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恍若在草丛中被猎人举枪,受到惊吓的白兔,听见男人的话,心口止不住的悸了一下,只觉得呼吸差点骤停。
其他人根本不知发生过什么,只有她知薄宴西话中含话。
她心叮咛叮咛作响,如珍珠白绸缎般脸颊挤出一丝极其别扭的强笑,对男人咕哝道:“薄总这话,南桑有些不明白。”
话音刚落。
大腿就被轻轻掐了一把,她倒吸一口凉气,将润如羊脂的手指摁压在了男人手背上,她想让他停止动作,不管是台面上还是台下,都放她一马。
可薄宴西哪里是什么好说话的人,骨子里就蔫坏,对方反手,将她的手握住了。
坐对面的贺绪声音爽朗的赔笑起来,言语中夸赞着南桑,“南桑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友了,能够追到她是我的幸运。”
贺绪并不知,他说这句话时,桌底下自己女友的手已经被薄宴西给牵住。
两人暗戳戳当着一众人的面在见不得光的地方拉手,调情。
薄宴西低眉笑着,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雪茄,奶白色的烟雾缭绕,他交叠着双腿,就这样慵懒的听贺绪夸着自己身旁的美娇儿。
贺绪在外很会捧南桑,话匣子打开后,就滔滔不绝讲述着各种南桑的好。
那会儿的南桑,一直以为贺旭讲得是真心话,只觉得越听越别扭,特别是身旁男人不停摩挲着她的指节,痒意配合着男友的话,让南桑胃部一阵一阵的犯恶心。
贺绪夸完她,又开始讲述自家剧院的事儿,想要把这个‘好处’推销给对面的商人,其间她不停地使眼色,让南桑见风使舵的给薄宴西敬酒。
白葡萄酒后劲很足。
她连着喝了不知道多少杯,终于撑不住,脸色红粉的向身旁的男人道了一声‘抱歉,失陪一下’表示自己要去趟洗手间。
薄宴西没说什么,做了一个请去的手势。
女人斜着身子颤巍巍站了起来,男人目光随她而去,半绾着的头发有些松散,几缕垂落在雪白的香肩上。
因醉酒,女人穿着细高跟站不稳,走路时左右摇晃,圆润丰厚的臀部在男人眼底摇曳着。
媚态恍若一只波斯猫。
男人内敛的黑眸深了些许。
南桑在洗手间捧起清水洗了把脸,她全然不顾脸上的妆,只想让自己清醒一些,看着镜子里雪白无暇的一张脸蛋。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起来,眼底不自觉就盛满了泪光。
刚刚在包厢里,南桑度秒度年,那种屈辱感,悔恨感,愧疚感交叠成痛感蔓延到全身神经,可她偏偏还要赔笑继续向薄宴西出卖媚色。
南桑平复了一会,将这股情绪压下去,攥紧手指,挺直胸脯,走出洗手间。
可刚转身出去。
她脚尖未落在台面下的瓷砖上,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细白的肩膀耸立起来,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洗手间门口。
男人一袭深灰西装,斜立在门廊。
他左腿交叠在右腿之间,指尖仍然拿着那根未燃尽的雪茄,男人并未抬眸看她,但又好像专程在这恭候着。
是薄宴西。
她不确定对方是否等自己,心里七上八下。
南桑佯装镇静的和对方打招呼,瓮声瓮气的点头道了一声,“薄总。”
尔后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刚走没几步,女人的手臂却被一股力量强制拉扯过去,她像是探戈舞连续旋转两个弧度,稳稳跌落在男人紧致宽阔的胸膛里。
南桑惊愕抬起下巴,一双杏仁眼略带恐惧的看着他,忍不住涩声道:“这里是公众场合,请薄总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男人深眸晦暗不明的看着她,薄唇挂起戏谑的笑,“南桑小姐,别忘了,两周前是你自己求我的。”
一些记忆‘啪’地一声打了过来,响彻的亮在头顶,掀开了一些遮羞布。
南桑牙齿颤抖起来,胸口像是被麻绳给系紧,完全说不出话。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掐住女人的下巴尖,抬起,逼她直视自己,压低着嗓音,道:“何来放过一说?”
男人声音如磁波,余震在南桑的耳郭中盘旋,搅得她几许耳鸣。
女人白胜雪的脸上,一双乌色眸子泛着红色水汽,她咬着下嘴唇皮,软着嗓子低声下气的询问道:“到底要怎么做,待会你才不会在包厢里继续为难我?”
一句话既出。
薄宴西毫不留情的揽着女人纤细如柳的腰肢,将她往里面带去,打开其间一个门,‘哐当’门被关上后,他将女人摁压至自己膝盖处的位置。
三个字,从她头顶盘旋落下,“给,我,口。”
她脖颈瞬时一阵发紧。
脑海里铺天盖地的就回响起两周前,怎么惹上薄宴西的伊始。
一切得从贺绪说起。
南桑和薄宴西根本是两个阶层的人,如若不是贺绪,这一生都不会发生任何交集。
家里虽不算大富大贵,在京城举无轻重,但南桑也是出身于一南方的高知家庭,父亲南正庭是京大大学教授,教汉语言文学。
母亲王云则是京城第一人民医院妇科女医生。
南桑是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里长大,接受了良好教育,自幼被母亲送去学古典舞,十七岁那年艺考,她凭借优渥天资顺理成章考中北美。
在大学这几年,有不少富二代,纨绔子弟追求过南桑,大多数都是因为她惊艳的美貌,□□,陷在她皮囊之下。
南桑向来不喜欢那些花花公子哥,大学期间只专心苦练舞蹈,把心思都放在学业上。唯独大三那年,她参加了北舞主办的一场校园舞蹈大赛。
这个比赛联合了国内几大舞蹈名校,有话剧圈,演艺圈的名人,编导,导演,以及剧方大佬在场观摩。
贺绪就是其中的一位资本。
南桑那日穿着白色旗袍表演了古典独舞,一眼就被贺绪给看中,之后对方对她展开了一系列疯狂追求。
贺绪与其他纨绔子弟不同,他很尊重南桑,并且在这期间一直给南桑介绍各种资源,带她去见世面,接触更多高圈层的名流,为她未来的舞蹈事业铺路。
经过足足半年,贺绪的真诚终于打动了她,两人正式确定成为了男女朋友关系。
在这后。
贺绪也一直待她很好,南桑毕业就顺利的进入贺家家族产业之一的梨鸢大剧院,成为一名专业的话剧女主演。
在贺绪的引领和扶持下,南桑自己也潜心创作,经过两年时间打磨出了一个话剧剧本《南鸢雪》,按理来说近期可以招募团队,开始排练。
但这几年面临泡沫经济,金融危机,文娱产业行情不佳,剧院的生意屡屡下滑,可谓用惨淡二字形容。
贺家也在这大环境下时运不济,贺绪父亲在政界的地位受到波动,因为一件事锒铛入狱,剧院面临着破产风险。
那段时间,南桑从没见贺绪如此烦扰过,他整宿无法入睡,年不过二十六七,两鬓却有了白丝。
贺绪每天都在为剧院的事情焦头烂额。
南桑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女友,她想起曾经自己父亲在学校因为被一女学生冤枉的事,陷入过名誉危机,以及母亲与医患之间的医疗纠纷都是贺绪出面找人帮她解决的。
人杯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这是南桑父亲教她的,更何况贺绪还是她男友,她不忍看到对方每日这么焦虑,心里很想帮他,但她知道凭借自己能力也无可奈何。
直到那日。
南桑《午夜舞蝶》初次公演时。
剧院里多了许多安保,排排站在夹道两侧,气势让南桑都有些震慑。
她一开始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才得知,贺绪那日带来了一位京圈权贵人物来剧院看话剧,那位人物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请到的,他想让对方投资自家已经摇摇欲坠的剧院。
而那日夜晚。
南桑演出中途休息期间,从化妆室走出来,她手指拽着拖地的裙摆,匆匆的往舞台方向跑去,在长廊中,却不慎和那位权贵人物迎面相撞。
‘啪嗒’清脆的响声在空荡狭长的走廊里徘徊,女人耳郭处原本坠着的那一对珍珠耳环落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她扶着胸口正准备俯身拾起,那男人却先她一步。
对方穿着一袭灰黑色西装。
走廊的光昏暗不明,男人在暗影之中捡起那对耳环后,缓缓站直,他身材高大宽阔,西装将他束得很紧,胸膛的肌肉结实。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香草根混合皮革的古典香水味悠然袭来。
南桑情急,没有多加关注对方,只是匆匆撂下一句,“谢谢你。”从对方手中拿回那对耳环后,转身朝舞台跑走。
她却不知道。
就那仓皇的一面之缘就为不久以后的庄庄事件烙下伏笔。
结束完《午夜舞蝶》的演出后,南桑从贺绪口中才得知今晚的表演尤其重要,他请了商界的投资人来观看。
那位投资人就是叱咤京圈的风云人物,薄宴西。
只不过,不论贺绪怎么费嘴皮子示好让利,对方都拒绝得不留一丝余地。
南桑安慰贺绪总还有办法的。
贺绪情绪低迷了两周后,突然找到了南桑,那日,他特意安排了一顿浪漫的法式晚餐,给南桑送上了一套宝格丽最新拍卖的珠宝,娓娓道来要设宴请薄宴西,让南桑出面陪客之说。
她从贺绪口中得知薄宴西在商业场合上为人阴辣狠戾,冷漠无情,唯独有一癖好,便是喜欢美女。
所以他想让南桑出卖色相。
南桑万不敢相信贺绪竟然会让自己作陪,在饭局上讨好另一个男人。接下来几日,贺绪对她使出各种招数,软磨硬泡,甚至是卖惨求她。
直到南桑的心有些动摇,她之前就一直想帮贺绪,因为要还对方对自己这些年的帮助,她也不忍看到贺家陷入这种落败的境地。
但她还是很犹豫,南桑对贺绪说道:“那薄宴西是什么人物,什么样的美女人家没有见过,怎么可能听信我一句话,就答应给剧院投资?”
南桑知道自己的相貌出众,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这种地位的人物身边环绕着不知道多少世界小姐女明星名模。
和那么多美女比起来,她又算得了什么。
贺绪低声下气的哀求她,“桑桑,咱们就试试吧,就试这一次。”
南桑最终抵不过贺绪的请求,那日,穿着一条贺绪精心准备的细肩带性感黑色塔夫绸吊带裙,赴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