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都不准动!”
头戴布袋、手持武器的男人推了兜帽判官和法老王一把,让他们和其他人站在一起。
“妈的,突然就下这么大的雨。”男人粗声抱怨,随即又发出夸张的笑声,“不过也好,这样的夜晚,警察也不会来打扰吧?”
“搞什么鬼,兜帽判官,这个是你朋友吗?”曼哈顿博士大声质问。
兜帽判官摇摇头,他戴着头罩,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他的身体显得很僵硬。
“你是谁呀?我们的聚会没邀请你吧?”曼哈顿博士想走向前,法老王立刻拉住他。
“别激动,那把枪看上去是真家伙。”
“识货嘛。”那人露出狰狞的笑容,厉声说,“都蹲下。”他举起黑洞洞的手枪,向众人做出瞄准的动作。
没有人动,那个人朝着离他最近的笑匠踹了一脚,被踢中的人摔倒在地。
“耳朵木了吗,我说全部蹲下!”
丝鬼惊呼一声,率先蹲了下来。兜帽判官也连忙蹲下。曼哈顿博士凛然不惧地挺着胸脯,法老王扯着他,让他蹲下。
“喂,到底是怎么回事?”曼哈顿博士蹲下来,但口沫飞溅地朝兜帽判官吼。
“我怎么知道!”兜帽判官愠怒回击,“我出去散步,回来的时候就被人用枪顶着后背了。”
“你没事跑出去干什么,这个人是你的同伙吧?连头罩都是一款的!”
“这里又不是看守所,我出去还要打报告吗?”
“别吵了,先看看这个人要干什么。”法老王沉声说。他看了一眼笑匠,后者没有大碍。
“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看守所。”拿枪的蒙面人嘻嘻发笑,“我不乐意的话,你们一个人也别想离开。”
这句话发挥了特殊的威慑力,那种被困在高墙之内,骤然失去人身自由的感觉,让所有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你是谁,想要干什么?”主人家抬头问。
“你就是这栋房子的屋主吧,想活命就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蒙面人回答。
“原来如此。”法老王嘘了一口气,用镇定的声调说,“大家把身上带的钱都拿出来吧,这位兄弟只是求财而已。”说着又望向蒙面人:“可以让我们留着手机吗?也不值钱。”
“别消遣人,我可是冲着这栋大房子来的。”蒙面人用手枪指指头顶悬挂的水晶吊灯。
主人家呆了一下,连忙说明道:“这是度假用的房子,没放值钱的东西。这几位都是我的客人,身上也没带多少现金。房子你搬不走,至于外面停着的车,你可以开走我的那一辆。”
“哎哟,还挺爽快的。”
“兄弟,谁都有困难的时候——”
“闭嘴!”蒙面人用枪对准法老王,“你站起来!”
听到恐吓式的命令,主人家只得默然站起。
“现在,带我去开保险箱。”蒙面人拍拍对方的肩膀。
“抱歉,这里没有保险箱,这是度假的房子。”
“别装了,这是你的工作室,你一年有一大半的时间待在这里,王老板。”
法老王身体抖了一下:“你知道我姓王?”
“这片山头住了哪些老板,网上查查即可。”
“不可能,这套房子根本没有登记在我名下。”
“反正你长期住在这里就是了。你有两辆车:一辆越野车,周末用来跑山路;另一辆是轿车,平时回市区用。我没说错吧,如果不是长期居住此地,怎么会备着两辆车呢?”
蒙面人得意扬扬,但他的话引起了主人家更大的警觉。
“你怎么会知道……”法老王挺直身体,眼睛忽然转向蹲在地上的其他人,“我在群里说过这件事,是你们谁说出去了吗?”
此话一出,客人们无不露出惊愕的表情,相互对望,似乎要通过这个动作证明自己无辜。曼哈顿博士盯着兜帽判官:“是你干的吧?!”大家的视线又集中在被指控的那个人身上。
“不是我!”兜帽判官怒道,“你干吗老是针对我?”
“因为你的行为很可疑。”
蒙面人一步跨上去,朝两个吵架的人各扇了一巴掌。
“吵死了,忘记这里谁是老大了吗?”然后转向主人家:“赶紧迈步子,利索点把事情办完。”
法老王摇头,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这里真的没有保险箱,拿了能拿的钱,你赶紧走吧。马上会有人过来,到时你会很麻烦。”
闻言,蒙面人发出轻蔑的笑声:“你是说送外卖的小哥吗?刚才我已经在半山腰拦住他,让他回去了。反正已经付过钱,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他连订餐这件事都一清二楚,情况再明显不过了:他们之中有人和这名劫匪暗通款曲。
笑匠捂着肚子坐在地上,冷冷地说:“你上去翻箱倒柜,不怕我们趁机报警吗?”
蒙面人转头看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还用你说?把你们的手机都交出来,每个人。”说着,他从旁边拉过来一个垃圾桶。
“丢到里面。”
在黑洞洞枪口的威胁下,法老王、丝鬼、笑匠、兜帽判官、曼哈顿博士逐个将手机交出,放进垃圾桶里。劫匪把垃圾桶踢到一边,说:“没人带两部手机吧?”
他忽然转头望着丝鬼,用一种侵略性的目光在对方身上游走,咧开嘴:“我想我应该搜一下身。”
丝鬼脸色煞白,向后移动身体。
法老王沉声说:“如果你伤害我们中任何一个人,我会马上冲出去报警。到时候,除了抢劫以外,你还要加上更重的罪名。”
“我可以在你冲出去之前杀了你。”
虽然看不到蒙面人的样子,但从他的语气就能判断他正目露凶光。
“那我就会反击。”曼哈顿博士挺起强壮的胸膛,“即使你开枪,我也不怕。”
“我也会反击。”丝鬼说。看到大家为她挺身而出,她突然有了勇气。
“我也是。”兜帽判官也急忙附和。
劫匪似乎被人质们的气势惊住了,他说不出话,接着连续摇了几次头。
“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有点团结过头了吧?好了,既然这样,我们就努力避免发生双方都不愿意见到的情况。现在,所有人都站起来。”
“你打算怎么做?”笑匠说。
劫匪恢复了扬扬得意的姿态,他把枪口扬起来:“我听说这里有个杂物间,谁给我带个路呢?”
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你想干什么?”法老王眉头紧皱。
“紧张什么?你和我到楼上开派对,其他人在小房间里安静等待一下。是在那边吧?”蒙面人指了指靠近阳台旁边的低矮小门。
法老王急道:“那个房间锁不上,你想把我们关在里面也——”后半句话没说完,因为连他自己也看到了,那个房间的门锁上插着钥匙。对于不常用的房间,把门钥匙插在门锁上,是一种通常做法。
劫匪用力推了人质们一把,大家只得向那个小房间走过去。
在大家移动的过程中,曼哈顿博士凑近笑匠,在他耳边低语:“到阳台旁边的时候,帮我吸引那个人的注意力。”
“你别乱来。”笑匠嘴唇不动地说。
“放心,我不会和拿枪的人动手。”
劫匪转过头,两人急忙分开。
穿过客厅,劫匪向丝鬼发号施令:“兔女郎,你来开门。”
丝鬼扭动杂物房的钥匙,把门推开。劫匪往里看了一眼,露出满意的表情。那个杂物间面积有限,没有窗户,无处可逃也无处可藏,用来囚禁人质再适合不过了。
“钥匙给我。”蒙面人从丝鬼手里拿到钥匙,“现在都给我进去。”他用枪指着除了法老王以外的其他人,晃动枪口。
“我……我要上洗手间怎么办?”丝鬼带着哭腔说。
“只好委屈你忍一下了,我可没时间给你当保姆,你就祈求王老板不要磨磨蹭蹭吧。”
“事情结束后,你会把我们放出来吧?”兜帽判官也发出低吟。
劫匪说:“肯定不能放你们,不然我前脚走你们后脚报警我就惨了。”
法老王说:“你可以把我当人质带走,到安全的地方了再放了我。这里人迹罕至,你把我们锁起来,会出人命的。”
劫匪不耐烦地摆手:“这个到时候再说。”
“现在先说好,不然我们说什么都不会就范的。”
趁法老王和劫匪谈判之际,曼哈顿博士朝笑匠使眼色,偷偷向落地玻璃门靠近,但是笑匠没有望过来。考虑到机会稍纵即逝,曼哈顿博士准备冒险冲向玻璃门,但是他刚侧转身体,劫匪就发现了他的异常举动,枪口立刻转过来。
“喂,你干什么?!”
被致命的武器指着,曼哈顿博士也不敢再有其他动作。他沮丧地哼了一声,不说话。
“我问你刚才想干什么!”劫匪端着枪走向他。
法老王开口说:“告诉他吧。”
“什么?”曼哈顿博士愕然皱眉。
“瞒不住的,你忘了我们之中有叛徒吗?”主人家轻轻叹气,“那个人刚才就告诉了劫匪,我的保险箱藏在楼上。”
劫匪哈哈笑起来:“果然有保险箱嘛,那就快——”
“好了。”有人打断了劫匪的话。
“喂,你开什么口?”
“真是没救了。进门先清点人头是手册的第一条吧?刚才把手机给你的时候没看吗?那家伙想把玻璃门踢碎来示警,还有两个人在楼上呀。”
包括劫匪在内,众人都呆呆地望着说话的人。
笑匠一边摇头,一边从兜里掏出雪茄,咬在嘴角点燃。
“阿星,拜托你长点脑子行不行,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哥,你会暴露的呀……”劫匪阿星有点不知所措。
“别说了!”笑匠从人质的中间走出来,站在劫匪的旁边,“你从一开始就犯了错,人质都还没全部集中,为什么不等我发指示就闯进来?”
阿星低下头,喃喃地说:“没办法呀,我在门口等着的时候,和那个人碰上了。”他伸手指着兜帽判官。
“那个人在外面干什么?”笑匠眯起眼。
“不知道呀,我在别墅外面等你的消息,那个人突然走了出来,我只好用枪指着他,让他去敲门。”
“算了,当务之急是解决还在楼上的人。”
“大哥,我去。”
“不,我们俩一起去,对方有两个人,而且很可能已经有防备了。”笑匠叼着烟,朝地上啐了一口。
“啊,他们发现了吗?”
“不知道房间的隔音效果怎么样,但刚才你们吵得够凶的。我一直留意楼上的动静,虽然没听到开门的声音,但那两个人这么长时间不下来,不排除他们已经察觉到异常。”
曼哈顿博士突然放声大喊:“夜枭、罗夏,你们别出来,楼下有劫匪!”
笑匠面向曼哈顿博士,露出洁白的牙齿:“刚才你想给楼上的人发警报,但又不敢让我兄弟知道楼上有人,所以很纠结吧?现在看来,你的纠结和努力都毫无意义。”
“快打电话报警!”丝鬼也高声叫喊。
“再叫我毙了你们!”阿星粗着脖子,向叫喊的人举起枪。
笑匠按下他伙伴的枪:“喂,别急着当杀人犯呀。”
“但是——”
“慌什么?他们打不了电话的。”笑匠冷笑说,“我早就把手机信号屏蔽掉了。”
“你在背包里装了信号屏蔽设备吗?”法老王开口问,“所以刚才你把背包放在房间里了。”
“正是如此。”笑匠嘻嘻笑道,“虽然功率不是很大,但是放在二楼的话,应该能把整栋别墅都覆盖。不然,我怎么会由着这个傻小子乱冲乱撞?”
“哈,真的吗?电话肯定打不出去?大哥你真行,我还以为只能撤场子了。”阿星大大松了口气,对他的同伴投以敬佩的眼神。
曼哈顿博士脸色铁青,喝道:“你他妈果然不是好人!法老王,都怪你,随便邀请一个外人进门,这下引狼入室了!”
法老王脸色很难看,但说话声音仍然保持着冷静:“你参加我们的聚会就是冲着抢劫来的吗?”
笑匠拿掉雪茄,从嘴里喷出烟圈:“你脑子反应还挺快的,刚才我说‘你上去翻箱倒柜,不怕我们趁机报警吗’,你马上就察觉我是在提示劫匪保险箱放在楼上。保险箱在三楼的书房没错吧?听到我问书房在哪里的时候,你言辞闪烁,所以,那个上了锁你不肯让我参观的房间就是书房吧?”
主人家没有回答,他沉声说:“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你明明不认识我们。”
笑匠望了他的同伴一眼,后者低下头。
“你自己说吧。”
阿星面带犹豫:“大哥,真的说吗?”
“笨蛋,既然被怀疑了,隐藏也没有用。他就是V8,明白了吧?”
人质们全部呆住,说不出话来。
“你是网络上那个笑匠?”丝鬼捂住嘴巴,“太过分了,我们一直把你当作好朋友。”
兜帽判官双手抓头,连连摇晃:“妈的,被摆了一道。”
曼哈顿博士一脸困惑,看上去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大声抗议:“你这个叛徒!”
“原来如此。”法老王点点头,面向阿星说,“你故意推托说有事,然后推荐一个外人代替你来参加聚会。这样一来,哪怕我们知道在聚会的人里面藏有内鬼,也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笑匠作势摸胡子,咧着嘴说:“可不是?如果不是这小子不争气,本来是个天衣无缝的计策。”
阿星不自觉地摸自己的面具,惶然说:“大哥,我们都暴露了没问题吧?”
笑匠斥道:“怕什么?别露出脸来就行。他们都是网络上的鬼魂,谁比谁更怕见光?平时你都在网吧上网,他们也查不到你头上。”顿了一下,笑匠又面向法老王,从胡子下面露出狡诈的笑容,“何况,我猜想,这个人哪怕丢了什么宝贝,也不敢去报警。”
人质们疑惑地望向主人家,后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根据阿星提供的情报,我可是认真做了功课的。”笑匠冷笑着说,“王老板有好多生意都见不得光吧,尤其是在这栋房子里做的买卖。我监视了几天,可是见过做‘野货’的人出入哦。如果今天的派对开得顺利,说不定主人家还会拿些好东西出来给大家品尝呢。”
曼哈顿博士指着法老王的鼻子,怒声说:“喂,你是干什么的?”
“别听他瞎说!”法老王说,他的声量不大,但听上去咬牙切齿。
“所以我说你们都是网络上的鬼魂,一群大傻帽,没一个搞得清情况。”笑匠拍拍手,“好了,闲话家常就此打住,你们全部到杂物间蹲着,等我们先去抓完老鼠,再回来请主人家带我们开眼界。”
笑匠咬着烟,发出怪异的笑声,然后,从又粗又厚的腰带里拔出一个东西,那是一把截短了枪管的霰弹枪。
“你们不给我配,我就自己整了一把。笑匠手里怎么能没家伙呢?”说着,伸手探向法老王的腰间,法老王下意识地向后躲。笑匠将霰弹枪粗大且布满锯痕的枪口对着他的脸,法老王不敢再动,眼睁睁地看着笑匠从他披风下面拿走一串门钥匙。
“每个房间的钥匙都齐吧?说不定不用劳烦你,我自己都能去书房开保险箱了。”
笑匠将法老王推入杂物间,然后又把枪口对准其他人。
两把枪的威慑力成倍增加,每个人质都神情沮丧,鱼贯走进低矮的房门,靠着房间的角落坐下。三男一女,四个人质,把小小的杂物房挤满了。
“在事情全部落幕之前,谁也别想逃出这栋房子——这是哪部电影的台词来着?”
劫匪面向他的俘虏们,发出哈哈的笑声。
笑匠走到垃圾桶旁边,从里面拿回自己的手机。
劫匪阿星把杂物间的门关好,他的大哥向别墅门口的方向指了指:“把大门也锁上。”
阿星答应着跑到玄关,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手指粗的铁链,在别墅大门的把手上绕了两圈,然后扣上一把大码的保险锁。
阿星走回来,轻松道:“大哥,这下子没问题了,就像你说的,谁也逃不出去。”
但是笑匠的神情很严肃,他“呸”了一声:“不好说,谁知道这栋房子有没有地道让老鼠溜掉。”
“不会吧,你不是说楼上的房间无处可逃吗?”
“房间里有露台,如果那两个人跳下去就麻烦了。”
“呀,你不早说?!”阿星叫道。
笑匠冷哼道:“可能性不大啦,那个夜枭的房间,露台是对着山崖的;至于另一个女人的房间好像是面对花园,但是,是在三楼。无论从哪个房间纵身一跃,都需要玩命的勇气。而且,我一直没听见楼上有声响,那两个人八成是躲起来了。跟我来吧。”
笑匠把雪茄吐到地上,一脚踩灭。他上前领路,大步走上楼梯。他的小弟端着枪,神情紧张地紧随其后。
“把枪端稳点,别走火了。”笑匠回头提醒。后者连连点头,但是身体没有一点放松。
走到二楼的走廊上,笑匠说:“你守住楼梯,我去夜枭的房间看看。还有,听着点楼下人质有没有动静,我怕杂物间的门不牢靠。”
“是!”阿星大声答应。
笑匠盯了他小弟一眼,猫着腰穿过走廊,走到夜枭的房间门前。他贴在门上听了片刻,然后取出从法老王身上搜出来的门钥匙。钥匙上标了编号,笑匠发现门锁上也标了编号。
真是够方便的,笑匠心想。挑选出对应编号的钥匙,转动门锁,“嗒”的一声,门应声开启。
门一开,劫匪就闪到一旁,但是房间里悄无声息。他贴着墙,将门推开,钻了进去。房间里整整齐齐,没有人。笑匠又走出露台看了一眼,风还很大,四面八方都是“呜呜”的怪响,但雨已经变小了。正如他之前推断的,露台对着山崖,只有傻子才会从这里跳下去。
正当他准备退出房间时,走廊里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他听见阿星发出了野兽般的吼叫声。
笑匠猎豹一般蹿出去,看见阿星和夜枭正扭打成一团,后者拼命抓住劫匪的手枪,眼看就要抢到手了。
“找死!”笑匠举起枪。
夜枭见势不对,侧移身体,躲在阿星身后,并且用手肘击打对方的脸颊。他身穿盔甲,但动作出人意料地灵敏,在另一个劫匪迅速靠近之前,他已经把阿星打倒在地,并且转身跑掉。笑匠以为夜枭会向楼下逃跑,但他选择跑上了三楼,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
笑匠把自己的小弟扶起来。
“你搞什么鬼,连一只穿着戏服的老鼠都搞不定!”劫匪头子恼怒道。
阿星顿时涨红了脸,又羞又急,嚷道:“他们两个打一个,而且他的盔甲好硬,打人好痛。”
“两个人?那个女的也在?”
“刚才她和那个猫头鹰一起偷袭我,见势不对自己先跑了!”
“向哪儿跑了?”
“我拦住楼梯,她跑上三楼了。”
笑匠沉吟了一下,心想,难怪夜枭会跑向三楼。
“那跟着我一起上去,你对付那个女的,男的我来。”
笑匠带头向上走,阿星苦着脸说:“大哥……你走慢点。”
“干什么?”
“我的脚好像扭了一下……”
“妈的,要不要给你找一副拐杖?”
阿星红着脸,不敢说话。笑匠不再理他,端着枪向上走,小弟连忙一瘸一拐地跟着。
上了三楼,笑匠小心地贴着墙,向着罗夏的房间一步一步地移动。阿星在后面亦步亦趋。罗夏的房间在走廊左边倒数第二间,离楼梯口不远,最里面则是公用卫生间。一路无事到了门前,笑匠掏出钥匙,听见房间里传来了声响。他立刻俯身,将钥匙插进门锁,正要开门,一团黑影从旁边的卫生间冲出,举着长杆拖把向他打来。笑匠慌忙滚开,湿淋淋的拖把头打在跟在他后面的阿星脸上,阿星惨叫一声,捂脸倒地。
笑匠冲向前,拦腰抱住夜枭,把他掀翻在地。夜枭挥动手中的武器,笑匠也不躲闪,胸口吃了重重一击,夜枭想继续攻击,但是劫匪的枪已经横在他面前。
“阿星!”笑匠大声喊,看到小弟还没起来,他又大喊了一次,“起不来就爬过来,看着他!”
阿星手脚并用地爬过来,用枪对准夜枭。笑匠推开夜枭,站起身。
夜枭大叫道:“罗夏,快跑!”
笑匠向房门飞起一脚,房门应声破开。他跳进房间,却发现房间里面没有人。是躲在床底下还是衣柜里呢?笑匠正想着,瞥见露台上有人影闪了一下。他跑出去,看到罗夏从露台上翻到了隔壁房间。他立刻明白了对方的策略:把自己吸引到房间里,然后翻过露台,从另一个房间逃跑。
笑匠转身冲出房间,看到罗夏已经从隔壁房间跑了出来,正朝着楼梯口逃生。笑匠加速疾奔,眼看就要跑到楼梯口时,他向前一跃,抓住对方的脚。罗夏摔倒在地,劫匪扑上去,压在她身上。
女子迅速转过身体,手里举起一瓶胡椒喷雾。但劫匪的反应比她快,极其迅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放开我!”
罗夏不停地扭动身躯,她还是刚才的装束,一身黑衣、黑裤,头上戴着带墨迹的面罩。
笑匠叹气说:“别闹了,跟我到楼下去吧。”
正当劫匪准备把人质拉起来时,听到“啪”的一声,然后,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
停电了。
眼睑剧痛,脸上也是一片火辣辣的,笑匠知道那是胡椒喷雾的威力。紧接着,咽喉位置也受到了重击。他滚到一边,勉强躲过被他压在身下的女子凌厉的反击。如果不是他反应快,恐怕下一个遭殃的部位就是双腿之间了。
笑匠勉强睁开眼,胡椒喷雾没有完全命中目标,有一半喷到了他脸上,但他还是什么都看不见。整栋别墅的灯全部熄灭。黑暗中,女子爬起来逃跑,他伸手去抓,但没有抓住。不远处传来阿星的叫声,不问便知,他的俘虏也发难了。
楼下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阿星,过来!”
笑匠大喝,他掏出手机按亮屏幕。周围有了亮光,但是远的地方反而更不清楚了。他尽力让眼睛适应黑暗,把守着楼梯口的位置。
一个人抓住他的手,他想反扭对方的手,那个人叫道:“大哥,是我!”
他把手机转过去,看见阿星怪模怪样的头罩。
“没事吧?”
“没,没事……那个猫头鹰好像跑了……出了什么事?”阿星大口喘气,紧张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别慌!”劫匪头子喝道,“肯定是楼下的人在捣鬼,你下去看看。”
“那你呢?”
“我在这里守住,楼上还有两个人,没人殿后很危险。打开手机,到楼下确定情况了喊我。”
“好,我去搞死他们。”阿星发狠说,然后一瘸一拐地沿着楼梯向下走。
“等一下。”笑匠叫住他的同伴,“用手机照路,你这样摸着下去,人都跑光了。”
“手机找不到了。”小弟闷声说。
“掉了?”
“不知道,刚才我就想拿出来,没找着……”
“妈的,你走路小心点,别摔死了!”
笑匠看着阿星下去,就把手机关了。别人在暗,自己在明,这样的做法太愚蠢了。他隐身在黑暗中,走廊不远处似乎有脚步声,但地毯的吸音效果太好,声音若有若无。他犹豫着要不要发难,楼下突然发出“轰”的巨响,像有人把门砸破了。
劫匪心里一惊,大声叫:“阿星!”
楼下传来混乱的叫声和碰撞声。
脚步声变大,但是分辨不清是逼近还是远离。笑匠端枪抵着墙,手抵在扳机上——他觉得自己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砰!”
枪声响起。
脚步声更加混乱,笑匠把手机屏幕按亮,向楼下照去。一个人扑到他身上,手机掉在地上。他挥拳去打,但是落了个空。他和那个人都摔在地上了。那个人向前跑,笑匠端着枪追赶,突然有人从旁边扑了出来。手机被踩得粉碎,周围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笑匠将枪口举高,扣下扳机。
“砰!”
枪声从别的地方传来。
袭击他的人不见了。笑匠等了片刻,让眼睛适应黑暗,然后步步为营地沿着楼梯向下走。走到一半,看到楼梯下面有东西慢慢移动,他叫道:“阿星!”那个人却冲了上来。笑匠举枪,但被身后的人抱住了。劫匪尽力反击,但更多的人向他靠过来。下一秒,他手中的枪被抢走,然后身体被好几个人压住。
输了,笑匠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