,不再早晚给荣妃请安,所以荣妃勉强算他的半个养母。
偶尔叫去用饭还算稀松平常,可是五皇子向来视萧咏柃为眼中钉,怎么会主动找,又正巧叫过来的陛下碰见?
看来,萧咏柃赴的是场鸿门宴了,至于一向溺爱孩子的荣妃是知道了什么消息要给五皇子出头,章颂清想,自己还是秘而不宣为好。
章颂清带着那小太监一路往宫中赶去,因着立府的时候选祉就离得不远,不消三刻钟的功夫就到了。
雪水经晒升腾形成烟雾,画意溉洒、在古劲庄严中平添如画诗情,丝毫看不出其中的暗波翻涌。
高墙巍峨,百年楠木上积了水珠,滴答着向下滑落,还没有踏入延和殿,就听到里面的吵嚷声,走近一瞧,皇帝舅舅,皇后舅母,五皇子六皇子都在。
荣妃抱着表情倨傲得像只大公鸡的儿子哭得梨花带雨,萧咏柃低声怯懦的在一旁站着,只不时小声反驳一句:“我没有。”
那期期艾艾的模样让容妃都差点要败下阵来。
“建德公主到——”太监在门外通报。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1.婚姻不问阀阅:出自郑樵的《通志》卷二五:“……自五季以来,取士不问家世,婚姻不问阀阅。”就是说阶级之间通婚的界限被取消,庶民可以通过科举改变身份,和贵族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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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名:《捧红太子后他变偏执了》作者:芝书
简介:【外表柔弱实则美艳有谋略宫娥VS纯情处男变占有欲超强狼狗太子】
一开始,商邵柔只觉得这个纯情宽厚的温柔太子有点可怜,毕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能帮一点是一点。
于是她干起老本行,在皇宫组建经纪团队营销洗白李煜。
不久后,皇宫御花园出了一个烫金热搜石榜,“你永远可以相信太子殿下!”
宫婢们在皇宫的每个角落讨论:
“太子殿下深夜还在潜心苦读,我哭死!”
“听说,太子殿下的《经策论》被翰林院的太师儒士赞叹不已!”
“听说,太子殿下特别亲和,我也想调去东宫!”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太子殿下长得最好看吗?”
面对太子口碑的惊天逆转,商邵柔表示:常规操作,有手就行。
望着她眼底释放出的绝色光芒,李煜眸色深了几分,血液似饥渴的猛兽般沸腾着。
他满脑子想得都是昨晚她醉态迷离,纤细的青葱玉指拂过他嘴唇时他心头的颤栗。想到这,他舌尖微伸,舔了舔唇。
后来,圣上大喜,为太子和安庆侯之女赐婚。
商邵柔在月色中冷冷地说道:“殿下,现在该答应我,放我出宫了吧?”
忽地,一股淡淡的松香味儿拂过她的口鼻,密落的吻滚烫又灼热地印在她的唇上,他幽幽地说道:“放你出宫?柔儿,乖!你哪儿也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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