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大考作弊一事来时轰轰烈烈,去时悄无声息,就这么轻而易举被平定了。
说到底,竟然还是因为锦衣卫出面调查摆平的。
国子监的师傅们嘴上不说,脸上却都有些挂不住,在自己管辖的地盘出了这种事儿,还不是自己没有识人之明?再加上皇帝无意间对身边人说到:“贺家的小公子蹴鞠甚好,朕犹记得他当日的年少风采,怎的会做出此等龌龊事呢?”
这句话一流传出来,国子监上至祭酒,下?至监丞,都深觉脸上无光,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既然错已经铸就,他们也只能尽力挽回,从事情平息后的第二日,祭酒已经亲自前往贺府赔礼,顺便询问贺之漾何时返校。
贺之济对弟弟愧疚又不解,愧疚自己未查清真?相前误解了他,并未出手相救,不解依贺之漾的性子,若是那缩印的文?书是能见人的东西,早就气势汹汹昭告天下了,这般遮掩着让人误会,也?不晓得那里头究竟是不是课业?
见校里的祭酒来了,贺家父子二人奉茶落座,任安伯叹气道?:“阿漾出事后不愿见人,祭酒亲自来府,心意我们都晓得,但阿漾还在病中,不方便见客……”
祭酒本想见见贺之漾,但听到贺家父子这么说,也?不好坚持:“无妨,让孩子好好休息将养吧,只是冒昧问一句,他何时能来校里念书呢?”
任安伯看了儿子一眼,硬着头皮道:“恩……约莫十几日之后吧……”
祭酒点头,又和贺家人淡淡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祭酒一走,任安伯登时松了口气:“又是找你弟弟的,从前几日到现下?,每日都有人来寻他,我们这么应付能撑多久?明日你就去走一趟,把他唤回家!”
其实贺之漾并未在家中,而是在隔壁乔府。
早在乔岳闯国子监当日,他们已经听霍尧说了些,当晚又有乔府的人上门要贺之漾平日的衣物,更是坐实了此事。
贺家人又惊又忧,连夜去隔壁讨人,却被乔岳冷声冷语的劝回来。
任安伯满腹狐疑的回家,觉得很是蹊跷,隔壁那小子虽说态度不恭敬,但能看出他对自家儿子格外在意,甚至在替贺之漾委屈。
隔壁那锦衣卫竟和贺之漾好到了如此程度?
知晓儿子被悉心对待,任安伯平息了一些,但过了两日,还是忍不住上门要人。
仍然被乔岳硬邦邦的顶了回来。
但他们是清贵人家,明面上都是和锦衣卫装作不熟的模样,虽是急得团团转,也?没办法?上门和锦衣卫抢人。
乔府,贺之漾已经在此调养了好几日,他本来胃就不好,经过此番波折更是虚耗了不少?,乔岳找了好几个厨子煲养胃的粥,还非要亲自喂了才安心,贺之漾打趣这待遇简直如同金屋藏娇一般,再过几日一准儿要被乔岳亲手养废。
嘴上谈笑着,心里却记着乔岳的好。
今日天色甚好,贺之漾从床上爬起身,估摸着乔岳的生辰眼看要到了,他本想用缩印的文?书做个册子,眼下还没完工,想了想旁敲侧击问乔岳:“最近有个大日子快到了,你快想想是哪天。”
乔岳挑眉:“是琉球人来京进贡的事儿?”
琉球是大鸣的附属国,每年初夏都会派官员来京城进献贡品,算算日子,也?快到了。
贺之漾无奈的摇摇头,指点道:“和你有关。”
“和我?”乔岳思索了半晌,才道?:“生辰日么?”
“……亏你还记得。”贺之漾挑眉:“说说吧,生辰想要什么礼?还有,你能不能对自己上点心?”
乔岳伸手拢拢他鬓发,低声含笑道?:“这不是有你给?我上心么,至于生辰……年岁大了,只想要个媳妇。”
贺之漾面色一抽:“……媳妇这辈子没指望了,你若是要个相公那还成。”
乔岳笑了,伸手捏捏贺之漾臂膀上薄薄的肌肉:“你还真?敢想。”
贺之漾胳膊上覆盖的轻薄肌肉不能和乔岳的比,但他还是倔强的抬起头,耍赖道?:“谁说那事儿要比这个的!?”
乔岳是在挑衅他,他才不服输呢!
只是胳膊上的肌肉而已,和那事儿关系不大!
“是不必比这些。”乔岳挑起英气的长眉,忽然暧昧一笑:“按理都该是比大小的?咱们也?比比?”
说罢,作势伸手去探贺之漾的腰带。
贺之漾腾的红了耳根,又惊又羞,像个鹌鹑似的把头埋在乔岳胸前不愿出来:“不要不要!”
乔岳忍俊不禁的收回手,轻轻落在贺之漾的后脑勺上。
他垂眸望着胸前毛茸茸的小脑袋,眉眼间皆是宠溺。
从前贺之漾在受到冒犯时,总会摆出一脸凛然的模样,像是覆了一身冰冷的盔甲。
可这次,他非但没有推开自己,反而毫不提防地把脑袋埋在自己胸口。
那么自然又真挚的羊入虎口。
乔岳忍住叫嚣掠夺的冲动,轻轻抚摸小狐狸的脑袋。
被自己心爱的人依赖,全身都如腾云驾雾般轻飘飘的……
两个人又在床上腻了半晌,贺之漾倚着窗远眺,忽然闷闷道:“对了,我哥怎么样了?”
“好着呢。”乔岳用手臂揽住他,逗弄道?:“你哥我好着呢。”
“我哥,我亲哥!”贺之漾哼哼道:“他是不是被我气得不轻?”
虽然最后事情查明了,但依贺之济的秉性,想必还是会介意他欺瞒。
“我还被他气得不轻呢。”乔岳俯身,压低声音哼道:“我觉得,还是我生气比较危险。”
贺之济生气也?是白生气,他一生气是要杀人的。
贺之漾摇头笑了,揉揉乔岳的脑袋:“哥哥你不是为我报了仇?我听说国子监的人这几日总上门寻我,姿态够低了,你也?别气了。”
“便宜他们了!”乔岳哼哼唧唧的露出獠牙:“得罪你的都该死!”
“岳哥说得对!”贺之漾安抚的拍拍他宽阔的肩背,跟安抚大狗狗似的:“他们都受到教训了,以后保证见了我绕道?走。”
“但他毕竟是我哥,而且此事他也?算不知情,你不送我回去,他也?会悬心。”
“那他也?是助纣为虐!”乔岳抬起头,凶巴巴道:“身为你的家人,更是不能原谅!”
说罢,用强硬的吻堵住了贺之漾的唇,轻轻下?移,埋头在他脖颈处深深嗅着,真?像一只大狗眷恋着深爱的主人。
贺之漾被他搞得毫无办法?,只能任由他摆布。
乔岳翻来覆去折腾着摆弄了很久,眼神骨碌碌转了两圈,才拥着他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乔岳早早的去办案,贺之漾揉着眼睛缓缓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
摸了摸身边的床榻,已寻不到乔岳的踪迹,贺之漾一翻身,却吓得不轻。
一个年纪不过四五岁的女孩歪着头,忽闪着水眸,好奇的看向他的胸口。
胸口……
想起昨晚的事情,贺之漾一惊,忙不动声色地掩住胸口上的粉痕印记。
女孩是乔岳妹妹,喜欢在院子里滑滑板,总在乔府里来回穿梭,乔岳百密一疏忘了嘱咐拦住妹妹,就让她这么长驱直入瞧见了。
妹妹已经静静站着,看床上的漂亮哥哥半晌了。
他见过这个漂亮哥哥,也?记得他滑滑板的模样。
可是他躺在床上沉睡时,和平日里望见的迥然不同。
眉目不再凶巴巴的,好看得像画中人,就连穿着的衾衣,都像仙鹤般清雅脆弱,让人想要亲近。
比自家的糙哥哥可爱多了。
她正数漂亮哥哥的眼睫毛呢,哥哥却突然醒来,还一脸防备的望着她。
妹妹觉得受到了伤害,委委屈屈道?:“漂亮哥哥,你怎么躺在我哥哥的床上呀?”
贺之漾知晓了她的身份,立刻垂死病中惊坐起整理衣襟,还拿出校霸的模样恶狠狠盯住小姑娘:“我不舒服,借一下?你哥哥的床,小朋友出去乱说话是要挨揍的,明白么?”
妹妹抬头眨眨眼睛道?:“哥哥不舒服啊,是生病了对吗?”
贺之漾警惕的看了她一眼:“……恩,哥哥生病了,你出去后别告诉别人,让哥哥安心养病好吗?”
这么哄骗个小姑娘,挺羞耻的。
但他躺在乔岳床上的事儿若是传出去,真?不知该用何种手段收场!?
两家阵营对立,彼此不相往来,他不晓得乔家如何,但自家父兄定然会震怒……
妹妹眼睛一亮,伸手指向他胸前的点点印记:“哥哥身上有了红印印,这也?是不舒服吧?”
这哪儿是不舒服啊?分明是昨晚太舒服了……
贺之漾掩住吻痕,老脸一红道:“这不是不舒服,是哥哥的秘密……”
“秘密?”
“对……”贺之漾玩弄着她的小辫子,信口胡编乱遭:“哥哥其实呢会法?术,还和喜欢的人走散了。哥哥变出这几道?红痕在身上,那个人就能辨认出哥哥了,这是哥哥和他的约定!但是若是知晓的人多了,就不灵验了。”
这么蹩脚的故事,妹妹却完全被唬住,连忙深信不疑的举起小手手:“我不说,我对谁都不会说哥哥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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