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纯粹是我私人的动机,我已说过,我有百分之十四的银行股票,我不希望我股票跌低,而且我在银行中也有大量存款!”
木兰花想了一想,道:“你可以不必搪心,事实上,我早已参加了调查工作,而且我想事情也快水落石出,可以向全市公布了!”
“喔,那真太好了!”盛保源高兴地说着,“看来我是多虑了,兰花小姐本来就最热心公益,最能为大众着想,最——”
盛保源说出了一连串的恭维话来,虽然那些话,木兰花全是当之无愧的,但木兰花还是听得不耐烦起来,她立时道:“行了,盛先生,你该——”
“是,是。”盛保源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他忽然又停了一停,道:“兰花小姐,听说金库中多了几件东西,那人是怎么进去的?”
“最近几天就会公布了。”木兰花简单地回答。
盛保源又讨了一个没趣,移动着肥胖的身子,走了出去,木兰花一直等到他上了车,车子驶开,才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木兰花坐下来之后,紧双着双眉,一声不出。
安妮奇怪地望着木兰花,她自然知道木兰花是在沉思,但是,她郡也无法知道木兰花是在想些什么,她只好也不出声。
过了好久,木兰花才道:“安妮,我看我们对这件事,还不能作太乐观的估计,其中可能还另外有曲折。”
“什么曲折?”
“我无法预知。”
“那你是根据什么忽然想到这一点的?”
“盛保源,他突然前来,你说是为了什么?真是为了要我出面调查金通银行金库的奇案,我在金通银行进出好几次,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像盛保源那样的人,到处都有眼线,绝没有理由不知道我宵际上己参加了调查工作的,他是另有所圃!”
安妮并没有出声。只是望着木兰花。
木兰花又道:“我想,他是已经知道了我在参加调查工作,是以特地到我这里来打听消息的,他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关心?”
安妮忙道:“我想他就是金通银行敌对集团首脑!”
“有可能,如果是的话,那么我刚才所讲的话,定会令得他大吃一惊,他一定加紧进行破坏金通银行的声誉,以期速战速决!”
安妮道:“我一看这大胖子就知他不是好人。”
木兰花严肃地道:“安妮,商场如战场,在商场上,以利为先,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以利为先,自然忘义,那也不足为怪了!”
安妮自然不十分明白木兰花的话,因为她的年纪还小,不知商场上那种丑恶。木兰花又叹了一声,道:“所以中国的传统,一直十分轻视商人,倒是有道理的。”
安妮问道:“那么你想会发生什么事?”
木兰花盐着眉,道:“我无法预知,但不论有什么事发生,对金通银行来说,都是十分不利。盛胖子的话对,那将直接关系着许多人的利益!”
木兰花来回腔着,当她停下来的时候,天色渐黑,已是薄暮时分了。安妮到厨房中去弄晚繁,木兰花又选放了几张唱片。
一切似乎都很宁静,但在市面上,谣言却来得相当凶,第二天金通银行开始营业之后,提款的人,比平常多出了许多!
所有的存款人争着来提款,那是任何银行的致命伤,没有任何银行可以经得起那样的事件。
木兰花那一天并没有出市区,但从高翔的电话中,她也知道事情很不寻常。
她希望那内奸快些下手,再做出一些什么事来,只要将内奸找出来。真相大白,市民对银行的信心,自然会迅速恢复的。
但是在那一整天内,银行的金库中却十分平静。
又过了一天,那是第二次发现金库中有橡皮人之后的第三天了,银行一开始营业之后,前来提款的人更多,甚至排成了很长的队伍。
到了中午,队伍已越排越长,木兰花在接到了高翔的电话之后,和安妮一起,驾车到银行附近,去看了一会,她看到在银行门口,有很多管员在维持秩序。
在银行门口排队的人,面上都现出焦急的神色来,木兰花知道,金通银行的实力虽然雄厚,但是在那样的情形下,只怕支持不了十天!
木兰花将车停在街角,她和安妮一起走进了银行对面的大厦。在那大厦的二楼,有一间咖啡室。可以看到银行的正门。
木兰花就是准备到那咖啡室去,静静地观察一下,但是她才走到那大厦,却看到高翔全副戎装,走了出来。高翔虽然是警方的高级人员,但平时是很少穿着警方人员制服的,所以木兰花一看到高翔忽然全副戎装,不禁觉得十分奇怪。
高翔看到木兰花和安妮两人,也觉得很意外,忙道:“兰花。你也知道了么?我打电话去没有人听,是谁通知你的?”
木兰花摇摇头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啊。”
高翔压低了声音,道:“金库中又出现了橡皮人!”
木兰花高兴道:“那太好了!”
安妮也道:“是啊,那我们立即就可以知道内奸是什么人了。高翔哥,你为什么穿着那样整齐,可是有什么特殊任务么?”
“不是,”高翔皱着眉,“接到一些线人的报告,说有一肚人,准备在银行门口,制造更多的谣言,所以我才下令所有的营务人员,一律穿着制服的。”
安妮立时明白了,她点着头,道:“那样。想做坏事的人,看到眼前有瞥员,就不敢再乱造谣言了,对不对?”
高翔勉强笑了一下,因为他的心头,十分沉重,他道:“现在,市面上所传的最可怕的谣言。是说银行金库中的钞票,已被人偷完了!”
木兰花道:“又发现了橡皮人,是什么时候的事?”
“五分钟之前,”高翔回答,“我才接到无线电通讯仪的报告,准备到对面银行中去察看,就和你们遇上了,我们一起去。”
木兰花点着头,他们三人,一起过了马路,进了银行大堂,银行大堂中乱闹闵地,挤满了人,自然有很多人看到木兰花。
木兰花突然在银行中出现,自然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议,当然没有人知道木兰花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于是只好作各种各样的猜测。
自然,那些猜测,全是毫无根据的,有的对银行有利,有的对银行不利,高翔等三人,也根本不加理会,一直来到了那条有铁栅的走廊之前。
和人潮汹涌的银行大堂相比,这条走廊之前,变得十分寂寞,只有三个人站着,那三个人都毫无例外,现出愁眉苦脸的神情来。
木兰花对这三人,都不陌生,他们是银行四巨头中的三个:副董事长和正、副总经理。他们一发现了木兰花,便连忙迎了上来。
而木兰花这时,也发现走廊中的几道铁栅,全打开着。
木兰花立时向前一指,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银行总经理等三人,还未及回答,便看到有两个警卫人员,推着一辆手推车,走了出来,在手推车上,堆满了钞票!
木兰花不必再得到什么回答,也可知道为什么铁栅要打开着了,因为要断从金库运钞票出来,为了方便行走,所以才那样的。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道:“那橡皮人呢?”总经理道:“详细情形,我们还不知道,只有董事长一个人在金库中,我们奉命在这里监视着钞票的出入和应付各种问题。”
“你们三个人没有进过金库?”木兰花奇怪地问。那实在是大大出乎木兰花意料之外的事,木兰花判断银行中有了内奸,而内奸一定是眼前三个高级人员中的一个。可是如果他们三人,今天竟未曾进过金库的话,那么今天在金库中出现的橡皮人,自然是和他们三个人没有关系的了!而如果今天只有陆德一人进过金库的话,难道那橡皮人是陆德带进去的?那实在是不可能的事,陆德为什么要弄垮他自己的银行?
木兰花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她只希望那三人的回答是否定的,三人之中,曾有一个今天进入过金库,那么这人就必定是内奸了!可是,木兰花却失望了!他们三人齐声道:“没有,今日进金库的,只有董事长一个人!”
木兰花又吸了口气,这时,两个酱卫又推着车,走了过来,刚才他们推车出去的时候,车上是堆满了钞票的,现在推回来的劫是空车。
木兰花向高翔和安妮两人挥了挥手,他们三人,跟在那两个推车的酱卫之后,走过了那条走廊,来到了金库之前。只见金库的门洞开着,但是在门前、门旁,有八名武装酱卫守着。那两个旧卫推着车来到了门口就站住,叫道:“董事长,我们回来了!”接着,就看到陆德从一列钢架之后,转了出来,他满头是汗,面色十分灰败,脚步也有点瞒珊,声音则嘶哑得可怕。他先喘了一口气,才向前走来。
他才走出了两三步,便看到高翔和木兰花站在金库门外,刹那之间,他脸上的神情,就像是一个将要溺毙的人,看到了救生艇一样!
他挥着手,也不知道他挥手的动作是什么意义,然后只听得他叫道:“快进来,高主任、兰花小姐、安妮小姐,快进来!”
高翔和木兰花各推了一辆手推车,安妮跟在他们的后面,一边走了进去,当他们走进金库之后,发现有一列钢架上,已经是空的了,那些钞票,自然都已经到了争先恐后提取存款的人手中。库存的现钞,并不全属于金通银行,就算是的话,也难以支持半个月。
高翔才走进去,陆德便冲了上来,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用近乎哀求的声音道:“高主任,你得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木兰花的声音十分沉重,道:“陆先生,你千万不能慌乱,你是不是够镇定,对于银行的命运来说,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陆德呆了一呆,放开了高翔的手臂。
他的神色看来仍然十分苍白,但是总比高翔三人刚进来时,要好得多了,那自然是木兰花的话,对他多少起了一点作用。
陆德是公认的第一流金融钜子,他的一句话,可以决定许多财富的转移和分配,但现在这次打击:可以说是他一生之中最重的了!
他当然明白木兰花的话是对的,他现在那种慌乱。失常的情形,如果被挤在银行大堂中的市民看到,都么明天涌夹银行的人就更多了!
木兰花看到陆德的神色已镇定了许多,她才问道:“那第三个橡皮人呢?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你带我们去看看。”
陆德的声音仍然有些发愿,苦笑着道:“就在那边!”
他向前走去,木兰花等三人跟在他的后面,转过了两列钢架,便看到了那橡皮人,和上两次一样,是一个“蒙面大盗”。
木兰花他们,已然推断到了橡皮人出现在金库的秘密,所以他们又一次看到那橡皮人之后,并不觉得出奇的诧异。
但是他们的心中仍是十分奇怪。
因为如果只有陆德一个人进入金库的话,是谁将那橡皮人带进来的呢?陆德苦笑着,道:“今天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在金库中!”
“那两个推车运钞票的警卫呢!”高翔问。
“他们一直在门口,他们到了,就大声通知我。将车用力推送进来,我在车上堆满了钞票,又将车子推到门口,交给他们!”
木兰花的心中。突然一亮,道:“你曾推车子到过那橡皮人出现的地方?”
陆德想了一想,道:“到过的!”
木兰花踏前一步,伸手在那橡皮人的头顶上,摸了一下,他们在检查首次出现在金库的橡皮人之时,曾发现橡皮人的头顶上有胶水的痕迹,这时,木兰花伸手摸去,橡皮人头顶上的胶水,甚至还没有乾,木兰花连忙道:“高翔,将两辆手推车翻过来。”
高翔连忙用力将两辆手推车翻了过来,在手推车的底部,也有着胶水的痕迹,木兰花俯身察看了一下之后,立时站了起来,道:“陆先生,你看到了没有?那橡皮人是你自己带进来的,带进来时,是没有充气的,进了金库之后,才因为化学粉末起作用,而迅速地充气,涨了起来,上两次金库之中出现橡皮人的秘密。说穿了,就是那样的简单!”
陆德张口结舌,道:“那么……是谁将这橡皮人贴在车底下的呢?”
木兰花不禁苦笑了一下。她本来认为银行的内奸,不出银行四巨头之一可是这样的推断,是基于橡皮人是由人带进来的。
但现在,事实证明橡皮人是被放在运钞票的手推车的底部,带进金库来的,那么木兰花的推断自然有修正的必要了。因为那两辆手推车在不用的时候,停放到银行的大堂中,几乎每一个人都有机会接近它,也就是说,银行中的每一个职员都可能是内奸!
那对于侦查谁是内奸而言,自然增加了不少困难!
所以,对于陆德的那一个问题,木兰花也是根本无从回答的,她只是来回踊了几步。问道:“照今天那样的情形来看,银行可以支持多少天?”
陆德抹着额上的汗。虽然有空气调节设备的金库中十分清凉,但是他仍然不断在冒着汗,他道:“大约十天到十二天。”
他讲了之后,又顿了一顿,才道:“但是事贸上,情形一定是越来越恶化的,那么,也许只能再支持七八天了。”
木兰花道:“以你的地位而论,大可以发动全市的银行表示对你的支持,那样,市民对金通银行的信心,就会恢复了。”
陆德乾涩地笑了起来,道:“那是梦想了,他们正在联手对付我,要将我搞垮,我如何还能请他们来称忙?那是不可能的!”
木兰花道:“有一个人,叫盛保源——”
木兰花的话还未讲完,陆德已经疾跳了起来,道:“盛大胖子!他就是我的死对头,我早就怀疑是他在暗中捣鬼了!”
陆德忽然之间,会现出如此激动的神情来,那确然是出乎木兰花等三人意料之外的,以他的年纪而论,那样暴跳如雷,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木兰花不再说什么,俯身将两辆推车翻了过来,道:“我看出纳处又要现钞用了,我帮你推现钞出去,看看是不是能起点作用。”
陆德答应着,将钢架上的钞票,一叠一叠地取了下来。放在手推车上,很快堆满了两车,道:“每一车是一千万。”
木兰花点着头,她一个人推着两辆车,离开了金库,通过了走廊,来到了银行的大堂,大堂的情形,比刚才更乱得多了。有很多人,在银行的大门口吵嚷着要进银行来,但银行中贸在挤不下那么多人了,所以警员在劝他们不要吵嚷。
人本来是野性的生物,尤其当许多人在一起的时候,人的行动,更受着大多数人行动的支配,行动是有着盲目传染性的。
当木兰花刚一出现的时候,只不过是看到她的十几个人,突然静了下来,那十几个人忽然静下来,影绊了其余几十个人,几十个人又影绊了全体。
所以。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内,所有的人,都静下来,而且。每一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木兰花的身上。
这种情形,是在木兰花的意料之中的。
因为她在进来的时候,已经有那么多人注意到她,她自然可以预料得到,当她推着堆满钞票的手推车出现的时候,更可以吸引人的注意。
但是木兰花的心中,胡也不免十分紧张。
因为她知道她现在扩任的角色,十分重要,她必须使在银行大堂中的人对银行有信心,那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而且是木兰花从来也未曾擒任过的!
木兰花勉力镇定着,她的面上,现出十分宁谛的笑容来。
她并不停下,只是将车子推向前,在她前面的人,纷纷让开。
她将车子推到了银行的柜台之前,一个银行职员。连忙打开了柜台。也就在这时,人丛中有人叫道:“木兰花,你也来提款么?”
木兰花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开口了!
如果一直没有人开口。那么木兰花要使大家有信心,就困难得多,不论她怎么说,人家都会以为她是故意那样说的。
但如果不是她先开口,她只是回答旁人的话,那么在效果上而言,自然是大不相同了,所以她立即回答道:“是的。”
木兰花那样回答,颇出乎跟在她身后的高翔和安妮的意料之外,人丛中也立时发出了一阵交头接耳的哦塌声。
那在人鞍中大叫的人走了出来,一看便知他是一个粗人,他瞪着眼,道:
“为什么大家都要排队,你可以不用排队?”
木兰花微笑着,道:“我当然也要排队的,但是我一到,银行的董事长,就请我去参观金库,大家全是因为银行的金库不可靠的消息才来的,是不是?”
在木兰花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点着头。
木兰花又笑了起来,道:“当我看完了金库之后,我改变了主意,我觉得将钱存在银行中,是最稳定的,我不再提存款了,自然也不用排队了,对不?”
那粗漠睁大了眼睛,道:“金库不是空的?”
木兰花道:“我对你讲,也没有用处,我想,高主任应该答允放几个人进去看看,当然人不能太多,五个人总是可以的。”
木兰花回头向高翔望去,高翔连忙说道:“好的。”
那粗汉立时道:“我得去看看!”
人丛中又有人道:“我去!我去!”
转眼之间,便凑齐了五个人,由高翔带他们,离开了银行大堂,木兰花推着两车的钞票,已推进了柜台,交给了出纳主任。
那五个人去了不到五分钟,便回到了银行大堂上,那粗汉一马当先,大踏步走了出来,他一面走出来。一面还在嚷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