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博主曝出来的照片确实不是杨彤拍的。
路南溪对比了一下，照片拍摄的角度和杨彤不同，而且像素也有差距，对方用的应该是专业相机，非常高清，两个人的脸都能看得清。
路万成还在骂人，路南溪理都没理，她满脑子都是昨晚那男人的话。
关睿说她要是敢发照片就等着他的律师，现在她还没发，却仿佛已经听见律师在敲门。
几个蹭热度的营销号也在转发，这件事热度飙了上去。
关睿是有知名度的人，路南溪却是个才出道没多久，半死不活的小模特，身份差距太大，现在吃瓜网友说什么的都有，有说路南溪一个小模特为了红真是豁得出去，有说关睿那么洁身自好的一个人，说不定是真爱呢，还有说她和关睿都不是啥好东西，八成是钱色交易，可喜可贺关睿的人设终于翻车的……
她不敢再看下去了，这些评论要是被关睿看到，可能会想杀了她。
路万成仍骂得起劲：“一个女孩子，不知道爱惜自己名声，现在闹出这种事，我看你以后怎么嫁人！你可别想着啃老……”
“啃老？”路南溪才一回神就被路万成逗笑，“就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啃的，要不是我妈，你现在连个房子都没有。”
路万成是个凤凰男，路家现有的家业都是余岫留下的，早年余岫还有个厂子，早已被路万成败光，这话精准地戳到了路万成的痛脚。
“你……”路万成恼羞成怒，气得跺脚，“随你怎么说，这房子现在是我的，你要是学不会尊重我，就滚出去！”
路南溪手攥了下，末了冷笑：“我偏不，我就要住这里，膈应死你和你的小三，还有你那个私生女。”
路万成怒不可遏，上前就扬起手要打她。
路南溪躲了下，路万成更气了，“你要不要脸！”
这时跑进来个拉架的，年近五十的女人，抱着路万成手臂劝：“万成，你消消气，别和孩子计较……关先生这事儿，南溪肯定也不是故意的，你给她个解释的机会啊。”
路南溪看一眼那女人，挑眉笑了笑，冲路万成道：“你姘头来了。”
女人脸色瞬间也变得僵硬。
女人是路万成很早就在外面养的小三，名叫曲芳春，曲芳春还给路万成生了个私生女，名叫曲倩倩。
曲倩倩就小路南溪半岁，路南溪知道这些事是在高三那年，她那时快被恶心死了，但是余岫当时正值被诊断出乳腺癌等待手术的时候，她怕余岫受刺激，不敢和余岫说，将这些龌龊事都藏在心底。
后来，余岫身体一直不太好，路南溪就一直战战兢兢不敢说，一个人被恶心着，直到余岫过世，路万成不但占了余岫的房子和地，还把小三母女接进门，她才在某天醉酒时忍不住和杨彤提了一嘴这事儿。
到现在她还是觉得恶心，丢脸——她居然是路万成的女儿，这个男人这辈子算得上做成功的事，大概就是吃软饭和隐瞒自己找小三。
路万成暴跳如雷，曲芳春拉都拉不住，喊曲倩倩来帮忙。
路南溪则像是没事人，抬手挽了下长发，虚张声势道：“别拦着，要打就来啊，你们也看到了，我这个半死不活的小模特今儿刚上了回热搜，趁着有点热度，来，你争取把我打到医院里，我出名也要带着你一起。”
路万成一口气没缓过来，剧烈咳嗽起来，身体也因为气愤而脱力。
曲芳春赶紧趁势将人往门外扶，“你别气了……吵架又不能解决问题……倩倩，来帮忙扶你爸一把。”
曲倩倩刚闻声跑进来，瞥见路南溪，眼神带着怯缩回去赶紧帮曲春芳一起把咳嗽不停的路万成扶着出去。
路南溪觉得非常讽刺，小三母女看起来都很纯良，还很怕她。
听声音路万成快把肺给咳出来了，她这会儿也无心恋战，赶紧关门落锁换衣服，拿上手机下楼出门。
……
惹了关睿是大事，这种人物不比路万成好对付，路南溪一筹莫展。
刚出门，经纪人陈淼的电话已经打进来。
陈淼带五个模特，精力很分散，像路南溪这种不温不火的模特，陈淼一般不会太关心，只偶尔通知工作安排。
路南溪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好好接工作了，她不会单纯以为陈淼这会儿打电话是来给她通知工作的，她绕到小区绿化带僻静处才接听。
陈淼开门见山：“热搜是什么情况？你认识关先生？”
路南溪觉得这问题很难回答，她语焉不详：“算是……认识吧。”
“睡了？”
路南溪被这直白的话刺得脑仁疼，“没有。”
“话说清楚，刚刚领导给我说，你要是攀上关先生就要好好把握，说不定一飞冲天，要是其他什么情况，你也提前给我打个招呼，关先生这人平时没什么绯闻，你们这事儿搞成这样，他要是对你没意思或者只是玩玩，这会儿肯定弄死你的心都有，你不能连累公司。”
这话非常无情，路南溪默了几秒，最后咬咬牙，“我会和他沟通这件事。”
“速度快点，”陈淼语气不善，“公司不想得罪关先生，你要是谈不妥，公司会以你损害公司名誉名义和你解约，反正你一年也出不了几个片，当初要不是看你长得有点像影后，也不会签你，你这半年来也没好好工作……”
后面的话，路南溪听得不太专心了。
人情冷暖她并非第一天知道，但此刻心还是冷。
余岫过世对她打击太大，后来她拼命和路万成对抗，这半年确实没接过几个工作，她也清楚陈淼对她有意见。
艺星模特公司签她是因为她长相出众，而且和当红影后有点相似，那时她刚毕业，心思幼稚，觉得做模特可以穿各种漂亮衣服拍照又能赚钱，想玩玩就签了。
余岫当时就说她，挑工作也耍小聪明，哪里有好干的活儿。
余岫对她评价确实到位——爱耍小聪明，如今她又一次因为小聪明而翻车，本想一举搞砸路万成卖地的生意，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惹上关睿这尊大佛，这眼看着，就连工作都可能要丢了。
……
路南溪手机里是有关睿的号码的，她将昨夜的通话记录已经看了无数遍。
那男人在凌晨两点多用她的手机拨打了他自己的号码，为的是留她号码回头好算账。
她是想打过去的，但是没打好腹稿，这电话迟迟没能拨通。
“你说我就和他实话实说，那照片不是我搞的，他会信吗？”路南溪问杨彤。
春天的傍晚，两个姑娘坐在露天茶座靠边的位置，杨彤晃了下手里的奶昔，沉默片刻才反问：“你要是他，你会信吗？”
路南溪也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
她脑子快炸了，想几个小时也没想出什么解决办法，一脸懊丧：“到底谁拍的……有病是不是？拍了发出去还要炒，真是……”
杨彤猜测：“大概是狗仔一类？我听说他们现在冲业绩很努力，不光抓明星，这些豪门啊，有头有脸的富二代纨绔之类的，只要有点炒的价值，他们都不放过，就为博人眼球，你记不记得，关睿之前还被微博上很多人投选为什么‘江城女人做梦都想嫁的男人’之一，所以肯定是冲他……”
杨彤话没说完，路南溪手中手机一震。
路南溪被惊得抖了下，手机差点掉下去，险险接住看了一眼，是广告短信。
她抚着胸口，“吓死我了，我以为律师电话真打过来了。”
杨彤适时捅刀：“现在不打，最迟也就明天。”
路南溪：“你这是在安慰我？”
杨彤说：“你得面对现实啊。”
路南溪一下子趴到了桌上，宛如被霜打了的茄子，蔫巴巴地继续琢磨打电话给关睿要怎么解释。
杨彤拿着手机还在扫微博，过了一阵，忽然说：“南溪，你和关先生的那个热搜消失了嗳。”
路南溪坐直身，“没了吗？我看看。”
她打开微博看了一圈，确实没了。
词条无法检索，之前发照片的博主，连同转发的几个大号里那些照片都已经删除了。
杨彤又在之前热火朝天讨论这事儿的论坛里搜了搜，也没搜到，很确信地告诉路南溪：“确实没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快就完全消失，这不正常……”
话没说完就想到了，她抬眼看路南溪，“八成是关先生那边出手了。”
路南溪看了半天也没找到，闻言也很赞同，侥幸道：“那他直接处理掉了，是不是不会让律师找我麻烦了？”
这个杨彤也没法回答，“你看关先生那人好说话吗？”
并不。
路南溪仔细回想和那男人短暂的接触，要是真好说话，就不至于留她手机号了。
现在她的处境非常被动，本来关睿可能还不知道她是谁，但这一上热搜，被扒得底朝天，他要找她，就算没手机号也能找到……
手机又震动起来，路南溪看了一眼，面色就变了。
仿佛手里握着个雷，她脸色苍白地对杨彤说：“他的号码……打过来了。”
杨彤说：“接，按免提！你再不接人家可能就要找上门来了。”
路南溪接通后按了免提，手机被放在桌子上。
她深呼吸，然后“喂”了一声。
那边几秒沉默后才传来气压极其低的男声：“路南溪，你胆子不小。”
路南溪感觉眼前都黑了，她死撑着说：“照片不是我发的。”
那边没声音。
“真不是！”她有点着急，“我朋友用手机拍的照片，角度和像素都不一样，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给你看我手里的照片，你对比一下就知道……”
她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现在在哪。”
她一怔，“在一个茶座。”
“地址。”
她报了个地址，“你要来吗？”
他也没说要来，只丢了最后两个字：“等着。”
电话被挂断，路南溪和杨彤大眼瞪小眼，过了一阵，杨彤先出声：“他是不是要来看照片？”
“可能。”路南溪这样说，但心里没底，上一次见面最后是不欢而散，现在又闹出这种事，她想起那男人阴沉的样子就有点发憷，她看似横，其实胆小得很，若非被逼到绝路，也不会想出这种馊主意。
杨彤非常义气地拍了拍她肩头，“别怕，我和你一起跟他解释清楚。”
路南溪感激地笑了笑，“谢谢。”
二十分钟后，确实有人来找路南溪了，但和她们想象的不同，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路小姐，我是关先生的司机，关先生要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