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时期路南溪和杨彤是同校同专业,学汉语言文学,但是毕业后路南溪因为觉得好玩去做了模特,杨彤不能像她这样任性,选择了读研。
杨彤的导师闲散,她上了研二之后日子过得像放羊,被路南溪一叫,就立刻出去了。
杨彤单单从微信聊天的时候知道路南溪挨了打,但没想到这么严重,看到路南溪的脸,她惊了。
“你爸是不是疯了,下这么重的手?!”
路南溪摸了摸脸,强自扯出个笑来,“这说明我气到他了呀,他肯定要气死了……”
她顿了顿,将这件事的后续添油加醋讲给杨彤,末了道:“关先生帮我打了他一巴掌,我心里也舒服了。”
杨彤瞠目结舌,“路万成那么大年龄……关先生还真打?不是……他和你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还帮你出头?”
路南溪没怎么纠结,直接将之前因为热搜的缘故,关睿找上门,要她帮忙哄关老太太的事情尽数告诉了杨彤。
杨彤听完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所以,现在他们家里人都以为你是关先生的女朋友?”
路南溪点点头。
杨彤忽然抓住她的手,满眼深情:“苟富贵,勿相忘!”
路南溪翻了个大白眼,“又不是真的。”
“你可以努力假戏真做嘛。”
“关先生那个人……”路南溪想起那男人,感觉很复杂,“我看不太透,很难捉摸,我的日子已经很苦了,还是不要为难自己勇攀高峰了,我现在就想,让他不要再把我当骗子,对我卸下防备,然后和他进行友好对话,达成共识,我帮他哄奶奶,他帮我掣肘路万成,等我想到拿回那块地的方法,再解除合作关系。”
她说的是真实想法,她是挺想抱关睿大腿的,但假戏真做这种形式的难度太高了,这男人就连女朋友都没有过,要不是对女人挑剔到要死就八成是Gay,她并不是个勇士,不想挑战这种地狱难度的追求游戏,仅仅获得他信任难度就很高了。
杨彤说:“不管真不真,我已经在脑子里嗑你和关先生的CP了。”
“是吗?”路南溪笑了,全然没有不好意思,“还挺郎才女貌的是吧?”
杨彤盯着她红肿的脸看了几秒,眼角抽了抽,“以你现在这张脸,就别自恋了。”
路南溪:“……”
杨彤问起她接下来什么打算。
提到这个,路南溪眼神迅速暗淡下去。
打从余岫过世,她最初浑浑噩噩,后来路万成将曲春芳母女接进门,她就一门心思地对付这几个人,说实话,这半年多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过的这算是什么日子,没好好工作,几乎没有存款,生活中除了和路万成还有曲春芳母女吵架也没什么重心。
现在路家很难回去了,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衣兜里的手机忽然震起来。
来电的是个没有任何标注的陌生号码,她顺手接了,将手机贴耳边,那头传来的是个男声:“南溪,你在哪?我才听说你和叔叔闹矛盾的事儿……到底怎么回事?你伤得重吗?关先生跟你到底什么情况?”
问题劈头盖脸砸过来,路南溪皱眉回想之后辨认出这个声音主人是付承泽。
付承泽要听说,那只能是从曲倩倩那里听说了。
她现在实在懒得理这个人,语气非常呛:“管你屁事。”
付承泽声音焦急,“我知道你对我有情绪,但现在我有重要的事要通知你,叔叔生病住院了!”
路南溪默了几秒,本来要按挂断的手指停了下。
路万成病了?
付承泽解释:“曲倩倩说她和她妈的号码都被你拉黑,联系不到你,就通知到我这里,昨天你和关先生走了之后,叔叔一夜没睡,也没吃饭,到今天早上,忽然胃痛咳血,送到医院里说是胃出血,做了个小手术,手术这才刚结束,我也在医院,你在哪里?我去接你来医院。”
路南溪和杨彤此时身处一家麦当劳窗口的座位,餐盘里放了张优惠券,路南溪手指揪着优惠券一角捻了半天,最后说:“……你不用接我。”
那头,付成泽一时愣了,“可是南溪,就算他再过分,他也是你亲生爸爸,是你现在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啊。”
路南溪垂着眼,又沉默片刻才道:“一个人不配当爸,我就不会拿他当爸,血缘关系这个枷锁我不接受,你们也别道德绑架我,我身上没有原谅和宽容这种美德,路万成对我来说只是害死我妈的仇人。”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并很快将这个号码也给拉黑了。
杨彤坐在她对面,这通电话听了大半,也琢磨出点端倪,问:“你爸病了?”
“嗯,”路南溪还是垂着眼,唇角慢慢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被气到吐血,也是,他这么大年龄了,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吧,被一个比他小那么多的男人当着老婆孩子的面直接就给打了,关键他还没底气打回去……”
杨彤不知道该说什么。
路南溪将手机塞背包里头,抬起脸的时候很平静,“这倒是个机会,他在做手术,家里应该没人,我想回去把我要用的东西拿出来,正好。”
杨彤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看得这么开,但到底不好多说,路万成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丈夫都是极其失败的,她总不能这会儿劝路南溪做个圣母去医院看路万成,她热心道:“我跟你一起,帮你去拿吧。”
……
两个人去了路家,路家果然空荡荡的没人。
女孩子东西本来就多,这里曾经还是路南溪的家,她的零零碎碎收拾起来就是个大工程,塑料姐妹杨彤并不想搬太重太多的东西,委婉对路南溪表示:“你先捡比较重要的东西拿吧。”
然后杨彤眼睁睁看着路南溪把一堆护肤品面膜还有化妆品找了个拉杆箱装了起来。
杨彤不可置信:“我说重要的,你知道什么是重要的吗?”
路南溪想带的东西里面,尤以护肤品和面膜最多,她以前最大爱好就是囤这些,工作的时候大都化浓妆,再好的彩妆用品对皮肤损伤也不小,她个人是懒到平日里不化妆的那种,所以竭尽全力用高档的水乳面膜来保持良好的素颜状态。
她对杨彤的反应非常不解,“这就是最重要的啊。”
杨彤无语凝噎,最后黑了脸:“太重了,少拿点,再说就你现在这脸,十天半个月都用不着擦油,就连洗面奶都多余。”
被杨彤一提醒,路南溪也想到了自己这张脸,她默默地从拉杆箱里拿出来一些东西,转而收拾起证件和衣服等其他东西。
一边装东西,她一边想路万成。
很讽刺,路万成现在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
路万成被她气到病了,但她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去医院看他的欲望,她一碰到自己红肿的脸就十足恨他,又不可避免地陷入一种稍微软弱的自怜心理中——大学她被付承泽的背叛气到上火长痘那一回,她哭得非常凶,足见她是个多么珍惜自己这张脸的人,曾经她身上是有一股子矫情劲儿的,也很爱哭,还爱和余岫撒娇。
但现在好像就连眼泪都少了很多,被路万成打了,直到那时候和关老太太通电话时被一问,才难受得哭出来。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她忽然有些想念关老太太,收拾到床头柜里的首饰,她找了个首饰盒将老太太给的玉镯子小心装进去,也塞进了拉杆箱里。
收拾完东西,路南溪也基本做好接下来的打算:今晚找个酒店住一晚,明天一天之内要租好房子搬进去,等脸好了,她必须得好好工作了,不然按照现在手头剩的一点钱看,她可能会在未来三个月内被饿死。
她跟杨彤出门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她本打算请杨彤这个帮工吃顿饭,结果俩人还没走出多远,她又接到个关睿的电话。
关睿语气不太好地问她在哪里。
路南溪和杨彤刚走到离路家不远一个广场边,她对电话那头报了地址,又问什么事。
关睿没回答她,只说:“在那等着,我去找你。”
挂了电话,路南溪一头雾水告诉杨彤:“关先生要过来找我。”
“啊,”杨彤一愣,“他要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路南溪也不知道,她更不知道要等多久,关睿没跟她说他从哪里过来,她们只能在广场的椅子上坐着等。
关睿二十多分钟后独自开车过来,但显然并没和她们一起吃饭的打算,他就连车都没下,降下车窗玻璃喊了一声路南溪,然后招狗似的对她勾了勾手指。
路南溪不想这样过去,太没面子了,她又不是小狗,她坐着没动,却被杨彤推了一把,“不然你过去问问什么事吧。”
她不情不愿,慢吞吞起身走过去。
关睿车子停在路边的临时停靠点,也不能停太久,见她过来,他言简意赅:“上车。”
路南溪怔了下,“去哪?”
他表情隐隐透着一点躁,“我忘了和刘姐交代,刘姐把你受伤的事情告诉奶奶了,奶奶现在在我住处,说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